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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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霜知?道,皇后和?随行来秋祈的人还?有一桩事要做。
秋祈的仪式结束后,不论身份高低,皇后会择选吉日?,与众京中女眷一同暂时?住进青云寺中的寮房,每日?抄写佛经。
皇后是?国母,是?世间女子的典范。此举一为积攒功德,二为整肃身心。
“好。”
沈晗霜不知?皇后唯独留下自己究竟是?有何打算,但也只能应下。
还?不到将一切事实与算计都摆上明?面的时?候。
明?家虽是?商籍,但沈晗霜的爷爷和?伯父都在朝为官,得皇帝信重。皇后再不择手段,应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或许很?快,她便能知?道皇后做这?些事的目的了?。
见沈晗霜愿意留下,皇后温声道:“若你担心老夫人的身子,随时?都可以回?明?府去看看。”
她随即吩咐身旁的侍女:“去同太子说,请他亲自将明?老夫人和?明?姑娘送回?明?府。”
“再传本宫的口谕,让陈太医和?罗太医随明?老夫人一起回?去。若明?老夫人的病再久久不好,他们便不必再回?太医院了?。”
“奴婢遵命。”
沈晗霜没想到皇后会让祝隐洲亲自送外祖母和?表妹回?府。
祝隐洲是?太子,不是?侍卫。
这?次又是?借抬举之名,行着?何种算计吗?
皇后格外优待明?家,却又想毒害老夫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能将外祖母送回?家,离开这?座处处都是?眼线的行宫,沈晗霜能安心许多。
虽仍有两位太医被皇后派去明?府,但比起行宫,明?府到底是?明?家人能自己做主的地方。
可以再设法解决那两位太医可能会带来的隐患。
翌日?清晨。
马车刚离开行宫,皇后让太子亲自送明?老夫人和?明?姝雪回?明?府的消息便已经传开了?。
一行人还?未抵达明?府,明?家已经安排了?人在府门口迎着?。
明?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自城门口驶入时?,洛阳城中的人正议论着?此事。
听闻出身商贾的明?老夫人有幸随皇后和?一众京官女眷一起参与了?今年的秋祈,却因为山里秋凉,染了?风寒,数日?都不见好。
幸有皇后体恤与关怀,不仅让太子亲自将明?老夫人送回?家养病,还?专门指派了?两位医术极好的太医去明?府照顾明?老夫人。
明?家人也知?道外面这?些议论,但明?怀庭与明?述柏却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明?老夫人的身子一向不错,本就?少?有染病的时?候,更不会久治不愈。
且皇后虽让太子将老夫人和?明?姝雪送了?回?来,却留下了?沈晗霜。
他们都放心不下。
是?以甫一看见马车从长街另一头驶来,明?怀庭和?明?述柏便快步迎了?上去。
见满脸病容的老夫人是?被明?姝雪扶着?走出马车的,明?怀庭蹙紧了?眉。他几步上前,背起了?自己的母亲,稳步往云松斋而去。
连向一旁的太子行礼一事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明?述柏朝骑在马上的祝隐洲行了?一揖礼,温和?有礼道:“有劳殿下送祖母和?舍妹回?府。”
祝隐洲下了?马,一面带着?太医往明?府中走,一面淡声道:“免礼。”
“让太医再为老夫人诊一诊脉,皇后才能安心。”他面色如?常道。
明?述柏快步跟上。
多年来一直照料老夫人身子的女医方氏已经提前被请来了?明?府。
但得知?会有太医随老夫人一道回?来,明?述柏便让她先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守在云松斋内,没有在太医面前表明?身份。
明?述柏并不清楚祖母在行宫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地察觉了?祖母此番病得蹊跷,所以才做了?此番安排。
云松斋中。
