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beta一开始并不同意她的建议,只想要她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在她眼中,保护这些人便是自己的责任。
可在几分钟后,星舰内的情况彻底无法控制住了。闻姣不再等待,她直接一路走到了舰长的驾驶舱,在守卫的阻拦下,轻易用自己制造出的工具打开了设有密码的舱门。
舰长此时已经神情凝重,即便看见闻姣,也没有多说什么。Alpha的眼眸中凝着几分悲哀与对宇宙的惧意,唇色发白,双手操纵在驾驶台上,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
星舰外侧遭到了陨石的碰撞,外壳破损,报错的信息不断在屏幕之上弹出来。
“我能做些什么。”闻姣看着玻璃后黑暗幽深的宇宙,轻声问道。
驾驶员的职业信仰令舰长必须坚守到最后一刻,可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在隐隐绝望。
她已经有了预感,或许,她的乘客们此时能够做的,只有尽量留下最后的信息,想念自己的亲人,或是向遥不可及的神祇祈祷。
若是此时能够在外部修理好受损最严重的部位,或许还能再撑一段时间,降落在最近的行星上,得到一线生机。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由星舰现有的能力完成的。
舰长在这条线路上不知来往过多少遍,即便是遇到陨石群,甚至更危险的宇宙暗礁,这座星舰都理应不该出现这样严重的故障。
舰长在心中产生了某种隐隐的可悲念想。她将懦弱压在了心底,在旁边omega的不断询问下,压抑下了一切的情绪,没有将自己的惶恐和胆怯传递给她。
闻姣得到了回应便转身离开了驾驶舱,她拉住了女性beta军官的手腕,“你们将我的机甲放在哪里了,将它还给我,我出舱去修理。”
“你疯了?”beta无法理解的注视她,那样的视线早已与一开始截然不同,像是在看着一个小怪物。
“特殊时期,便不要再固守那些无用的规矩了,带我去,或者我自己去找。”女生的眼眸像是夜空之中熠熠生辉的星子,如此美丽、珍贵,令人心向往之。
女性beta抿着唇,最终还是将闻姣带到了禁闭的舱室前,“密码需要厄尔庇斯地上的人提供,你既然能够破解驾驶舱的密码门,这里…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稀少而短暂。每一分钟的逝去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薄汗不知何时染湿了她额角的发丝。
几分钟后,舱门打开,纳米机甲重新覆盖在她的身上时,闻姣已经来不及感受那份归属的安全感。
机甲本就是应对复杂太空环境作战的武器,闻姣在设计这件纳米机甲时,也没有为它缩减这些应有的功能。
虽然比起军用的体型庞大的机甲,它显得几乎像是纸一般脆弱。
闻姣推开了舱门。
远处的宇宙像是一只张着巨口的兽,轻易就能够将她吞噬。她缓缓呼吸了一瞬,走出了星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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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姣只有他了,她还在等着他。◎
当鵸鵌星舰未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前线行星的消息传递到帝国中时, 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星舰失事的比例就像是从前空难的几率一样低,但往往一但出事生还率便几乎是零。茫茫宇宙,又如何寻得到如此渺小的人类。
三皇子殿下私奔出皇宫, 任性的要跟随某艘星舰一起沿着线路救援,在即将离开厄尔庇斯星前被舰内的人员察觉了身份, 由护卫队带离船舰,重新关押回了宫殿之中。
谢雨时在书房内神情近乎凛冽的质问自己的父亲, 星舰的事故是否有人为的因素。闻姣突然被官方要求调遣至前线战场本来便显得蹊跷, 此时鵸鵌星舰的失踪就更加透露着诡异, 不似巧合。
女生到底有哪点令某些议员如此嫉恨,要她彻底葬生在黑寂的星空之中, 尸骨无存。
纥骨槿安一向敬重自己的兄长,即便曾经在私下中暗暗的与之相比较, 期冀能够在某一点上超越对方, 取代他的地位, 却也信任对方的人品与性格,认可他的高尚。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对长兄升出怀疑。纥骨槿安很少主动与他的兄长进行通讯联络, 他与纥骨榕年都并不是热络的性格,于是不论是幼时或是成年, 彼此间关系都只是淡淡。
纥骨榕年在视频中看起来也显得有些疲惫, 在纥骨槿安没有掩饰的询问他时, 男子的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浅浅的错愕与惊异。
他没有预料到纥骨槿安会认识闻姣, 也没有想到他会怀疑是自己策划了那场事故。纥骨榕年按了按额角, 觉得有些头疼,他有什么理由要去为难那个…年轻的omega学生?
