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白夜意兴阑珊地说,“他们会杀了我吗?”
“不会。”郁理摇头,“他们会抓走你,把你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然后定期对你做实验,研究你的身体构造和异变能力。”
乔越西:“……”
她明明才刚进入异常控制局,连自己的工作职责都没搞清楚,却说得像亲眼所见一样。
不愧是她,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一流。
“哦?你好像很了解啊。”白夜轻轻笑了一声,“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我是你的同类。”郁理表情诚恳。
白夜听了,歪了下头,然后抬起钩爪,慢慢走到郁理面前。
他微微俯身,巨大的蓝色翅膀像伞盖一样收伏,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将翅膀辉映得流光溢彩。
“你看起来不像。”
他脸上的蝴蝶太多了,翅膀上的鳞粉也很细密,乔越西一看到就害怕,连忙一溜烟躲得远远的。
但郁理却很平静。
一根触手从她的腰后钻了出来,漆黑柔软,像尾巴一样,游动着来到她的身旁。
“我没有你这么明显。”她说,“但我们确实是一样的。”
白夜微微低头,脸上的蝴蝶轻盈移动。
郁理猜测他应该是在“观察”。
“这就是你的全部了?”
白夜的“眼睛”对着郁理的触手,声音略微好奇。
郁理神色如常:“对。”
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
白夜摇了摇头:“太弱小了。”
郁理:“……”
乔越西躲在树后面不敢出声。
说完这句,白夜又直起身子,翅膀也随之展开。
“所以你来这里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微妙地停顿一下,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嘲讽,“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好心’提醒。”
刻薄,这家伙太刻薄了。
郁理无奈叹气:“好吧,我确实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心。”
白夜了然地笑了一声。
“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而已。”
郁理抬起眼睫,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所以,我可以吃了你吗?”
躲在树后的乔越西再次震撼了。
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询问可不可以吃了人家……这也太直接了吧?!
白夜似乎也没想到郁理的真正目的是这个。
他安静了许久,突然出声:“你喜欢吃同类?”
郁理:“不,只是普通的进食。就和吃饭、吃菜一样,只不过怪物的营养价值更高,也更能满足我的胃口。”
白夜:“你的胃口也太变态了。”
乔越西在树后默默点头。
“还好吧。”郁理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你都快死了,比起被能力者抓走,还不如被我吃掉,也算是做了一些贡献。”
白夜沉吟道:“我就不能逃走吗?”
郁理:“当然可以。但能力者有枪,你的翅膀这么大,很容易就会被他们打个稀巴烂。”
“那我就跟那些能力者走。”白夜笑了笑,“我的死亡是必然,临死前换个新环境,感觉也不错。”
郁理:“……”
现在她已经基本确定,这只大扑棱蛾子是个比乔越西麻烦百倍的家伙。
情愿被控制局抓走也不愿意被她吃,很明显,这件事已经没有友好协商的必要了。
郁理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身旁的触手。
白夜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注视”她。
下一刻,触手突然猛地绷直,如同闪电般飞快地向他袭去!
这个过程发生得极快,但白夜却并不意外。
他倏地扇动翅膀,狂风刮起,他像真正的蝴蝶一样,极为轻盈地飞到空中,巧妙地避开这一击。
“靠靠靠,果然还是打起来了……”
乔越西看到这一幕,急得在树后来回转圈圈。
一个用触手,一个会飞,还有一堆蝴蝶扰乱战场,他这是上还是不上啊?
就在他头大纠结的时候,郁理已经放出了更多的触手。
十根、十一根、十二根……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她腰后涌出,它们潮湿而阴冷,每一根都灵活无比,像游蛇般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争分夺秒地追逐着飞行的白夜。
白夜扇动着巨大的蝴蝶翅膀,悬停在夜空下,愉快地笑出声。
“你还真是满嘴谎话啊。”
郁理直直盯着他:“不也没骗到你吗?”
“但我差点就相信了。”
白夜叹息,再次扇动翅膀,大量鳞粉从空中抖落,晶莹剔透,像细雪一样漫无边际。
如果唐邵他们在这里,一定会震惊这些鳞粉的规模。
这里的鳞粉实在太多、也太密集了。
散播在红松路的蝴蝶虽多,但它们落下的鳞粉也很分散,只要保持冷静、及时避开,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但白夜降下的鳞粉却多到了恐怖的地方。
它们十分浩瀚密集,光芒也更通透,在黑暗中降落的时候,就像倾泻而下的流沙,将整片夜空都映亮了。
这种密度和规模,根本不可能躲开。
但郁理却做到了。
她紧紧盯着白夜的身影,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收回触手,然后转身,向鳞粉覆盖不到的区域跑去。
这个白夜确实很棘手。
和他比起来,乔越西简直就是宝宝巴士的级别。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郁理在林中疾跑,周围静得可怕,她的听觉却越来越敏锐。
她能听到来自树林上空的风声、翅膀扇动声、还有俯冲而下的呼啸声……
“快跑!”
