‘让太宰治洗白不如给他安排全身换血手术。’从前被太宰治拎进审讯室的凄惨死鬼如是说。
“安吾本想安排我们在横滨躲两年。”织田作之助说,“太宰想来东京找知雀,我就带着孩子们跟他一起来了。”
太宰治说服他的理由是:东京的学校不像横滨的学校,它不会炸。
操心五个孩子教育问题的老父亲立刻心动。
竹泉知雀:谁说东京的房子不会炸?
“东京的爆破率比横滨高多了,你们不知道吗?”她不理解是谁在传谣,“这里可是年年与横滨竞争全国最不宜居城市称号的地方,十栋建筑九个装了炸。弹,还有一发是哑炮。”
“横滨的学校没有炸。弹。”太宰治从容不迫地说,“但有从天而降开戏腔砸天砸地的小矮子。”
竹泉知雀:“我录下来了,我回头就发给中也君。”
“可以哦。”太宰治完全不带怕的,“如果知雀想被人说与叛徒勾结的话。”
“你亲自带人搜查了三天。”他微凉的指腹轻缓地划过竹泉知雀眼皮下方,她眼底残存淡淡的青黑。
“要说有哪出关卡没搜查到,我们的最高长官最有发言权。”
“那处荒废的码头,是知雀送给我的礼物吗?”
三天时间,竹泉知雀亲自带队堵死了横滨前往东京的所有港口、车站和机场,其中有些隐蔽的地点如果她不点明,港口Mafia的成员根本不知道。
‘竹泉大人的忠诚无需多言。’下属们说,‘她想抓到太宰先生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强烈。’
这些人没有想过,竹泉知雀知道这么多不在地图上的隐蔽出入口,她说出的真的全部吗?
“我和太宰君第一次来东京的时候,你吵着嚷着要入水,说想亲身视察东京的水质情况。”
竹泉知雀耸肩,“当时你跳的不就是那个码头。”
她怕路人报警有人轻生,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又荒废又偏僻的小码头。
如果太宰治想掩人耳目来到东京,他一定会选那里。
“不愧是我的挚友,默契十足。”竹泉知雀抬起手想和太宰治击掌,她默契十足的挚友却扯平了嘴角的弧度,摆烂地拍了下她的掌心。
竹泉知雀:怎么了我的挚友,太久没吃饭没力气了吗?
好可怜,她一柜子的快餐都给你。
“太宰君和织田作先生准备怎么安排?”竹泉知雀问。
五个小孩加两个大人总不能在她的公寓打两年地铺。
她是不介意啦,但竹泉知雀怕晚上去厨房接杯水的功夫,一路上踩到无数人的脚趾。
怪惊悚的。
“我和孩子们租下你斜隔壁的房间。”织田作之助回答道。
也就是野崎梅太郎的隔壁,伏黑家的对门。
小小一层公寓楼藏龙卧虎。
“梦野老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的便当很好吃。”竹泉知雀提点织田作一家邻居的喜好。
“唯一的问题是他是个漫画家,为了寻找灵感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织田作先生你有五个孩子,可能被梦野老师当成超有经验的男人,小心他半夜睡你床底下取材。”
织田作之助永远心如止水的表情茫然了一瞬,他思考:新邻居莫非是送上门的鬼故事灵感?
一位伟大的少女漫画家与一位还未出道的小说家做了邻居,历史的车轮开始滚动,他们画下的每一笔每个文字,都浸满竹泉知雀周围弥漫的火药味。
风暴中心的女主角对自己水深火热的生活毫无概念,她听完织田作之助的安排,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她的挚友。
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知雀不愿意收留我吗?我很好养活的,还会帮你做数学。”
竹泉知雀承认她很心动,她有养太宰治的经验,只要事先藏好家里尖锐刀具、破坏每个能挂绳的房梁、在窗户外悬挂超牢固充气垫……他吃得不多,批发一箱蟹肉罐头都能喂饱。
“我愿意。”竹泉知雀委婉道,“但我的男朋友不一定愿意。”
“他偶尔会过来。”
竹泉知雀不想在自己家里看见地狱般的战场。
瞬间蔓延全屋的冰霜使气温骤降,五个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胳膊,企图留下最后一丝温暖。
太宰治的声音冷得像极点寒风。
“你哪来的男朋友?”
