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没问题啊。”景元夏把头绳扎好,走到前面看了看,得意道,“嗯,不错,没歪。”
等卓彧吃饱了,裴素素才找了个镜子照了照,还真别说,两条麻花辫扎得又对称又顺滑,好看得很呢,比她自己弄的好多了。
可见当初景元夏照顾师栩也是用了心的吧。
哎,可怜的婆婆,到底是错付了。
裴素素把精神抖擞的卓彧放回婴儿床里,准备下去走走,看看汤雪儿和子娴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刚直起腰来,卓彧就开始呜呜哇哇的控诉起来。
还张开了两个小胳膊,闹着要妈妈抱。
裴素素无奈,只好把他抱在怀里,一起出去。
到了外面,才发现子娴正在草地上乱爬。
八个多月的孩子,正是到了满地乱爬的时候,裴素素瞧着孩子穿的是开裆裤,还是提醒了一下:“嫂,给子娴换个满裆的裤子吧,草地上可能有什么虫卵之类的东西,脏。”
“呦,怪我,大意了。”汤雪儿赶紧把子娴抱起来,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什么满裆的裤子,那多麻烦啊,最后还是把纸尿裤套上,外面再穿一条开裆的长裤,让这小丫头撒野去了。
戈小贝一看,这里没她什么事了,便准备回去看看两个爷爷。
不过临走时,她特地跑过来想炫耀一下自己带孩子的成果,张开双臂,笑眯眯的哄卓彧:“小乖乖,让姨姨抱抱,姨姨要回家咯。”
结果小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扭头,双手死死的揪住了妈妈的衣领子。
戈小贝:……你妈没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坏小子!
她不服气,绕到裴素素背后再次张开双臂:“来嘛,姨姨抱抱,姨姨想卓彧了呀。”
卓彧再次扭头拒绝,果断又无情。
戈小贝郁闷了:“好好好,你厉害,你有了妈妈就不要姨姨了,姨姨不稀罕你,哼,姨姨也生个小娃娃去!”
戈小贝真是小孩子脾气,真就跟卓彧赌气走了。
裴素素哭笑不得,追出去叮嘱道:“小贝,你要是真想要孩子,最好等一段时间,等岛上情况稳定了再说。”
“放心吧姐姐,我知道。”戈小贝回去了,好几天没见着邵坤了,还真有点想他了。
裴素素瞧着她那归心似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年轻夫妻,慢慢地也就有感情了,好事儿。
现在想想,大哥真是可怜,生命里不断的盛开一朵又一朵桃花,只不过最后那桃花,都把最灿烂的一面开给了别人,那自然,最后也会为了别人而挂果。
他就像是被月老戏耍的倒霉蛋一样,每次红绳快要绕在他手腕上的时候,都会出岔子。
也许是时辰的错。
也许再过几年,一切都会好的。
总有人大器晚成,总有人姗姗来迟,人生百态,就是这么半分不由己。
裴素素回了山包里之后,师敬戎再次成了独守空房的那一个。
他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老婆孩子,讲讲今天的新奇事儿。
至于岛上的抗生素和中药,裴素素之前已经囤了一大波,现在不需要再买了,所以岛上新来的那个医疗小组,什么神奇的现象也没看到。
当然,裴素素是不知情的,她只知道,卓彧这小子在经历过跟妈妈分离的半个月之后,变得格外黏人。
原本睡觉像小猪一样踏实的他,现在只要妈妈起来不在身边了,立马从睡梦中醒来,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裴素素被他哭得脑袋疼,只好丢下手里的事情去陪他,几次三番,就被他彻底拿捏住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裴素素想想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么一个半岁的小不点儿,居然可以把她这个成年人的世界搅合得天翻地覆。
人类幼崽真是又可爱又可怕的生物,她快招架不住了,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在,岛上的流感终于走到了尾声,全岛只剩零星几个病人了,新来的医疗小组收拾收拾,准备把单独开辟的发热门诊撤销,卫生所门口因为病床不够而搭建的帐篷也都拆了。
这天下午,师敬戎来山包这里接他们出去,为了安心,他还是测了下自己身上有没有病毒。
得到放心的结果之后,才敢来抱孩子。
卓彧原本在妈妈怀里腻腻歪歪,连妈妈出来扔个垃圾都要抱着,要不然他就哭。
这会儿正可怜巴巴的趴在妈妈肩上,啊呜啊呜的控诉着:坏妈妈居然把宝宝丢在婴儿床里,一个人出来扔垃圾,宝宝伤心啦,宝宝要哭,哪怕现在抱起来了,也要哭给妈妈听。
正哭得来劲,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卓彧”。
小家伙猛地抬头,转身看着山包入口处,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开木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小家伙激动坏了,立马手舞足蹈的抛弃了妈妈,小身子直接扎到了爸爸怀里,啊呜啊呜的教训起了坏爸爸。
好像在问他:坏爸爸,你哪儿去了,宝宝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呜呜……
师敬戎被他这傻样弄得啼笑皆非,只好抱着他好好安抚安抚:“好好好,爸爸坏,爸爸以后天天陪着卓彧好不好?”
