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喜笑颜开,又去帮着路易林夺酒。
路琪飞这下是真的严肃起来:“就喝一杯,喝完就回家去吧,我看你今天情绪也不?对,玩什?么都没有心思,我这就打电话让吴青楠接你回去。”
齐悦想起来那天她?给赵明熙打的那个?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他:“易林哥,你们这回闹的是什?么脾气,怎么到现?在还冷着彼此,如果?心里真的不?痛快,你倒是主动去哄一哄人家呀?”
路易林摇头:“这回还真不?是闹什?么脾气……我们分手了?。”
吴青楠来接人,路易林浅尝了?一杯酒就开始不?太理智,吵闹着要拿车钥匙自己去开车,吴青楠吓得不?轻:“现?在严查酒驾,您这要是在路上被交警拦下来了?,进去就是拘留个?十五天,回头又要上社会新?闻被先生骂,说?出去也不?好听。”
又劝了?半晌,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后座,突然间又清醒无比地一双眼睛去看窗外。
沪城的繁华,全世界都为之震撼。
他也震撼,震撼于原来身边没有她?,他竟会孤独到仿佛与世隔绝。
路易林喃喃,问吴青楠:“你还记得去她?那儿?的路怎么走吗?”
吴青楠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并?不?确定他此时说?这一句是不?是要让他把车往她?那儿?开。
吴青楠还记得那天从他们静安寺里出来,两人明明琴瑟和鸣地站在一起,身后的背景是金碧辉煌的塔楼,路过的行人无一不?驻足多看两眼,可她?一上车却是说?出来那样几句残忍的话,直叫人觉得恍惚。
路易林又开口细语:“从前你开着车送我去她?那儿?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把注意力放在了?哪里,就算偶尔有去看窗外,看的也是风景而不?是路标,这几天大半夜的摸着黑开车去芳林苑,我两次都开错了?路绕了?好大一圈,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其实对她?还不?够上心?”
吴青楠诧异:“姑妈说?你这几日每天夜不?归宿,我还以为你是和他们几个?通宵打牌熬了?夜呢,白?天又在家里补觉日夜颠倒的,竟是又去找了?那位恨不?得剜你心的人。”
“也不?知道她?这几天都在家里做什?么,卧室的灯总要到后半夜才灭。”他说?着开了?车窗通风,五月沪城的晚风已不?再温柔,时而夹杂闷热,吹得人莫名烦躁。
吴青楠懂了?,把车子往芳林苑的方向开,问他:“你今天要是还想在楼下傻坐着过一夜,我就在车里陪着你吧,虽然不?能借酒消愁,但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此时农历是月初,月光半亮,她?那幢单元楼附近的绿化覆盖很足,几棵香樟树密密麻麻长?在一起,吴青楠把车停在隐蔽处,刚好还能看见她?屋子里的灯。
时间就在这时候突然停止流逝。
路易林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不?时看一会儿?楼上屋子里的灯,再看一会儿?车里那只她?习惯靠着的靠枕。
不?知在车里坐了?多久。
赵明熙是在外面吃过了?晚饭才回来的,她?去浴室接水,预备今晚给爱德华洗个?澡。
谁知道爱德华今日格外调皮,怎么都不?肯乖乖下水,她?一个?没看住,就让他溜出了?浴室,逃到楼下。
楼下的阳台门没关,爱德华跳上窗台,转眼就消失不?见。
赵明熙匆忙下楼去找爱德华,穿的睡衣拖鞋都来不?及换,出了?单元楼,拿着手机照明灯那点微弱的光去往花坛里面照。
吴青楠几乎是和路易林一齐看到的赵明熙,他回头看一眼路易林,竟没有想到后者眼角含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楼了??”路易林问,但却不?指望吴青楠搭话。
吴青楠提议:“我把车灯开起来吧,给她?照照亮,顺便也叫她?往咱们这边看看。”
“不?用,”路易林说?着反而去关了?窗户,道:“她?如果?想见我,有的是机会见,她?若是不?想见,我就这样远远看她?一会儿?,心情也是好的,倒不?愿意让她?平添烦恼。”
吴青楠语塞,半天,才终于憋不?住开口:“依我看呐,你是对她?太过于上心,什?么事情总是想着她?怎么样她?想不?想,何?时考虑过你自己的意愿了??”