知雀:被人强抢强卖来的
来了,竹泉知雀神情一凛,是挚友拷问!
她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竹泉知雀从铃木绫子口中听说过:闺蜜是世界上最敏锐的名侦探。
“当你和你的小竹马都尚未意识到彼此的情窦初开之际,三人行中的闺蜜早早嗅到恋爱的酸臭味。”
“为了成全这对笨蛋,她将开始长达整个青春期的助攻、起哄、制造机会、捅破窗户纸大作战,勤劳程度与每集侦探片必出场的小黑不相上下。”
铃木绫子说的就是她的妹妹名侦探园子:“园子的角色仿佛霸总文学中担任旁白‘少爷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的管家、深夜被叫起来加班给总裁看胃病的医生、带女主角去酒吧被男主抓奸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只要是撮合笨蛋情侣的事,她都干。”
“她比男女主角更清楚他们之间的进度,她的眼睛仿佛开了天眼般能看到他们的恋爱系数和好感度值。暗恋才不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你的闺蜜、你的军师永远在最前方冲锋陷阵!”
铃木绫子的话语深深震撼了竹泉知雀,她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亲身参与了竹泉知雀两任男友更替全过程的存在。
铃木绫子是竹泉知雀的闺蜜,太宰治是她的挚友,而闺蜜与挚友是同义词。
“我能理解太宰君的生气。”竹泉知雀认为错在她,“绫子知道的事他不知道,他肯定气得要质问我:我们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黑发少女理亏,她掏出遥控器滴的一声打开暖气,讨好地用咒言热了一杯巧克力奶递给太宰治,“我可以解释。”
温热甜香的气味弥漫在暖色调的客厅里,太宰治抿了口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奶,上掀眼皮,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我和太宰君天下第一好。”竹泉知雀信誓旦旦只差举手发誓,“我怎么可能故意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今天,我将全部坦白。”
“太宰,知雀,我先带孩子们去清理新家。”织田作之助突然站起,一次性把所有孩子打包带走。
“欸!为什么啊织田作!”孩子们学着大人的叫法,抱住监护人的手臂,“我们也想听知雀姐的恋爱故事。”
织田作之助,一个大多数时间好说话的男人,今天却像个严格不讲理的大人,坚决带着五个孩子告辞,紧紧关上竹泉知雀家的大门。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门外,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向孩子们解释,“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听到就会死。”
孩子们:更好奇了!
吵吵闹闹的孩子们离开,公寓愈发宁静,太宰治的心思百转千回,他心里升出几个猜测,在竹泉知雀开口前先给自己打了一针预防针。
无论听到什么内容都不要生气,他还不了解知雀吗?所谓的男朋友,来历一定离谱,情投意合非他不可双宿双飞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他要是太失态,反而落了下风。
冷静点,听知雀好好解释。
……她最好能给他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解释。
竹泉知雀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暖气调得还不够高吗?
女孩子搓了搓泛着粉色的指尖,她说要向挚友坦白,肯定要坦白到底。
太宰治问的男朋友是五条悟,竹泉知雀决定从安室透说起。
“事情是这样的。”她开门见山,“来东京之后,我交了两个男朋友。”
太宰治手中的杯子碎了,热腾腾的巧克力奶泼到他的手背上,连带地毯一起打湿。
竹泉知雀陡然一惊,她看都没看被染得脏兮兮的地毯,冲过来抓住太宰治的手:“烫到没有?”
缠绕在太宰治手腕上的绷带被打湿染色,晕开脏脏的巧克力褐色,没被绷带覆盖的手背烫得泛红。
她家的杯子有这么易碎吗?明天就全换成铁的!
