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需要把证物送去首都,或者请那边的专家过来。
罗和平不想搞特殊,决定还是把物证送去首都,虽然一来一去不知道要耗费几天时间,总好过别人说他滥用公权力。
不过,证物被送走之前,还需要采集楚杰和冷娇妮的指纹。
这个不难,王队长很快办完了手续,领着两个警员去找楚杰和冷娇妮。
结果这两人不在临时落脚的帐篷里头,便只得一路打听着往郊外找来。
此时,裴素素已经回来了。
她很累,跟袁朵朵两人互相搀扶着,哈欠连天的踏入了木板房。
定睛一看,屋里居然就有警察正在到处寻觅的两个嫌疑人。
裴素素赶紧捏了捏袁朵朵的手臂,提示她不要乱说话。
随后笑着寒暄道:“呦,是楚杰啊,来看朵朵和孩子的吗?”
师敬戎一看自己媳妇这个态度,便猜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给了黄昱一个眼神。
黄昱赶紧出去找了两把椅子过来,一群人坐下虚情假意的打感情牌。
裴素素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句不提罗岚受伤的事,反倒是苦口婆心的劝起了楚杰:“我跟朵朵说了,你要是能来主动递个台阶,那就坐下好好谈谈。是和还是散都没有必要拖着,浪费彼此的时间,你说呢?”
“啊,嗯,是啊。”楚杰头皮发麻,这个裴素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连师敬戎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不信裴素素这么护短的人会笑呵呵的跟他谈判。
肯定有阴谋!
她是不是在故意拖着他?
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看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十拿九稳了!
楚杰不安的跟冷娇妮递了个眼神。
冷娇妮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丢下吃了一半的饭菜,放下筷子,借口自己肚子疼,想上厕所。
她就不信了,这群人会这么无耻,连厕所都不让人上?
可是她低估了裴素素要让他们坐牢的决心,裴素素居然笑着站了起来,挽着她的胳膊说自己也要上厕所,气得冷娇妮差点掀了桌子。
她忍住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这不好吧,别人看着我的话,我会拉不出来的。”
“没事儿,拉不出来的时候会吐出来,我瞧着你应该经常呕吐吧,你应该习惯了才对。”裴素素话里有话。
冷娇妮背后一凉,震惊的看着这个女人:“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裴素素死死的挽着她的胳膊,压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冷娇妮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连她怀孕的事都知道了?
魔鬼吧!
冷娇妮怔怔的看着裴素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楚杰,快,抢孩子,跑!”
楚杰也想到了,目前最好下手的就是他的亲儿子。
因为袁朵朵是跟裴素素一起回来的,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也知道袁朵朵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与其等警察过来把他抓走坐牢,不如豁出去拼一把。
所以他几乎是在冷娇妮喊出口的那一瞬间,便冲过去抢走了黄昱怀里的孩子。
随后抄起桌子上的饭碗,哐的一下把碗磕碎,抓起锋利的碎瓷片,对准了孩子的脖子。
他就像个亡命之徒,喊道:“都别过来!放了娇妮!要不然我弄死这个孩子!”
“你疯了!这是你的亲骨肉!”袁朵朵气得喊破了嗓子,她想去把孩子抢回来,可是她看着紧紧贴在孩子脖子上的碎瓷片,只得拼尽全力,用意志力把自己钉在了咫尺之遥的距离。
楚杰见她不敢上前,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要裴素素松开冷娇妮。
裴素素可不怕他,打了个响指,楚杰的手腕就脱臼了。
他尖叫一声,松开了孩子,吓得袁朵朵差点原地去世。
眼看着孩子即将摔落在地上,裴素素抬腿一挑一勾,便把孩子勾回了自己怀里。
跟练家子一样,身手矫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看呆了,只有师敬戎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金闪闪,直接掰断了楚杰的手腕。
这种我可以看见你并打到你,你却看不见我也打不到我的绝对差距,让楚杰从动了歪心思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失败。
但是裴素素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师敬戎不知道,不过他注意到了怀里的卓彦,她身上隐约牵扯出了一到淡淡的金色光芒,指向了裴素素的方向。
难道是闺女出手了?
算了,不管了,总之楚杰没有得逞就好!
反正他媳妇就是最棒的,他骄傲!他自豪!