“老早之前我就想说?了?,真的,你没有错,是你爱得太满了?。赵小姐害怕,怕的也不?是你不?够真心,她?其实也是心疼你为她?放弃太多,她?那样的性格总不?自愿去做别人口中的红颜祸水,她?多么玲珑剔透的一颗心呐,又怎么可能真的硬的像石头一样呢?”
路易林摇头:“你不?懂,我喜欢她?,喜欢的就是她?这颗冰冷坚硬的心,她?的心越硬,住在里头的人才能越安稳,我知道我能趁火打劫走进她?那颗心里,是有多不?容易,所以偶尔遇到些旁人的拳打脚踢,我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威胁。”
吴青楠点头:“是呀,我看她?这样的姑娘,心又冷又硬,想要捂热真的很难。”
可再难他终究也曾捂热过。
赵明熙没有找到爱德华,转从另一边的路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接着去找,并?未发现?路易林的那辆车。
一来车身本就是低调的黑色,二来车里也没有开灯,料想她?不?仔细去看也不?会认出来是他的车。
路易林长?舒一口气,身子靠下来半躺着,只身高超过太多所以只能半躺着。
赵明熙的手机响起时她?还没有见到爱德华的影子,她?不?耐地去看来电显示,陌生的沪城号码,数字颇为吉利。
条件反射地接起电话,对方第一句话就是自报家门。
是路琪飞。
赵明熙没有想到路琪飞会给她?打这个?电话,蹲在小区中心花坛的草地旁边,问他有什?么事情找她?。
路琪飞那边声音嘈杂,似乎是在玩游戏,他没有一开口就提路易林,生怕赵明熙挂断了?电话,而是先拿游戏说?事。
路琪飞说?:“我选了?大冒险,我未婚妻亲自出题,不?依不?饶,要我今天和一个?人说?一件惊天洞地的大秘密,我想了?想,好像这个?秘密只有和你说?,才不?会酿成大麻烦。”
赵明熙听得迷糊,问他:“你未婚妻肯定是想听你说?这个?秘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来和我说?,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你仔细看看你拨出去的号码。”
“我自己能有什?么秘密,我的秘密,都是关于我哥,关于路家。”路琪飞找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继续道:“你听没听说?过狐假虎威的故事。”
赵明熙讷讷的:“小时候大家应该都有听过。”
“一直以来,有很多人说?我的雍容华贵都是在我哥身边时沾他的光,说?我是狐假虎威,可没人知道,从小到大我也一直在帮他顶包,人人都说?路家的少?爷身子虚弱受不?了?乌烟瘴气也耐不?住寒,人人都以为是我,其实没有人知道,真正有病的人是我哥。”
“路氏集团价值百亿,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生下来就有顽疾,他的哮喘病,从我记事起就犯了?不?下十次,如今还能活得好好的和大家一起玩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偷来的。”
“……”
路琪飞一连说?了?好多,说?到路易林每年去墨尔本的原因,说?到联姻为何?会有变动,说?到凌初为何?今晚要让他冒这个?险、又是为了?让谁下不?来台,说?了?无数她?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说?到爱德华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未曾察觉。
路琪飞最后说?的一句,语气里全是对自家兄长?的喊冤叫屈,他说?:“ 我哥他是真的心疼你,所以你也该将心比心,也多心疼心疼他,行不?行?算是我拜托你的。”
原来,路琪飞一向对她?赵明熙的不?调侃不?评价,和绅不?绅士都没有关系,也并?非是对她?这样一个?小人物的不?屑,而是出于对其兄长?的尊重和爱戴。
眼泪突然就开始失禁。
不?像决堤的洪水,没有那么有劲儿?,但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还是爱德华上来蹭她?的腿,赵明熙这才收了?电话站起来抱它?,她?带着哭腔去凶爱德华:“你说?说?你,不?想要洗澡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呢,干嘛要自己瞎跑出来,我都快要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爱德华喵呜两下,突然在单元楼前跳下去往路易林的车边窜。
赵明熙在看清了?这辆车的车标时,突然就愣住了?。
刚要止住的眼泪这下彻底收不?住了?,终于如洪水决堤,喷涌而出。
赵明熙一步一顿地走到车旁边,去敲车门。
暗夜中她?看不?见这辆车里有没有人,但她?知道,他一定就坐在车里。
吴青楠开了?车灯和车门锁,赵明熙拉开车门要上车。
路易林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人都还是懵的。
她?一张脸上满是泪水,鼻尖通红,看向他的眼神?那么悲痛。
路易林往后退了?退,给她?腾出来可以坐的地方,伸手拿袖子给她?擦眼泪,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上回见她?在书房里看一本书流泪,已经让路易林觉得诧异,但像今天她?这样瓢泼大雨般的落泪,愈加汹涌,让他更是不?知所措。
她?梗咽着,问路易林:“你既然都不?和别人订婚了?,为什?么还迟迟不?肯来找我呢?”