太医重新为老夫人诊过?脉后,仍是?在行宫时?的那番说辞。
明?怀庭和?明?述柏问了?几句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同两位太医道了?谢,又命侍女将他们带去了?府中安排的客房。
待太医走远后,女医方氏才开始重新为老夫人诊脉。
见女医一直皱着?眉,陪在老夫人身旁的明?怀庭和?明?述柏的神色都沉了?几分。
老夫人对女医点了?点头后,女医眉眼间的愁绪才松动了?许多。
担心隔墙有耳,有些话?不能多说,老夫人便只抬起手,在明?怀庭和?明?述柏的手腕上稍重地握了?握。
两人心神微顿,明?白了?什么?。
亲近家人之间本不必事事说透,有时?尽在不言中。
见状,一旁的祝隐洲并未开口多问,只温声同老夫人告辞。
“今日?之事,有劳殿下了?。”老夫人声音微哑道。
祝隐洲:“是?晚辈应该做的。”
祝隐洲走出屋子,正欲离开云松斋时?,明?述柏跟在他身后追了?出来。
无论是?行宫还?是?青云寺,那里住着?一国之母,明?家鞭长莫及。
明?述柏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却还?是?担忧地问道:“殿下,晗霜她……”
祝隐洲声音沉稳道:“她不会出事。”
沈晗霜不仅是?他心悦之人,还?是?祝隐洲早已放在心上记挂着?的家人,祝隐洲不会让她出事。
至于皇后……
在她离开洛阳之前,祝隐洲会撕下她的假面。
话?音落下,祝隐洲不再久留,旋即迈步离开。
看着?祝隐洲逐渐远去的身影,明?述柏顿了?顿,拱手朝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温声道:“有劳殿下。”
行宫,木芙苑中。
沈晗霜估计着?时?辰,外祖母和?表妹这?会儿应已经回?到明?府了?。
外祖母回?家后便不需要继续暗中用药伪装病中的状态了?,女医应很?快便能为她调养好身子。沈晗霜悬了?几日?的心终于安宁了?许多。
接下来,就?可以专心应对皇后的阴谋或阳谋了?。
沈晗霜指间正捏着?一张单薄的纸页。
祝隐洲昨夜并未来木芙苑与沈晗霜见面,他只在沈晗霜窗边留下一张叠成了?花朵模样的纸,上面用沈晗霜曾经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四个字——
一切有我。

沈晗霜看着祝隐洲亲笔所书的那四个字, 一时有些?出神。
纸张单薄而?脆弱,轻易便能被撕毁,上面那四个墨字却力透纸背, 笔意深邃。
似是能让人不由得想到,他提笔写下这几个字时应是何种沉默而自持坚定的模样。
如松如玉的君子, 落笔即成诺。
这是祝隐洲无声的承诺,也是他沉甸甸的心意。
但?这心意, 于沈晗霜来说, 来得太迟了。
沈晗霜沿着折痕重新将这张纸叠好, 随手放在了一旁。
她?理了理衣裙,转而?离开木芙苑,去凤宁宫向皇后请安了。
午后,明府中。
太医不在云松斋时, 明老夫人已经服下了女医方氏亲自熬煮的药,但?她?的气?色仍是病中的模样,还未见好转。
知道家人都在担忧自己?,明老夫人便特意屏退了云松斋内的所有嬷嬷和侍女, 温声同明怀庭和明述柏说了在行?宫发?生的事。
这回少了那些?行?宫的眼线,明老夫人便也没有瞒着明姝雪。
听祖母从头到尾地说了毒参汤一事,明姝雪这才?知道,原来祖母并非是染了风寒, 而?是险些?中了毒。为了掩人耳目, 不打草惊蛇,祖母才?有意服了旁的药, 做出了病中, 或者应该说是毒发?的状态。
“皇后她?竟心肠歹毒至此!”明姝雪神色难看,眉头紧皱。
明姝雪虽因为姐姐的提醒, 一直对皇后存着警惕之心,并未完全相信她?那副宽仁温和的模样,却?从没想过皇后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对祖母下毒。
明老夫人神色柔和地握着明姝雪的手,宽慰道:“放心,我无事。那碗有毒的参汤被及时拦下了。”
明姝雪仍然很后怕:“若非有姐姐和殿下暗中周旋……”
避讳着那些?让人不敢细想的后果,明姝雪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愤懑道:“皇后那毒妇为何会如此?”
明怀庭也面色阴沉地问?道:“皇后此举是出自她?个人,还是……皇家的意思?”