裴素素察觉到他兴奋的目光,回眸笑了笑,随后把孩子交给袁朵朵,转身追了出去,要把丢下楚杰独自开溜的冷娇妮抓回来。
金闪闪不想裴素素辛苦,直接一脚把冷娇妮踹飞,重重的向后摔倒,跌坐在了裴素素面前。
裴素素毫不客气的把冷娇妮的胳膊扭向身后,回去后用绳索捆起来,至于手腕脱臼的楚杰,自然也没能逃过绳索的宠幸。
楚杰痛得满头巨汗,脸色苍白。
被逼到绝境的他,只能破罐子破摔,道:“姓裴的,你别忘了,你男人是在陈家长大的,你要是不把我放了,我就——”
楚杰话音未落,嘴巴便被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掰开了。
一粒蚕豆大小的药丸随之滚落他的嗓子里,紧接着那力量又把他的嘴巴合上,逼着他咽了下去。
楚杰再想张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哑巴。
他的嗓子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声,徒劳而绝望。
至于旁边的冷娇妮,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裴素素冷着脸,嗤笑道:“你们干嘛瞪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什么,你们会写字?来来来,写一个我看看。”
裴素素好心的拿了支钢笔给冷娇妮。
冷娇妮绝望的发现,她连握笔都握不住了。
她到底被喂了什么啊,居然这么可怕?
裴素素懒得理她,起身后搂着被吓破胆的袁朵朵,等待警察的到来。
楚杰和冷娇妮被拷走了。
攻击罗岚的证据还需要时间, 不过楚杰试图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是板上钉钉了,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故意伤害, 往小了说,是家务事。
而咱们国家一直都是人情社会, 搞不好疏通疏通关系, 讲讲人情, 这事最终会小事化了。
到时候就只能靠首都那边的鉴定结果来把楚杰绳之以法了。
总之, 接下来两天, 等消息就行。
期间罗岚带伤回到了工作岗位, 很多难以架设电线的地方,在她的指挥下, 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就连负责电路抢修的负责人也对她赞不绝口。
还想给她保媒。
得知她已婚后, 那负责人惋惜了半天, 反复夸赞, 做事这么认真这么利索的同志, 做不成亲戚太可惜了。
罗岚笑着留下联系方式, 做不成亲戚可以做朋友,一样的。
时间很快,几天后首都那边送来了检测结果。
证实了木棒上的指纹确实是楚杰的, 且木棒末端的血迹是罗岚的无疑。
这可是铁证,楚杰抵赖不掉, 只得闭紧了嘴巴,死不承认。
期间冷娇妮闹了几次要找家属, 警察走流程, 还是要通知一下家属的, 在征求了罗和平的意见之后,拨通了冷家的号码。
然而冷向前对外是不承认这个女儿的,要不然会被追究他的作风问题。
现在冷娇妮这么大张旗鼓的打着他的名号做坏事,他当然要割席,当即表示不认识这个人,并希望警方公事公办,不要惧怕强权。
这话很值得玩味,王队长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好跟上级领导请示。
最后得到的回复是,冷向前虽然不承认这个女儿,但这个女儿敢这么嚣张,可见私底下关系应该不错。
所以,量刑上面还是保守一点为好。
最后,冷娇妮被指控侵吞救灾物资,非法侵占集体资产,被收押等待开庭。
楚杰则被指控了两项罪名,一是跟冷娇妮同案的非法侵占,一是故意伤害。
初步估计,冷娇妮的量刑在三年左右,楚杰双罪并罚,应该至少五年以上。
不过这不是裴素素等人关心的事情了,只要这两个祸害待在看守所不再出来兴风作浪就行。
这时师敬戎已经回海岛去了,裴素素便拍了个电报通知了他这件事情。
至于裴素素自己,也快回去了,她在这里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都是建筑队的事,她帮不上什么。
临走之前还得处理一下袁朵朵离婚的事,楚杰还是不肯点头,只能等袁朵朵起诉,缺席宣判。
这个周期起码要一年左右,袁朵朵只得无奈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过,孩子的名字她不打算让楚杰如意,所以她找裴素素商量,要不然干脆让孩子跟她自己姓好了。
裴素素还是挺赞成她这么做的,还帮忙选了名字,最后给孩子取名为袁蕤。
蕤,是草木茂盛的意思,袁朵朵希望自己和孩子今后的人生能有一番全新的面貌,就像田野里的草木,葳蕤芳华。
公历八月十二,裴素素收拾收拾,去找景柏泰辞行。
