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F4中的花心萝卜—— by甜甜酱
甜甜酱  发于:202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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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人,人类会给他们养的小猫小狗或者是一株植物取名字。我想,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名字。”仿生人在安静的环境中突兀的说道。
闻姣被插.入的声音打乱了思路,她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仿生人只有在主人想要陪伴功能时才会进行人类定义的“交谈”,平时在闻姣并没有启用它时,它应该像是吸尘器、洗碗机、冰箱一样保持静默。
而她此时明显是在工作状态,它根本不应该打扰她。闻姣以为它是程序发生了什么故障,就像是古蓝星时期偶尔发生卡顿失灵的电脑一样。
“静音。”闻姣正在进行的工作项目很重要,需要完全专注,没有时间去管它或是为它进行修理。
虽然感觉到仿生人最近的故障频次变多了,但闻姣一直没能够抽出空来帮他彻底检查一下。编程方面不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她又不太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扰麻烦邬潼,于是便一直拖着。
直到拖到了…
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仿生人拿出了一盘烤好的小蛋糕放到她的面前。
直到它在太空之中被异兽撕毁,闻姣都并没有给它取一个名字。她不擅长取名,也不喜欢为家用电器起名字。
“我是…闻晴。”
晴天的晴。
你最喜欢的晴天。
那是一句没有意义的话。
像是强调着自身的存在。
人类好像不用质疑自己的存在,当他们活着时便能够自然而然的知晓自己在生存着,当他们爱谁或是恨谁时,也能够轻易的分辨出这些情绪的意义。
可仿生人不行。
它不知道自己微笑时是不是出于开心,蹙眉时是不是因为难过。或者,开心和难过这些情绪,是不是也只是一个设定好的概念。
它并不是它自己,它并不是一个确切的存在。
它从头至尾,可能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数字。
若是有了一个名字,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它就能够成为一个区分于其他机械的个体,变成一个真实的,被认可着的,拥有了情感联系的,能够被形容被描述的特殊存在。
我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大概仿生人并不存在想象力,于是只能够从主人从前的言语之中寻找答案。
如果它是闻晴,小主人的下一个仿生人,便与它有了区分。
梦境中时间和空间都没有逻辑,最终陷入一片荒芜的黑暗。
闻姣的眼睫颤了颤,睁开了乌眸,她睡的并不好,后颈有些酸疼,身体因睡梦而被遗忘的疼意逐渐苏醒。
她的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闻姣这才发现她还穿戴着贴身的纳米机甲,手掌紧攥着,昏迷中都没有放松。
她松开了手心,垂眸,芯片的棱角被机甲的表面硌弯磨平了一些,但它还在这里。仿生人与人类不同,它们的肢体死去,但记忆和信息都存储在芯片之中。
它还在吗?
银色的机甲褪去,闻姣小心的合拢掌心。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是船舱内的一个房间,她从床上坐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向外展开的门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又向闻姣的方向返回了一些。她走出去,有些惊讶的看到脊背靠着墙坐在走廊地板上的纥骨翊黎。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不等她疑惑,刚刚被门撞了一下的男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用手背擦了擦脸,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突然迅速的抬起头。
“咚——”男生的后脑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丝毫没有在意,蹭得一下站起身紧紧得拥抱住了闻姣。
话还没有说一句,闻姣便听到了呜呜咽咽的抽噎声。
像是在暖炉旁边盖着毯子烤火,或是将脸颊埋进刚刚从太阳底下拿进屋子中的被子,熟悉的气息将她从阴冷幽暗的太空拽到了阳光之下。
很好,看来不是幻觉。
闻姣探出手,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背,站在原地任由他发泄情绪。
五分钟…十分钟…
“…你哭够了没有啊。”闻姣轻轻叹息,开始怀疑纥骨翊黎是不是水做的。