竹泉知雀抽出纸巾擦掉太宰治手背上残留的巧克力奶,指缝也仔仔细细擦干净。
“我给你拿个冰袋敷一敷。”她旋风般站起身,又说,“要不你心脏骤停两秒?我对你用【祝福】。”
人间失格使诅咒与祝福一起失效,除非太宰治用他的独门绝技控制心跳频率制造几秒钟的假死,让祝福生效。
“不用那么麻烦。”太宰治抓住竹泉知雀的手,不让她走,“知雀帮我吹吹就好。”
“隔壁读小学的小惠都已经不信呼呼气痛痛飞走了。”竹泉知雀纠正他的迷信,“我们要相信现代医学。”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捧着太宰治泛红的手,低头吹了吹。
太宰治反握住竹泉知雀的手,短暂的失态从他身上褪去,他恢复了笑眯眯好脾气的模样,用好奇的口吻说:“两个男朋友?知雀第一次恋爱就脚踏两条船,好了不起。”
竹泉知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被分手之后才和悟酱交往。”她扞卫自己声名狼藉的名声,“与安室先生恢复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两个野男人的名字从女孩子口中说出,太宰治微笑,他知道诅咒小人上该写谁的名字了。
“安室透,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太宰治说,“森先生派知雀去黑衣组织卧底,知雀却在酒厂谈起了恋爱,艾丽斯听到都哭了。”
这个用自画像把首领的人形异能吓跑的家伙,不动声色地把黑锅盖在竹泉知雀的脑袋上。
“谈恋爱是我尊敬的前辈贝尔摩德给我的建议。”竹泉知雀不接锅并把锅击鼓传花给下个人,“实际上,我和安室先生的交往过程十分魔幻。”
她用的形容词是魔幻。
太宰治洗耳恭听。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集机缘巧合、因缘邂逅、多面间谍、套娃之王、骗术大师于一体的恋爱故事。
精彩程度够拍三部续篇电影,一部比一部狗血,剧情展开令观众直呼好家伙,离场后回味无穷,坑蒙拐骗也要拖亲友下水一起入坑。
“……好好的游乐园约会以分手告终,我和安室先生的恋爱故事就此完结。”
竹泉知雀说得口干舌燥,她仰头喝完一杯凉白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办公室恋爱是没有结果的,与下属保持纯粹的压榨与被压榨关系最合适。”
太宰治:“你们之后再没有接收文件以外的联系了?”
倒也没有那么冷酷,太宰治说得像竹泉知雀是个冷酷无情的打工机器,她和安室透的聊天记录除了“对方已接收您发送的文件”之外还是有别的内容的。
比如群发的数学压轴题。
“大家都在酒厂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竹泉知雀含糊道,“我还是会坐他的马自达回家的。”
只是从副驾驶换成了后座。
有车一族很讲究座次,若是换成竹泉知雀骑自行车带安室透,他除了坐车篓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女孩子说得含糊,但太宰治太了解她,也太了解围绕在她周围的男人。
自己提的分手,想吃回头草可不行。
前Mafia高层在心里打下大大的叉。
前男友,过去式,安室透不是导致竹泉知雀没法收留太宰治的罪魁祸首,现任才是一级警报。
太宰治:“另一位即将被我写在诅咒小人身上的朋友呢?说说他的故事。”
竹泉知雀:我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很封建迷信的恶魔低语?
她看了眼黑发鸢眸的少年,他俊俏的脸上写满无辜。
竹泉知雀:确信了,是恶魔在说话。
但五条悟可是咒术界御三家的家主继承人,从小在封建迷信哺育中成长起来的最强。
即使中诅咒他也能用他无敌的六眼扛过去,竹泉知雀如此坚信。
“我和悟酱交往,源自一场绑架。”
其中复杂的过程不比与安室透交往时简单,与五条悟的交往是与安室透交往大电影的续集,又是一套三部电影起步的系列片。
这回不是多面间谍故事,改成了巧取豪夺、绑架强迫、杀人未遂、契约情侣故事。
比前任更刑。jpg
竹泉知雀的人生是一部刑法的反面教材。
她说话间,太宰治从竹泉知雀口袋里摸走她的手机,看见锁屏页面上嚣张的蓝瞳少年。
他输入密码解锁,又被主屏幕的合影弄瞎双眼。
太宰治有点后悔拿下眼睛上的绷带了,不然他只用瞎一只眼睛。
“五条家的女仆给他看了很多恋爱宝典。”竹泉知雀摸摸下巴,“我不想在背后编排别人,但她们选书品味堪忧。”
悟少爷恋爱圣经《腹黑少爷的家养金丝雀》足以说明一切。
假如换成《斯德哥尔摩情人》,竹泉知雀愿意承认她们仙品。
《五条大少爷也想恋爱~天才们的恋爱攻防战》也行,有品。
“虽然悟酱不常来我家——他每次来都要按捺杀意,以免和甚尔君互殴导致楼房坍塌,全楼住户在废墟里扎帐篷——但他保留自己随时查岗的权力。”
竹泉知雀努力说明,她绝对没有不愿收留远道而来投奔自己的挚友的意思。
太宰君多可怜啊,有家不能回,工作也丢了,档案洗白之前投不了简历,她不养他还算朋友吗?
