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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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京都去荆州搏一搏或许是件好事!
这当官就和押镖一样,要真能升到三品,这趟买卖值!
既然不能拒绝,就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福利。他当即跪下,脸上兴奋之色尽显:“臣定不辱使命!”
“只是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就喜欢这种为金钱所动,有干劲的新人:“你说。”
赵凛:“此去荆州天高皇帝远,就算臣查出金矿石被藏在何处,没兵官下的情况下,也难敌当地豪绅和上级官员。臣请皇上赐臣贴身佩剑,准许臣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
只要能把剩余的金子搞回来,老皇帝是不介意他杀人的。于是道:“皇帝佩剑不能赐你,倒是先帝惯用的鸣鸿刀可以借你一用。”
鸣鸿刀,赵凛自然听说过。传闻鸣鸿刀乃是上古黄帝轩辕剑出炉时的剩余原料所铸。受命于天,先帝尤为喜爱,曾拿着它开疆拓土。先帝没后一直供在太庙之中。
他这身形,确实更契合霸道的刀。
赵凛大故作喜:“谢皇上隆恩,臣必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
老皇帝甚是满意,围着斗篷走了。等皇帝一走,邢大人去而复返,命人拿了两床被子和一些温水吃食过来。面色凝重道:“这次任务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荆州荒凉,民风彪悍,又是静亲王封地。皇帝即答应送你宝刀,你就放开了手去查,必要时候万不要手软。你放心,荆州凡是有弹劾你的折子,本官会一律压下。”
赵凛点头:“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负你的提拔。”
“小官还想求大人帮一个忙。”
邢大人:“你说。”
赵凛:“下官下狱的消息只怕在京都传开,小女定然着急,还请大人去赵府同小女说一声。”
邢大人点头,兀自去了。才出了大理寺的监牢,就在监牢大门口瞧见两个同狱卒纠缠的小孩。一个是赵凛的闺女,一个是霍家才找回来的霍星河。
赵宝丫也眼尖的看到了他,朝他招手:“邢伯伯!”
邢大人走近,朝拦着他们的狱卒挥手。狱卒立刻松手,赵宝丫和霍星河上前,急忙问:“邢伯伯,我阿爹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我爹吗?”
“不能。”邢大人道:“大理寺今夜任何人都不许探监。不过你放心,你爹很好,明日午后就能放出来了。”
“当真?”方才还失落的赵宝丫眼睛顿时亮了。
邢大人点头,素来严厉的眉眼里柔和了几分:“明日辰时会公开审理你爹的案子,午后一定放出来,本官以你师父多年好友的身份担保。”
赵宝丫一听她师父,顿时安心了许多:“我信邢伯伯。”
邢大人:“那你快些回去吧,天黑,需不需要大理寺的人送送你?”
赵宝丫摇头:“不用不用,我有星河哥哥一起,不怕的。”
邢大人从侍卫手里拿过一盏灯笼递了过去:“喏,回去吧。”
赵宝丫接过灯笼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等离大理寺衙门远了,她才从霍星河手里接过猫猫。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猫猫,快去帮我瞧瞧阿爹。”
蓝白猫已经喂得很胖了,喵喵叫了两声,跳到地面上往大理寺监牢跑。霍星河接过她手里的灯笼,小声道:“今后要少喂一点那傻猫,再胖下去都跑不动了。”
冬夜寒风刺骨,赵星河把她拉到一处屋檐下就势蹲下,利用身体挡住吹来的北风。两人等了一会儿,又听见黑暗里一声猫叫,胖嘟嘟的蓝白猫跳到赵宝丫脚下,一阵喵喵乱叫。
一家人相处这么多年,霍星河算是看出来了,宝丫妹妹似乎可以听得懂小黑、黑雪和猫猫说话。
赵宝丫听完猫猫叫后,终于放心下来,起身:“星河哥哥,阿爹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人提着灯笼往回走,快走到赵家门口时,碰见一辆眼生的青棚马车。赵宝丫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等走近,青棚马车的车帘子突然被掀开,昏黄的灯笼光中露出一张高华明艳的美人脸。