男生紧紧的拥抱着她,像是要确信她真的在他的怀中,泪水几乎洇湿了闻姣肩膀的衣料。纥骨翊黎后知后觉感觉到丢人,一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我没有哭。”男生的声音闷闷的,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
“那你松开我。”虽然已经体谅了他的心情,但抱这么久一句话不说只知道哭也很奇怪。
“不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如果我一松手你就消失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很害怕的幻想你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明明知道这样想很不吉利,可我偏偏总是忍不住…”女子的腰肢很纤细,他用手臂圈住后仍然会觉得空落落的,必须要再紧贴一些才能够感觉到一丝安心。
“怪不得我遇到了这么多危险,一直险象环生,原来是因为你在背后咒我啊。”闻姣开玩笑的说道,眼尾微微弯起。
纥骨翊黎一瞬间松开了手,直面正对着她面露焦急的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他傻愣愣的怔在原地,眼眸仔细又贪恋的流连在女子的脸颊上,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姣姣,你瘦了。”
他偏过脸,用掌心遮盖住了脸颊,“我现在哭得好丑,你别看我。”这么久没有见面,久别重逢,他明明想要以一个最好的样貌出现在她的面前,怎么能够接受在她的记忆中他是这幅丑态。
帝国金发碧眼的三皇子有着一张英俊貌美,犹如阿波罗一般精致的容貌。即便鼻尖通红,眼尾水润,眼泪乱七八糟糊了一脸的模样也能够让人怜惜。
闻姣伸出手,轻轻扶住了男子的脸颊,“我在这呢,不用害怕了。”
纥骨翊黎弯下腰,控制不住的握住她的腰,掌心托住她的臀部,将女子离地抱了起来。好像这样才能够确定,她完完全全的好好的在这里。
“…喂,放我下来吧,很奇怪。”闻姣拍了拍纥骨翊黎的肩膀,耳尖微红,控制不住的想要将脸颊藏起来。太丢脸了,有必要一直抱着她走路吗。
纥骨翊黎的手臂肌肉很结实,像是抱着小孩一样将女生稳稳的搂在怀里,神情执拗,“不要。”他带着闻姣穿过大厅,被星舰内的人看到时也神情自若,理直气壮。
真是脸都要被他丢没了。
闻姣低下身子,趴在纥骨翊黎的肩膀上自暴自弃的任由他随便对待了,“这里不是军队的星舰吧,船员看起来不是军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现在正处在哪个位置?母兽受伤,异兽现在正是癫狂的阶段,特拉洛克星附近的这些星系都很危险…”
闻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用力揪住了男生的头发,恼羞成怒,“你在干什么?”
“我很生气。”纥骨翊黎板着脸说道,他的手在女生的臀部上轻轻打了一下,阻止了她的话。但他又舍不得对她不好,于是只是很轻的拍了一下。“这里是南宥汐组建的搜救舰队,目前离玄黓星应该还有一日多的距离。”
他回答了闻姣的问题,将她向上托了托,闻姣下意识搂住了男生的脖颈,有些气恼,“谁允许你…”
“为什么要将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姣姣,你会让我忍不住恨上一些人,想要做出些可怕的不像是我的事情。”纥骨翊黎嗓音低低的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闻姣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
“去见南宥汐,他快一周没合眼了,我就把他打晕弄去睡觉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有小心思,我想让你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纥骨翊黎平静的说道。
闻姣一时哑然,男生过于直白,反而让她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姣姣,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时舰队的行动错了一步,你就会死了。在我逃出皇宫的禁闭室,费尽力气终于找到你之后,死在我的面前。”男生的语气此时显得有些陌生,像是这段时间也不知不觉发生了些许改变。
闻姣只觉得额头一阵发疼,“邬潼呢,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在哪里,他得救了吗,他有没有受伤…”
闻姣被纥骨翊黎放了下来,男子的眼眸分不清是哭红的还是因为恼意,“你就只想着问这些问题吗,姣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孤胆大英雄,是拯救了整个帝国的圣母玛利亚?你自以为是的以为死了也没有人会因为你难过痛苦的伤心是吗?你能不能只在意一下你自己……”
“我问你,邬潼在哪。”闻姣握住了男生的手臂,神情沉下来,眼眸认真的重复,乌眸隐隐浮现出几分戾气。
纥骨翊黎缓缓闭上嘴,紧抿住唇,“在414室,他没事,活着。”
“我去看他。”闻姣转过身,即便再走几步便到了南宥汐的房间,她却并不打算先去见他,而是宁愿走更远的路去看与她生死患难,被她更放在心上的人。
