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女生礼貌的回复他。闻姣其实并不喜欢别人随意的进出她的房间中,可尊贵的Alpha少爷显然认为他的家中没有禁地。
闻雅轩对她升起了一些微弱的好奇,他看向闻姣桌面上摆放的尚未收起来的书本,封面上是一些枯燥的类似机械工程学的字眼。
“母亲让你去读什么学校了。”他问道。
“我会考入莫迪洛维学院。”闻姣看着闻雅轩,她一直都没有躲避男子的视线。分明对方是一个已经成年的Alpha,可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显露出omega应该有的羞怯,害怕或是畏缩。
闻雅轩轻笑,“你想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吗。啊,这也不错,哥哥的朋友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妹妹。”
闻雅轩在这个时候似乎感觉到了女生的某种情绪,他手有些犯痒,于是探出手,揉了揉闻姣的头发。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眼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烦,女生像是一只坏脾气的猫一样蹙起眉,“你将我的头发弄乱了,我不喜欢这样。”
“是吗,妹妹,就算如此,你能怎么做呢。”闻雅轩对于自己刚刚心中产生的想法升起了些许荒谬,他竟然会有一瞬间认为,眼前的omega想要在这个家中与他获得同等的地位。
他从来没有将omega看作自己需要警惕防备打压的竞争对手,难道这个小妹妹还想要反过来妄图与他争夺权利吗。至少也应该先去变.性成为Alpha,才能够拥有这个资格。
omega妹妹,明明是应该抱紧他的大腿,想方设法取得他的宠爱,让他喜欢她吧。毕竟在这个家里,他才是决定了她的生存空间的人。
闻姣抬起手,力度不算重的拍开了闻雅轩的手臂。她没有说话,但眼眸似乎都在向他陈述着,她会就这样反抗他。
闻雅轩失笑,他开始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有些单纯的可爱。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她的父亲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情,才能够令一直对婚姻忠诚的母亲,与他诞下了一个这么大的omega孩子呢。
自己都对爱情不忠的人,实际上,内心里或许在苛求着母亲对婚姻一心一意。
世间上许多人都喜欢为风流之人编造一个痴情的理由。闻雅轩的数个前恋爱对象,都曾经心疼的认为他是因为渴望着纯爱,在父母的家族联姻中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感,因而才会放纵着自己,不信任爱情。许多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感动他的例外。
在闻雅轩要离开房间时,他听到身后的女生淡声说道,“对了,我也不喜欢你不敲门就进入我的房间。下次请不要这么做了。”
他停顿住了脚步,因为背对着女生,因此声音显得冰冷了一些,“妹妹,请求的话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没有能力制止,不喜欢也只能够忍受。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懂得吧。”
若是闻姣没有对他显露出倔犟排斥的一面,闻雅轩大概不会去好奇的第二次打开她房间的门。
女生的房门被改造成了另一种机械锁的模式,房门的钥匙和别墅内配备的AI装置都失去了作用。闻雅轩站在卧室的门前,想起了女生桌面上那本机械学书籍。
闻雅轩意识到了,这个孩子,似乎真的想要和他玩一场名为“公平”的游戏。小时候没有和兄弟们争夺过家长的注意力,长大后却要跟一个下城区的猫崽子玩谁是继承人的儿童游戏吗。
闻姣没有对闻雅轩隐瞒过她的意图,因此同母异父的兄长是第一个发现女生不切实际的野心的人。
但他没有在意,因为闻雅轩当时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玩游戏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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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没有讨厌过兄长。”
闻姣的视线落在黑白照片中的人像上,从始至终,她的确没有对闻雅轩产生过什么剧烈的厌憎之情。
闻婧芝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长子的死亡,还是因为她的年纪大了,她的心似乎比起青年时要软了一些。她注视着女孩子的身影,唇微微张了张,轻轻问道,“那你憎恨过妈妈吗。”