景柏泰特地空出一下午的时间,招待了这群不远万里过来帮忙的热心亲友。
地点就定在了郊外营地这边。
饭桌上,裴素素特地拜托景柏泰关照一下钟家栋老先生。
之前他不被理解,现在应该可以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当中去了。
景柏泰当然不会推辞,顺带着,把黄昱那些积极帮忙的朋友们也纳入了考量范围,叫他们好好表现,这次救灾帮了大忙,组织上会酌情安排他们的工作的。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除了那个捣乱的马小东。
裴素素等人走后,唯一没有得到邀请的马小东憋着一肚子坏水,频繁出入看守所,想帮冷家走动,拉拢冷向前给自己谋个好工作。
冷向前确实需要这么一个背地里帮他做事的狗腿子,且冷娇妮毕竟是他女儿,要是真的被判刑了,他脸上也无光。
于是裴素素刚走,这边便运作起来了,不过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该送礼送礼,该拉拢拉拢,要等景柏泰等人走了再正式把事情推向台面上。
而现在,一切以救灾为主。
马小东张罗完,来找冷娇妮探监。
冷娇妮这会儿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孩子的名分还没法定下来。
原本是想跟楚杰领证结婚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她只能问马小东,楚杰能不能一起保下来。
马小东笑着安慰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有个叔叔,跟罗和平罗师长是一个部队的。”
“谁啊?”冷娇妮真的不知道啊,她连亲老子的家门都进不去,上哪儿知道什么叔叔伯伯啊。
马小东小声道:“你叔叔冷向阳,是309的师政委,跟罗和平是平级。你说,他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你叔叔开口,罗和平就算再怎么护短,也要考虑团结的问题嘛。所以你放心,这事你叔叔已经应下了,正在跟罗和平拉扯呢。估计到最后就是赔点钱,私下了断。”
“真的?那楚杰也不用坐牢?”冷娇妮又看到了希望。
这可太好了,她得赶紧结婚,给孩子一个名分。
而且楚杰有了这样的把柄在她手里,以后更是管不了她,只能由着她作威作福了。
马小东点点头,兴奋的说道:“我可没少给你跑腿,出来后可别忘了我的好。”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处。”冷娇妮惯会用身体讲话,两人隔着探视的玻璃窗,直接眉来眼去起来。
马小东没忍住,从那脑袋大的窗口把手伸进去,摸了摸冷娇妮的手:“可惜了,我爸妈肯定不同意我娶个二婚的,要不然我肯定要你做我老婆。”
“行了,别骗人了,你自己也不愿意吧。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愿意跟你结婚,你爸妈都是部队的,我可不想被管头管脚的。”冷娇妮心里明镜一样的。
她知道这个马小东当个狗腿当个打手都行,就是不能当老公。
要不然,光是马小东的爹妈就够她喝一壶的。
再说了,这马小东也没别的本事,游手好闲的,难不成指望她来养活他?
还是楚杰好啊,起码是正经的运输队的,日子滋润着呢。
事儿就这么你摸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谈妥了。
冷娇妮彻底放宽心,慢慢等消息。
马小东离开看守所后,去了远郊的一个偏僻的农村。
见着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叫洪金凰,是半个月之前找到他的,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背叛黄昱的那些朋友群体,张嘴便找他谈合作。
马小东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也是来找裴素素的不痛快的。
还提供了一个特别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裴素素的男人,那个二十九岁就当上团长的师敬戎,身份背景有问题。
至于具体什么问题,那个女人没说,要他自己去想办法调查。
他云里雾里的,摸不透这里头的门道,只得等他老子娘回来吃饭的时候问了问。
结果他一开口,就被胖揍了一顿。
他老子气得不轻,边打边骂:“你放什么狗屁?你想整师敬戎?你活得不耐烦了你!”
马小东一脸的无辜:“我就是随口一问,爸你凶我干什么啊?”