“我在东京有十几套安全屋。”竹泉知雀十分大方,“你想住哪套都行。”
太宰治才不缺住的地方,港口Mafia的追杀在他眼里像闹着玩一样,只要太宰治想,就算他大摇大摆住在森鸥外隔壁又能怎样?
织田作都可以住在竹泉知雀斜隔壁,他凭什么离她那么远?
“离开知雀我就不活了。”太宰治抱起一只软枕,他消瘦的下颌搁在抱枕上,像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可怜猫猫,祈求主人最后的良知。
“大不了等你男朋友来查岗的时候,把我藏到柜子里去。”
太宰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但为了竹泉知雀他可以忍耐的表情,“只当我是没名没份和你偷情的客人,行吗?”
知雀:我声名狼藉的名声,终是彻底保不住了
她一生坏事做尽,换来声名狼藉。
“虽然我杀人放火诈骗劫货,写在刑法上和连刑法都没能收录的罪行做了一堆,但至少,我和人交往还是维持了正常人及网格线的水平啊!”
冤,竹泉知雀好冤。
她既不劈腿也不出轨,既没有脚踏多条船也没有养鱼,更不存在偷情、网恋诈骗、照骗等罪名,一次只和一个人交往。
竹泉知雀是梦野咲子老师的读者,老师的少女漫画坚持1v1原则不动摇。
男主角铃木三郎与女主角麻美子眼里心里只有彼此,梦野老师坚决杜绝n。t。r行为,他连玩galgame都不许男主角移情别恋,堪称铁汉柔情。
“我从来只看梦野咲子老师的漫画。”竹泉知雀正色道,她书架上混乱邪恶多边形狗血虐恋小说和催眠×强制×堕落本子是太宰治强行安利给她的!她没有看!
“好吧,我承认我看了一点点……亿点点。”竹泉知雀目移,再度正色道,“但我心里只有梦野老师!”
她秉承老师的恋爱精神,即使野崎梅太郎在生活中是个女孩子贴脸表白还把人家当粉丝给人签绘把人拐回家帮漫画涂色的钢铁直男。
“这一点也不妨碍我继承老师的精神。”竹泉知雀再次强调,“我是坚定的少女漫爱好者。”
虽然她的生活是一部情景喜剧。
偶尔也改演黑色幽默悲剧、间谍动作片和热血越狱大戏。
织田作之助:“所以,你收留了太宰吗?”
竹泉知雀:“……收留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比了个耶的手势,这波是他的大胜利。
“太宰君住书房。”竹泉知雀揣着手说,“我给他添置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他正好可以督促我学习。”
衣柜买的很大很高,藏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织田作之助露出看透一切的包容眼神。
“我的异能天。衣无缝可以看到五秒的未来。”他认真地说,“如果我预见公寓楼房倒塌,会提前提醒你们的。”
竹泉知雀:真是谢谢你啊。
“我收留太宰君是出于对挚友的怜惜与友谊的伟大。”她再三强调,“又不是真的偷情。”
但太宰是真的想偷情,织田作之助看了眼脸上带笑的太宰治,不忍心告诉竹泉知雀:偷不偷情,她一个人说了不算。
引狼入室后的结局,由狼来定。
织田作之助:“房屋坍塌前我会帮忙阻止。”
太宰治:“帮大忙了,谢谢你织田作。”
守卫邻里和平人人有责。
竹泉知雀觉得自己和他们说不通,她想找外援一直对敌,拨通了坂口安吾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加班永动机坂口安吾。”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理智,仿佛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社畜彻底疯魔前最后的宁静。
“你好。”竹泉知雀倍感亲切地说,“这里是四份兼职打工人竹泉知雀,向你致敬——没想到安吾先生你浓眉大眼的也是卧底,骗得我们好苦啊。”
坂口安吾不觉得他们苦,他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冰美式:在港口Mafia时他加班,回到异能特务科他加班,无论在哪儿他都是加班,加班与加班间有什么不同?