闻婧芝垂眸,将这句曾经在夜里出现过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这些年里,我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对你不管不顾,任由你待在偏远贫穷的下城区里。你有憎恨讨厌过我吗。”
闻姣微愣了一下,她没有想过母亲会对她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闻姣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即便虞景有时候会暴躁脾气不好,但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土壤来产生抑郁,愤世,痛苦不堪的情绪。
在虞景的口中,他与闻姣的妈妈是一次象征着报复与放纵的一夜情。他并不满意父母为他选择的未婚妻子,在订婚前的某次酒宴中机缘巧合,撞见中了药的闻婧芝,稀里糊涂的度过了一夜。
荒唐混乱的夜晚后,错误的相交令虞景的人生成为了一盏破碎的陶瓷器。婚前失贞对于一个omega来说几乎是不知廉耻的罪行。破窗效应却令虞景升起了将一切彻底摔碎、不顾一切的勇气。
他逃离了家族,为了躲避追踪,偷渡进入了下城区,掩藏在厄里倪厄斯城区独自生活,自己一个人将怀孕后诞下的闻姣养大。
在虞景的眼中,那天夜里他醒来之后做出的选择,是人生中一场高光的冒险。
因此在这个故事中,也许存在主角和反派,可闻婧芝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那部分。她只是一个改变了主角思维的契机。
而年幼的闻姣,虽然的确被欠嘴的小孩嘲讽过没有妈妈,但她并没有为此感觉过丝毫自卑与痛苦。因为虞景已经是最帅气聪明的父亲了,人真的需要两个人的爱意吗?
闻姣并不这样认为。
闻姣从墓碑前站起身子,她转过身,看向母亲,“我没有讨厌过你,妈妈。相反,我很感谢你。”
她小时候看到过一则童话故事,关在瓶子中的恶魔期待着有人将他放出来,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憎恨上了最后给予他自由的人类。
闻姣从来不曾期待过,又怎么会因为时光漫长,而反过来升起恨意呢。
闻婧芝分辨不出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觉到一些失落。
闻婧芝探出手,她也许是想要抚摸一下少女的头发,但她实在并不适应这样温情的举动,于是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也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闻姣点了点头,从闻婧芝的身侧走过去,站在一旁的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集团成员在女生走过时,纷纷低头向她躬下.身子。
闻婧芝看着女生的背影,她的体态很好,没有因为在下城区长大而养成弯腰驼背的不良习惯。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助理,轻声说,“你现在对姣姣,倒是也变得很尊重了。”
男性Alpha微怔,他直起腰,看向闻婧芝,“闻总…”
这段时间闻姣在公司中做的事情,闻婧芝自然都看在眼中。女生并没有仰仗闻婧芝的威望,而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让那些集团董事发自内心的逐渐尊重认可了她。
有的时候闻婧芝会恍惚觉得,闻姣比闻雅轩更像她。雅轩是一个可以守成的继承人,而姣姣,她像年轻时的闻婧芝一样,有野心,掌控欲强烈,不肯屈居于人下。她的心中好像藏着一定要做成的目标,因而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要所有人看见她展露出的锋芒。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会嫉妒优秀女儿的母亲。”闻婧芝淡声说道。身旁的人闻言,将腰更低下了一些。
闻婧芝的母爱,在亲生孩子身上显露出来的部分,还不如她对于白泽集团的重视。雅轩已经不在了,只要姣姣能够令白泽一直镇守在南流景,就够了吧。
…………………………
虞景的墓碑建在离闻雅轩不算远的位置。
闻姣不知道虞景会喜欢什么样的邻居,但她不怎么相信人死后依然会以魂魄存在的理论,因而也没有用心为他挑选。
墓碑的旁边栽种了几株漂亮的桃树,仿生的桃花终年不谢。虞景喜欢桃花,下城区没有这个条件,现在他能够一直拥有桃花作伴了。
闻姣为他带了一点自己亲手制作的糕点,死去的人品尝不到味道,所以口味即便不佳,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的确不曾因母亲的缺席感觉到憎恨,但闻姣有一段时间,很真切的憎恨过虞景。
