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以杀证道—— 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01月29日

关灯
护眼

“云黛,”谢映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祈求,“别想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云黛只觉得身上的少年实在太热烈了,傀儡是没有体温的,所以他本也该是冰冷的才对,可云黛还是止不住地出了一身热汗。
薄衾很快便在一层层荡开的涟漪下滑至了地上,云黛伸手想去抓,却捞了个空。
“谢映玄……”她唤他的名字,想让他去捡。
少年却紧贴在她耳边,艰难地道:“云黛,再等等……我停不下来。”
他确实停不下来,那种强烈的上.瘾感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可怕,他像是被某种触感操控了,总在一切发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却仍觉得不够。
云黛并不喜欢出声,不时的溢出的鼻音也很细微,但因总是紧贴在少年的耳边响起,便仿佛是她只说与他听的呢喃情话,每每传来都会令少年的耳垂泛红,心跳加速,于是高频的起落总在这时散架般的骤然摇晃而来,因那份突如其来,且总是重得有些可怕,她猝不及防之下,便再难收住气息,在轻柔到几乎陌生的嗓音中,她总会无意识地小声唤他的名字,但连挨数十下后,她又会逐渐适应,重新抿上唇,将那些声音咽下去。
与平日里的温顺不同,此时的少年其实并不温柔,或者说他并不能控制着自己去轻缓温柔,上次在齐州城住下的那晚,云黛便体会过他的莽撞,让人有些难以承受,甚至想要逃离,可刚往后退便又会被急促地追过来,像是一场过快的长跑,她已再迈不动腿,却还是被强行架起拖拽着往终点冲刺,于是即使紧抿住了唇,她仍忍不住发出了崩溃的哭腔。
“你别……这么凶……”她终是忍不住这样对他说,可那少年并未缓和。
谢映玄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每每听她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都有种很强烈的酸涩感从他的耳垂开始慢慢攀爬,沿着四肢百骸爬遍每一寸经络,他喜欢她,他太喜欢她了……
斩月坐在屋外的石桌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两道被窗户框住的影子,像是自我折磨般地将那些画面都映在了眼底。
云黛没有将醉流鸢完全回鞘,她没将他关起来,却又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这般,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根本没想躲着他,所以……她是在逼他接受吗?
就像是其他剑修也不会在寻找道侣时,刻意避开自己的剑灵,没有哪个剑修会和自己的剑灵相爱。
云黛也从来没爱过他……
在短暂地安静之后,那熟悉的声响又从屋内传来,他们仿佛沉迷于此,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愿停下,此处无人打扰,他们便要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至彻底满足为止,斩月终于移开了视线,化为一股青烟融入醉流鸢中,消失在了原地。
当夕阳从窗外投来,在地上照出一块橘色的斑驳,一切才停歇。
云黛枕在谢映玄的胳膊上,她转过头,视线向窗外看去,恰好便落在了那柄摆在石桌的剑上。
她没限制斩月的自由,她不想让斩月觉得,她会为了谢映玄将他关起来,她一直希望斩月可以和谢映玄好好相处,希望他能明白。
身后的少年在这时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云黛,”谢映玄突然道,“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云黛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他。
“就是觉得你好像……比以前的情绪更多了。”谢映玄轻轻皱着眉,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云黛苏醒之后,给他的感觉就与以前很不同。
云黛“嗯”了一声:“我的无情道突破到了破情境。”
谢映玄露出了疑惑之色:“为何无情道突破了……反而会有情绪?”