“我不觉得自己是卧底。”坂口安吾把桌上喝完的冰美式挪开,气息虚弱,“我只是换了个办公室加班,没区别。”
哇呜,竹泉知雀本以为森鸥外已经是全世界最会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没想到异能特务科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谁才是横滨毒瘤,打工人指指点点。jpg
“太宰君和织田作先生果然去投奔你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恕我冒昧,可以向我透露一下你的立场吗?”
Lupin四位酒友叛逃了三位,竹泉知雀格格不入。
“我才想找你们算账呢。”竹泉知雀翻旧账,“你们拉三人小群不带我,有人要狡辩吗?”
真要叛逃的话,竹泉知雀有很多条路可选。
黑衣组织、盘星教、公安,乃至咒术高专都愿意给她递offer。
竹泉知雀:这便是多面开花身兼数职的好处。
“我全都要。”
竹泉知雀幽幽地说:“太宰君离开前不还假模假样对我冷暴力,与我割席吗?我为你们三个叛逃的事加了三天三夜的班,森先生还没把加班费给我呢。”
“卧底黑衣组织和盘星教的年终奖也没发,我要是现在离开港口Mafia,一年的努力都白废了。”打工人怨气冲天,“你当我是从不拿全勤奖的太宰君吗?”
无赖派三人同时噤声,坂口安吾迅速划去上级让他拉拢竹泉知雀的任务。
她叛出港口Mafia的前提是由异能特务科支付竹泉知雀卧底两年的薪资。
那真的是很大很大一笔钱。
大到目前审批的经费连零头都不够的地步。
坂口安吾应该庆幸他没说出口。
若是让竹泉知雀听到“异能特务科希望把你发展成他们在港口Mafia的卧底”这句话,她将把整个异能特务科剃成种田长官同款光头。
竹泉知雀:不要再让我听见卧底任务四个字:)
千层饼没有人权的吗?
她好像珍珠奶茶馅的小笼包,又像辣条味的粽子、香菜冰淇淋和折耳根披萨,在中西餐甜咸党之争中杀出第三条血路,荣获人人喊打的终极异端称谓。
“我知道了。”坂口安吾不敢继续刺激竹泉知雀,他站在朋友的立场关心道,“太宰和织田作先生都住你家里?”
“不是。”竹泉知雀想起自己打着这通电话的目的是给自己找个盟友,她把对织田作之助的解释又给坂口安吾说了一遍。
坂口安吾听罢,认真地问:“你们公寓楼买过保险吗?”
“我认识几家专门做房屋倒塌保险的公司,他们在横滨干不下去,来东京开店了。”
竹泉知雀:“……”
她深呼吸,吸气,呼气。
“第一,我没有和太宰君偷情,太宰君和悟酱不会打起来,房子不会塌。”
“第二,在东京干房屋保险比在横滨更容易破产,你最好劝他们把店挪到南极,做冰屋保险更有活路。”
“最后,不打扰你加班。”竹泉知雀无情道,“我们在举办一个超棒的乔迁之喜party,猜猜谁收不到邀请?”
坂口安吾:“……”
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他白给你们当了这么多年吐槽役!
竹泉知雀神清气爽地挂断电话,落座夹菜。
乔迁之喜party吃鸳鸯锅,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孩子吃辣锅,太宰治和竹泉知雀共享白汤锅。
一边极其拥挤,一边十分空旷。
“我不介意在这里放一张安吾先生的遗照。”竹泉知雀用筷子点点空位,“他可以在精神上用意念与我们共享乔迁之喜。”
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你还不如对他美式霸凌到底。
“安吾只需要冰美式续命就好。”太宰治假好心,“可怜的安吾,他看见我和织田作需要洗白的档案之后,差一点哭出来。”
竹泉知雀:他许是看见了自己帮你们擦屁股永无宁日的惨淡未来才痛哭出声。
为兄弟两肋插刀,最好的兄弟插。你两刀。
“还有一种可能。”竹泉知雀抢在太宰治下筷前以一招出色的移花接木夺走烫好的羊肉卷,塞进口里,“他意识到你们在东京这两年折磨不到他,高兴地哭出了声。”
竹泉知雀和太宰治就坂口安吾是高兴哭了还是难过哭了的话题争论五分钟,留下世界未解之谜:安吾到底为什么哭了?