“我会派遣士兵去搜寻遇难人员, 你专心朝政, 不要没事胡思乱想。”纥骨榕年的言语一向直白, 他事务繁忙,提前关闭了通讯,看着暗下的界面微微蹙眉。
刚听到槿安的话时还感觉到荒谬,此时细想,纥骨榕年却在心中升起了些浅浅的疑虑。向军方调遣的科研人员名单自然会拿到他这里过目,这批人是纥骨榕年要求的,在看见闻姣的名字时,他想到在实验室内见过的少女,的确欣赏她的才华,想要将她留在他的身旁做事。
他也是在阅览过议员提交给他的人员资料之后才回忆起,原来闻姣在几年前便是军方在民间搜寻的机甲师之中的一员。她当时的年纪太小,因此纥骨榕年也隐隐有些记忆,当年还是他亲手在批准的文件上签字,因珍惜她的能力,允许给予她通往上城区学习的机会。
那时候栽培的小苗子,此时真的被他养成了足够卓越的小树。
纥骨榕年对于那一艘星舰之上的技术人员也十分重视。他不由思虑,却仍然觉得难以想象,怎么可能有人会对这样珍稀的高智商人才动手,如此损害帝国的资产,几乎像是无稽之谈。
民间组建了搜救队,南宥汐幼时并没有产生过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可他却是唯一一个跟随着救援队离开了厄尔庇斯星的人。
他并不需要继承家业,也没有那样多需要迟疑与在意的事情。因此南宥汐能够快速而利落的办理短暂休学的手续,去寻找他的朋友。
少年在这时显露出了一种坚韧来,南宥汐在刚刚得知事件后的崩溃晕厥之中很快缓了过来,冷静而理智,成为了一株挺直的,不会再被风雪轻易摧折的青松。
她是生是死,他要得到一个结果。南宥汐清楚,如果他不坚强起来,执意搜寻闻姣,便不会再有人如他一般在意女生。所以他绝不能在此时脆弱的倒下,姣姣只有他了,她还在等着他,他必须找到她,也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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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之上有维修师,只是对方此时并没有在陨石群之中离开船舱的能力。对方将图纸传送到了闻姣的终端之上,根据中控室反馈的虚拟影像指导着闻姣如何进行修理。
当人类飘荡在无所依靠的宇宙之中,心中产生的畏惧感是无法用语言诉说的。
害怕和退缩自然也曾在心底隐隐产生,可闻姣很清楚,若是她不在此时主动做些什么,这一整个星舰的人都可能毫无意义的牺牲在无人知晓的虚空之中。
闻姣一直习惯于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是死亡,她也不能够允许自己徒劳的等待。
外壳的破损严重,有时候也许只是某个核心零件出了问题,便会由一点坍塌,令整个系统故障,失去控制。
机甲内储存的能量在特殊的环境中每一秒都在被迅速的消耗,闻姣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耳旁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而愈是此时,她的双手却持得越稳,理智挤压成了一条线,变得格外清晰,曾经学习过的一切在此时成为了令她自救的锚。
过分的专注下,她没能注意到侧方的陨石,腰部被刮蹭撞击了一下,几乎将闻姣砸入了幽深的宇宙之中。她伸长手臂,紧紧的握住了星舰外侧突起的一角,疼痛令闻姣的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可她甚至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伤势,用力握了一下微颤的手腕,便继续开始进行她的工作。
在机甲内的空气降落到红线之下,缺氧的窒息蔓延,能源即将消耗殆尽前,舱门打开,闻姣跌落进舱室内,身体被等待在此的女性beta稳稳扶住。
“闻姣女士,你还好吗。”beta军官担忧的看向她,眼眸中含着心疼与钦佩。