“啊!”卓彧开心的把玩着爸爸的耳朵,咧开小嘴,露出两颗门牙,“巴巴,木马。”
“哎呦,我儿子真棒,都会叫爸爸妈妈了。”师敬戎笑着搂住裴素素的腰,“媳妇儿,辛苦了,我接你们回家。”
“都好了吗?”裴素素松了口气,与世隔绝虽然也能活下去,但是人会憋出病来的。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就是要多跟其他人打交道,维持一个舒适的交际圈子才好啊。
师敬戎点点头:“都好了,不过那个副营长的媳妇流产了。”
师敬戎提到这事,有点唏嘘。
裴素素好奇:“我不是没让她打抗生素吗?应该不会有事啊。”
“胎停了,师父给她把的脉,好像说是高烧的那两天把孩子烧坏了,那两天刚好你不在……”师敬戎叹了口气,这会儿那小媳妇恨上黄昱了,正在找黄昱吵架呢。
◎只要她老子神气不起来了,她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黄昱的事裴素素不想掺和, 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谁沾了谁倒霉。
所以她回到家属院后,只管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已经是农历二月了, 一场流感让岛上的春耕大受影响,最近百姓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儿。
师翔为了把耽误的工分补上, 天天早出晚归, 辛苦得不行, 师敬戎叫裴素素准备几个食补的方子送过去, 免得二哥累出病来。
裴素素抱着卓彧到后面来时, 发现汤雪儿在哭。
她吓了一跳, 赶紧问了问这是怎么了。
汤雪儿不打算把她牵扯进去,便擦擦眼泪, 道:“没事儿, 就是刚才腿肚子抽筋儿了, 疼死我了。”
裴素素不信, 妯娌两个虽然谈不上亲如姐妹, 但是感情还是可以的, 她觉得汤雪儿有事瞒着她, 不过如果她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便当做没看出来, 先离开再说。
片刻后金闪闪飞了过来,因为系统设置了对其他人不可见的状态, 所以它可以安心的在这里蹲守。
中午的时候,裴素素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黄昱想举报裴素素的抗生素有问题, 结果医疗小队的人过来查过了, 什么问题也没有。
黄昱兴师动众的折腾了一场, 最后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帮裴素素说话,她急了。
要是直接跟裴素素打擂台,她又找不到裴素素的弱点,所以她决定拉拢一个了解裴素素的,又跟裴素素有利益冲突的人。
而这个人,便是汤雪儿。
起码黄昱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梁颂雅的事大家都知道,她觉得汤雪儿虽然不如梁颂雅会闹,但肯定不愿意看到老爷子把小洋房给裴素素他们。
她早上来过,威胁汤雪儿,如果跟她结盟,以后肯定帮着汤雪儿抢小洋房,如果不跟她站队,就会想办法把汤雪儿老子拉下马。
汤雪儿的爸爸级别不是很高,如果黄昱的爸爸真的听信黄昱的搞点小动作,是很有可能让汤爸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汤雪儿又不想出卖裴素素,所以她没办法答应黄昱。
黄昱便拿汤父曾经带错路,导致八路军中了埋伏的事做文章,扬言要把汤父打成反动派,下放住牛棚一辈子抬不起头。
汤雪儿盛怒之下打了黄昱一巴掌,黄昱还手,也给了她一耳光,随后便气鼓鼓的走了,还给了汤雪儿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汤雪儿就算反悔也没机会了。
所以汤雪儿哭成了泪人儿。
一边是养大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跟自己关系和谐互帮互助的妯娌,她哪个都不想伤害。
这会儿景元夏过来给她送饭,她实在心里憋得慌,便抱着景元夏把这事吐露了出来。
景元夏气得不轻,还有这样的事儿?