分明答应过她,会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人,凭什么单方面就这样违背了誓言,撕毁了与她之间的约定呢。他怎么能这样擅自的离开她,没有努力的活下去呢。
将她丢下的骗子,难道还妄想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吗。
墓碑上没有照片,闻姣不想看到虞景被禁锢在一个黑白色的纸张中,那会让她觉得,那是一个陌生的人。闻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他说什么,她没有对着一块死物自言自语的习惯。
她没有流泪,她4、5岁的时候,虞景就对她说过,眼泪是很软弱又无用的东西。当她对别人流了泪,对方就能够看穿她的脆弱,知道了她实际上不堪一击,于是他可以用你的泪水来肆意欺辱你,伤害你。
她小的时候,很害怕老鼠,可厄里倪厄斯城区街道的垃圾桶旁边,到处都是肥硕的灰色老鼠。这导致闻姣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生活的下城区充斥着恐惧和厌憎感。
某一次,当虞景和闻姣吵架时,对方在急不择言的时刻,对她说要让她离开自己的家,去街道上和老鼠睡在一起,它们会啃掉她的耳朵,咬烂她的脸,钻到她的肚子中。
当虞景气消了之后,他感觉到了愧疚,对闻姣道了歉,可他同时也对她说,每个人都可能会利用她的脆弱之处攻击她。
连虞景都会这样做。
愈是掌控了你懦弱之处的人,愈懂得怎样用这些柔软的东西刺伤你。
闻姣后来,用了很长时间学会隐藏起自己的怯懦。当她这样做后,那些以前总是会欺负她,坐地起价,短斤少两的五金店老板,逐渐开始变得尊重她。
闻姣才意识到,示弱、讨好谄媚、用柔软的泪水妄图得到别人的宠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离开墓园时,闻婧芝对看不出悲伤情绪的女生柔声说道,“姣姣,以后多回家来住吧。”
………………
车行驶到了别墅前,铁制的栅栏门向两侧打开,闻姣在花园中,见到了料理着花束的白君砚。他是闻雅轩的父亲,一个omega男性。
在对上闻姣的视线后,年长的男性下意识撇开视线,流露出了几分对她的畏惧。
怯懦的omega,即便面对着抢夺了亲生孩子的地位,替代了闻雅轩的Alpha女生时,也不敢生起憎恨厌恶的态度。
家中的晚宴是白君砚亲手做的,家常的菜系,味道清淡却很鲜美。闻姣并没有与白君砚交谈,闻婧芝自然也不可能特意要求闻姣要与她的丈夫处好关系。
晚饭后,闻姣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她留下的机械锁没有遭到过破坏的痕迹,闻婧芝在她离开后,并没有令佣人动过她的房间,其中的一切摆设都依旧放在闻姣熟悉的位置。
她找出了那夜酒吧内,谢雨时交给她的内存卡,插.入了电脑中。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闻姣很熟悉的面孔。能够直播给民众的比赛场景都经过了校方适当的筛选,放映出来的是与赛事有关的视频,侵.犯民众权益的画面都会被规避。
睡眠仓内发生的事情,在帝国法律中自然也是需要尊重的个人隐私。闻姣看着屏幕上的叶渝,回想起了谢雨时当时对她说的话,眼眸微垂,神色看不分明。
卧室的门在此时被人在门外敲了两声。闻姣关闭了视频,站起身。
门外,白君砚双手中端着一盅不知道用什么熬制的汤,男子像是被惊吓的兔子一样看着她。明明像是害怕着闻姣,却要勉强自己来亲近她一样,“姣姣…我是看你晚上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擅自熬了点汤给你送过来了。如果不和胃口放在一边就行,我一会让佣人过来收。”
温和柔弱的男性小心的注视着闻姣的脸色,眉眼中浮现着不安,整个人都像是透露着好欺负的气息。亲生儿子去世,连继女都要来讨好,一双手碰到过最危险的事物,就是厨房的用具了。
“谢谢。”闻姣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食物,她甚至会怀疑,他的手腕会因为承受不住汤的重量而将它打翻。
继女的礼貌令白君砚松了一口气,他像是因此而得到了一些勇气,能够支撑着自己说出下面的话,“我听说,你的父亲在下城区去世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将我看作你的父亲。”
闻姣突然想起了墓园中,闻婧芝对她说,不知道闻雅轩的性子像了谁。的确,她的兄长看起来与眼前的omega几乎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闻姣不知道白君砚是听从了母亲的指使,还是他自己想到要这样做。但闻姣的确意识到了隐晦的含义,她会被完整的接纳入这个家中,闻雅轩的去世已经是过去时,没有人再在意那个曾经的长子了。
这里将会是闻姣的家,闻姣可以将这里当做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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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疗养医院。