织田作之助:安吾哭……大概是因为有我们这群朋友吧。
可怜的安吾。
乔迁之喜party在安吾哭泣之谜中落下帷幕,竹泉知雀和太宰治帮忙收拾一桌狼藉,收拾到一半被孩子们委婉劝出了门。
孩子们:回你们家去,不要在这里帮倒忙。
黑发少女与黑发少年彼此对视,悻悻回家。
太宰治之前已经巡视过竹泉知雀的公寓许多遍,他尤其挑剔她的厨房。
一整套大马士革。刀。具,一看就是小矮子中也留在这里的,啧。
“收起你的小心思。”竹泉知雀警惕道,生怕她一错眼厨房又炸了,“不许把工业难民风从我在横滨的公寓传染到我在东京的公寓。”
她改天再去立个“太宰治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在厨房门口。
太宰治打着哈哈离开,没敢说横滨那间公寓的厨房至今还没恢复成过往尸骨俱全的美好模样。
他走到竹泉知雀的卧室,探头看向窗外被加固的空调架。
以竹泉知雀轻飘飘小个子的体重,供她翻窗的空调架没必要特别加固。
小矮子中也能控制重力,没有空调架也能翻墙。
专门为隔壁那位高大壮硕的邻居特意加固的?
伏黑甚尔有门不走翻什么窗户?偷情偷到一半方便逃跑吗?
太宰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一切情敌。
一扇易翻的窗户,一座藏人的衣柜,太宰治虽然没有见过五条悟,但已经品味到了这位现任四面皆敌的处境。
不行就让位。
这种恐怖的修罗场可不是小学鸡恋爱能涉足的,回他的咒术高专过家家吧。
黑发鸢眸的少年内心翻滚恶意,表面上他笑眯眯的,丢弃黑色换为驼色的风衣衬得他身材修长,俊美文雅。
“天气预报说今晚雷暴雨。”太宰治弯下腰,撒娇地在竹泉知雀肩窝上蹭蹭,“真可怕,陪陪我。”
哒宰:学着点儿
的确,单从一个人的外貌判断他的胆量并不准确,猛男也有落泪的权力。
在竹泉知雀工作的里世界中,时常有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恐惧天罚,庞大的身躯缩在窗帘中瑟瑟发抖。
像这样的人,注定无法做出一番事业。
真正坐稳组织首领之位的狠人,敢于在曾经溅满鲜血的床上入睡,譬如森鸥外。
首领办公室与首领卧室都是港口Mafia祖传之物,前代首领在床上咽气,现代首领夜夜好眠——竹泉知雀只确定森鸥外换了床单,不确定他有没有保留前代睡过的席梦思。
竹泉知雀:犯罪心理学不是说过吗?凶手会重返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或保留受害人的某一部分方便重温旧梦。
前代首领下葬还是葬得挺完整的,森先生不方便留下他的遗体于是留下了死者睡过的席梦思——嘶,好有道理!
竹泉知雀肃然起敬。
绝世狠人的好大儿自然也是绝世狠人,太宰治怎么可能害怕天罚?
他是雷雨天装备头戴式避雷针爬到港口Mafia天台召唤闪电的魔斗士。
太宰治的人生指导书《完全自杀手册》之电椅篇,空白书页上留下他的备注:电椅属于拷问的刑具,坐着不舒服,通电时间太久,好痛,Pass。
清爽明朗充满朝气的自杀才是太宰治的追求,死在鲜血斑斓的阴暗电椅上不符合他的美学。
但被闪电一瞬间劈死似乎不错,黑发少年做死的心蠢蠢欲动,一手拿着头戴式避雷针,一手抓着竹泉知雀,两个人冒着大暴雨爬上港口Mafia大楼顶层天台。
一个兴致勃勃,一个生无可恋。
那时竹泉知雀才十六岁,还未接受帝丹高中的通识教育。
文化程度不高的辍学少女把“舍命陪挚友”几个字反复咀嚼,大半夜披着黑色雨衣,像索命死神一样出了门。
十九岁的她就该知道“陪好朋友一起自杀”绝对不是交友宝典宣扬的健康思想,但那时竹泉知雀太过年轻,被太宰治哄人的鬼话蒙蔽双眼。
黑色雨披笼罩着少女消瘦的身躯,她冒着白茫茫的暴雨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