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喊一声相公送一个首饰,喊一声情郎送一件衣服。
怎么到弥什这里就不行了!
不是恋爱游戏npc吗!
李豫成这被养歪的恋爱观,碰到弥什这样油盐不进的大直女npc后,彻底抑郁了。
他不说话了。
弥什睡不着,干脆在房间里四处乱晃,寻找可能有古怪的地方。
走到床铺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床品会不会太红了?
从枕头到床单,几乎都是暗红色,连上面的图案都是暗红色的,一个人被杀鲜血喷上去,都不一定能被发现的那种浓郁。
弥什觉得这个床单有些晦气,正准备拆掉,眼尖发现床头插着一个人偶。
她将人偶拔下来,凑到眼前仔细看。
只一眼,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人偶有脸,而这张脸,分明是今天她在浴室里遇到的小女孩!
而弥什之所以能一眼发现,是因为人偶的打扮和小女孩几乎一模一样,红黄色的外套,用两根红色的蝴蝶结扎着小辫,葡萄一样明亮的眼珠子…
认出人偶的原型后,弥什忽然产生疑惑,今天浴室里遇到的…是真人吗?
她没敢把这么邪门的东西放在床头,随便找了一个盒子装了起来,然后塞进衣柜深处里。
完成这些事情后,她才开始扒拉暗红的床单,直到将床铺复原成最原始的棉胎被,才稍微松下一口气,躺在上面睁着眼睛休息。
睁着眼,不是守夜,而是太亮了,睡不着。
反正村长和村长太太都没有说要关灯,于是弥什没有关灯,打算开灯凑合着过一个晚上。比较有安全感。
结果她刚盖上被子,耳边又传来轻佻的男声:“开灯好啊…”
“开灯的话,我就可以看美女的睡颜了,感觉一定很好看。”
弥什:…
不好意思,这一夜,她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弥什就跟诈尸一样,哗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啪!”地一下关掉所有的灯。
灯关后,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于弥什来说,安全感反而更足了——因为从刚刚开始,李豫成的声音就没停止过。
“不是,我刚夸你,你立刻就关灯是什么意思啊!”
“好过分…我被伤害到了。”
“心碎了。”
唠唠叨叨的。
不仅破坏了黑夜中的不安,还反向使弥什助眠了。
她感觉自己在上高数课,李豫成絮絮叨叨的声音很像正在聊八卦的同桌,宛如白噪音。不知不觉中,弥什缓缓闭上眼睛,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睡着后,李豫成立刻停止絮絮叨叨的指责。
也没有故意提高音量,将她吓醒。
他像是本来就打算用唠叨让弥什休息一样,达到目的后立刻安静下来,戴着沉浸头盔,一边守着弥什睡觉,一边干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一阵若隐若现的音乐声从远方响起。
李豫成挑眉。
他要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弥什是被尖锐的唢呐声吵醒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原本若隐若现的音乐声逐渐清晰,都能听出里头有什么乐器了。可问题是,音乐声也太近了吧!!
唢呐、铜锣和马头琴组成的音乐,无比清晰地传进弥什的耳边,激起她后背一层鸡皮疙瘩。因为她意识到,音乐是从门缝里传进来的。
演奏音乐的人,正在门外。
弥什轻手轻脚下床,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除了音乐声外,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说是脚步声也不太准确,更像是木杖驻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咚咚咚的。
能听得出,接触面积很小。
这都是什么声音啊?