赵宝丫诧异:“慧姨,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陈慧茹温声道:“就是来看看你……”
赵宝丫立刻明白她定是听说了自家的事,不放心自己才来的。她有些感动:“我没事的,我方才去了大理寺碰见了邢伯伯,邢伯伯说我爹也会没事。慧姨你回去吧,小蜜儿还在家里呢。”
陈慧茹细细看了她神色,确定她不是强装镇定后才让车夫驱车回去。
等马车走远,霍星河边往赵府走,边有些奇怪道:“宝丫,你有没有觉得陈夫人对你好得有些过分?咱们家和她非亲非故的。”
赵宝丫侧头看他:“不会啊,我们捡到过小蜜儿啊。要是当初没捡到小蜜儿,说不定小蜜儿也像星河哥哥一样被人牙子拐走了,然后卖到好远好远,好多年都回不了家了。”
“而且,玉姨也对我很好啊,你和春生哥哥他们都很好。”
“不是那种好。”霍星河挠头,“总之就是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在这利益交错的京都,能这般好委实奇怪。
赵宝丫接过他手里的灯笼赶人:“你回霍家睡吧。”
霍星河:“不去,家里不是有我房间吗,我在这睡。”他虽是入了霍家的祖谱,但还是习惯待在赵家。对于这点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舅舅现在不行商了,入了东郊千机营,每日下职回来,日日想着操练他和霍无岐,人都快被他搞废了。
其实那些都是无用的操练,不如赵叔叔教的杀招管用。
赵宝丫随他:“那你早点睡,明日我要去大理寺看他们审理阿爹的案子。”
她计划得好好的,然而,次日,皇帝下旨三司闭门审理她爹的案子,她压根进不去。只能拜托猫猫进去守着,自己和星河哥哥坐在大理寺门口等。
门口风大,霍星河怕她冻着,四处瞧了瞧,拉着他往隔壁一处高楼上跑,然后掏出千里眼让她看。
千里眼虽好,也只能看清大理寺衙门正堂里的人,压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皇上命京兆尹林大人、刑部顾大人、大理寺邢大人共同主力赵凛打人一案。被打的静亲王坐在下首旁听,青紫的脸色很是不好。再明了不过的案子,皇帝整这么大,说是给他面子,不就是想公开嘲讽他吗?
先前还想公开审理来着,他硬是不同意,最后才改为闭门审理。
当日在场的秦正清和徐明昌两人以及几个伺候的婢女也被带了来,赵凛被提过来时看上去神清气爽,丝毫不像在大牢里关了一夜的人。
看到脸色漆黑的静亲王,上去就是认错:“王爷,都是下官的错,下官昨夜喝多了,实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直到今早醒来狱卒告知,才知犯下了大错。”
感情他打完人什么也不知道,安慰的睡了一夜?
静亲王再好的修养都想骂脏话了:他娘的太气人了,怪不得六部的人想弄死这人!
主审大理寺邢大人轻咳,一拍惊堂木,开口询问:“赵凛,你昨日在聚贤斋三楼兰香阁殴打静亲王一事可有话说?可是故意为之?”
“冤枉啊!”赵凛拧眉,“下官绝对不是故意的,王爷有恩于下官,下官那日是应王爷的邀去吃酒。下官心知不胜酒力,酒品也不太好,推脱了几次,是王爷说让下官尽管喝,不醉不归……”
静亲王阴沉沉的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找打?”
赵凛连忙否认:“下官觉得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在陈述事实。几位大人可以询问当时劝酒的几个婢女以及秦编修、徐编修。”
秦正卿附和点头:“赵兄说的是真,那日是王爷请酒,几个婢女接连劝酒。下官同王爷说了赵兄不胜酒力,还替他挡了好几次酒,下官醉后,王爷又主动邀请赵兄喝酒……”
静亲王冷冷的盯着秦正清,秦正卿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没了声响,他才看向徐明昌:“徐公子,你说。”
被点名的徐明昌温声道:“秦兄确实有说赵大人不胜酒力,之后下官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邢大人又问跪在堂下的几个婢女:“你们可有灌赵大人的酒?”
几个婢女瑟缩着不敢答,邢大人:“那就是有了?”
京兆尹林大人插话:“邢大人,不管是不是王爷请的酒,劝的酒,赵凛打人是事实,您不该抛开事实不谈,谈缘由!”
顾尚书附和:“林大人说得对,打了王爷就是藐视皇室宗亲,大业律法,藐视皇室是重罪,流放鞭笞都是轻的,重则可问斩。”
静亲王脸色好看了点,邢大人打断顾尚书的话:“两位此言差矣,赵凛当时喝醉了,压根没有意识,试问没有意识之人如何藐视皇室?就如工部的李尚书,他梦游偷盗数不尽的珠宝,皇上不也没怪罪他?”