叶渝坐在病床上,他身上的伤痕都被干净的绷带绑好,蓝色的整洁病服掩盖住了一切狰狞的痕迹。
男生的神色平静,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他目前不被允许接触社交网络,但他还是知道了,闻姣再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期待。
比赛期间,两个人同时承担了连接通信的任务,叶渝其实在生病体征降低到最低之前,将恢复通讯的设备放置在了沐微告诉他的坐标中。
但即便他完成了任务,闻姣其实也并不会来奖励他。
叶渝拆开了绑在自己手脚上的束缚带,在朋友的帮助下,从病房一楼的窗户处跳了出去。
父母已经为叶渝办了转学的事宜,仿佛他真的是个疯子。也许吧,可他依旧想要再见闻姣一面。
人类的贪恋之欲,如何能够消解呢。
作者有话说:
叶渝是最后一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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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个姣宝男。◎
叶渝当然不会用这样邋里邋遢的模样去见姣姣。在病院中,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着装与模样,甚至连起床,洗澡都懒得去做。只想要一个人待着, 感觉不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可当叶渝走在与闻姣相见的路上时,却觉得自己像是逐渐活了过来, 他皮囊下干瘪的血肉逐渐变得充盈,无神寂寞的容颜涂抹上了浅淡的红晕。
他特意换了一身精致的几乎称得上隆重的衣装, 洗了澡, 做了造型, 喷了浅淡的香水,才来到了闻姣的别墅下。
叶渝是满怀着期待来见她的, 他的心脏内像是盛入了一只漂亮的鸟,在心中优美的啼鸣着。
而当他仰头看着眼前的别墅, 感受到自己与闻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贴近时, 那些簇拥着他的幸福却又逐渐变成浪潮一般要将叶渝覆没的惶恐。
叶渝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开始感觉到恐惧和痛苦,他害怕会见到闻姣厌恶的眼神, 那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划在肌肤上的刀子。他宁愿在幻想中得到快乐,也不愿意面对闻姣厌憎他, 离开他的事实。
这本来就是他一个人可笑的独角戏, 叶渝其实并没有给闻姣发消息, 告诉自己来见她了。即便如何自欺欺人, 叶渝的心中已经很清楚, 她不要他了。
男生站在树下,隔着无法触碰的距离, 远远的看着那座别墅。闻姣不会想见他的, 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 好像这样,就能够呼吸到她的气息。
叶渝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但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难受,隐隐烧灼着他身体的焦虑终于消失了,他觉得自己比在病院中的每一天都要更加平静。
当叶渝看到自树下向自己走来的女生时,他差一点,便错以为那是他的幻觉。
叶渝下意识的在心中升起惶恐,他低眸看着自己的装束,不安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他怕自己会显得很邋遢,怕自己不好看,怕自己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阿渝。”
叶渝抬起眸,他的身体僵硬住,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些委屈的想哭。
闻姣在窗户中看到他时,少年似乎就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她不知道叶渝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原本以为,他或是会离开,或是会进来找她。
但叶渝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树上掉落下的一片叶子。
闻姣以为,自己是一个心肠很冷硬的人,对方触碰到她的禁区,她就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她不会原谅一个人。
闻姣本来不应该来见他,再给他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这对于叶渝来说明明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阵痛好过藕断丝连。