弥什仔细听了音乐声许久,只觉得音乐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曲目。
最后只能归根结底,大约唢呐的声音大相径庭,她听岔了以为是祭祀时的音乐吧。
就在弥什研究声音出处的时候,音乐声已经清晰得吓人,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演奏了。
光是听着唢呐和脚步声的音量变化,弥什就能判断,演奏音乐的人正在这间屋子的二楼里,在她们房间门口的走廊上表演。
音量达到最大的时候,音乐就在弥什房门后了,离她仅有一墙之隔。
她能明显感觉到,无论是音乐还是脚步声,都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
就好像…
它们停在了她的房门口。
弥什没忍住好奇心,缓缓爬在地上,朝门缝外看去。
仅一眼,她就倒吸一口冷气,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
门外…“站”着好多人。
它们穿着淡黄偏白的袜子,垫着脚后跟“站”在地板上,脚背崩得很直——这就是为什么,弥什听到脚步声,却觉得更像是木杖驻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咚的。
因为它们没有在走路,它们垫着脚后跟,只用脚尖站在地板上,走路才会是这样的声音。
众所周知…
只有鬼走路才会踮脚跟,因为它们没办法完全站在地上。
被这样的东西守在房门口,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弥什默默伸手捂住口鼻,减少呼吸声音。
可即使是这样,弥什也没有挪开目光,坚持从门缝观察外面的人——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看到“演奏者”是一个死亡条件,那她早就死了。
既然没死,就看呗。
看多赚多。
弥什梗着脖子,硬是没挪开目光,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打算进弥什的房间,它们经过房门口的时候,只稍微顿了一下,紧接着音乐声重新演奏起来,从弥什的房门口路过了。
它们看起来要顺着这条走廊往下走。
弥什是二楼的第一个房间,经过她后,还有三个同伴的房间。
它们离开的时候,弥什大概粗略数了一下,门外经过了十二个脚尖,也就是说,演奏音乐的“人”一共有六人。
它们不是等距离站立的,其中四人站的距离比较远,中间还能再塞十几个人的那种远。
——这是一条人数较少,但是很长的队伍。
房门外的东西走后,门外就没有东西可以看了。
弥什直起身体,揉了揉僵硬的腰身,耳朵却一直在留意听音乐的间奏。
这些“人”走得很慢,这么短的走廊,居然走了快三个小时。音乐也时停时奏,算上她以内,一共停了三次脚步,三次音乐,
每次停奏之间的间隙都是一样的,平均每三十分钟停一次。
难道它们在吹一篇三十分钟的乐章,所以才每三十分钟停一次,然后重新开始?
就在弥什陷入思考且没理明白的时候,第四次停奏又开始了,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传进弥什的耳中。
“啊——”
随后再无动静。
无论是惨叫,还是脚步声、音乐声。
弥什靠在门板上, 小脑袋飞快运转。
包含她在内,音乐共停了三次。如果音乐是顺着走廊边走边演奏,每次必在门口停下, 那么在停第四次时, 它们将“站”在…安珍妮的房间门口。
刚刚那声惨叫是安珍妮发出来的!
意识到这点后, 弥什拉住门把手就要出去——
虽然村长说夜晚不要出门,但弥什不怕, 她有回档功能啊!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一键重开就是了!
可是临出门前,耳边再次响起轻佻, 且在弥什看来相当聒噪的声音。
“喂喂,真的要出去吗?”
“很吓人欸…”
“咱们能不出去吗,我看不得血腥…”
好笑, 堂堂NO,2居然说自己看不得血腥?弥什的脚步顿住, 然后华丽地翻了一个白眼——她不知道李豫成是在信口胡言,但这并不妨碍她鄙视他。
她深呼吸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我怎么闭上啊!我现在眼睛都放在你身上!”李豫成是想说他戴着VR全沉浸式头盔, 但他怕NPC听不懂, 于是换成更简单的说法。
殊不知弥什耳朵听的是“眼睛在她身上”, 大脑里想的是“这逼上我身了。”
完了, 更像死鬼了。
弥什立刻捂住上半身, 用白眼扫向每一个机位。
“欸?”李豫成一愣,连忙说:“不是不是, 我没有看哦,一点点都没有朝那儿看去, 你照镜子的时候我也是闭着眼睛的。”
“那你从我身上滚出去!”
“你不吓我,我就出去!”
弥什想无视李豫成直接往外走,可是他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吵,闹得弥什耳朵嗡嗡响,什么分析副本的想法都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
最绝的是,李豫成居然连“你敢出去,我就死在你身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明明已经是死人了,怎么还有死人身上这种说法?