她绝不能姑息!
她沉住气,宽慰道:“好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胎,黄昱的事妈来处理。”
汤雪儿点点头,擦擦眼泪吃饭去了。
裴素素听完金闪闪的转述,没胃口吃饭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正在喂卓彧吃鸡蛋羹的师敬戎,好奇道:“那个黄坚只是代理吧?代理期间要是犯了错,是不是就没办法得到正式认命了?”
“嗯,你想做什么?”师敬戎也没想到这个黄昱这么缺德,要是再姑息一下,那还得了?
所以他直接问问,实在不行他来处理。
裴素素没想好,总之大方针就是让黄昱吃瘪,最好让她老子也得意不起来。
没办法,毕竟黄坚是黄昱嚣张的底气,只有黄坚神气不起来了,黄昱才能消停下来。
师敬戎笑着擦擦卓彧的嘴巴:“没想好就不想了,我来解决,你好好写你的稿就行了。”
“嗯,不过你可得悠着点,别被黄坚察觉到是你。”裴素素叮嘱道。
师敬戎心里有数,三两下扒完饭菜,起身擦擦嘴,抱抱儿子,亲亲老婆,转身忙去了。
下工时间,百姓大食堂,不少人一边排队打饭一边议论。
“哎,听说了吗?黄昱跟她婆婆是咱们岛上的零号和一号病人。”
“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那个胡副营长的媳妇,就是孩子五个月胎停的那个,是被黄昱传染的,可怜的呢,孩子都成型了,引产出来个男娃娃哩。”
“不止五个月吧,听说已经快六个月了。”
“六个月?还是个男娃?我的天爷呀,这个黄昱太造孽了。”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老子厉害呀。”
“再厉害也没用,我听说她天天去军属食堂闹,闹着吃白食,说明她老子也没办法让她在这里享受军属的待遇。”
“还在闹吗?这都多久了,她就非得吃部队的食堂才行?”
“谁知道啊,听说部队给他老子发过电报的,他老子叫她在百姓大食堂吃,钱也给她寄过来了,她不肯哎,非要去军属食堂。”
“这也太能作了吧?就不能消停点?她是真的不怕把她老子给害了呀?”
“她怕就不会这样了。听说她老子以前还是某个大人物的警卫员,有大人物做靠山,谁敢动她。”
“乖乖,看来她还是个硬茬,啃不动啊。”
“倒也不是,要是有人联名写信向她老子的部队举报,就算她老子不会被撤职,那估计以后也不好升了。”
“升什么呀。她老子现在就是一个代理长官,随时可以换一个的,真要是被举报了,不降就不错了。”
“哎我听说她之前还欺负赵五妹,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谁说的,我早上刚看到她提了满满一桶衣服给赵五妹洗,她哥不让,她就等她哥走了再过来,真是满肚子坏水!”
“她怎么好意思的?赵五妹怀着孩子呢。”
“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连小裴医生都瞧不起,骂人家是乡巴佬呢。”
“她有什么脸骂人家?人家再怎么乡巴佬也比她高贵。”
“就是,人小裴医生把自己亲儿子丢在山包里半个多月不管,整天忙得饭都顾不得吃,就为了给咱们老百姓看病,我给鸡蛋她都不要,瞧瞧人家这觉悟。”
“可不是,这黄昱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小裴医生,要我说,她给小裴医生洗脚都不配!”
百姓们故意议论得很大声。
这话让高母和韩婶儿听见了,吃完饭就去找黄昱当鹦鹉。
学完舌,还不忘拱拱火:“小黄啊,还是你太仁慈,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有什么不敢惹的,直接把她臭骂一顿她难道敢跟你翻脸吗?也不看看她爸妈算个什么东西!”