“凡是都有例外,赵凛是无心之失,且是王爷请酒灌酒在先,他打人情有可原。”
静亲王:“邢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活该?本王接连几次帮赵修撰,又请酒又劝酒本意是表达善意。他喝醉了,就可以无故殴打大业的亲王?”姓刑的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邢大人:“也不算无故吧,诸位大人又不是没见过喝醉的人,前几年皇帝的寿辰宴上王爷喝醉了,不也轻薄了教坊司右韶舞?皇上不仅没怪罪还赐右韶舞给您为妃了,王爷应当大度。”
周围隐有讥笑声,静亲王扶住木把手的手捏紧。
公堂之上的赵凛恍然大悟:怪不得静亲王如此作践自己的王妃,原来那王妃是教坊司出身。
皇帝把教坊司出来的女子赐给一个亲王,明显就是在羞辱他。
估计在宴会上大醉也有文章吧。
静亲王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瞪着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本王算了?算了也行,现在让本王打他一顿!”他绝对往死里打,反正先皇都说了,除了谋逆,谁也动不了他。
他要上前,顾尚书立马站起来拉住他,劝道:“王爷息怒息怒啊!”然后小声耳语道,“不能算了,我们的目的是弄死他。”
什么鬼目的,静亲王只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这群人就是看那老不死的皇帝不待见他,才敢如此慢待他。京都六部的人可以晃点他,大理寺卿可以藐视他,现在连一个六品的修撰都可以打他不用付出代价了。
先帝还在时,他何曾受过这种鸟气!
“今日必须要给本王一个说法!”
邢大人开始甩锅:“要不还是请皇上定夺吧!”
遇事不决找皇帝,皇帝荒唐,但说话管用啊!
就在六部和静亲王担心皇帝会偏袒赵凛时,圣旨下来了。赵凛殴打静亲王有过,但罪不至死,贬出京都,下放到荆州淮阳县任九品县令。
静亲王满意了,荆州是他的封地,他母妃以及一队禁军都在荆州。他暗中传信过去,慢慢折腾他,再弄死他轻而易举。
六部虽不甚满意,但大抵还是如意的。荆州那么偏远的地方,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回京都了。只要人不回来,怎么都好说!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云亭侯了。
他本意是想赵凛死,万万没想到,六部联合静亲王都没弄死赵凛那个不要脸的!
若是他此生不回来,那他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看开?
不管如何,赵凛必须死。等出了京都,他就雇一队人马去弄死他们。他找来心腹侍从,拿了十万两银票给他,让他去雇杀手。交代道:“一定要雇顶级的,一路杀到荆州定要弄死他全家,不够再来拿银子。”
心腹侍从郑重点头:“侯爷放心。”他走后,躲在门外偷听的小婢女匆匆往锦瑟苑去,把听到的事说了。
陈慧茹眉眼下压:“他说全家?包括赵宝丫?”
小婢女点头。
“知道了。”陈慧茹打赏了小婢女让她下去,然后朝乳娘道:“你选几个好手,快去把那人拦下,找个地方埋了。你务必亲自看着,事成拿出一万两分了。”
乳娘匆匆去了,陈慧茹起身朝身后的婢女道:“去前院,我们去瞧瞧侯爷。”
婢女惊讶,取来御寒的狐裘给她披上,行到前院,天忽然飘起小雪,紧接着越来越大。落在了她发顶,肩上,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保养得宜的指尖。
冷得她一个哆嗦。
她轻叹:“下雪了,侯爷病重,今后就不宜下榻了……”
婢女困惑,刚撑开伞,她已经走远。
到了侯爷屋前,正好碰见送药的婢女。她伸手接过,推门而入。云亭侯靠在床前,瞧见她来甚是惊讶,再见她端着药,眼中狐疑更甚。
陈慧茹不理会他的目光,坐到床边,温声道:“该喝药了……”
她勺了一小口递过去,云亭侯不张口。她疑惑问:“怕烫?”然后先把那勺药送进了自己口中:“不烫啊!”