弥什无奈。
活那么久,终于遇到对手了。
她后退两步,彻底远离房门,举手投降了:“我睡觉,行了吧,天亮后我们再出去。”
“行!”
李豫成光速答应下来。
也不再说话了,耳边终于恢复清净。
咋一看好像是李豫成真的很怕血腥,所以才一直闹着不让她出去,可是弥什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不对啊!真的怕鬼的话,早在她透过门缝看脚尖的时候,他就该闹了。
弥什轻挑眉头,问:“喂,李豫成,还在不?”
“干嘛呀?”
仅三个字节,透出李豫成的疲惫和困倦。
也是,都已经大半夜了,谁闹那么一通都得累,只是弥什不知道,原来鬼也会觉得累的。
她测过身,用手撑起脑袋,看着床边空白,就好像李豫成躺在她隔壁一样,“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怕我作死,所以才一直闹阻拦我出去?”
“哈?我吗?”
声音从右耳传来。
好奇怪,明明弥什看不见李豫成,却能感觉到:他正笑着和她说话。
是那种连声音都带着笑的类型——不讨人厌,反而挺讨喜的。
紧接着,他说:“我当然不想让我喜欢的女孩去赴死,哪怕只有一点点危险,也不可以。”
弥什:…
讨喜个屁。
油得要死。
不过,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了…弥什心领神会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勉强度过长夜。
乡下地方天亮得很快,鸡鸣声起,山烟升起。
几乎是一缕白昼划过夜空塞进窗子里的瞬间,弥什就从浅眠状态中醒来了。
刚一睁眼,她就被眼前画面吓到了。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红色。
像干涸的血一样瘆人。
弥什正陷入一片暗红色中,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是她睡前故意收起的床品三件套,居然在她睡觉的时间,偷偷又换回来了。
最可怕的是,弥什心里惦记着安珍妮的事情,一个晚上都没有熟睡,只是闭上眼睛而已,稍微有些动静,她就会被吵醒。
在这种情况下,收进衣柜里的床品还能自己换了回来?这可能吗?
不知道是不是弥什的错觉,她总觉得床上的红,似乎更鲜艳了。像是吸饱水分的红玫瑰,从干涸的暗红色,变成透着诡异的中红色。
总之,都不是让人喜欢的颜色。
既然床品被换了,那插在床头上的人偶岂不是…弥什似有察觉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看到那个本该被她藏起来的人偶。
人偶咧着开朗的笑容,黢黑的眼珠子盯着不远处的弥什。
如果它不是出现在副本里,本该是一个非常可爱的手工艺品。
弥什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没有多少波动地偏过头,朝安珍妮的房间走去。她刚出房门,就前后听到两道上楼梯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一脸冷漠的罗凡德,还有满脸不耐烦的村长。
“我说罗老师啊,你一大早来我家里,不太好吧?”
“到点上课了。”
罗凡德睁眼说瞎话,现在天才刚亮,上什么课要那么早起?
“罗老师你别诓我啊,我虽然没在城里上过学,但是我知道,学校不会那么早开课的…你该不会不是老师,而是…”
见罗凡德的老师人设快穿帮了,弥什赶紧上前解围:“老师。”
她清脆地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罗凡德身体居然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嗯。”他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弥什已经将刚刚的异样看在眼里了。他说:“马上上课了,其他人呢,还没有起床?”
“没有呢。”弥什走到罗凡德身边,像普通的优等生那样说话:“不知道安珍妮怎么了,昨天晚上我听到她发出惨叫声,但又很快没声了,我就没有过去看。”
弥什和罗凡德对视一眼,未尽之意尽在其中。
就在这时,村长忽然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安珍妮的尖叫声上,而是…“我说你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跟外男走得那么近?”