远处响起乔越西的惊呼,电光火石间,一片巨大的阴影猛地落下——
郁理骤然出刀,薄而锋利的刀刃贴着金属般的利爪划擦而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什么?”白夜的声音里有轻蔑的笑意,“指甲刀?”
郁理:“……”
她收起军刀,同时放出全部触手,以收束之势齐齐袭向他。
白夜翅膀一振,转眼飞离触手的包围圈,并再次抖落大量鳞粉。
他飞行的姿态非常灵活飘逸,完全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样子。
郁理不得不继续往前跑。
很显然,她的触手对上这只大扑棱蛾子,几乎没有优势。
白夜不仅飞得特别快,而且随时都能降下鳞粉。只要一沾上那些鳞粉,触手就会失去控制力,甚至还可能影响到她自己的意识。
郁理边跑边思考对策。
目前能打败白夜的办法有两种。
第一种是将白夜拖进湖里,翅膀一旦浸了水,就无法再飞起来,更无法抖落鳞粉。
但前提是必须能接触到他,还得绕过他的翅膀,不能碰到那些无处不在的鳞粉。
第二种是限制白夜的行动,让他失去到处乱飞的能力。这样他就和普通的走地怪物没有区别了,即便有鳞粉,也无法造成大范围污染。
缺点是郁理没有枪,没办法在不接触他的情况下远程攻击他。
除非……
郁理想起白夜刚才的突袭,忽然心念一动。
她扭头便往回跑。
乔越西正在抱头躲避漫天飘落的鳞粉,忽然眼前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郁理一把拽走了。
“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乔越西边跑边说,“大不了我给你一颗头,咱们放弃这扑棱蛾子,他太难搞了!”
“不行,来都来了。”郁理跑得飞快,但声音依然很冷静,“但你的确要给我一颗头。”
乔越西:“啊?”
不等他回复,郁理抬手便是一刀。
这一刀挥得出其不意,随着一道寒光掠过,乔越西的头颅已经被她割了下来。
鲜血喷溅出来,被郁理及时用袖子挡住了。
一转眼,又一颗脑袋从脖颈处长了出来。
乔越西满脸震惊:“你怎么杀自己人?”
“我需要你的血。”
郁理将脑袋举到自己的肩膀上方,鲜血滴到她的衣服上,很快洇成深暗的血红色。
乔越西下意识皱眉:“喂,别这样,鲜血会渗透下去的……”
“我知道。”郁理将脑袋还给他,然后抬头看向上空。
白夜还在空中盘旋。
他没有离开这里,也没有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饶有兴致地和她相斗。
这说明他也有怪物的本能。
他渴望杀戮,渴望杀死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同类”。
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郁理深吸一口气,全速向那片深湖跑去。
从树林上空俯瞰,能明显看出她的目的性,坚定得没有分毫迟疑,仿佛那片湖就是她制胜的关键。
白夜悬停在夜幕下,轻轻扇动翅膀,脸上的蝴蝶随之变幻,组成一个模糊的笑脸。
太天真了。
他合拢翅膀,朝着郁理奔跑的方向,俯冲而去。
而郁理此时也跑到了湖边。她环顾一周,正要做出跳水的动作,头顶突然传来呼啸的破空之声。
——来了。
郁理故意慢了半拍。与此同时,一对尖锐的钩爪扣住了她的肩膀,猛地一提,抓起她便向上飞去。
公园的上空寒风瑟瑟,虽然月光更亮、视野更开阔,但温度也更低一些。
白夜提着郁理,声音从上方传来:“感觉怎么样?”
郁理:“有点恐高。”
其实她不恐高,她只是客气一下,让这只大扑棱蛾子高兴高兴。
果然,白夜发出了轻飘的笑声。
“你觉得,如果我现在把你丢下去,你还能活下来吗?”
郁理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应该能,我的触手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
白夜:“那就换个方式吧。”
他轻轻扇动翅膀,似乎想让鳞粉落到郁理的身上。
但他的翅膀却远不如之前灵活了。
翅膀扇动的幅度太小、也太僵硬,仿佛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白夜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缓缓垂头:“你做了什么?”