云亭侯见她喝了,才乖乖张口,然后一口一口把药喝完了。末了,眉眼也柔和下来,伸手去拉她的手:“慧茹,我们这样多好,好像回到了刚成亲的那会儿……”
陈慧茹撇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侯爷,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日下雪了,有些冷,莫要着凉!”说着她端着药碗起身,又嘱咐屋里伺候的婢女把碳火燃足一些。
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婢女走了。
等走出云亭侯的住处,她以帕掩唇,帕子慢慢被棕褐的药汁浸染。随行的婢女惊诧,眸子闪烁不定。
陈慧茹把药碗交给她,道:“把碗洗干净了,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谁也不准出侯府!”
小婢女应是,匆匆去了。
当夜丑时,云亭侯睡到中途突然抽搐,手脚不听使唤的乱颤。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小厮,吓得六神无主,跑来锦瑟苑喊人的途中滑了一跤,晕倒在雪地里。等清早醒来,再去请御医时,云亭侯已经中风,全身瘫痪,口不能言,唯有眼珠子能转动。
其妻哭得甚为伤心,决意斋戒沐浴三日,礼佛一个月替夫祈福。

第103章 103
不出一个时辰, 昔日的状元郎被贬出京,去荆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
皇帝限赵凛三日内离开京都去任职,不少人觉得可惜, 但大部分人还是欢欣鼓舞,大大松了口气。
这人实在太能搞事了, 出了京好啊, 大家不用时刻戒备。
陆坤听闻他被贬, 第一时间跑来嘲讽了他一番。向来阴沉的脸笑得无比开心,隐隐有了种高高在上的高傲:“赵凛, 我如今已经是从五品员外郎, 你却连京都都待不下去, 只是个九品芝麻小官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终究是我赢了。”
原以为赵凛会羞愤,恼怒, 勃然变色把他赶出去。但赵凛很平静,听到他的话, 甚至还拍手称赞:“看来陆尚书近日很器重你,不错, 有上进心。加油继续往上爬, 下次回来时希望你把你老子干掉了!”
这态度像是一个长者在夸炫耀的小孩,陆坤面色薄红, 冷笑:“你还想回来?能在荆州活下去再说吧,听说那里盗匪猖獗,上一任县令就是被土匪砍死的。”
他说十句,赵凛都不搭理一句, 兀自埋头整理书籍。陆坤顿觉无趣,甩袖走了, 才走出赵府大门,正好碰上秦正清,两人相看两生厌。
秦正清看到赵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你且先去荆州待着,多做些政绩出来。徐首辅已经很器重我了,等我官位再高一些,会想办法帮你。三年后吏部考核,还是有机会回京都的。”
从这一刻起,他们一同从青山书院出来的三人,命运似乎完全不同了。
如果赵凛真是被贬,等秦正清爬上更高的位子,等吏部考核,估计他得老死在荆州。
他点头笑道:“知道了,你在京都好好的……”本有意提醒他两句不要完全信任徐阁老,但想起他秉正的性子最终还是没说。
等秦正清道过别,从赵府出来,坐上轿子。秦母不悦道:“同一个被贬的人说什么说那么久,害得我好等。”说着催促车夫开些走。
马车行了起来,秦正卿蹙眉:“不是说让您不要来吗?”
秦母嘴角带笑:她不就是想来看看那昔日不可一世的赵凛落魄的模样吗。
往后再也不用因为菁儿的事受自家老爷埋怨了,他赵凛就是个没出息的!
收拾行李的次日,邢大人又乘着马车来了,这回倒是挺高调,不怕人看见。赵凛沏了茶,询问他怎么白日走正面进来?