他继续拿袖子给她?擦眼泪,虽然这效果?微乎其微。
路易林拿她?没办法,软声说?:“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么?”
“可你怎么现?在才来?”她?真带着狠意挥拳去砸他的胸口。
他用自己的手去抓住她?的,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委屈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前几日没来呢?”
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眼睛被水雾弥漫,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
吴青楠多嘴说?了?一句:“你当他是为什?么这几天白?天不?去公司,夜里他不?知在这儿?守到几时,我天亮时才能在家里见到他人,你看看他这眼窝都比从前凹进去许多,连我都看着都心疼。”
路易林摆手让他别再多话,轻轻摩挲她?的背,哄她?:“乖,别再哭了?,你这样子叫我怪心疼的。”
可赵明熙却根本抑制不?住,反而放出了?声音,哭得就连肩膀都在抖动。
她?哭泣声不?止,突然就紧紧抱住他,泪水落在路易林的衬衫领口,她?的悲痛震耳欲聋。
“到底怎么了??”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问她?。
赵明熙努力平息情绪,看向他的眼里又多了?一层愧疚,质问他:“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所谓的小时候身体不?好,所谓的贪生怕死,所谓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在生病?”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像那位凌小姐一样肤浅势力,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能接纳这样的你?”她?语气激动,也带着些想要自我申辩的焦急。
路易林摇头:“我没有那么想。”
“我只是觉得,说?自己为你做过些什?么好像是在邀功,把我自己身上的缺陷告诉你又好像是在扮可怜,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这些事情,我怕你知道了?就会开始和我一起担惊受怕。”
“我不?害怕,”她?突然开口,眼神?里无比笃定:“你知道吗,我害怕的从来就不?是死别,人都会死,临死前还相爱是一段感情最好的结果?。我怕的是生离,怕的是你爱上别人、你娶了?别人,甚至是你不?爱别人、但你却又不?能爱我。”
“吴青楠,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今晚,易林就不?跟你回家去了?。”
赵明熙终于止住了?抽泣,突然出其不?意地张嘴去咬他的下巴,只十多天的分离,不?承想他竟憔悴至此。
心莫名就疼的厉害。
赵明熙伸手去摸索他胸前的扣子,被他一只手按住,路易林瞥了?一眼吴青楠,重复:“没听见我家公主发号的施令么,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去?”
吴青楠这才开车门下去,车钥匙都还插在上面。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明熙脸上的泪痕终于渐干,路易林抱她?的脑袋紧紧贴在胸口,问她?:“你可想好了?,当真不?想要过安定平稳的日子了?,非要来招惹我?”
“去他的安定平稳吧,没有你的日子,多一天都是煎熬。”她?差一点又要哭出来,被他细细密密的一阵吻逼退住眼泪。
他说?好:“既然你都不?害怕了?,那我又有什?么好再怕的呢?”