郁理:“你闻不到血腥味吗?”
白夜终于反应过来。
她的肩膀上有血。
原本他以为这些血是被他抓伤流出来的,现在看来,是她故意让他接触到这些特殊的血迹。
白夜立即松开钩爪。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翅膀变得僵硬、不受控制,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从空中急速坠落。
郁理也坠了下去。
她迅速放出触手,十几根触手柔软地包裹住她,在她落地的瞬间猛地一震,又弹向了另一边。
“接住了!”
乔越西及时赶到,一把抱住了她。
两人同时滚出几米远,好在这里树多,在撞到第三棵树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乔越西艰难地爬起来:“我的腰,我的腰快断了……”
郁理用触手撑地,也站了起来。
她环视一圈,奇怪道:“白夜呢?掉哪儿去了?”
乔越西抬手指了指:“湖里呢……”
郁理连忙走到湖边,探头往下看。
果然,白夜正在下沉。
他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那对巨大的蝴蝶翅膀在水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蓝黑色,看起来仿佛正在被湖水吞噬。
郁理见状不妙,立即控制触手下水。
开玩笑,这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的,要是就这么淹死了,那她今天可就真的白干了。
触手亲水,在水下更加灵活,转眼就缠上了白夜。
白夜就这么被捞了上来。
他全身都湿透了,翅膀上的鳞粉被冲刷得很彻底,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映出腐烂的、肉粉色的肌肤。
他脸上的蝴蝶也都被浸湿了,即便如此,它们仍然紧紧围绕着他,细小的口器不断颤动。
郁理俯身凑近。
她终于看清了白夜的脸。
他的脸残破不堪,骨肉已经接近腐烂,而这些围簇的蝴蝶,正是在分食他。
怪不得他说自己快死了。
白夜发出微弱的轻笑:“还想吃我吗?”
郁理点点头:“想。”
白夜慢慢闭上眼睫。
“你还真是不挑。”
乔越西又在一旁默默点头。
郁理瞥了他一眼,他立即移开视线,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月光斑驳,浅浅地洒落在潮湿的蝴蝶翅膀上。
郁理认真地打量白夜,考虑该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虽然他已经快死了,但毕竟还没死。自己又不是虐待狂,做不出生吃活物的壮举,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下口。
乔越西见她眉头轻蹙,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在犹豫什么。
“要不先吃翅膀?”乔越西提议,“反正翅膀已经没有知觉了,你现在砍下来他也没感觉的。”
郁理略一思索:“也行。”
于是她控制触手,伸向白夜的翅膀根部。
这个部位很薄,触手沿着翅膀的脉络向上,缓缓蠕动。
“怎么样?”乔越西好奇地问,“能吃吗?”
郁理表情复杂:“怎么评价呢……”
她正在组织语言,乔越西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活死人自爆了!”
郁理动作一顿:“控制局的人来了?”
乔越西用力点头:“咱们快走吧。他们人多,估计很快就找到这里了!”
郁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看了看平静等死的白夜,忍不住叹气:“让你不听我的。现在要被抓去做实验了吧?”
白夜闭着眼轻笑:“我不是说了么?我很快就死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很快究竟是多快,但他的语气又很笃定,仿佛能清楚地预知自己的死期一样。
乔越西:“要不把他打包带回去?”
“不行。”郁理摇头,“如果控制局没有抓到他,肯定会继续调查。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乔越西顿时想起了那三个活死人。
“那……”
“放这儿吧,反正他自己也无所谓。”
乔越西:“那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郁理收回触手,“我有预感,明天我会再长几根触手。”
其实,要不是她在有意识地压着,估计现在就长出来了。
乔越西:“……”
他默默解除对白夜的控制,然后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郁理点点头,正要站起来,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
“翻一翻树洞。”白夜轻声说,“有我的遗产。”
郁理:“?”
树洞?这里哪有树洞?