云黛倒是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了起来:“我以前也以为无情道是需要压抑情绪的,所以我总将情绪封存,以为不去触碰便算是无情了。”
“但突破到破情境后,我却发现,情感越是逃避,反而越容易成为执念,只有真正去体会过了,才能淡然处之。”
就像无情道的最终境界是忘情,而非断情,一字之差,意思却完全不同。
想要达成“忘”,自然需要先身处其中、真正铭记后,才能实现“忘”。
前世的她修无情道本就是走的捷径,所以那时的她并不明白这点,就是不知等她修至忘情境时,她的心境又会发生何种变化。
云黛盯着谢映玄看了片刻,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身来。
谢映玄疑惑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便也跟着坐了起来。
少女的头发早已完全散开,乌黑的发丝轻轻垂下,一件轻薄的白色衣衫披在她身上,松散的衣领露出了带着淡淡绯色的肌肤,可她的脸庞又过于素净清雅,将那些痕迹衬得尤为刺眼,谢映玄便不自觉想起了它们的缘由,他的脸上竟也窘迫地泛起了热意。
但云黛却好像并没看出他心中所想,她的指尖很快闪过一抹翠色灵光,一根玉笛便被她握在了手中,那便是她在成为剑修之前的本命法宝,妙音笛。
云黛抬眸看了谢映玄一眼,随后她慢慢将玉笛抵至唇边,在谢映玄反应过来之前,一段悠扬的乐曲声便流淌了出来。
云黛吹奏的是花神舞的曲谱,这也是谢映玄最初在云珠池遇见她时,她所吹奏的曲子。
是那清脆的笛音将他唤醒,于是他来到这人世间,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那站于一树银装下,吹奏玉笛的少女。
也是因那匆匆的一眼,他的命运彻底发生改变。
身为叶兮颜亲手制作而出的傀儡,他却不可抑制地深爱着那个为他吹笛的少女。
又或许那时的笛声并不是为他吹奏的,只是一次可笑的阴差阳错,但谢映玄却突然明白过来,此时的笛声的确是为他而响。
云黛在为他吹笛,她知晓他心中所想,所以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他。
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与那日光景重合,当笛声终于停止,面前的少女也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
她早已与那时不同了,却又好像根本没变,谢映玄的心脏突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向他伸来的手,那指尖柔软的暖意就如想象中的那般,将他的心彻底填满。
在无数个痛苦挣扎的黑夜,谢映玄永远也想不到,他所仰望的光,终于有一天,照在了他身上。

在镜花岛的每一日, 对于斩月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云黛因境界不稳,并没有四处走动,而是处于一种半闭关的状态, 日日打坐修炼, 闭目调息。
而这时,那具傀儡便会坐在她身旁, 安静地陪着她。即使什么都不做, 他们看起来也是那样的亲密。
少年总轻靠在云黛身旁,她修炼时,他便用手指把玩她的发丝, 她睁眼时, 两人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再次缠在一处, 于是那熟悉的声响就又传入了斩月耳中。
云黛根本不避讳他,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会在意。
他们实在太亲密了, 亲密到除开修炼时,几乎时时都克制不住地要连在一起。
斩月抬眸看去,果然就见云黛刚结束完一个大周天的修炼, 一睁开眼,便被那迫不及待的傀儡少年撞上来塞了个满满当当。两条腿仿佛下意识般有些无助地左右蹬着,那少年只停顿了片刻, 便架起她往顶点猛冲。
“谢映玄……”起初似是承不住, 她想往外挣,但挨了数十下后, 她竟又适应了, 只轻蹙眉闭着眼睛,认真体味着那股滋味。斩月抿紧唇, 他希望一切赶紧结束,可持续的时间却比他预想中的长了太多,印象中的云黛,总是那般冷淡,即使他陪伴了她百年,也鲜少在她身上见到太多的情绪。
这时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斩月定睛看去,便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傀儡少年竟猛地站了起来,又一边走动一边屈膝接连不断地向上蹬。斩月怎能想到,他的剑主,他心爱之人,那个清冷如月的少女,会露出这样一面。他怎能想到,他的云黛也会用那样温柔的嗓音去呼唤别人的名字。