“赵明熙,”他看向她?的眼睛,多么虔诚,甚至带着祈求的意味:“我们之间,以后谁都不?要再说?分开,那个?词汇我听到会心里发慌。也不?知怎的,我这几日梦里都是你说?的那句,醒来身边也没有你的温度,总觉得生命在流逝,可我的时间却突然静止。”
“现?在既然是你自己要回来的,那我今后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她?点点头,承诺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们以后还会分离,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路易林点头:“可不?许再诓骗我。”
然后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延绵到脖子。
他不?会再放过她?。
就从这辆他们一起坐过无数次的车后座开始。
熟悉的从亲吻到推倒的动作?,只今天车内空间狭隘,可她?等不?及也不?想回去楼上,她?要他属于她?,永远都属于她?。
第51章 远离世俗
路琪飞和凌初订婚宴设在五月二十一号, 为?什么不是在五月二十号,因?为?那一天农历四月十四,日历上写着忌嫁娶。
而五月二十一这天日子极好, 宜订盟宜嫁娶。
路易林在前一周的周五一大早, 兑现承诺带赵明熙去澳门找苏一和金愿。
和?他们?想象当中的不同,在澳门的金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童心的金秘书。
她在这个?被称作“东方拉斯维加斯”的资本主义领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资本主义梦。
路易林先是联系的苏一,巧的是金愿刚好就在他身边。
他们?驱车到澳门国际机场T1航站楼来接人,开车的人是穿一身绸缎面料雍容华贵的金愿。
苏一坐在副驾驶,还拿着?把?伞挡在窗户边给金愿遮太阳,若不是提前告诉了路易林车牌号,这挡得严实他们?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辆黑色凯迪拉克。
路易林开了车门让赵明熙先上车,伸手给她护着?头,然后去开后备箱放行李,上了车也学着?苏一去包里的伞撑开去遮着?窗户。
苏一根本没转身朝后面望,淡淡问道:“易林,你可知道唐僧西天取经要历经多少磨难?”
金愿笑:“小学生都知道九九八十一难,你这是拿路少当傻子呢?”
路易林表情严肃, 静待苏一下?面那句。
果然, 他微微侧身向后望,看?的却是赵明熙:“九九八十一难, 凌初只不过才第一难,往后的路可更难走,你们?要自?求多福。”
赵明熙似懂非懂, 说:“你这回不劝他迷途知返了吗?”
反光镜里,苏一微微摇头:“我倒还指望你们?来劝劝我呢, 我现如今在徐岑安眼皮子底下?抢他的人,你说我会不会哪天被他弄死?”
说着?觉得好笑:“如果不是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会栽在阿愿手里,也许,我今天真的会劝一劝你路易林,可现在,我也觉得人未必要那么早地就做选择,江山和?美人,谁规定?不能两?个?都要?”
金愿车速飚的飞快,她轻瞥一眼旁边杯架里面水杯,苏一立即心领神会拧开盖子喂她喝水。
“这话可是你说自?己的,苏哲尧,现在可没人逼你表忠心。”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娴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赵明熙觉得蹊跷,这两?个?人,高高在上的那一个?突然变成了金愿,倒还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路易林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苏一,奚落的话张嘴就来:“你也就是现在落魄了才这么想,换作从前,只怕你还要怪罪我这么好的亲事为?什么不推给你反而给了琪飞。”
“像他会说出来的话。”金愿也附和?。
车子停在一幢造型奇特的别墅前,金愿按了两?声喇叭,有人来开了大门,她把?车子往里开,直直停到车库里面。
“徐公子金屋藏娇的地方,果真是让人开眼界。”路易林环视四周,这样一块宝地,在这寸土寸金的澳门,也算是数一数二。
金愿开车,所以穿的是一双平底的一脚蹬单鞋,鞋头很尖,让人眼前一亮。
她把?车钥匙随意地丢进苏哲尧手上拿的小包里,疼训裙巴巴三另七七五散六收集上传进屋子里给赵明熙和?路易林介绍这幢房子的历史。
一席话说完,苏一才从换了鞋子拿着?一台相机下?楼。
赵明熙惊诧地问:“苏少也懂摄影?”