纥骨翊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疼,像是被人用掌心捏紧,生生的攥着。可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种疼意,男生偷偷擦去了眼角渗出的泪水,抬起腿,默默跟在女子的身后。
他一向这么没出息。
被派遣到特拉洛克星执行危险任务的队列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已经是被默认的牺牲者。异兽的行为过于癫狂,悍不畏死,行为逻辑唯有吞噬眼前所见一切的血肉。在那种情况下,军队无法对深陷于异兽母星之上的人展开有效的救援,那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撤退才是当时战局的最优解。
任务结束,剩下的人只能够依靠自己逃离。
纥骨翊黎是以皇子的身份与军队的指挥官交涉,才得到了有关闻姣的情报与特拉洛克星的位置坐标,能够赶来救她。
他是皇子,因此拥有着特权,但他也只是势力最微弱,能力最低微,几乎不会成为皇室下一任继承人的三皇子。于是纥骨翊黎得不到任何左右军队指令的话语权,也不会被给予更多的助力。
但即便纥骨翊黎主动去最危险的位置,指挥官也没有进行阻拦。
闻姣推开了房间的门,邬潼还没有醒,男子那身由闻姣制成的机甲在腰腹处破开了一道裂缝。邬潼在那时背过身,将闻姣护在了怀中,爆炸破坏了纳米机甲,他的一部分皮肤暴露在了太空之中,好在星舰的救援及时,他只是坏死了一些肌肉组织,被抢救了下来,并未死去。
闻姣走到病床前,几乎有一段时间的失声。她慢慢蹲下来,指尖有些颤抖的探向男子的腰间,又缓缓在半空中缩紧。
她好像突然理解了刚刚纥骨翊黎的感受。也许是因为一直都在面对着危险和死亡,发现自己活下来了之后,她似乎也显得很平常。
但是看到邬潼这样不行。
好像没有办法呼吸了一样。很害怕,很痛苦,很自责,很难过。
难受的像是整个人被从内部用力的掏开。
她弯下腰,脸颊轻轻贴近男子的胸膛,认真去听他的心跳声。感知到跳动的频率,闻姣才微微感受到了安心。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轻柔的抚摸了一下。
“姣姣。”
闻姣抬起头,看过去,邬潼缓缓睁开了眼眸,干裂的唇勾起来,对她笑了笑,“我在这。别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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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吧。”◎
闻姣没有办法就这样放着邬潼一个人, 她留在了病房之中,用水杯接了一点水喂给他,又帮他换了药。
邬潼还没有办法动, 只能够躺在床上,他的视线静静落在女生的身上, 眼眸中的情绪纥骨翊黎很熟悉。
因为他也是那样看着闻姣的。
邬潼过了片刻才将视线从闻姣的身上移开,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陌生Alpha。
两个人的眸光交汇, 纥骨翊黎不爽的撇了撇唇, 双手抱臂环胸, 眼眸冰冷之中含着些明显的敌意。
邬潼微怔,好像这一刻才意识到, 在他离开的这些时间里,闻姣也会遇见新的人, 拥有新的他未曾参与过的生活。他不能再像是从前一样了解她了, 也并不清楚她都认识了什么朋友, 经历过了怎样的事情。
男子的眉宇微蹙,闻姣很快注意到他的神情, 关心的低眸问道,“怎么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需不需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邬潼摇了摇头, “我没事。姣姣, 你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 也回去休息吧。”
“看不到你我会不安心。”闻姣没有听他的话,女子抬起眸, 看向门口的纥骨翊黎, “阿黎, 等宥汐醒了之后你再来告诉我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好吗。”
纥骨翊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之前要守在闻姣的房间外坐在地板上睡,明明屋子里也有凳子。
男子的金发耷拉下来,遮住了眉眼,他有好久都没有修剪过头发,也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边幅,像是一只淋了雨的落魄小狗。纥骨翊黎本来总是自傲而任性的,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提出要求,从来不会生出些畏惧或是退缩的心理。
可此时他停在原地,却觉得自己仿佛插.入不进门内的世界。闻姣和他不认识的那个人似乎有着独特的默契,仿佛拥有共同的过去,相处自然而彼此信任。纥骨翊黎突然就变得胆怯,似乎没有办法再自顾自的闯进去,黏着女生对她撒娇。
他没有自信,闻姣会更加偏向他,对他宽容。
门被男生轻轻关上,房间内变得安静了下来。
与邬潼相处时,即便彼此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到任何不自在。几分钟后,邬潼微微抿唇,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姣姣,刚才那个Alpha…是你的朋友吗?”