闻姣摇摇头,“现在星舰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beta摇了摇头,“请您休息一会,您做的很好,为整座星舰内的人提供了时间,舰长会将星舰迫降在最近的X—7694星上。”
星舰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他们已经都清楚了此时的处境,可在军队的维持之下,人们的表现不算慌乱。在死亡的阴影接近时,人类反而显露出了一种不同的面貌。
像是从前飞机上的黑匣子一般,星舰内也为有可能的灾难配备了一种用特殊材质制造而成的留声装置。
专家通过检测,判定这种记录着星舰内一切遗留信息的设备能够在宇宙环境中留存一百年。
因此这些研究员和一些乘务人员正在排队向自己的亲属录着遗言。
二十分钟后,星舰再次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颠荡。女性beta军官一直跟在闻姣的身旁,年轻的omega并没有停留下来休息,而是继续在星舰内部检修着故障的设备。
在人类仿佛罐头内的果肉一般被甩到天花板上,砸到桌椅上时,beta军官搂抱住了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的女孩子,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闻姣的脸色苍白,星舰内配备的救生舱功能有限,星际之间的危险甚至直到此时都未能被人类彻底发掘。当星舰都陨落时,普通型号救生舱的作用便也显得微乎其微,几乎像是某种心理安慰。
而幸好星舰在闻姣的抢修下坚持到了行星附近,令救生舱提供的生还能力上升了许多。
此时仅有三十七台救生舱的功能完整。
闻姣帮忙调试着救生舱的功能,将一个个人送进去。
她腰后的伤几乎疼痛到麻木,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人。
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似乎对方也一直都在帮助着其他人,因此自己落到了最后。
纪留良轻笑着看向她,“没想到我们第一次相遇是这样不浪漫的情景。我也是在莫迪洛维毕业的学生,算是你的学长,总该照顾些学妹的。”
他显然想要将最后一个救生舱让给珍贵的omega。闻姣没有说话,纳米机甲中储存的能量只能够维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银色的特殊材质覆盖住了女生的手臂,她轻而易举将身体素质并不高的科研人员塞进了救生舱内,没管男子的惊诧和挣扎,利落的按下了关闭舱门的按钮。
她轻轻用指关节扣了扣透明的玻璃,“一路顺风,学长。”
闻姣不能够确定,自己被安排到前线是否是一个针对她的阳谋。她不由回忆起了柏枫渟那一天对她说过的话,或许,在冉遗药业之后,还存在着某片庞大的阴影,而她在不自知的时候已经被笼罩在其中。
闻姣不知道,这一整个星舰内的人,是否都是她一个人的陪葬品。他们,也许都是因她的缘故,而要陪同她永远留在无人得知、无法追寻证据的虚空内。
闻姣又怎么能够再去心安理得剥夺那一丝生的希望。
在之前星舰被陨石群困住时,便已经有许多人受伤,甚至死亡,此时舱内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仅有舰长和几名军人。
星舰失重的坠落,穿过了行星的大气层。
她被身侧同样留守在破损星舰内的beta女性抱在了怀中。
闻姣唤出了自己的纳米机甲,银色如同流水一般缓缓覆盖住了她的腰腹、胸口。在某一瞬间的迟疑下,她将手轻轻放在了女子的肩上。
机甲脱离了她的身体,包裹住了一直留在她的身旁,尽忠职守的beta军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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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很脏。◎