她正要细问,突然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速度居然这么快。
郁理一把抓住乔越西,左右看了看,然后拉着他跑进树林。
跑之前,她还用触手把杂草丛里的脚印都扫干净了,以防被他们发现行迹。
几分钟后,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周屹和唐邵,后面是几个全副武装的外勤人员。
除了周屹和唐邵,那几个外勤人员的防护头盔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萤光,看样子也被蝴蝶“关照”过了。
郁理和乔越西藏在树丛里,屏住呼吸,静静看着他们接近湖泊。
他们很快发现了湖边的白夜。
“周队,这只异常好像已经死了。”唐邵用枪管戳了戳白夜的翅膀。
白夜还是闭着眼睛,仿佛已经进入了之前的睡眠状态,身体没有一丝起伏。
周屹微微蹙眉:“他在腐烂。”
“都腐烂了?”唐邵很惊讶,“这么说,它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白夜忽然抬起一只手,伸向唐邵。
周屹眸光微沉,冷冷开口——
“把手放下。”
白夜的手随即放了下来。
藏在树丛里的郁理紧紧盯着这一幕。
虽然看起来像是白夜自己放下了手,但她却很清楚,白夜应该是受到了一种强制性的力量。
和她当时一样。
听到自家队长的这一声命令,唐邵这才发现白夜没死。
他立即将白夜铐了起来。
“周队,我看它好像真的要不行了。我们还是赶紧把它带回去吧?”
周屹正在巡视四周,听了唐邵的提议,他朝白夜看了一眼。
“带走吧。”他说。
白夜被带走了。
一直过了很久,郁理和乔越西才从树丛里出来。
郁理还没忘记白夜之前说过的话。
她对乔越西说:“去找树洞。”
“树洞?”乔越西也和她一样的反应,“这里哪有树洞啊?”
“先找再说。”
两人来到湖边,将周围所有树都检查了一遍。
结果一个树洞都没发现。
乔越西:“那家伙是不是故意耍我们……”
郁理:“再找看看。”
这次她用上了军刀。她还让乔越西找一块尖锐的石头,两人就这么一棵树一棵树地敲过去,半小时后,郁理终于敲到了一个洞。
这个洞很小,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根本发现不了。
郁理把这个洞挖开,然后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
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的圆形物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乔越西懵了:“这什么东西?”
郁理:“……茧?”
看来里面确实有东西。
“如果这个真的是茧……”乔越西神色逐渐惊恐,“那是不是就说明,这里面也有蝴蝶?”
郁理点头:“说不定还是白夜生的崽。”
乔越西:“……他不是雄性吗?”
郁理振振有词:“谁说雄性就不能生崽了?”
乔越西说不出话。
反正他生不了……
“不管这里面是不是白夜的崽,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乔越西眉头皱得很深, 显然对白夜没有好感,“那家伙果然是在耍我们, 还说什么遗产, 这玩意儿倒贴给我都不要……”
郁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这只茧。
半晌,突然开口:“这玩意儿能吃吗?”
乔越西:“……”
他沉默几秒, 看了看这个拇指大小的茧,然后认真地说:“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也是。”
郁理觉得乔越西说得很对,于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将茧放进口袋。
“我们走吧。”
“……等下!”乔越西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的口袋,“你该不会是想这个东西带回去吧?”
“对啊。”郁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毕竟是白夜的遗产, 不拿白不拿。”
乔越西:“可是,它要是变成蝴蝶……”
“那就吃了。”郁理斜睨他一眼, “你不会连一只小蝴蝶都害怕吧?”
乔越西:“……”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本来是不怕的,但自从看到那些蝴蝶分食白夜的样子,就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郁理可不管乔越西在纠结什么。
她又将剩下几棵树都搜刮一遍, 确定这里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 便对乔越西招呼一声:“走了。”
“哦, 来了!”乔越西立马跟上。
出去的路比进来时要轻松很多。
那些拦路的蝴蝶全都消失了, 散落在树叶上的鳞粉也都被清理干净,虽然还是很黑、很乱, 但起码可以开着手电筒,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两人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出去了。走出公园大门的那一刻,乔越西因为太过放松,还真的踩到了一坨狗屎。
乔越西:“……”
郁理:“回去立刻刷鞋。”
“……知道了。”乔越西哭丧着脸应下。
两人朝藏车的地方走去,结果发现车已经不见了。
郁理微微沉吟:“难道被周屹他们拖走了?”
乔越西摇头:“不,他们根本没发现这里有车。”
郁理侧头看向他,目光了然:“又是你控制的?”
乔越西有些得意地摸了摸鼻子。
“我才不会笨到让活死人在异能者面前自爆。我早就想到这辆车停在这里太危险,所以在他们赶来之前,就让活死人把车开走了……”
郁理打断他:“那活死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乔越西:“开完车又跑回来了啊。”
郁理:“……”
这哪儿是活死人,分明是特种兵。
车没了,周围又没有其他代步工具,两人只好选择步行。
乔越西:“你要回红松路吗?”
郁理摇摇头:“白夜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收尾工作。等我赶回那里,估计人早就走光了。”
“那你干活干到一半跑路了,他们会不会以为……”
郁理:“以为什么?”