他伸手就要拉开弥什和罗凡德之间的距离,却被罗凡德挡下了。
“哼。”罗凡德冷笑一声,“你不是外男吗?“
“我不一样,我已经结婚了。”
兴许是罗凡德眼神太可怕了,村长没说几句话,气势就败下来了。他嘟囔着离开二楼,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弥什不要跟未婚的、年轻的男孩子呆在一起。
说是:“对名声不好。”
奇怪,弥什托住下巴思索,这儿只有她和罗凡德,谁又能看到,说她名声不好呢?
“这个村长很奇怪。”
弥什压低声音和罗凡德说,却不想罗凡德点头,住在柴房里的他,居然也得到线索了:“半夜的时候,我听到村长在打他的妻子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村长夫妇?”弥什反问。
“他老婆躲在柴房门口,哭了一个晚上,吵得我睡不着。”
这一下,给弥什整不会了。她看着罗凡德的眼神欲言又止,再言再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宽厚的肩背,连连摇头。
——罗凡德,好纯情的boy。
因为守男德,居然直接错过了一整条故事线。
是什么大直男,才能在村长老婆蹲门口哭泣的时候,还能不动声色,安安稳稳睡觉?
弥什感叹感叹着,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
“你昨晚没听到音乐声吗?就是唢呐、铜锣和马头琴合奏出来的音乐。”
“没有。”
弥什这才察觉到音乐的诡异,似乎并不只是副本拿来吓人的工具。她来到安珍妮门前,先是敲了两下门,问:“珍妮,你醒了吗?”
门内没有动静,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
弥什看向罗凡德,罗凡德立刻会意,踹开了房门。
脆弱的木门当然不是联邦督察的对手,仅一脚,它就连门带锁地整个飞出去,与此同时,浓厚的血腥味顺着流通的室内风,飘进弥什的鼻子里。
…该死,真出事了。
光是闻到血腥味,弥什就觉得大事不好,现场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惨烈一点。
罗凡德先进的门。
还没等弥什进来,他就大喊着让她别进来,还说:“有些糟糕。”
…能让一个阅案无数的督察说出“糟糕”两个字的现场,究竟是怎么样的?弥什没听劝,直接从罗凡德身后挤了进去。
房间景象映入眼帘。
满地都是鲜血。
还没来得及凝聚的红肆意流淌在木地板上,有些被木材吸收了,有些还没有,残存下来。最可怕的不是满室的鲜血,而是鲜血上面的…血脚印!
无数脚印踩踏着鲜血,印出一个又一个马蹄状的半圆形。
罗凡德蹲下身体用手比划了一下,脚印只有他半个手掌大:“什么人的脚那么小?”
“不是脚小。”弥什光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些脚印的出处了:“而是它们都踮着脚跟走路,所以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尖印。”
得亏弥什昨晚大着胆子从门缝朝外看,不然光是这半个脚印,就够他们迷惑一段时间了。
她凝神观察血地板。
似乎是同一个人流出的血,满室密密麻麻的脚印,
脚印印在房间里,也就是说,昨晚演奏的“人”都进来了。
为什么?
弥什不解,她昨晚都直接偷看了,那些“人”都没有进她房间里。难道安珍妮做了什么,触发了副本的死亡条件?
弥什疑惑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等等,珍妮人呢?”
珍妮并不在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血和脚印,什么都没有。难道昨晚珍妮自己跑出去了?
就在弥什和罗凡德讨论要不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忽然,一声尖叫声从门口响起。
两人应声望去,发现是一脸煞白的曹芝芝,站在门口双腿发颤。她表情惊恐地抬起右手,缓缓指向房间正上方。
弥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咋一眼,无论是她还是罗凡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安珍妮就在他们的头顶上。
在弥什他们查证的时候,她的脚尖就在他们头上,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珍妮被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她的头颅向下,双眼因为惊恐而爆开,以至于尸体僵化后,像是死死盯着弥什等人一样,死不瞑目。
她的身体因为开门后流通的室内风不住摇晃,嘎吱、嘎吱——
不知从哪流出的鲜血,曾顺着脚尖一路向下流,染红小腿,而现在已经流干了。
曹芝芝吓得捂住脑袋龟缩在墙角,罗凡德也避开眼神眉头紧蹙,只有弥什,高高仰着头,死死盯着死去的安珍妮。
一边飞速截图,一边心里难受。
她还挺喜欢这个和家暴老公互殴的姐姐,怎么会在副本第一天就死了?