明老夫人摇了摇头,解释道:“此事尚不明朗,但?晗霜说,这应不是陛下的意思。”
她?不忘提醒方才?气?急了称皇后为“毒妇”的明姝雪:“只此一次,今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不能再对皇室的人出言不逊。”
只有家里几人听见倒也罢了,可就担心明姝雪将对皇后的厌恶带到了外面,会招致祸端。
明姝雪也知道轻重,正色答应下来。
一直沉默着的明述柏适时问?道:“晗霜留下陪皇后清修,是为了查清此事?”
“嗯。”明老夫人颔了颔首。
明老夫人回来前,沈晗霜曾私下里同她?简短说过几句。
“可是姐姐身边空无一人……”明姝雪有些?着急,“我想去陪着姐姐。”
明怀庭不赞成道:“你已经回了明府,若再贸然回去,皇后应会起疑。”
“晗霜既已决定,便应已有了打算。我们先静观其变。”
明怀庭也很担心沈晗霜,但?他知道,此时若打草惊蛇,恐怕会打乱晗霜已有的打算。
知道祖母和妹妹都放心不下,明述柏温声解释道:“殿下方才?来明府时,便已让手下将春叶送去了行?宫。且晗霜之后每隔一日?便会以给祖母探病为名回明府一趟。”
“有什么话,到时可以再细细问?她?。”
沈晗霜每隔一日?便会回明府一趟之事是在皇后面前过了明路的。这既是为了让家人能够放心,也是一层保障。
若她?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恐怕连有人同样给她?下了毒也没人知道。
皇后知道沈晗霜同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格外亲近。为了让皇后继续相信老夫人“重病”的事,即便沈晗霜知道外祖母身体无恙,面上也得继续维持着放心不下的模样。
行?宫门?外。
春叶不曾跟着自家姑娘去行?宫,她?本以为皇后娘娘待姑娘好,姑娘此行?去秋祈虽会有些?疲累,但?应不会出什么事。
可前几日?听闻老夫人染了风寒后,春叶便开始担心姑娘。
今日?太子亲自送老夫人回府时,春叶远远便看见老夫人病容苍白,像是去这一趟行?宫后便衰老了十余岁。
那三位从长?安来的贵女到了行?宫后便病倒了,老夫人竟也是如此。
春叶本就心里不安,见太子特意命手下来接自己?去行?宫陪着姑娘,她?便担心姑娘是否也病了,甚至比老夫人病得还重,所以今日?才?没有回府。
是以春叶连换洗衣物?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匆匆跟着太子的手下去了行?宫。
但?在行?宫外时,领着春叶过来的人和她?都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说是要核查她?的身份。
此事本也正常,这是皇家行?宫,即便是太子的手下也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但?春叶心里实?在焦急,见那守门?的人刚查问?完,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也走过来,重新问?了一遍她?的来历,原本性子内敛的春叶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忍不住平生头一回大着胆子皱眉催促道:“官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能一次问?完吗?”
闻言,经过行?宫门?口抽查进出人员的林止不由得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觉得她?有些?眼熟,应的确是在太子妃身边见过一两回。
“问?完了。”
林止难得同她?多说了几句:“沈姑娘住在木芙苑,但?此时她?应还在皇后娘娘那里,你即便赶去了也见不到人。”
见拦在路中间的侍卫已经将路让开了,春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只留下一句:“那也应该尽快赶过去。”
这样姑娘一回来就能看到她?了。不亲眼看到姑娘此时的模样,春叶的心便一刻都无法安宁。
见她?跟着太子的手下匆忙离开的背影,林止不由得腹诽道:“太子妃的脾气?挺好的,身边的人怎么风风火火的,着急成这样。”
他并未多想,只转而?肃声吩咐周围的侍卫:“都警醒着些?,无论?是哪位贵人的手下要进出行?宫,都必须仔细查问?。出了任何差错,军法处置。”
“是!”侍卫们齐声道。
木芙苑中。
沈晗霜刚从凤宁宫回来,正欲进屋去为自己?倒杯热茶喝,便看见春叶站在院子里,正神色焦急地朝门?外张望。
“姑娘!”春叶甫一看见自己?已等了许久的人,便立即迎了上去,转着圈仔细看了好几遍。
确认姑娘安然无恙,春叶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多久没见,姑娘都瘦了。”