乔越西表情微妙:“以为你也变成蝴蝶了?”
郁理摸了摸下巴:“那我明天就给他们表演一个大变活人吧。”
乔越西:“……”
废弃公园距离郁理居住的小区并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他们就到家了。
郁理第一次觉得住在这种老旧街区也很好。没有监控,很安心。
回到家后,乔越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刷鞋。
郁理则在浴室里找了个桶,将白色的茧放进去,然后把一个不用的盆盖在上面。
乔越西:“……你不怕闷死它吗?”
郁理认真地问:“会吗?”
“我也不知道。”乔越西不确定地说,“但我总觉得,应该让它保持通风……”
郁理插上吹风机,把盆掀开,对着桶里的茧一通狂吹。
乔越西:“不是这种通风啊喂!”
郁理无奈地放下吹风机:“那要怎么通?”
乔越西:“起码不是用吹风机……”
“真麻烦,还是交给你吧。”不等他说完,郁理便把吹风机塞给他,然后抬腿走出浴室,“你搞快点,我要洗澡了。”
乔越西:“……”
不是,怎么莫名其妙又交给他了?
全职保姆也没他这么惨吧?!
不再理会乔越西的怨念,郁理直接来到客厅,将触手全部释放出来。
漆黑冰冷的触手像藤蔓一样铺满了地板,她数了数,随即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还是十六根,没有增加,也没有变粗。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回忆了下之前进食的过程。
虽然蝴蝶翅膀很纤薄,也没什么肉,但她很确定,自己当时真的吃饱了。
这种饱腹感和上次吞噬人头墙时的感觉很接近,甚至还略胜一筹。就像猪骨汤里的骨髓一样,量虽少,却都是精华,营养价值也更高。
当然,不是说乔越西的营养价值不高,只是和白夜相比,他要稍微差一点。
也没有说白夜是猪的意思。
郁理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腰后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她的身体消化不了?
郁理有点茫然。
她想了想,又喝下两杯冷水。
然而两杯冷水下肚,身体还是毫无反应,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异样。
乔越西刚从浴室出来,见她把触手铺得到处都是,连忙停下脚步:“你在干嘛?”
郁理:“我好像,不消化了。”
乔越西:“啊?那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
郁理无奈叹气:“家里没有。”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外面又刚发生蝴蝶事件,别说是健胃消食片,现在就连一包卫生纸都买不到。
乔越西见她一副惆怅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我就说你吃太多了吧……”
郁理又叹了口气。
乔越西立即改口:“吃多了好,吃多了长身体。”
郁理慢吞吞地收起触手,向卧室走去。
乔越西:“你干嘛去啊?”
郁理:“洗澡,睡觉。”
她已经懒得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不消化了。
今天的运动量太大,放松下来后,全身肌肉都是酸的。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冷水澡,然后再狠狠地睡上一觉。
乔越西还在后面问:“那那只茧怎么办?”
郁理头也不回:“你看着养吧。”
乔越西:“……”
次日,郁理一直睡到中午12点。
她这边刚醒,被子还没掀,乔越西已经在外面疯狂敲门。
“老大,别睡了快起来!”
好好的,又发什么神经?
郁理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起床开门。
“干嘛?”
乔越西一脸急切地站在门口,甚至没有发现她的低气压。
“你快来看,那只茧出问题了!”
郁理瞬间清醒。
她跟着乔越西来到浴室,推门往里一看。
用来安置茧的小桶不知何时被打翻了,那只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茧此时正躺在地上,上面多了一层厚厚的、金属色的外壳,看起来就像是坚硬的甲胄。
当然,此时此刻,它有没有外壳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现在变得非常大,比两只桶加起来还要大。
郁理目测了下,如果把这只茧立起来,大概有四五岁小孩那么高。
乔越西紧张地抓住她的袖子:“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郁理想了想:“可能是一大窝蝴蝶。”
乔越西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总之先放着吧。”郁理很淡定,“反正门窗都锁着呢,出不去的,让它自己发育就好。”
乔越西被她的发言震撼到了。
“你还想让它继续发育?”
郁理:“那不然呢?”
乔越西:“当然是赶紧处理掉啊!”
“那不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储备粮。”郁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天不是说它不够塞牙缝吗?”
乔越西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郁理:“现在够了。”
乔越西:“……”
话是这么说,但郁理也没打算真的开吃。
一是因为她很好奇,想看看这只茧最后究竟会孵出什么;二是因为她的身体仍然没有反应,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白夜的体质有毒,以防万一,暂时还是不要吃他的同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