他的声音很轻,伤口被牵动,像是被蚂蚁爬过,泛起一阵麻痒和刺痛。
“嗯,他是纥骨翊黎,我在学校认识的同学。是他救了我们,你可以相信他。”女生回答道。
邬潼垂下眼睫,被遮掩住的神情有些落寞。“是吗。”
是值得信任的人。闻姣的戒备心很强,以前在下城区的时候,她唯独只肯将相信交给邬潼一个人。现在,她也拥有了其他可以依赖的人了吗。
这是一件好事,邬潼本来应该为她感到开心的。他一直都很担心她,怕她会因为虞景的去世而苛待自己,不愿意好好生活。
可他的舌尖却只能够尝到一点药味的苦涩。没有办法自然的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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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骨翊黎是在谢雨时和纥骨槿安共同默契的帮助下离开厄尔庇斯星的。他们看待着纥骨翊黎时,就像是在注视着被各种责任与事物禁锢住的自己。
有一些事情,谢雨时只有留在首都星才能够做到,他唯有驻守在这里,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守护闻姣。他像是想要纥骨翊黎代替他离开,于是帮他整理好了所有的手续,让他来到闻姣的身旁。
南宥汐有很久没有休息,他原本对黑暗的太空和仿若一个巨大铁皮盒子的星舰含有着某种恐惧。可这段时间少年却像是瞬间成熟了起来,他没有再哭过,也没有再流露出软弱,甚至会显露出过分的理智,唯独在得到闻姣在X-7694星获救的消息后才终于放任自己情绪崩溃了一次。
前线的玄黓星防卫森严,南宥汐组建的搜救舰队没办法靠近。他便一直都将舰队停驻在离玄黓星最近的边缘星球上,远远的守着她,好像寂寞这种情绪被从他的身上祛除了一般。
男生这一觉睡了很久,或者用更准确的言语来描述,“昏迷”了很久。
醒来后南宥汐被眼前的黑暗吓了一跳,空气中寂静无声,让他几乎以为整个世界都仅剩下了他一个人。船舱外的宇宙大部分时间都是空旷的,让人很容易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南宥汐打开了灯,他的头发被睡的乱七八糟的缠绕在一起,现在似乎是帝国时间的“夜里”,他在船舱内没有遇见一个人。他径直走到了闻姣所在的病房,推开门后,里面的灯暗着,室内却空无一人。
南宥汐不敢去描述那一刻他的心理,血液像是凝固了,手脚一片冰冷。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直到半个走廊的人都被他弄醒,才终于听到闻姣此时在那个与她一同被救下的beta男子的病房中。
南宥汐的肢体软了下来,惊惧的心脏被安抚,他维持着平淡的神情,没有流露出失控的姿态。
他穿过走廊,站在房间的门前,像是近乡情怯。男子的手虚虚的落在门把手的上空,反而停顿了半分钟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纥骨翊黎当天便仗着自己力气大,又往单人的房间中搬进来了一张折叠床。他在闻姣面前的底线越来越低,没有办法阻拦她的任何决定,可他喜欢她,总是想要让她待得更舒服些。
女生也刚刚醒来,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都还没有痊愈,怎么能晚上连睡觉都睡不好,还要时刻去照顾其他的病人。
邬潼的身体内需要定时注视药剂,生理上也需要有人帮忙,但闻姣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本不需要一直这样陪着他。
她只是很害怕,男子体内的器官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损,只有一直注视着他,闻姣的思绪才能够安静下来。不会胡思乱想,惧怕邬潼会在她的视线之外死去。
开门的声音很细微,邬潼反而最先发现了南宥汐的存在。镇痛剂对他几乎没有产生什么作用,疼痛令他无法入眠,只是闭上眼眸欺骗女生令她放心。
南宥汐将食指放在唇瓣中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个人一起看向另一张单人床上侧躺着微微蜷缩的女生,她睡着了,眉眼间浮现出了些许的疲惫和脆弱。
邬潼没有发出声音,南宥汐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了闻姣很长时间。
他并不打算叫醒她,在退后打算关上门时,闻姣的眼睫颤了颤,反而缓缓睁开眼眸,先醒了过来。
南宥汐有些无措,他的双手都有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他有太久没有见到闻姣了,因此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与她说第一句话,似乎连应该怎样与她相处都忘记了。
闻姣很快注意到视线,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宥汐?”