沈晗霜拉着春叶一起进屋坐在床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春叶解释道:“是殿下派人将我送了过来,说老夫人和二小姐都回了明府,让我来陪着姑娘。”
沈晗霜心神微顿。
祝隐洲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外祖母和表妹离开行?宫后,此时再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在身旁,沈晗霜的心的确安定了许多。
在明姝雪被接回明家前,沈晗霜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在家里时没有什么玩伴,她?的父母便亲自为她?挑了同龄的春叶。
春叶幼时家中贫苦,她?被选中进了明府后,她?的父母也得以在明家的铺子里谋到了差事,家中的情况逐渐好转。
虽名义上是侍女,但?同样是才?几岁的小丫头,春叶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只需要每日?同沈晗霜玩耍。
后来长?大了,春叶才?开始贴身照顾沈晗霜,后来还陪她?一起去了安王府,又陪她?和离归家。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有春叶在身边,沈晗霜才?觉得这偌大的木芙苑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皇后的所作所为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知道皇后表面笑意温柔,背后却?三番两次给人下毒后,沈晗霜每回陪着皇后说完话,回到木芙苑卸下伪装时都会觉得身心俱疲。
沈晗霜只是暂时装着与?皇后亲近和睦,就已经觉得很是劳心伤神了。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性,才?能让皇后数年如一日?地维持着温柔和善的假面。
但?沈晗霜也暂时不愿去想这些?了。
她?亲昵地靠在春叶身上,忍不住软声问?道:“明溪院里的石榴是不是都熟了?”
“对,我日?日?都帮姑娘看着呢。等姑娘后日?回家的时候,就正好可以吃了。”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馋,”沈晗霜倚着春叶,闭着眼想象今年石榴的味道,“肯定还和往年的石榴一样甜。”
见姑娘还和儿时一样,每到秋时便记挂着那些?石榴,春叶心软不已。
她?不清楚姑娘正在经历什么,但?她?希望姑娘能一直如此。
可以因为自己?想吃的东西而?心生愉悦,可以从这些?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事情里感到幸福。
待在自己?熟悉的人身边,卸下防备的沈晗霜不知不觉便倚靠着春叶睡着了。
外祖母和明姝雪都离开了皇后的视线,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长?安城。
沈相的手下将一封从洛阳来的信送至了书房。
沈相正在仔细研读着他和太子、林太傅、江既白一同商议过的变法细则。
几次瞥见放在一旁的信封和其上那个独特图样时,沈相的眼神都会停滞一息。
那是沈相留在洛阳的人给他寄有关那人的密信时才?会用的图样。
但?沈相并未立即将其拆开。
直到认真地将今日?该处理的公事都处理完,沈相才?暂时卸下丞相的身份,拿起那封信,撕开封口,开始读信。
可刚看了信的开头,沈相平静的神色便骤然被忧虑与?惊异代替。
快速将信里所说的事看完后,沈相心里一沉——
她?这回病得蹊跷。
沈相把信放在一旁,静坐在书房,独自思忖着什么。
江府中。
因为一直对外称伤势反复难愈,江既白近段时日?都不曾去上朝。
若在变法一事上有什么要与?沈相和林太傅商议的,江既白会一一写在纸上,由专人送去给他们。太子那边有关此事的信件也会定期送回长?安。
新朝变法之事牵连甚广,稍有差错便可能会带来滔天的祸端,伤及国本与?百姓。是以无论?是主持变法的沈相,还是从旁协助的林太傅、祝隐洲、江既白,都格外谨慎仔细。
江既白看过昨日?议定的那一版变法细则后,写好了新的看法与?意见,将其放在一旁。
近来都待在府中养伤的江既白也从暗信中得知了沈晗霜的部分近况。
虽离得远,江既白并不清楚全部内情,但?他相信,沈晗霜应都能处理得很好。
她?会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也会做成她?想做的事。
江既白拿出沈晗霜曾亲手誊抄后命人送来给他的药方,轻轻摩挲其上那些?属于沈晗霜的字迹。
这是江既白拥有的,第一封算是沈晗霜写给他的书信。
江既白曾见过沈晗霜在她?自己?的书上写下的随想。沈晗霜多年前的字迹还不是这样,会更加娟秀与?清雅。