斩月忍受着,竟也逐渐在那一次比一次持久的震动中变得麻木。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年的等待是那样可笑,他想与她长相厮守,想与她只有彼此,为此再多的痛苦他也可以忍受,可等他再见到她时,他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花重影出关的时间比云黛预想中的晚了几天,不过如今的云黛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每日除了打坐稳定境界,就是练剑,日子倒不算枯燥。
谢映玄倒是始终陪在她身旁,却像是恨不得时时都黏在她身上一般,让她也偶尔觉得过于腻歪了。
好在花予和花墨偶尔会来寻她,与她一同修炼,倒是让谢映玄稍收敛了许多。
她昏迷的一年里,因花予和花墨天天都来为她疏通灵气,这对双生子体内的毒素竟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那些毒素虽还不至于完全被消除,但对他们的限制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强了,至少他们与云黛一同修炼的日子可以间隔得稍长些,隔上个几年也不至于对他们的生命产生威胁。
令云黛稍有些头疼的反而是斩月,斩月自那日之后便不再现身了,任是云黛如何呼唤他,他也仿佛根本听不见。
醉流鸢仿佛变成了一把没有剑灵的剑,甚至于她握着那把剑时,偶尔会产生一种极强烈的酸涩情绪,那仿佛是来自于斩月的,却又总是一闪而过,就像是一种稍纵即逝的错觉。
云黛不明白斩月为何会反应如此大,谢映玄并不会影响她修炼无情道,她会去认真地尝试回应他的感情,本也是对无情道的一种尝试。
在吉道色中的一日,她因母亲而落下眼泪,却意外突破至了破情境,于是自苏醒之后,她便开始去认真地感受自身可能会产生的情绪。
前世的她只是走了捷径,所以她并不知晓要去如何修炼无情道,也不知突破无情道的心境到底是什么,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去做尝试,去体味人间百态,去品尝酸甜滋味,可她从未想过要为了谁放弃自己的修炼,所以她不懂斩月到底为何会如此抗拒。
谢映玄总问她,如果斩月对她也是男女之情,她要如何,云黛其实根本不知要去怎么考虑这个问题,她根本假想不出斩月会喜欢她。
前世三百年的朝夕相处,斩月都未曾对她产生过男女之情,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曾经就不喜欢她,如今又凭什么会突然喜欢她呢?甚至于前世的斩月,对她比如今还要冷漠,冷漠到鲜少与她交谈,鲜少在她面前现身,就连她想拥抱他时,他的回应也总是很冷淡,只在她遇险时,才会从剑锋中走出,与她并肩作战。
他冷漠到,云黛偶尔会觉得,斩月其实不仅不喜欢她,反而有些嫌弃她,她那时还安慰自己,天下第一神剑,大抵就是这孤傲的性子,他能愿意被她拔出来,成为她的剑就已经很好了,她何必再去要求与他变得更亲密。
所以今生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大概也只是因为,如今的她已是剑主,并非前世那个修为尽失、右手也无法使用的废物。
就算今生的他真的喜欢她,那他喜欢的也不是她,不过是她剑主的身份罢了。
这日云黛刚听说花重影出关,就跟着花予和花墨一同前往了镜花岛的主殿,拜访这位终于突破到了第九境的岛主。
一路上遇见的镜花岛弟子皆会恭敬地向云黛打招呼,经历了与神都的那一战,镜花岛的一众弟子都真心实意地将云黛当作了她们的客卿长老,甚至有不少人还私下里讨论,说是希望云黛干脆也别回万仞阁了,不如一直留在镜花岛,镜花岛有山有海,还气候宜人,不比常年被冰雪覆盖的云洲梨山舒服?
云黛很快来到了主殿,守殿弟子主动将门推开,她就看见了神色悠闲的花重影。
花重影还是穿着那身粉色宫装,但不知是否与她突破了瓶颈有关,她的气色非常好,脸色红润,额头上的粉色花瓣印记也愈发艳丽,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好似年轻了几岁。
“恭喜花岛主,突破到第九境了。”云黛和花予花墨一同走入主殿后,开口第一句就道贺了起来。
花重影的手中抓了把团扇,闻听此言,她乐呵呵地摇了摇扇子:“之前修改镜花岛护山大阵时,因为太着急了,好几次都灵气耗尽直至脱力,原本还以为修为会因此受到影响,没想到居然就突破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无缘第九境了呢。”
花重影转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云黛,不觉“啧”了一声:“先天灵骨还真不愧是齐天之宝,我记得我刚把花予和花墨往你身边送时,你也才第二境,没想到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修练至第七境了,你今年好像才……二十三岁?”