路易林轻哼了一声,觉得赵明熙这话说得没过脑子,去旁边开了行李箱拉链,给赵明熙拿了他带的那台专业单反相机过来显摆:“懂摄影的人不会花那么多钱买个?不实用的相机,他手里那个?,一看?就不是他的东西。”
苏一把?相机拿给金愿:“你把?那几张照片找出来给他们?看?看?,问他们?这到底神奇不神奇。”
金愿划拉半天找出来那几张照片,把?相机给赵明熙:“熙熙你看?,这个?人就是徐岑安青梅竹马的干妹妹——景圆儿。”
赵明熙视线落在那张黑色背景的艺术照上,惊得嘴都合不拢。
“有那么稀奇吗?”路易林也凑过去看?。
确实稀奇。
那照片里唇红齿白的女孩儿,要说不是金愿,恐怕真的没有人相信。
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路易林不信。
“你说实话,景圆儿是不是才是你的真实身份,你当年在澳门赌场偶遇苏一的时候,实际上就是落跑千金隐姓埋名只为?了疗愈一段情伤?我可听说两?年前徐岑安和?演员苏安娜的结婚仪式上,这个?赌`王的干女儿还大闹了婚礼现场呢。”
“不过可惜,景小姐没有进娱乐圈,也不混名媛圈子,再加上被徐家人保护得好,媒体在网上都不怎么敢放她的照片,澳门的土著可能知道她的相貌,我们?这些内地人确实乍一看?以为?你和?她是一个?人。”
赵明熙又细细端详了那张照片许久,提出来一个?问题:“阿愿,她怎么连锁骨上的那块伤疤,都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呢?”
金愿今日的裙子领口不低,露不出锁骨,她微笑接过佣人端过来的凉茶,不以为?意:“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从小我爸妈就没怎么管教过我,却在基因?上给了我这样一副千金的容貌,它不仅在当日赌场招来苏一救我清白,又在那天的码头引来徐岑安救我一命,也算是他们?对我天大的恩情了。”
金愿和?赵明熙算是发小,从小学起就读同一所学校,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只高中分到了相邻的两?个?班,大学时又在沪城财经大学相依为?命,虽期间?各自?也有交到新的朋友,但这样的情谊,连温雨灵也都和?她比不了分毫。
听她这么说了一通,赵明熙反而伤感起来,安慰她:“之前你失踪的时候,叔叔阿姨也都挺着?急的,不是想尽了办法来澳门找你了么,也不全然是不关心你。”
金愿觉得好笑,反问她:“你当他们?来澳门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找我还是为?了找凶手索要赔偿,谁又能说得清楚?”
路易林只听了这么几句,也大概猜到金愿家庭的复杂,他看?一眼斜对面坐着?的苏一,不知听到这些话时他是什么心情。
换作是他,心也要跟着?一起疼的。
再去看?一眼苏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他一惯虚假的温文尔雅。
苏一经历了年前那一场生死,断胳膊断腿的,如今虽已?养好,可他胳膊上那条长长的伤疤却触目惊心。
路易林提议:“反正你也喜欢去赌`场,不如你去纹个?花臂,保管你往那儿一坐就有杀气,都不需要旁边站着?人为?你鼓舞士气。”
“我向来以德服人。”他去到一旁叮嘱午饭的菜式,问路易林和?赵明熙:“中午随便吃一点吧,下?午带你们?去威尼斯人,试试看?手气?”
路易林说:“你还真是九尾狐狸有九条命,那种?地方你是真敢再去。”
赵明熙早上起得太早,早班飞机本来就累人,加之后排的那位乘客全程打开着?遮光板,阳光刺得她也闭着?眼睛也没有睡着?,此时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就开始打哈欠。
金愿说:“楼上有客房,你要么上去眯一会儿,阿姨饭做好了我叫你。”
赵明熙看?了一眼路易林:“一起上去吧,你这两?天不是也都睡得不好?”
“我就上去放个?行李,就不陪你小憩了,否则某些人要说我们?来澳门是为?了换个?什么地方缠绵,该不招人待见了。”他说着?去拿行李箱上楼,跟着?金愿去找客卧的位置。
把?行李箱放好,路易林下?楼去找苏一,留赵明熙和?金愿说私房话。
金愿先前在电话里和?赵明熙提都没提,今天一见,果真是在电话里解释的不清的尴尬处境。
赵明熙问她:“这个?徐岑安现在是什么意思呢,是把?你当成景圆儿了还是什么情况?”