叶渝反而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相见时,男生拘谨的看着她,手脚紧张的蜷在一起。
“姣姣…”
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叶渝就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如果他们还没有分手,那么这个时候叶渝一定会冲上去抱住她,乱七八糟的在她胸前哭一通,要闻姣来好好哄他。
可叶渝此时只是用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注视着闻姣,贪恋像是癌.症蔓延了他的全身。他好像有许多话想要对闻姣说,有尖锐的情绪像是刺一般扎在他的肌肤上,令他脑海中的臆想仿佛海底幽深的漩涡一般扭曲颠倒。
叶渝的唇瓣动了动,苦涩扼住了咽喉。叶渝想到他第一次与闻姣相遇,女生帮他治疗好了受伤的脚踝,那个时候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其实知道的…是他做错了事。
这一切,都是被叶渝亲手搞砸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够坦诚,别扭,做了不该做的事,讲出了最不应该说出的话。是他一直任性的,想要让闻姣让着他。
“对不起,姣姣。我错了。”
叶渝看着她,风微微吹过,落叶从他的裤腿旁扫过。少年眼眸清澈,声音散在风中。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他希望在姣姣的眼中,他是最好看的模样。叶渝想,他只能够坚持这一会了,再相处下去,他就又会变成痴缠嫉妒的丑陋样貌。
别人的初恋都是白月光。
姣姣是他的月光。叶渝不想在闻姣的眼中,他是一只肮脏的臭虫。
“我的爱是不是很肮脏呢。”明明自以为是忍耐着的。可直到女生伸出手,轻轻抹了下他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流泪了。
“不是。你的爱对于我来说,不是肮脏的。”
闻姣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天气快要入秋了,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树下只剩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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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后,课业变得繁重了起来。
闻姣破例被机甲制造学的褚凌教授收下,成为了最小的弟子,大一时,就拥有了进入实验室,与师兄师姐一起学习的资格。
她往返于实验室与教室中,每天的时间被充实的挤压,在课后时间还需要到学生会工作。
闻姣之前就没有想清楚谢雨时为什么会将叶渝的视频交给她,就像她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将论坛上那些通过叶渝来造谣污蔑她的帖子全部删除,甚至在暗中促成了叶渝转学,进入疗养院内治疗等一系列事情。
天气渐冷,不是适合叶子生长的季节了,似乎大家也开始逐渐遗忘了叶渝。
闻姣想,她其实也希望,这段关系,不是一场令男生腐烂生疮的鸩毒。
“你在想什么。”
闻姣回过神,面前是一盘黑白色的棋局,她的棋子被围困在其中,她在思考的时候似乎失神了。
对面的谢雨时容颜上看不出不耐,只是神情习惯性的冷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谢雨时开始会与闻姣偶尔下几盘围棋。
闻姣一开始并不怎么会下围棋,她的父亲虞景不擅长这种棋类运动,和小时候的闻姣下跳棋的时候还要耍赖。
她的模仿能力很强,几乎是看着谢雨时的棋路,被他一手教出来的。
“你输了。”
几步棋后,谢雨时将白子落下,“你不专心。是有什么事吗。”
闻姣低眸,她看着面前的棋盘,轻笑,“没什么。我父亲的亲人,邀请我去家里做客。”
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已经来上城区这样久了,一直视虞景为丢脸的子嗣,与虞景断绝关系抛开所有联系的虞家,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将她看作亲人的呢。
谢雨时注视着女生的神色,淡声说道,“不想去吗。”
“不,怎么会。我应该称呼父亲的兄长为…舅舅吗,还是伯父?”闻姣的眉眼间浮现着凉薄的笑意。“父亲没有尽到的孝道,我总要尽到不是吗。”
“…是伯父。”谢雨时低声回答,他站起身,窗外又下了浅浅的雨,“门口的雨伞架中有伞,你出去的时候带上。”
“不用了,我自己带伞了。你的办公室只有这一把伞吧。”闻姣不太习惯得到别人的帮助,她上次忘记了带伞,之后就习惯在包中带上一把备用了。