而?现在,她?的字多了几分沉稳端方的气?势。
江既白很清楚,这与?太子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既然已经和离,按照沈晗霜的性子,她?便不会有意模仿祝隐洲的字迹。
字迹落笔有形,但?神韵却?藏在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沈晗霜应曾长?久地看或习过祝隐洲的字迹。或许沈晗霜都不曾发?现,即便她?与?祝隐洲已经分开了,她?提笔写字时的习惯里也已经留下了她?曾心悦于他的痕迹与?证据。
可即便如此,这封其实?称不上是信的信也被江既白妥帖地安放在身边,日?日?为伴。
江既白垂着眼眸,以眼神无声地描摹着沈晗霜写给他的一笔一划。
不知过了多久,江既白才?被断云有意弄出的响动唤回心神。
断云照常同他说道:“陈相仍不死心,又派了人想来江府摸清你当下的情况。但?这次不是死士了,只是寻常的暗卫。”
“有劳你了。”江既白安静地将药方收好,才?温声道。
天子脚下,陈相没有做得太过分,但?总还是没有死心。陈相仍想趁江既白受伤,将他从朝堂上铲除。
应对那些?实?在不够看的暗卫,断云的身手绰绰有余。
太子殿下给断云的任务是护江首辅周全,他本不必日?日?都与?江既白汇报这些?。
但?断云近来发?现,整日?都待在府中养伤的江首辅除了坚持处理政事以外,竟还会日?日?都拿出太子妃曾命人送来给他的那张药方,一看便是许久。
且不仅是那张药方,被江首辅悉心珍藏着,经常拿出来看得入神的,还有一新一旧两枚叶签。
断云曾见过太子妃在书中夹同样的叶签。
断云日?日?看着江首辅不避讳他做这些?事时,心里实?在有些?复杂。
江首辅就差明说要与?太子殿下抢人了。
也不知远在洛阳的太子殿下那边进展如何。
断云人在长?安,心却?早就恨不能飞过去大着胆子催一催太子殿下了。
但?断云还是没有忘了正事,他随即同江首辅说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陈相有意想让皇上召开选秀。明日?上朝时,应就会有他那一派的大臣奏请此事。”
皇上眼下只有两个儿子,且祝隐洲明显是更得皇上和朝中大臣们看好继承大统的那个,他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
而?陈相想让皇上选秀,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江既白神色淡漠道:“他也只会这些?伎俩。”
明着斗不过,便转而?想利用暗杀、女人、陷害这些?路子。
“首辅明日?可要去上朝?”断云问?道。
江既白摇了摇头:“沈相和林太傅不会让他如意的。”
“明日?我让人去买些?石榴回来,你也一起用一些?吧,也算应时应季。”他温声对断云说道。
断云顿了顿,随即迅速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多谢江首辅好意。”
堂堂当朝首辅,竟不忘每日?都让人买石榴回府,在院子里剥石榴时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断云记得太子妃到了秋时便喜欢吃明溪院里的石榴,他不是蠢的,自然也猜得到江首辅为何会日?日?都让人买石榴回来。
若他不是太子殿下的近卫,每日?看着江首辅除了公事以外便全是与?太子妃有关的事情,断云恐怕都会忍不住叹一声深情了。
太子殿下想要重新娶回太子妃,只怕是道阻且长?。
断云暗自想道。
几日?后,洛阳城外,行?宫中。
今日?便是适合搬入青云寺清修的吉日?,皇后和一应随行?女眷身旁的侍女们都在收拾东西。众人午后便会离开行?宫。
而?同样是在收拾东西,那三位“病重”的贵女却?是准备回长?安了。
侍女们正在将行?囊都送去行?宫外的马车上,三人等在屋内,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便能出发?了。
终于要离开这个让人胆寒的地方了,三人一时都有些?恍神。
“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些?事情。”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次女将声音放得极低,叹道。
胆子更大些?的那个是吏部右侍郎的幼女,自幼被家里宠着长?大,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瞥了她?一眼,轻讽道:“你不会是被吓破了胆,今后都要这么小声说话了吧?”
“小心隔墙有耳,别再乱说话了。”通政司通政使的妹妹也蹙眉提醒道。
“那些?侍女都在外面干活,没人监视我们了。”
吏部右侍郎的幼女还猜测道:“明家老夫人离开行?宫前的模样,你们也看见了,不是和我们最初毒发?时的反应差不多吗?”