南宥汐便控制不住走向她,女生的随便一句话都能够轻易令他溃不成军。
他半跪在了闻姣的面前,对其他人强撑出的坚强模样一寸寸溃败,他揪住了女子身前的床单,无声的哭了起来。
男子的脊背弯折着,肩膀轻颤,蹲在原地像是一只瘦弱的黑猫。
闻姣的手放在男生的后背上,轻柔的抚了抚。
南宥汐终于抬起头,他像是想要确定闻姣的存在一样,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探身吻了过去。
闻姣微微诧异的睁大了眼眸,她下意识向着邬潼的方向看过去。南宥汐的身子挡住了她,令她看不太清晰男子有没有醒着,在青梅竹马近似亲人的男子面前被亲吻让她有些觉得害羞,不太敢发出声音,于是只是推了推南宥汐的肩,想让他松开自己。
闻姣对于他们总是有些太过纵容,南宥汐没有察觉到她强烈的抵触,便更加试探着,一寸一寸舔舐着,温暖着她的唇,试探着她,重新记起她的模样,勾起她的反应。
闻姣攥紧了男子肩膀的衣料,耳根控制不住的烧起来。有浅浅的水声响起,她竭尽全力的想要吞咽这些细小的声音,不要在黑暗之中令人听到。
闻姣终于用力掐了一下手心下的肌肉,让南宥汐停下来。她偏过头,浅浅的呼吸,胸膛起伏,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也变得很明显,像是清晰的响在人的耳侧,“…出去。”
她的唇瓣又被男子轻轻吻了吻,tian去了唇角的津液。
南宥汐将闻姣轻易的抱在了怀中,离开时,男子在怀中的女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微微回过眸,视线对上了病床中的人。
邬潼睁着眼眸,眸色深邃暗沉,令人分辨不出情绪。
南宥汐回过头,将女子更紧的搂抱在怀中,关上了门。
门外,闻姣终于能够放松的说话,她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唇,脸颊泛起深色的红晕,有些懊恼的看着南宥汐,“你刚刚怎么能…”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还不会觉得这样羞耻,可刚刚分明邬潼还在那里,幸好他应该是睡着了,如果被他看到…闻姣的脖颈也像是绽开了一片深红的梅花。
南宥汐将女子轻轻抵在了墙面上,弯下腰,将头颅枕在她的胸口,“我好想你。”
“姣姣,我好害怕。”
他示弱的说道,显得卑微又敏感,好像轻轻碰一下便要破碎了。男子显露出这幅模样时,闻姣总是没有办法抵抗。
她又轻易的原谅了南宥汐的行为,这个时候,她无法直接将他推开。
“好了,已经没事了。”闻姣偶尔也会觉得她是不是太过心软了,好像有的时候不应该这样放纵他。
南宥汐松开手臂,放开了她,男子抬起头,灰色的眼眸落在了她微微洇开蔷薇色泽的唇瓣上,“…那现在可以吗。”
“什么?”