“当初你母亲是在百年之内修练至的第九境,这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我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五十岁、不对,是三十岁之前就要修至第九境了?”
云黛有些不可置否,前世的她在被夺走灵骨、废除修为后,不得不重新修炼,修至第九境也只用了百年的时间,她本身根骨其实就不差,加上先天灵骨的加持,修炼速度只会更快。
按理来说,修炼这种东西越往后修,速度就越慢,但或许和先天灵骨有关,云黛今生对此的感觉却并不明显,她的修为也好似并没有瓶颈阻碍,只要修炼的程度够了,便可自行突破境界。
“我想说的也和我的修为有关,”云黛说着便手掌一翻,取出了那枚来自她母亲的吉道色,“我其实是不久前才突破的第六境,所以本不该如此快就修至第七境的,一切都在于此。”
云黛很快就将自己与图秋冶大战时,无意间被拉入了吉道色中的世界,见到了云若画,又得了云若画的修为,短暂地达到了第八境的修为,从而断去图秋冶一臂,击退神都来兵的事说给了花重影听。
花重影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旁边的花予和花墨也因云黛的经历而露出了吃惊之色,待到云黛全部讲完后,花重影竟抽出了一张小手绢,感伤地擦起了眼角,她眼眶红红地道:“7饿群依五而尔期无耳把以 我就知道师姐不会完全放弃我们的,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助我们守住镜花岛。”
云黛被花重影这一哭吓了一跳,她赶紧抬手将掌心的吉道色递了出来:“这枚吉道色既是镜花岛的宝物,那我该将它归还才对,母亲留在其中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它也该留在镜花岛,福泽宗门。”
花重影没马上接话,而是伸手将吉道色接了过去,这枚传闻中出自镜花岛的至宝,如今仍黯淡无光,仿佛街边的赌坊中,一枚最普通不过的色子。
花重影手腕微微一震,色子就被她抛了出去,落至桌面的一瞬间,其上似是闪过了一道灵光,云黛看去,就见吉道色此时正是点数“1”朝上。
花重影很快又将吉道色抓了起来,如法炮制地又掷了一遍,仍旧是点数“1”朝上。
如此反复了多次,每次落下的结果竟都是一样的,令在一旁观看的云黛也稍有些吃惊。
“看来吉道色真的恢复了,”花重影没马上解释,而是对云黛道,“你也来抛一下试试。”
云黛有些疑惑,但还是拿起了那枚色子,试着像花重影那样掷了出去,色子落下后,露出了点数“5”。
她又抛掷了几次,竟每次都是点数“5”。
“这是何意?”云黛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吉道色在筛选主人,与它的相性越合适,掷出的点数就会越高,你能掷出‘5’,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吉道色历代的主人也大多在‘4’至‘5’之间徘徊,但是你母亲当初可是掷出了‘6’,也就是它的最高点数,算得上史无前例了。”
花重影说到此处,语气有些感伤:“你母亲还在时,也是镜花岛最鼎盛的时期,我们的师父和其他同门,皆以为镜花岛会就此在你母亲的掌管下发扬光大,却没想到……”
花重影叹了口气:“我已有了本命法宝,自然用不上此物,吉道色的认主要求也很苛刻,你能掷出‘5’已属不易。”
花重影边说边抬起了手,她的掌心闪烁起了灵光,很快将吉道色包裹在了其内,于是这枚木质色子便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在一片灵光中旋转了起来,最终飞至了云黛面前,悬停在了她胸前。
云黛有些疑惑,她就听花重影道:“此物还是暂且由你收着吧,吉道色中暗含天地气运,将它带在身边,你也可以一直拥有好运,若它选出了它认可的主人,命运会指引着你将它带到适合它的主人手中,你到时就会明白。”
云黛下意识抬起手来,吉道色就落在了她的掌心上,她发现这件法器在花重影的催动下,竟好似被激活了一般,重新散发出了淡淡的灵光。
云黛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再推辞,她将吉道色重新收起道:“我会好好使用此物的。”
到此为止,有关于吉道色的话题就算是结束了。
花重影沉默了片刻,主动问道:“你要回万仞阁了吗?”