X—7694星是前线的行星之一, 但因为并非是抵御异兽最近的一颗星球,因此行星之上驻守的军营氛围并没有那样压抑。
帝国派遣的戍边军在这样偏远的行星上往往一待便是十数年,因此在当地也发展出了一些餐饮娱乐业。
此时行星之上是黯淡的永夜, 这一夜将会持续十一个帝国日,为了抵御夜晚带给人类的应激和恐慌, 军队允许了士兵在休假日内少量的饮酒。
这个时间,训练时间结束, 有成帮结派的Alpha与beta聚在一起吃饭喝酒。餐厅的氛围有些类似于酒吧, 韵律特别的音乐声遮掩住了谈天的声音。
而这些生活单调的人们有什么新鲜话题也能够热烈的聊起八卦来。
“你们有没有听说, 最近前线送来了一批高智商的科研人员,你们猜猜那里面有个什么人。”Alpha男性一脸神秘的卖着关子, 等待着其他人好奇的询问他。
“还用得着听他说,我上次和家里通讯的时候我妹妹也告诉我了, 这件事在厄尔庇斯星都上了好几次热搜头条了。议会那边把一个omega给送到了我们这里。”另一个Alpha忍不住打岔, 戳破了男子的故弄玄虚。他边灌了一口麦酒, 边忍不住露出了些迷醉的神情,“那可是omega啊, 厄尔庇斯居然真的能够舍得将那么珍贵的人送到这种地方吗。”
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觉得有些羞耻, 因此闷在了内心中。他一辈子还没有见到过一个omega呢,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长得都很可爱, 信息素应该也是甜甜软软的吧。
在他耳根忍不住泛起红晕时, 另一个Alpha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吹起了牛, “omega到战场上能做什么,娇娇弱弱的, 你们说, 议会让她来, 不会是做那个的吧。”
Alpha和beta在一起相处时,混不吝的便会开起下.流的黄.腔。心照不宣的笑声中,有人在嘈杂中说着yin秽肮脏的话语,“我们这些Alpha为帝国出生入死,的确应该分配一个omega来为我们解决生理欲.望。”
“没准真是来做那些大人物的军.妓呢,大皇子殿下身强力壮,那方面肯定也很强健。”
“哈哈对呀,说是科研技术人员,没准只是挂了个名字遮掩,真正来做什么谁说得清呢。”
Alpha们之间口无遮拦,推杯换盏之中凭空臆测的谈论着毫无根据的事情。
在某个人的酒杯落在桌面上时,“嘭——”的一声巨响后,几人面前的桌子被人在侧面用力踢翻了。
beta女性面容紧绷,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你们的长官是怎么训练你们的,身为帝国军人,谁教的你们随意侮辱身份贵重的机甲师。”
在场用餐聚会的士兵几乎人人都相识,唯有刚刚将酒桌踢翻的女子是个生面孔。
Alpha们逐渐聚集过来,用压迫性的视线居高临下的注视向她,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在纸张即将被戳破,冲突一触即发时,女性beta显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标识,神色肃穆,“我是第九军团护送鵸鵌星舰的上校何江篱。按照帝国法律,诋毁污蔑他人,需处二十军棍的刑罚,我会将此事反馈至你们的上级,并监督行刑的整个过程。”
这些士兵们一时有些懵,随即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女子言语中的含义。护送鵸鵌星舰?那不是专门用来承载重要研究员的星舰吗?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种偏僻的行星?
等等…难道说?
那些遥不可及的科研专家被派遣到了他们这颗行星上了吗?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位珍贵的omega也可能来到了这里?