“吻你。”南宥汐低下头,在女子的唇上浅浅碰了一下。“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和那个明明根本没有关系。闻姣偏过头,“不行,我们…”
他们之间的关系仍然只停留在朋友的层面而已。
“真的不行吗,姣姣,可怜我一下可以吗。我这里要疼死了。”南宥汐握住了闻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好像要死了。救救我吧。”
他重新低下头,缓慢的重新碰触到女生的唇。他好像快要忘记了这是什么感受,也忘记了应该怎么做,只能笨拙的一点点重新复习着怎样取悦她。
女生的唇肉很柔软,原本有些干涩,被抿一抿,便渐渐变得湿润了。
他哄着她张开唇,她仍旧有些抗拒,向后退缩,贴在有些冰冷的墙壁上时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身体便被南宥汐重新拥在怀中,被他探入了深处。
闻姣有一会被吻得脑海空白,双腿酸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她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不能够再继续下去,她微微用力的推开了南宥汐,“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这样,你…”
南宥汐没有再靠近她,只是小心的,轻轻勾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我不做了,你别生气。”
他将脸颊贴在女生的手心中,贪恋的轻嗅着她的气息,摩擦她的肌肤,让她的指尖从他的眼眸流连到鼻尖,“姣姣,你摸摸我。我就在这里,在你的面前。”
他在寂静之中流露出了一丝病态,可又好像在被女子治愈着。“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透明的水液从玻璃珠一般澄澈的眸子中渗透出来,落在女生的手心里,慢慢被蒸发。
南宥汐终于从阴冷的棺材之中被拽了出来,重见天日。
——————————————
星舰抵达了玄黓星,在经过了半个月的休整之后,前线的状态平缓了下来。大批次的低等异兽失散,游荡到了宇宙不知名的深处,高智商的异兽则退守回了特拉洛克星,像是提前进入了休养生息的休眠时期。
指挥官先派遣军舰将三皇子以及一些重症的伤员运送回了帝国首都星,大部分的军队则仍旧驻守在边线,预防着异兽的反扑。
闻姣的机甲内存储着录音与录像,她将自己得知的情报都尽数传递给了指挥官。闻姣为战局做出的贡献毋庸置疑,她很可能重创了异兽母皇的生殖腔,甚至有可能令它死亡,女生原本也只是一个科研人员,此时又被归纳为了伤员,被安排着一同乘坐星舰在军队的护送下离开了玄黓星。
闻姣回到了家中,被母亲与继父照顾着,静下来修养。
两个月后。
厄尔庇斯星的新闻上播报了最新的战情,异兽的母皇被重创变得虚弱,失去了对异兽群体的控制力,异兽因此分崩离析,陷入内乱。最终母皇被确定死亡,新生的雌兽同样过于弱小,前线的军队乘胜追击,依靠闻姣留下的情报剿灭了大量的高等异兽。
帝国至少可以得到持续百年的和平时间。
纥骨槿安在议庭之上列出了数个议员的罪状。其中包括了对omega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罪,对于闻姣的谋杀罪,操控下城区政权交替,意图迫害皇子的叛国罪。
大皇子的罪行也被罗列在其中。纥骨榕年在意识到议会的失控与野心后,便将这些年与议会之间进行的往来都整理成了资料。这些资料原本只存储在他的机甲中枢系统之内,在死亡之前被纥骨榕年交付给了闻姣。
也许,这可以被当成纥骨榕年对闻姣的赎罪。他是造成闻姣父亲死亡的一员,却又在最后牺牲了自己,换取了闻姣的性命。
是非对错,谁欠的更多,似乎有些无法分得清了。
战争之中存在一位英雄,但原本身份光辉,没有任何污点的纥骨榕年却自愿令自己成为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他放弃了自己的荣耀和死后的荣光,心甘情愿写就了自己的罪孽。
于是从前那些功绩轻易便被一笔勾销,他的牺牲也不再需要被歌颂。
纥骨榕年已经死去,纥骨翊黎从小就没有野心,虽然在闻姣被陷害,被放弃,差一点便死去时男生曾短暂的因极端的愤怒而升起过掌控权利的欲望。可在回到厄尔庇斯星,和闻姣日日相处之后,他便又很自然的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陛下早已经老去,他很久之前便力不从心,下达的政令无功无过,这些年无法压制住议会,任由议会变成了如今的规模。整个社会的矛盾问题层出不穷,而皇室一直没能够做到有效的解决。
民众不是没有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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