邢大人难得有了笑:“现在你比老夫得罪的人还多,老夫怕什么。”
赵凛也跟着笑了起来,与他碰杯。邢大人喝了口茶,先把皇帝答应借给他的鸣鸿刀捧了过来,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牌,道:“这块令牌是燕平山边郡柳将军的,老夫曾有恩于他,你收着。燕平山离荆州极近,危机时刻,你可拿着令牌找他出兵救援。”
“多谢。”赵凛接过。
邢大人:“不用谢,让你去荆州也是老夫同皇上建议的,老夫从长溪回来就向皇上提起过你,本来年初就该让你去了,皇上坚持要考验考验你,事实证明你入了皇上的眼,只要能平安归来,今后定有大造化。”
“老夫此举也不知是在帮你还是害了你,你自己郑重。”说着朝他举杯一饮而尽。
赵凛把那把刀放在了箱笼最底下,看着才修缮不久的赵府觉得甚为可惜。他一走,老皇帝不会又把宅子送给别的大臣吧。
这儿可是花了心思修缮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闺女喜好来的。
这样一想,难免就叹气起来。赵宝丫以为他难过,忍不住安慰他道:“阿爹,没事的,被贬就被贬了,反正我们家现在有钱,去哪里都不怕的。而且出了京,肯定就碰不到将来害你的人了,也挺好。”反正她还挺高兴的,能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
“是挺好。”京都都被他搞得差不多了,不得给人家喘口气的功夫,换个地方折腾。
赵宝丫边收拾东西边转移话题:“阿爹,我们出发前要写信给小姑他们说一声吧?带不走的东西也让人寄回老家吗。”
赵凛看着自家闺女好一会儿,突然道:“荆州比就别去了,那里荒凉,盗匪猖獗。信就不必写了,阿爹让人送你回长溪,你且先同你小姑她们住一起,等阿爹回到京都再去接你。”他是个粗人,在哪都能适应,可闺女不行。
赵宝丫呆愣一瞬,继而道:“阿爹为什么要这样决定,从你将我带出竹岭村起,不就说好了吗?你在哪,我就在哪。”她目光澄澈,没有撒娇也没有激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冷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她娘。
就在赵宝丫以为还要多费口舌时,赵凛轻轻应了声:“好,我在哪,你就在哪。”父女两个相视而笑。
霍星河也跟着笑起来,赵凛瞥见他,开口道:“你就别去了。”
霍星河笑脸顿时僵住:“赵叔叔,你们在哪,我在哪!”
“去去去,什么你们,我们。”赵凛对他可没有对闺女这么好脾气,“你是霍家子,跟着我们去荆州像什么话。再说了,你不待在京都好好努力当上大将军,想办法把我和宝丫捞回来。跑到荆州看着我们风吹日晒的可怜啊?”
“你的责任巨大,给我待在京都努力!”
霍星河眉头都快打结了,甚是纠结:“可是……”
“别可是了。”赵宝丫安慰他:“霍伯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我们家的鸽子留几只给你,等我到了也会给你写信的。”
“先前我给春生哥哥写信,你不是都羡慕吗?”
他现在一点也不羡慕了。
“好吧。”霍星河一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离开前夜,赵凛把家里的厨子,两个做事的婆子叫到了近前,温声询问:“你们可愿随本官去荆州?若是愿意去,必不会亏待几位,若是不愿意的,拿了银子就各自找下家吧。”
陶御厨若是走,也只能再回宫里,但他在赵家呆习惯了,自由又有人权,工钱高主家和善还没有被砍脑袋的危险。比起回宫,他宁愿跟着赵家的。
不就是荆州吗,再荒凉能荒凉到哪里去,只要主家好什么都好说。
于是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主子去哪,老陶自然去哪,再说了,小小姐要是吃不到老陶煮的红烧肉会难过的。”
“是吧,小小姐。”
赵宝丫连连点头:“嗯,陶伯伯最好了。”
两个做事的婆子虽不是宫里出来的,但从前在别家也从来没有像在赵家这样舒坦过。当即也表示不走,要跟着一起去。
赵凛:“那好,你们收拾收拾一起去吧,若是到了荆州觉得不适应,可以随时同我说。我会给你们盘缠,让你们回来。”
当晚,霍家一家请他们过去吃酒,说是践行宴。赵凛带着赵宝丫过去,饭桌上,霍大老爷一再对他表示感谢,霍大夫人准备了很多风衣和干粮还有银子给他,道:“荆州靠近边塞,荒凉风沙还大,昼夜温差极大。你们此去正好赶上年关,准备些厚实的衣物总没错的,干粮都是风干的牛羊肉,不容易坏还方便。银子你们带着,有用得着的地方。”
赵凛收了风衣和干粮,银子退了回去:“银子我们有就不必了。”
他再三推辞,霍夫人也就算了,全程没说一句话的霍老将军,饭后却把他叫到了书房。然后从书案的暗格里拿出一卷东西递给他。
赵凛疑惑打开,发现那是一张荆州地带的舆图,舆图上山脉、河流、村庄、农田、城镇……都标得一清二楚,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霍老将军开口:“这图是老夫年亲时用过的军用舆图,比民间流传的舆图要细致实用许多。”英雄垂暮,他昏暗的老眼里似是有了光,“老夫年少时曾陪先帝一起打江山,之后一直镇守燕平山,燕平山往西就是荆州。”
“你可知先帝为何把静亲王封在荆州?”