————————————
星舰坠毁在荒原中时,X—7694星驻守的指挥部是最快得知消息的。当配备着全套武.装设备的军队包围住事故地点时,已经过了一天半的时间。
在一片钢铁废墟之中,beta军官的怀中搂抱着一个美丽而纤细的女性。血污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蜿蜒成花,而她如此悄无声息的闭着眼眸,像是一具精致的艺术品。
闻姣昏迷了几日,即便何江篱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她护在了怀中,她的身上依旧残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beta医师帮女生处理伤口时,分明见识过残忍战争场面的何江篱看着她,却只感觉心尖发颤,竟然惧怕的不忍目睹。
她本应该是生活在柔软温馨的花房之中,受尽宠爱与恭维的omega,却为了救她,将那样美好的身体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何江篱一直守在闻姣的病床前不眠不休。在第三日,女生终于短暂的清醒了一会,止疼药的药效过去,她趴伏在病床上,在半梦半醒之中轻轻的喘.息,眼尾晕开湿润的泪,将唇瓣咬的泛红。
止疼针的针管很粗,阵痛时长能够达到十二小时,但对神经却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何江篱知道闻姣是智商很高的技术人才,大脑和双手都十分珍贵,因此不敢让医师给女生下重药,于是大部分时间只能够辛苦她忍耐。
有时病服都会被她汗湿,血液一次又一次渗透了纱布。后来细碎的伤痕渐渐结痂,伤口便泛起难耐的麻痒,闻姣有的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否清醒着。她下意识的会去挠渐渐愈合的伤疤,何江篱发现时便会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折磨自己,难受到极点时,闻姣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在偶尔的时候能够看见何江篱悲伤的眼眸。
闻姣的食欲不振,医院方送来的食物吃一点吐一点,何江篱原本是想去附近的餐厅看看有没有适合她口味的点心,却没有想到会听到餐桌上那些污秽的言语。
何江篱羞愧的忆起自己刚开始对女生的刻板印象。在得知要护送omega时,她也曾下意识对她有过几分不自知的歧视,自以为她会是那种娇气柔弱吃不了苦会给人添麻烦的上等人。
这些士兵根本就不了解她,正如同她在一开始也根本就不清楚闻姣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第一次让何江篱认识到,omega的确值得也理应获得一切的爱慕与优待。
X—7694星守军的统率将领是在几日后回来的。军队在行星之外的太空中绞杀了一波流窜的小批异兽群,将领回到守地中时才听到副官说运输科研技术人员的星舰中途遇难,坠毁在了他们这颗行星之上。
男子裹挟着一身血腥气,军装的披风划过冷冽的空气。路过的Alpha在他经过时纷纷恭敬的躬身,尊敬之中带着几分隐隐的畏惧。
病房的门被推开,硝烟的余烬与浓墨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有些呛人的味道。
男子苍白的手指捏在白色的隔帘上,操纵机甲时零点几秒的失误都不会产生的手却在此时微微发着颤。
终于,白色的帘布被掀开。
“…姣姣。”
这位在X—7694星上依靠冷血疯癫不怕死的手段爬到高处,在战场上甚至会令己方士兵感觉到恐惧的将领,像是被抽离了脊梁,身姿坍塌了下来,缓缓跪在了病床之前。
姬余煜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见过闻姣。只是记忆中,她似乎都是很美好的形象,甚至会显得遥不可及,似乎连想象都是亵渎。
刚刚抵达这颗星球上时,姬余煜还在犯病,像是离开了女生的戒.断反应,令他嗜血、易怒、麻木、残忍,甚至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依靠着暴虐漠然的性子,姬余煜在战场上通过厮杀很快便积累了战功,并在上一任将领被调离到更接近前线的行星时接任了指挥官的身份。
姬余煜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亲近的人,像是生人勿近的鬣犬。男子有时与他人四目相对时,久经战场的士兵也会升起错觉,仿若他是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一架机械。
在战场上的这段时间,姬余煜与异兽近在咫尺,他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渐渐会在夜晚做起噩梦。恐惧的情绪率先复苏,他会梦到闻姣,梦中的女生圣洁而美丽,却也开始会令他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卑劣与无耻。
可贪恋却仍然像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令姬余煜开始逐渐升起害怕。他怕自己会回不去,他还如此想念着闻姣,他还想要再看一看她,哪怕只是远远待在她的身旁,他也想要继续与她呼吸同一片土地上的空气。