云黛点了点头:“我如今虽是镜花岛的客卿长老,但我毕竟是剑修,又是剑主,我总不能一直留在镜花岛。”
花重影听罢又用小手绢抹起了眼泪:“秀洲与云洲相隔如此远,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
云黛无奈笑道:“小姨,我只要得空了,会常来镜花岛拜访您的,镜花岛若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肯定立马来帮忙。”
“我原本还想说让花予和花墨好好照顾你呢,”花重影继续抹眼泪,“不过你如今已是第七境,他二人也只是第六境,还是你好好照顾他们吧。”
“好好好,”云黛点头,“我会照看好花予和花墨二人的。”
花予和花墨也道:“我们如今的修为虽不如云姑娘,但留在她身边也可照顾云姑娘的日常起居。”
最后花重影拉着云黛的手,诉了好一番衷肠,才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第二日,云黛就和朱宁几人一同上路,离开了镜花岛。
如今整个十四洲都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不过魔域和七宗的战火主要集中在楚洲附近,从秀洲到云洲,一路上并不经过楚洲,所以他们一行人也不至于在半路遇到太棘手的状况。
不过饶是如此,四人还是很低调地乔装打扮了一番,只扮作散修的模样,没暴露自己七宗弟子的身份。
赶路三日,朱宁几人抵达了齐洲,他们离宗一年,早已归心似箭,与云黛告别后就直接回到了太归门。
云黛也早与朱宁留下了彼此的聆风印,约定好了未来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同对方说。
第四日,云黛总算回到了云洲,万仞阁也越来越近了。
云洲处在整个十四洲的极北,常年被冰雪覆盖,而万仞阁则修建在仙脉梨山之上。
梨山之所以被命名为梨山,倒不是因为此山之上真的有梨,只是每每满树银装素裹时,便隐隐有种遍山开满雪白梨花的感觉,远远望去,偶有万仞阁的弟子御剑穿梭于山脉之间,簌簌而下的雪花像被风扬起的漫天花瓣,久而久之,此处就有了“梨山”这个美名。
云黛抵达云洲城时,城里倒是出奇地热闹,过路的散修很多,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不知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云黛仍是头顶黑色帏帽的散修打扮,醉流鸢也被她用细布包裹好背在了背上,看起来甚是不起眼,因此她走在人群中,倒也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云黛很快就听有人与同伴聊天,他道:“今日便是万仞阁掌门静隐尊者与他那个小徒弟的结契大典了!真没想到此事从宣布到执行,竟如此快!我起初还以为只是个笑话呢!”
他这话顿时掀起了千层浪,引来了不少人跃跃欲试的目光,很显然云洲城中会如此热闹,应当就与此事有关了,此处的大部分散修也是为此而来,就连云黛都不觉放慢了脚步细细听了过去。
她倒是早从沈长玉和芳久凌那听说了她师父即将和叶兮颜成亲,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没去仔细算日子。
在她看来,叶兮颜如今不过第三境,除非青渊帝亲临,否则她是翻不出什么浪的,所以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路上一番耽搁,竟直接在结契大典当天抵达了云洲。
过往的路人还在讨论。
一名散修加入了这个话题:“这位万仞阁掌门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居然要不顾伦理地与自己徒弟结为道侣!偏偏结契大典还是选在了这样的日子里,魔皇沧曜还待在楚洲,天授城也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呢,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转头还在这边搞喜事!也不怕魔皇沧曜趁机来犯吗?”
有人不屑地笑了一声:“魔皇沧曜是冲着万仞阁那位剑主来的!那静隐尊者虽是他们宗门的圣尊掌门,魔皇却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想想也是,好好一个掌门,还已经是圣尊了,居然喜欢自己徒弟!”
有人奇道:“他那徒弟到底生得有多如花似玉,竟令好好的圣尊都发起癫了?”