赵凛摇头。
霍老将军继续道:“静亲王是先帝宠妃庞贵妃之子,当年备受先帝宠爱,一度有废太子改立之势。后来皇位还是传给当今这位了,先皇担心皇帝嫉恨庞贵妃母子,于是把荆州连同三千禁军赐给了他们。荆州之地虽荒凉,却两面环山一面临沙漠,易守难攻,是顶好的退居之所。庞贵妃带着三千禁军去荆州后建立了荆州十二商会,十二商会的掌权人各个是经商好手,分别在大业各地经商收集财富运往荆州。荆州虽穷,但静王府并不穷,茶、盐、矿产、田地、布匹、马匹、米粮……百姓民生全握在静王府。当今皇帝忌惮,才寻了个理由把静亲王骗到了京都,迟迟不肯放归。”
赵凛惊讶:“庞太妃居然有如此才能?”
霍老将军摇头:“不是庞太妃,是前禁军统领肖鹤白,为人高深莫测,冷厉果决,是个厉害人物。”
赵凛:“他这么厉害,为何不自己占了荆州?”
霍老将军:“能成为禁军,首先就是忠诚。”
“除此之外,荆州盗匪猖獗,已经形成了规模。兵匪本是一家,荆州私兵和匪徒之间也会有往来,遭殃的只会是过往的商队、当地的百姓和朝廷派去的官员。你已经得罪了静亲王,只怕此去会被他们为难,当事事小心为上。”
霍老将军说的这些太有用了,赵凛十分感激。
随后,霍老将军又从暗格里拿出一块圆形麒麟木牌,道:“这是霍家的图腾令牌,你且拿去,若是遇到危机之事,可到燕平山军营找霍家旧部,周敬周将军帮忙。他曾是老夫先锋,为人可靠、忠义,”
“多谢。”赵凛接过木牌。
除了皇帝赐下的鸣鸿刀,加这块木牌他已经有三道保命符了。
人人都以为他此去荆州是羊入虎口,他却不认同。他去荆州是扮猪吃老虎,准备嘎嘎乱杀的!
次日一早,赵凛让信鸽传了信回长溪,简单的说明了他被贬的情况。又把带不走的东西暂时放到了霍家,才上了马车出发往北城门走。
赵家的行礼简单,只雇佣了两辆马车和一辆货车。霍星河和霍无岐两个人骑着马一路送到城门,临要离别时,霍星河眼角通红,眼眶蓄泪,又倔强的不肯落下。
赵宝丫趴在马车窗口,软声安慰他:“星河哥哥,你别难过,我会时常给你写信,还会给你寄荆州的特产,我和阿爹会回来的。”
霍星河抿唇:“要日日给我写,用信鸽。”
赵宝丫点头,隔着帘子伸手来拉他的衣袖,晃了晃,又软又甜地说:“好,星河哥哥保重哦。”清晨的霞光洒在她瓷白的面颊上,她双眼融金,漂亮乖软的如同仙女。
一想到好久好久都不能见到她,赵星河转过脸去,终是没忍住掉了一滴泪。他立刻又把眼泪憋了回去,扬起大大的笑脸冲着她用力点头:“嗯,你们也保重,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将军的,等你们回来后,一定不让你们再走了。”
赵宝丫也有些难过,她把小黑留给星河哥哥了。马车缓缓前行,等到终于看不见霍星河了她才趴在她爹怀里抽泣了起来。赵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猫猫伸出小爪爪拍着她的裙角,喵喵叫的安慰她。沉默的走了一路,行到第一处拐弯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赵凛惊讶,询问车夫怎么回事。车夫掀开车帘子答:“大人,有人拦住马车的去路了。”
赵凛一眼看去,便认出了那是陈慧茹的马车。他微有些诧异,很快又觉得合理,特意等在这儿应该是为了避开京都的人吧。毕竟,云亭侯才瘫了,她对外说要给云亭侯诵经祈福一月的。
赵宝丫终于不哭了,揉揉眼,抬头望外看,恰好看到乳娘把小蜜儿抱下马车。紧接着,锦衣高华的陈慧茹也从马车里下了来。
“是小蜜儿和慧姨!”赵宝丫越过她爹跳下了马车,很快跑到陈慧茹面前。
小蜜儿一看到她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腿,呜咽道:“姐姐,不走,呜呜呜。”小豆丁哭得实在伤心,把她裙摆都哭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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