金愿起身去拉窗帘,晌午的艳阳高照,房间?里采光太好,她都没法睁着?眼睛在赵明熙面前说瞎话。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景圆儿了,徐岑安新婚三个?月,这位红颜薄命就为?他寻了短见,徐岑安像个?疯子一样把?人家骨灰盒藏在保险柜里,差点没把?他自?己老婆给吓死。”金愿觉得徐家这些爱恨情仇多少有点像小说情节了,没想到徐岑安竟也毫不避讳跟她全部吐露。
金愿语气里都是事不关己:“我猜测徐岑安心理是有什么毛病,人死不能复生,他就想找我这个?冒牌的锦衣玉食地养着?,用来弥补对人家的亏欠和?他那畸形的爱。”
赵明熙有点懵:“你是说徐岑安他拿你演替身文学呢?”
“不然他为?什么要让我演景圆儿,还要演的像,人前陪他演兄妹情深,人后还要提醒他千万不要入戏太深,我上个?班都没有这么难做。”
“可你现在有钱有权了,你这宅子看?着?都不比路家的院子小,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金愿笑意渐浓,自?嘲:“那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现在,我只想我和?苏哲尧都能平平安安的,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还是要回到沪城去的,你也在沪城,他的家也在沪城,我终究还是要回去沪城的。”
赵明熙第一次觉得金愿说得比她通透,也跟着?点头喃喃:“我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其他所有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心里想着?金愿的话,赵明熙又睡不着?了,跟着?下?楼去找路易林。
苏一坐在客厅里玩一个?手机游戏,赵明熙凑过去看?了会儿,竟原来还是跟赌相关的。
她觉得没趣,问:“易林去哪里了?”
苏一摇摇头:“你去厨房看?看?去,人去了半天了也不回来。”
赵明熙凭直觉猜测厨房所在的位置,去找路易林。
他像个?勤奋学习的学子,在看?阿姨烹饪,见赵明熙走过来,嘴角上扬,问她:“怎么,没有我在你睡不着?么?”
她走过去也跟着?看?,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提问:“在看?什么呢?”
他介绍说:“金愿说这位阿姨是徐岑安从安徽给她特地找来的,厨艺极好,我来偷师学两?道菜,改天回沪城了做给你吃,不是说好了么,我天赋异禀,以后厨房肯定?是我常去的地方。”
做饭的阿姨姓杜,是芜湖人,说一口标准的皖南吴语,不难听懂,路易林在赵明熙下?来之前已?经和?她聊了好一会儿。
赵明熙也用吴语去和?她拉家常,问了几句有的没的,拉着?路易林回客厅。
他还看?得起劲不愿意走,笑说:“要不我们?就待在澳门别回去了,我也租一栋这样僻静的房子,给你请一个?皖籍的厨师,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在这里远离世俗的纷扰,多好。”
她终于不再泼他的凉水,附和?着?说:“好呀,那我们?就不回去了。”
毕竟美好的祈愿,每一句都是发自?他的内心。
他的确在这一刻有这么想过,这就够了。
第52章 冰火交融
澳门的?晚风, 路易林和赵明熙吹了三日,他们赶周日的夜班机飞回沪城,凌晨才抵达。
苏哲尧没?有跟着一起, 他预备提前一天回去就为吃一顿酒, 隔天便飞回澳门。
赵明熙走之?前和金愿耳语:“苏一这回是真的?叫你迷了心智,果然人生?这场局,敢赌才有机会逆天改命,我真该向你学习。”
金愿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路易林可比苏一靠得住,是我看?男人的?眼光该向你学习才是。”
这已经不是金愿第?一次为路易林说好话,但这次赵明熙笑容和煦,再不需要靠别人嘴里的?话来判断他这个?人可不可靠,将心比心,她这次是真的?愿意信他。
从前她只觉得她需要他,现在,她知道他亦把?她放在生?命里很重要的?那个?位置上?,
他的?爱,从来就?不是心血来潮。
路家和凌家这场订婚宴,办的?叫一个?声?势浩大。
庄裕特地从美国赶回来,赶在订婚宴的?前一天降落沪城, 依旧是叫的?吴青楠来机场接他, 但这一回路易林也在车内。
庄裕是特地要求的?让路易林亲自来接,说悄悄话时也不避讳吴青楠:“现如今凌氏在股市大量募集股权, 前两天把?我们家的?那点份额也买了去,想必是要给凌初作嫁妆送到路琪飞手里的?,你难道就?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