一人从旁插言道:“我在这云洲住得久,以前倒是偶然见过一眼,模样生得的确很是惊艳,却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着是个没脾气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为老不尊的万仞阁掌门给强迫了。”
“啧啧啧,我还道万仞阁中都是些正人君子呢,倒是没想到他们掌门就这副模样!说不定上梁不正下梁歪,门内弟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可别这么说,”有人摇头道,“我有位友人便在这万仞阁修炼,我从他那听说,他们整个万仞阁上下如今其实也都不怎么待见这个掌门,他们真正尊崇的领袖是那位才拔出天下第一神剑醉流鸢、又斩杀南宫家主、重伤祀灵女官的剑主,只不过如今那位剑主尚还年少,修为不足以当掌门,否则哪轮得到静隐尊者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又有人一人开口了,他不知是从哪听说的小道消息,压低声音道:“你们是有所不知,再往前追溯个百八十年,本该成为万仞阁掌门的其实是静隐尊者的师兄,也就是万仞阁如今的大长老玄诚子,只不过那静隐尊者不知使了什么阴险手段,令玄诚子伤了根基,再无突破至圣尊的希望,恰他又在此时成了圣尊,掌门之位自然也落至了他手中!”
“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了,这位万仞阁掌门,是从根子上就坏!还是希望那位剑主赶紧回来摘走他掌门的为止吧,也免得他再发什么疯,别再把咱们整个云洲都给搭进去了!”
云黛倒是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静隐尊者的风评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她知晓她这位师父向来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知如今他这副一意孤行的模样到底是因为的确对叶兮颜情根深种,还是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一旁有人评价了一句:“这七宗中的恩怨情仇还真是够多的!”
“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另一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七宗的事,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散修胡乱评价,我倒是听闻因近期魔域入侵,万仞阁掌门的结契大典未能宴请各宗宾客,他们便大摆筵席,凡是路过的散修都可前去喝上一杯喜酒,我们不若趁这个机会也去凑个热闹!”
这最后一句话让云黛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就像那些散修说的那般,如今正是特殊时期,魔皇沧曜入侵云中八洲,正虎视眈眈地四处搞着破坏。
她师父作为万仞阁掌门却非要在此时和叶兮颜举行结契大典,还大摆筵席,放路过的散修进入宗门喝喜酒,这不是生怕没有奸人混入宗门吗?
云黛心底都升起了一股怒气,前世宗门遭逢大难时,静隐尊者这个掌门不在门内,任宗门七位长老全部丧命,门内弟子也死伤无数后,他才姗姗来迟,却不管不顾地只将叶兮颜给救走了。
今生宗门没发生大事,他却主动将弱点暴露出来,仿佛生怕无人来犯,云黛藏在袖中的手都不自觉捏紧了。
她这位师父,还真是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情情爱爱,丝毫没有一个身为掌门的自觉。
云黛原本还好心地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在今日直接闯入他们的结契大典,反正叶兮颜也已经在宗门中潜伏了许久,云黛正好想看看叶兮颜是否真要与静隐尊者结契,若有了契约的限制,她恐怕便再难甩开静隐尊者回神都了。
不过如今的云黛满心的怒意,她直恨不得将静隐尊者和叶兮颜一同扫地出门,省得他们继续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祸害宗门,她可不想给静隐尊者收拾烂摊子。
云黛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出了云洲城,挂在天边的梨山山脉也逐渐再视线中放大。
临到眼前时,她御起飞剑,腾空而起,向山门飞去。
梨山山脉常年被冰雪覆盖,天地都是一片洁净的白,因此那飘扬的红绸与挂于树梢的红灯笼便显得尤为扎眼,云黛几乎一眼就看见了。
山门之外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前来吃喜酒的过路散修。
云黛见此情形倒是稍松了口气,还好他们还没真昏了头将不明身份的散修放进宗门,只是在山门前设宴,若是真有奸人,也不可能突破山门的防御阵法,闯入其内搞破坏。
不过此举还是让云黛无法理解,大摆筵席肯定是静隐尊者要求的,当然也可能是叶兮颜提议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找那么多外人来观礼,倒好似是想向众人宣布些什么……这让云黛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云黛的飞剑很快落在了山门前,把守山门的弟子立马迎了上来,不卑不亢地道:“这位道友,如今情况特殊,万仞阁不对外来者开放。”
云黛并没多废话,她掌心一翻,手掌中就出现了宗门的弟子令。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