黄昱本来就瞧不起裴素素,想好好打压打压裴素素,找点存在感。
可是婆家人居然全都夸裴素素好,一场流感更是让岛上的人全都把裴素素捧成了神医,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哪怕高家妯娌不挑唆,她也会去找裴素素麻烦的。
她直接冲了出去,一路骑车赶到家属院。
刚到院子里,便看到那个流产的军嫂正在跟裴素素哭泣。
可怜的小媳妇,担心自己以后都怀不上了,急需一个人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裴素素便是她的首选。
然而,裴素素不想哄她,只得实事求是:“我不敢保证,不过你要是多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情绪上不要大起大落,养一段时间应该是可以的。”
小媳妇伤心极了,开始数落黄昱的不是:“那天要不是那个姓黄的女人,我孩子也不会死。我总得找个机会报复回去才行!”
她恨啊,恨得牙痒痒。
刚说完这话,便看到黄昱冲了进来,她指着小媳妇的鼻子骂,骂声刺耳,用词低俗。
很快吸引了一群人来围观。
大家本以为听听热闹也就行了,没想到这黄昱还挺邪乎,她居然骂流产的小媳妇活该,还去打人家,扯人家的头发。
裴素素赶紧把卓彧放回屋里,准备出来劝劝,没想到刚到门口走廊上,就看到黄昱跟人家打起来了。
而就在院门口,一个扛着照相机的记者经过,他把这混乱的场面拍了下来,尤其是黄昱的镜头,更是不能错过。
黄昱没当回事,等裴素素和白渠一起出现,准备调解这事的时候,黄昱还是无所谓态度。
她得意的看着裴素素和,不屑道:“想靠这点小事就让我栽跟头?美得你!”
裴素素懒得搭理她,只管把那小媳妇护在了身后。
等白渠把黄昱劝走了,裴素素才叹了口气,真是没完没了。
然而,很快,岛上却传来了好消息,黄坚这个代理首长,被别人取代了。
具体原因,当然是因为雪花一样举报信,以及有现场证据的黑白照片。
部队严抓纪律,包括家属也不能横行霸道。
最后不得不把黄坚的代理首长给拿了,让他回到原来的副手位置上去,好好反省反省。
消息传来,岛上的人都等着看黄昱的笑话。
黄昱气得不行。
她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查出来这些写举报信的不可!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去调查,妊娠反应找先找上了她。
呕吐,却只有酸水。
想吃很多好东西,却因为反酸吃啥吐啥。
至于怀孕……可能是因为反酸作呕太严重,她受不了,直接出现了先兆流产,吓得刘巾帼大半夜的来找裴素素帮忙。
裴素素直接拒绝了:“对不起啊婶婶,嫂子自己说了,我不是医学院的,没资格给她看病呢。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婆媳两个就这么你扔我我砸你,把个院子里弄得鸡飞狗跳◎
刘巾帼见裴素素这么小气, 心里有点不高兴,问道:“小裴啊,都说医者父母心, 你为了你嫂子的几句气话就不肯给她看病,是不是不太好?”
“婶婶你太瞧得起我了, 我算哪门子医生, 我连医学院都没有上过, 我就是个半吊子, 可别耽误你的宝贝儿媳妇啊。”裴素素客气的招呼刘巾帼坐下, 面子功夫做做好。
刘巾帼哪有心思坐, 冷着脸问道:“那你给我介绍个好的吧。”
“岛上新来的医疗小组不是挺好的?婶婶自己去打听打听吧,我没接触过, 不太了解。实在不行, 不是还有高明月大姐吗?”裴素素依旧面带微笑, 起码叫刘巾帼挑不出来礼节上的毛病。
刘巾帼无奈:“高明月我去找过了, 她在赶一个翻译稿, 让她学生给你嫂子看, 这不是胡闹吗?”