“依我看,皇后应也对她?下手了。皇后之前还为了沈晗霜罚我们,可不也照样没有放过她?的外祖母吗?”
左副都御史的次女用气?声问?道:“我们被罚是因为在背后议论?沈晗霜,如此待明家老夫人又是为何?”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看不惯富可敌国的明家也未可知。”吏部右侍郎的幼女笑着道。
通政使的妹妹沉声警告道:“还不怕死吗?还管不住这张嘴。”
“这有什么?我又没再说沈晗霜……”
屋外,皇后身边的嬷嬷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见有侍女返回取东西,屋内噤了声,嬷嬷才?闪身离开。
凤宁宫内,嬷嬷将自己?方才?听见的话都转述给了皇后听。
皇后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听完那三人在屋内说的话后,她?不由得笑了笑,柔声道:“既然她?们还是学不乖,等不及想回家了,那便送她?们一程吧。”
皇后白皙干净的细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软枕上轻点,她?缓缓睁开眼,看向不远处沈晗霜送来给她?的摆件。
原来,那个温婉柔顺的姑娘也已经学会虚与?委蛇了。
皇后有些?无奈地思忖道。
她?温声吩咐一旁的嬷嬷:“将青云寺那间能一览秋时山景的寮房留给晗霜那姑娘吧,她?应会喜欢。”
“是。”嬷嬷恭声应下。
木芙苑中。
沈晗霜和春叶要带去青云寺的东西本就不多,眼下也已经收拾好了。
但?还不到离开行?宫的时候,沈晗霜便暂时坐在安静的院子里。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沈晗霜有些?想念自己?明溪院里的那棵石榴树。
前日?她?回明府时已经尝过了,知道今年的石榴格外甜润可口。但?沈晗霜不想将父母种的树结的石榴分给皇后或自己?不熟悉的人,也不好当着那些?行?宫的侍女们自己?在木芙苑中吃独食,她?便没有带石榴来行?宫这边。
只有明日?回家再吃了。
春叶知道自家姑娘发?呆出神的时候喜欢独处,便没有过来打扰。
但?沈晗霜身后还是多出了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
“和去明溪院时一样,殿下越发?轻车熟路了。”沈晗霜回首看向祝隐洲。
祝隐洲温声道:“外祖母今日?已经不用再服药了。”
沈晗霜心神微顿。
近来她?每隔一日?便会回一趟明府。间隔的没有回去的那一日?,知道沈晗霜会担忧外祖母的情况,祝隐洲便会去明府看望沈晗霜的外祖母,为她?带来家中的消息,好让她?可以放心。
“殿下事务繁忙,实?在不必如此。”沈晗霜垂眸道。
这已不是沈晗霜第一次说起此事,祝隐洲的答案仍然没变:“我想让你心安。”
他知道沈晗霜并不想待在这里,想回明府,回到家人的身边去。但?为免皇后起疑,眼下她?只能暂时留在皇后眼前。
无论?是将春叶接来她?身边,还是将明府的消息带回来给她?,祝隐洲都只是希望能让沈晗霜心里好过些?。
“明溪院的石榴已经全都熟了,我摘了一些?带过来,要尝尝吗?”祝隐洲转而?温声问?道。
沈晗霜抬眸看向祝隐洲,便见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崭新干净的食盒。祝隐洲打开盖子后将其轻轻放在了沈晗霜身旁的石桌上。
里面用白玉碗装着已经剥好的嫣红似宝石的石榴粒,旁边还不忘放着一柄可以用来盛起石榴粒的玉勺。

第51章 周二双更
沈晗霜将目光从食盒与其中的石榴上收回来, 语气?平静地问眼前的祝隐洲:“殿下,这些石榴是?”
“我剥的。”祝隐洲言简意赅道。
沈晗霜静了静。
她没想到祝隐洲不仅给她从家里带了石榴来,还亲自提前剥好了。沈晗霜方才?以为?会是哪位侍女经的手?。
无论?是沈家还是明家, 沈晗霜身边的家人都曾为沈晗霜剥过石榴,身?为?长辈的爷爷和外祖母也不例外。
家里什么都不缺, 本也不必由他?们亲手?做这些,但这是家里人?对她的关?怀与亲近, 沈晗霜也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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