因为这种情绪,弥什的眼睛就没从安珍妮的尸体上挪开,她决心一定要快点找出线索,然后替姐姐报仇。
弥什观察力敏锐地扫过每一块皮肤,最后目光锁定在她的脚底板上。
——安珍妮的脚底板,是黑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脚尖是黑的,脚后跟是白色的。
而且大拇指那块黑得更厉害,连指甲都有淤痕。
很奇怪,正常人光脚走在地上,应该是脚尖和脚后跟都同时变黑才对,除了踮脚以外,弥什想不出其他只会脏脚尖的方式了。
“珍妮死前,和那些半夜奏音乐的人一样,踮着脚尖走路。”
弥什用喃喃自语的音乐,比起告诉别人,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我也听到音乐了…”
黄娣最后一个抵达,她应该是很早起床了,却又不敢出门,直到听见曹芝芝的尖叫声,才终于敢走出房门。
她怯怯地说:“很像哀乐的声音,对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弥什忽然意识到,昨晚的声音很像哀乐,毕竟会用到唢呐这种乐器的,除了红白事以外,就没有更多的用途了。
可是黄娣说完后,自个又不太确信了:“但仔细想又好像不是哀乐…总之听起来很熟悉,应该是过去在农村里听过的音乐。”
她转向曹芝芝,问:“你听到了吗?”
曹芝芝摇头,“我生病,一点点声音都会被吵醒,晚上必须戴耳塞睡觉。”所以她既没有听到哀乐,也没有听到珍妮的尖叫。
同时听到哀乐和尖叫声的人只有弥什一人,于是罗凡德好奇了。
“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奏音乐的人踮脚走路?”
“哦,我从门缝里往外偷看了,看到了走廊上有六个人,踮着脚尖一边奏乐一边往前走,从我们的房门前经过。”
弥什说得漫不经心。
可是她说的每一个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众人看向这位不显山不显水的女大,心里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弥什,好莽的一女的。
弥什万分确信:珍妮的死和半夜哀声有关,可问题是,为什么?
“为什么它们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房间,不是我,不是曹芝芝,不是黄娣,而是珍妮?”
其他人:…
不敢说话,有种被死神点名的感觉?
弥什余光瞄见一抹红,侧头望去,发现也是一床红得瘆人的床品三件套,与之瞩目的,还有插在床头的人偶。
她将人偶拿下来,惊愕发现,珍妮房间里的人偶居然长着另一张脸!
弥什的人偶是她在浴室里见过的小女孩,俏皮可爱扎着双马尾。而珍妮房间里的人偶,则是一个理着寸头的小男孩,满脸的忧愁。
怎么长得不一样?
弥什拿着人偶问另外几人:“你们房间有这样的人偶吗?”
“有。”曹芝芝和黄娣都回到自己房间里,将她们的人偶拿出来。
曹芝芝的人偶也是男孩,微胖,长得虎头虎脑挺可爱的;黄娣的人偶跟她本人风格很像,是个披散着头发戴着眼睛的安静小女孩。
至于罗凡德?柴房不配有床,更别说插在床头上的人偶了。
四个人的人偶居然都不一样。
意识到这点后,三位女生的表情都不太好。本来人偶就很诡异了,现在又牵扯上死亡,一时间所有人唇亡齿寒,对人偶的警惕心拉满。
“会不会是因为珍妮将人偶摆在床上了?”曹芝芝猜测:“因为我睡前余光发现人偶,觉得它的凝视很不舒服,将它收到床底下去了。”
曹芝芝没死,证明收起人偶不会触发死亡,她才猜测珍妮的死和人偶摆出来有关。
包括弥什也是这样想的——昨晚她也把人偶收起来了,也没死。
“可我觉得不是…”黄娣弱弱发言:“我没敢碰那个人偶,让她一直呆在我的床头了。”
黄娣没碰人偶,也没死,证明死亡条件与人偶无关。
一时间众人陷入迷茫,有种“诡异的地方太多,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思考才好”的迷失感。
这时,因为住在柴房而丧失发言权的罗凡德忽然出声,冷着脸说:“快点都收拾一下,今天我们要去户外上课,近距离观察粤东民俗文化…”
高情商:近距离观察粤东民俗文化
低情商:看看这些鬼在搞什么迷信。
什么时候罗凡德也学会了说话的艺术了?