“她带的学生不是挺好的吗?都是正经医学院的高材生呢。婶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放着科班生不要,来找我这个半吊子,回头要是出点什么问题, 我怎么担待得起呢?”裴素素很是谦虚。
刘巾帼气得没话说,只好冷哼一声走了。
她叫师翊把黄昱送去了卫生所。
卫生所夜里只留一个值班医生, 不巧,今天是朱东风, 他可不擅长妇产科, 只能去喊医疗小组的人过来。
折腾半天, 可算是找了个妇产科的女同志过来,对方一检查,就判定没救了:“胎盘早剥,保不了,我来准备手术,要不然孕妇一直出血,会出大事。”
“可是大夫,这是我儿媳妇头胎,这要是直接打了,以后不会习惯性流产吗?”刘巾帼特别揪心,这可怎么办啊。
大夫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比起今后,还是眼下的性命更重要吧?不过你们要是想保,我也可以开硫酸镁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事了不要怪我。”
“这……”刘巾帼没了主意,她总想觉得不至于这么倒霉,犹豫再三,她跟黄昱商量了一下,保吧。
先打点硫酸镁,第二天去对岸大医院看看。
到了第二天,得到的是同样的结论,胎盘已经剥落了三分之一,保不了。
最后刘巾帼只好忍痛同意了流产手术。
她和师翊站在手术室外,唉声叹气。
黄昱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
师翊来抱她去病床,刚把她放下,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师翊习惯了,忍着没发作,刘巾帼却忍不了,当即质问道:“黄昱,你这是做什么?你心里有气就拿自己男人撒气?”
“谁叫他趁我不注意让我怀孕的?这下好了!疼得我半条命都没了不说,以后还不一定能不能怀了!”黄昱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在乎刘巾帼怎么想。
刘巾帼却也不是面团捏的,要是黄昱的老子转正了,她还会给黄昱几分面子,可是黄昱现在自己作死,把她老子作回原来的位置上去了,她还不知道收敛,对自己男人随意打骂,这就超过刘巾帼的忍耐极限了。
她出去把住院费交了,随后领着师翊直接走人。
吵架是不可能吵的,外面人多眼杂,做婆婆的还要点脸面,没有黄昱这么无耻。
母子俩走之前都没有跟她说一声,直到黄昱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找护士问了一声。
得知那对母子不声不响的走了,气得黄昱也要回去,可是她还在输液,只好等到了下午。
回到岛上,她便去找刘巾帼吵架。
结果刘巾帼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
她不敢相信,走上去把刘巾帼的东西全都从行李箱里扒出来往外扔,一边扔,一边发脾气,质问道:“谁允许你走的?”
刘巾帼真是快被她气死了,却又懒得啰嗦,直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叠叠好,还没收到行李箱里,又被扔了。
这下刘巾帼实在是气得不行了,她掐住了黄昱的手腕,冷着脸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好啊,我去找爷爷和大伯他们评评理,谁家儿媳妇刚刚做了流产手术,婆婆就收拾东西走人的!”黄昱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包子,立马扯着刘巾帼去了老爷子那边。
婆媳两个各执一词,刘巾帼说她看不惯黄昱对师翊动辄打骂,必须得走,要不然留下来她迟早会被气死。
黄昱则说自己打师翊还不是因为师翊不经过她同意就逼她怀孕,现在刚怀孕就赶上甲流,孩子没了,她遭了大罪,打师翊一巴掌怎么了?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骂着骂着开始摔起了东西,黄昱抓起手边的簸箕扔向刘巾帼脚边让她闭嘴,刘巾帼也来气了,抓起簸箕又给扔了回去。
紧接着,什么小板凳,菜篮子,竹筐子,晒了红薯干的篦子……全都成了武器。
这婆媳两个就这么你扔我我砸你,把个院子里弄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景元夏从汤雪儿那边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立马拉下脸来,问道:“师震,你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看着外人砸咱家的东西?”
师震也是没办法,女同志打架他不好掺和嘛,他只得怨怪师霖:“你看看你,连你老婆和儿媳妇都管不好,不像话!”
师霖正在生闷气呢,这两个泼妇,把他的脸面全都丢尽了,他也不想管,反正一大家子全都病好了,他便直接收拾东西,带着婷婷娜娜回昶阳城去。
景元夏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老逃兵了,家庭关系里的逃兵。
难怪他会把他原配气得再也不想跟他有联系了,活该啊。
一个男人,遇到问题不想着解决,只想着逃避,这个家能好才怪了。
不过景元夏也不想当刘巾帼和黄昱的和事佬,便拦住了师霖:“师霖啊,你就这么走了,是想让你媳妇和儿媳妇把老爷子给气死吗?”