姬余煜轻轻探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女生的脸颊,可在即将触碰到她时,他又忍不住缩回了手,局促的在自己的制服上蹭了蹭。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很脏,以前闻姣就不喜欢他,此时他浑身都沾染了异兽的臭味,更加不敢碰触到她。
姬余煜最终只是按住了床沿,微微俯下.身痴痴的注视着她,像是寻到了归处,心脏久违的安静下来。
脸颊划过一阵凉意,姬余煜后知后觉的用手背擦了擦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狼狈的落下了泪。
他连忙粗鲁的用力蹭了下脸颊,却在此时听到了女生细细的呻.吟声。
她似乎还没有醒,眉宇蹙起,瘦弱的脊背弯折起来。女生的眼角和侧脸上刮蹭出的细碎伤痕结了狰狞的伤疤,细汗因疼意而渗入伤口之中,令她的身子忍不住轻颤。
可姬余煜却仍然觉得她如此美丽,让他看不够,又不敢触及。她如此难受,可姬余煜却笨拙的不知道要怎样安抚她,他用衣袖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慌乱的想要叫医生进来。
闻姣在此时朦胧的睁开了眼眸,眼前的男子像是被她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像是做了错事,身子向后退去远离她的方向,怕自己的存在会惹她生厌。
闻姣这几日醒来的时间很少,思绪也似乎一直不是很清晰。她只是隐隐知道自己被行星上的守军救了下来,疼到难以忍受时身体便会用昏睡来保护她。
“你要…去哪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唇瓣也因失水而有些干涩。
姬余煜站在原地,像是一秒变回了不安的毛头小子。男子捏紧了手指,神情小心翼翼,“我,我怕你讨厌我,如果你不想见我,我现在就出去让医生来。”
闻姣有一瞬还以为是自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男生变得有些陌生了,皮肤被晒黑了一些,容颜也似乎更加粗糙坚毅了些,身上带着凛冽的,几乎会刺伤人的气息。
“我想喝水,可以帮我拿杯水吗。”闻姣轻轻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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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被驯服了。◎
闻姣也有太长的时间没有见到姬余煜, 许多的事情填满了她的生活,让她没有时间去回忆起那些短暂存在又离开的过客。
而姬余煜也改变了许多,她依稀记得, 他应该是一个罕见的双.性人。可此时男子看起来身上几乎没有了一丝omega的影子,在真实的死亡边缘游走将他磨砺成了一柄锋锐的刀刃。
于是仿佛也显得陌生了许多。
姬余煜倒了水, 用手试了下水温后才递给了闻姣,举止中反而像是带上了几分客气。
“谢谢。”女生含着杯沿喝了一会, 直到杯中的水下去了一半后才停下来。有些干枯的唇浸了水, 恢复了些莹润的色泽, 脸颊旁泛起了一点痒意,闻姣下意识的想要用手背蹭一蹭眼角, 手腕却在此时被男子突兀的握住。
她抬起眸,渐渐记起了最后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是并不令人愉悦的相处。
“抱歉。”姬余煜实在很怕会在闻姣的眼眸中看到厌恶。分明在面对着异兽的獠牙时都不曾畏惧过的人, 却能够轻易被一个柔软的眼神刺伤, 节节败退。可他却并未松开手,解释道, “别碰。”
帝国的医疗水平已经能够祛除人体的疤痕,可姬余煜还是会害怕那一点可能性, 也不想让她伤害到自己, 蹭破刚刚痊愈的伤痕。一开始是一见钟情, 会喜欢她, 自然有外貌的缘故, 可姬余煜在此时却已经并不在意女生的容颜,即便伤痕狰狞, 他似乎也只会觉得心疼。
闻姣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痒意似是蛰伏在肌肤之下, 犹如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血肉。
她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看向男子,“能帮我拿面镜子来吗。”
姬余煜在暗处攥紧了手指,感觉心脏也开始泛起难受的疼意,他尝试着说道,“姣姣,你现在伤口还没好,等愈合了之后…”
“余煜。帮我拿过来好吗。”闻姣打断了他的话,坚持。
姬余煜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的,他现在似乎比起之前要更加小心翼翼。他独自失去了她许久,爱意在最浓重时冷却,愈加刻骨铭心,让人无法放下。在远离了一切熟悉事物的残酷前线中,姬余煜午夜梦回,只能够依靠想象她的模样汲取坚持下去的力气,她近乎成为了他幻想之中最美好的那一点希望。
他已经被驯服了。因此甘愿卑微。
闻姣自从被救到医院中之后就一直处在疼痛的煎熬之中,也没有好好看过她此时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从眼角到耳根都遍布着细碎的伤痕,因愈合结痂而显得更加可怖,粉色的新肉与褐色的疤挤在一起,细看时,有些令人作呕。
闻姣下意识将镜子倒扣在了被单之上。她的肩颤了颤,呼吸有些急促,单薄的脊背起伏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