闻姣离开了学生会的办公楼,在回去的路上,她在宿舍群内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吃饭,她可以带饭回去。
纥骨翊黎最快速的打好字第一个发了出去,[姣姣你直接回来就行,已经订好外卖啦。]
[好。]
闻姣推开宿舍的门,金发的男生像是古蓝星的金毛犬一般,热情的扑到女生身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直接搂抱了起来,“姣姣你中午没有好好吃饭吗,感觉又轻了。”
闻姣有些无奈的挣脱开人形体重秤,“很热,殿下。”
尊贵的皇子殿下即便是在莫迪洛维学院中也可以拥有特权。纥骨翊黎原本甚至可以要求校方给他一个单人间,然而单细胞的皇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要体验一下宿舍生活。
长手长脚身躯健壮,从来没有睡过小于三米的床的皇子殿下,被迫委屈的躺在上下铺的宿舍床中,还每天笑呵呵很快乐的模样。
有钱有势的皇子殿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秋白自愿搬离了宿舍,自己动用特权关系住了进来。
男生嘴里说着要像南宥汐一样,过最原汁原味的校园生活,像是黏人的大型犬似的,搬入闻姣的宿舍后就光明正大的与女生贴贴。
在纥骨翊黎的口中,南宥汐像是偷摸交了好朋友还不想和他分享的自私鬼。本着朋友不能够私自占.有的想法,皇子强烈的谴责了南宥汐偷摸与闻姣亲密的行为。
长时间都与南宥汐和谢雨时待在一起的纥骨翊黎,只觉得闻姣温温柔柔,又香香软软的,不自知的就喜欢上了随地对女生大小抱。
一向我行我素的皇子,被拒绝了许多次后才勉强学会了听话。纥骨翊黎搂着女生的腰,让她的双脚落不到地面上,十分正常的笑着说道,“你别踩脏了地板,我刚拖的地,你就这样把鞋脱了,踩在拖鞋上。”
被一直这样自然的软磨硬泡,闻姣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模糊越界的亲昵行为了。
她穿好拖鞋,纥骨翊黎终于满意的松开手,闻姣看向身旁的男生,微微有些惊讶,“今天你打扫了卫生吗?”
“当然了,我是不是很厉害。”男生笑着说道,眼眸微弯,往日高不可攀像是首饰盒中的珍稀宝石的人,变成了随手就可以触碰的玻璃制品。纥骨翊黎低下头,平时莫寒星总喜欢让闻姣摸他的头,像是讨要奖赏一样,让纥骨翊黎莫名开始有样学样,“你不夸奖我吗?”
能够自己干活,不需要别人伺候,讲卫生的Alpha的确值得夸赞。
闻姣伸出手,揉了揉男生金色的发丝,也许是因为颜色的原因,手指陷进去,好像都能够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气息。她弯起眼眸,“做的很好呢,殿下。”
纥骨翊黎于是开心的傻笑了一会,“快点来吃饭吧,就等你啦。”
莫寒星坐在最里侧的凳子上,男生眉眼间带着几分郁郁寡欢,像是家中体格最小,因此被排挤的小狗。明明秋白还在的时候,他还是能够挤得过别扭的南宥汐,独自对女生讨好卖乖,得到她更多注视的。
偏偏现在寝室中又多了一个天然的皇子,南宥汐也像是突然接通了什么线路,不但不再故作冷漠,反而像是一个姣宝男,连上厕所都想要和闻姣手牵手一起去,将莫寒星争宠的空间压榨到了最低点。
总感觉寝室内的画风似乎变得奇怪的闻姣制止住了莫寒星的行为,“不用特意剥了鱼刺给我,你自己吃就好了。”
偏偏这种事仿佛会传染一样,南宥汐抬眸看向闻姣,若有所思,“你喜欢吃鱼吗,我再叫一家鱼让他们处理好送过来。”
“不用了,这些就已经够吃了,不要浪费。谢谢,宥汐。”像是某种偏爱,令闻姣最先升起的反应是不适应和排斥。她其实并不习惯他人没有理由的对她好。
纥骨翊黎本来还有点生气餐馆为什么不把虾的外壳处理好了再送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后,男生忽然将手中好不容易用叉子掰开的虾放在了闻姣碗中。哼哼,这谁不会啊。
“姣姣吃我剥的虾,我剥的好看。”纥骨翊黎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骄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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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邀请闻姣的时间,在周六的晚上。这个消息被虞家散播给了许多家族,甚至还给许多商政的贵族发送了请柬,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闻姣是他们家的孩子。
闻姣原本是想要自己去的,周五与姬令清约会时,大抵也听到过这件事的男生带着几分羞赧的拐弯抹角,问她是否需要男伴。
恪守着妇唱夫随的守则,总是事事依顺她的男子,与闻姣约会时最过分的举止也只是牵手,拥抱。因此,提出这样几乎像是想要被女生领着见家长的想法,让姬令清的耳根羞赧的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