师霖脚下一顿,大嫂还是厉害,杀人诛心啊这是。
他怎么敢把老爷子气死呢,他是拿那对婆媳没辙了呀。
只得赔笑脸:“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老家那边早就开学了,两个孩子被流感耽误到现在,再不回去就跟不上那边的课程了。”
这倒也是个大事,不算师霖扯谎。
不过一码归一码,景元夏还是要师霖把婆媳矛盾解决了再走。
师霖没辙,只好各打五十大板,让刘巾帼留在这里照顾黄昱坐小月子,黄昱则需要跟师翊道歉,以后不能随便掌掴师翊。
黄昱还不服气,想接着闹,叫师霖臭骂了一顿,问她是不是想把她老子连累到以后再也升不上去了,黄昱这才消停了。
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师霖当天下午就走了,刘巾帼留下来当一个月的老妈子。
刘巾帼忍不住叹气,这要是为了照顾孕妇,她辛苦一点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孩子没了,她的辛苦都成了笑话,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婆媳俩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大的笑话。
很快,春耕结束,这一季是海岛最后半年的过渡期,从下半年开始,岛上就要实现自给自足了。
所以今年的春耕计划已经不再迁就盐碱地,而是正经的粮食作物,小麦,油菜,等等。
裴素素的书稿还在编写之中,毕竟她是第一次带娃,她准备把孩子从出生到一周岁期间的注意事项全部写下来。
而这次流感的防护和分批次控制,也让她有了不少的心得体会,所以她另外编纂了一本关于流行病的防控类总结,算是一部纪实文学。
总之,她很忙,卫生所那边暂时是不打算去了。
这就导致,那批医疗援助小组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机会跟她接触。
所以上头下达的命令,也就迟迟得不到解决。
小组负责人是个男同志,叫孙建业,三十来岁,军医院外科主刀医生。
他实在是没辙了,只好找刘秀云套近乎。
这近乎也不难套,他姓孙,刘秀云的男人也姓孙,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呢。
所以他隔三差五就找刘秀云聊聊天,说说话。
偏偏刘秀云文化程度不高,一直在让她子女教她认字,所以她每天来上班时,得空了会把孩子给她布置的作业拿出来写写练练。
孙建业正好过来指导一二。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这天,孙川过生日,刘秀云便邀请孙建业来大院这边吃饭。
孙建业知道孙川跟裴素素在一个院子里,真是求之不得,便回去准备了点生日礼物,赶紧过来赴约。
当然,他自己过来的话有点瓜田李下,便把整个医疗支援小组的几个同志都叫上了。
美其名曰,大家都是刘秀云的同事,一起来庆祝庆祝是应该的。
刘秀云没有多想,回来后叮嘱了裴素素一声,等会儿一起在院子里吃饭,她把桌子都借好了。
算上孙川的好兄弟,以及卫生所过来的这些人,一共摆了三桌。
裴素素正好懒得做饭,便抱着孩子过来蹭上一顿。
刚坐下,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你是刘大姐的邻居吧,怎么称呼?”
◎为了留下婆婆做老妈子,主动勾引男人造娃◎
裴素素对待陌生人还是挺客气的, 便笑着点点头:“喊我小裴就行。”
孙建业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原来你就是刘大姐说的小裴大夫,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我今年二十五了,也谈不上年轻了。”裴素素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好像有意在跟她接近。
可能是因为卫生所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对她好奇也是正常的,她没有多想, 还让卓彧叫伯伯。
卓彧当然不会叫, 只管盯着孙建业好奇的打量着。
孙建业知道裴素素有个半岁的儿子, 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 这会儿正好拿出来。
他掏出兜里的拨浪鼓和毛线编织的小兔子, 往卓彧手里塞。
卓彧早就玩拨浪鼓玩腻了, 对这个小兔子倒是挺好奇的,便知把小兔子抓在了手里, 笑着给妈妈看:“木马, 木马!”
裴素素纠正道:“这是兔兔, 兔兔!”
“肚肚!”小家伙学得倒是挺快, 虽然发音不是很准确, 但有那个味儿了。
看到孩子这么喜欢这个玩具, 裴素素当然要跟人家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