弥什顺着罗凡德的余光看过去,看到村长竟然蹑手蹑脚地站在房间门口,偷偷观察她们。
也不知道观察多久了。
更不知道,她们分析死因,跳脱人设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到。
弥什不是传统的无限流玩家,不知道在副本ooc会发生什么,但连罗凡德都耳提面命,就知道惩罚肯定不简单。
一行女玩家跟在罗凡德身后,沉默安静地走出去,从村长身边路过。
村长则一直用观察的目光看着她们,令人心慌。
就在这时,莽姐出手了。
她开口就喊:“村长,我的同学死了。”
所有人向她投来惊悚的目光,只有当事人淡然自若,甚至还反过来不理解其他人:奇怪,就玩家要遵循角色ooc基本法吗?
好好的一个女大吊在在村长家里,对方不应该给点反应?
估计其他玩家也没想到,这事还能跟npc说的,全都怔在原地,惊得挪不动步。
只有罗凡德了解弥什的性格,不仅没有惊慌,还能接上话茬。他皱着眉头仿佛老师地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出去了就要报警!”
“哈哈哈,你们走得出去再说吧…”
村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不停。
这当中暗含着副本的恶意,还有副本坚信玩家走不出去的自信,玩家们心情凝重。
村长将目光投向室内,有几分可惜地说:“死了也没办法,谁让她不按照要求来做呢?不过这样的女人死了也不可惜把,那么凶,一点儿女人味都…嗷呜!”
弥什越听越火大,还没等她动手呢,村长却忽然嗷呜叫了一声。
他不仅叫,还捂住肚子,单膝跪地。
这场面。
似曾相熟啊。
无论是见过被打的弥什,还是曾今被打的罗凡德,全都进入了贤者状态。
刚刚还阴阳怪气,仿佛捏住玩家命门的村长,现在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连衣服都弄脏了,嘴里一会儿怪叫,一会儿大喊饶命。
“他这是怎么了…”黄娣怯怯发问。
只有弥什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因为她听到李豫成一边打还一边说:“敢威胁我的女人,找死!”
…怎么说呢。
又感动又油腻,好复杂的心情啊。
一行人离开村长家,来到村子中央。大部分农民都出门干活了,只留下做家务的妇女,带着他们的孩子在打下手。
一行人往前走。
忽然,一个小身影闯进来,正好撞到曹芝芝的身上。
是一个小男孩。
曹芝芝心地善良,也喜欢孩子,看到小男孩撞到自己身上还摔倒后,友好地将他扶起来:“小孩子,走路小心一点…”
话还没说完,尖叫声从曹芝芝口中溢出。
她猛地将小孩推开,自己也跌坐在地上,指着孩子的脸表情惊恐。
弥什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这个撞到曹芝芝身上的小孩,居然和她房间里的人偶长着同一张脸!
放在平时,长得虎头虎脑挺可爱的长相,放到当下就是惊悚。
还没等弥什抓住小男孩,质问他是谁,他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没了。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哀乐。
弥什等人跟着音乐的来源,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走过去,发现湖边围着一圈穿白衣的人,她们低头看着地面,音乐间隙中还有呜呜的哭声传来。
“发生了什么?”她逮住一个来去匆匆的村妇问。
村妇看了她们一眼,说:“办白事,一个小孩死了。”
因为人太多,弥什看不清她们正在干什么,只依稀看到一条花船从某妇人手里被放出,然后顺着河流一路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