老马更气了,解开裤腰带一下一下抽打着马小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找人家的麻烦?想死就去跳海,别拖累全家人!”
马小东被抽打了十几下,浑身火辣辣的疼,还被留在了客厅罚跪。
夜深人静,家里人都睡了,马母悄悄的出来,扶着马小东起来:“去睡吧孩子,以后记住了,别想不开招惹这个姓师的。”
“为什么啊妈?”马小东一脸茫然,至于吗?不就是个小小的团长?
马母叹了口气,只好解释道:“你爸不是一直跟你说,他有个救命恩人,从鬼子大刀下面救了他一命吗?”
“啊,是有这回事。”马小东更迷糊了,“爸不是说,恩人做好事不留名,他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吗?”
“是不知道,可是这次救灾,你爸路过郊外营地的时候,见到了你说的那个师敬戎,跟他当年那个恩人长得可像可像了。你爸赶紧找人打听了一下,那可不就是人家爸爸吗?所以你呀,以后给我机灵点,可别再作妖了。人家爸爸救了你爸,你却要整人家,你自己说说,你爸该不该生气!”马母苦口婆心,特地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暴脾气的老马。
马小东身子一矮,跪坐在了腿上,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说呢,我平时怎么乱来他都不管,今天跟发疯一样的打我。可是妈,这事别人也不知道啊,咱就当没发生过不就行了,干嘛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个恩人背着。缺祖宗啊?”
马小东不理解他老子这种自找麻烦的行为。
甚至还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高兴。
结果他话音刚落,客厅灯亮了。
他老子黑着脸,手里攥着裤腰带,非要揍死他不可。
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响彻家属院,有邻居过来劝架,也有只看戏不帮忙的。
总之,这一晚,马小东铭记终生。
原本他只怨恨裴素素一个的,现在连师敬戎也恨上了。
天亮之后,他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去找洪金凰求安慰,这一走,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要是裴家真想挖墙脚,只怕没有办不成的!◎
洪金凰没想到马小东这傻小子这么好哄, 这才几天,就跟家里人决裂了。
她得好好培养一下,最好把这小子磨成刀, 磨成剑,自己不能做的不想做的, 全都扔给他就好。
不过这年头脱离了组织关系跑到乡下来是活不成的, 所以洪金凰还是劝了劝马小东:“别犯倔, 急他们两天就行了, 过几天还是回去吧, 姐姐又不会去别的地方, 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可是姐姐,我真不想回去挨打了。”马小东就像一个没有长骨头的狗, 匍匐在洪金凰的脚下, 托着她的小脚一脸痴汉的闻着。
洪金凰第一次找到这小子的时候就给了他甜头, 现在自然也不会推开他, 再说了, 这种没结婚的有着原始冲动的男人才最带劲。
跟个初生牛犊一样, 猛得很呢。
于是这脚就成了导火索, 两人很快把火烧到床上去了,越烧越旺。
一次不够还连烧了三次,马小东这才像个吃饱的野狗, 乖乖的跪在洪金凰脚底下,等着她发号施令。
洪金凰笑着搓了搓他的头发:“真乖, 是条好狗。既然是好狗,就该听话, 三天后回去吧。”
“姐姐……”马小东嗲声嗲气的, 撒娇卖乖也是个好手。
洪金凰笑着摇摇头:“你就算叫我妈, 叫我姑奶奶也不行。听话。不想挨打的话,那就先别提师敬戎的事。这事都怪姐姐不好,没查清楚你老子跟师震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回去之后帮我盯着你那圈子里的其他人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嘴。”
“盯着其他人?”马小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姐姐你的意思是,让李虎和王妙琳他们继续拉帮结派,到时候想办法把这个锅甩到黄昱头上,再上升到黄坚和师敬戎身上?”
“聪明!要么说你是条好狗呢。”洪金凰笑着拍拍他的脸蛋儿,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
然而马小东很受用,他甚至主动把脸伸过去:“姐姐,你喜欢就多拍两下,这边也拍两下。”
洪金凰都快笑傻了,这次北上,虽然被一路上的各种山洪泥石流耽误了不少时间,却有了意外之喜。
这个马小东真是对她胃口,她可真是不虚此行啊。
所以,她又拍了拍马小东另外半边脸,随后躺在摇椅上,伸出脚丫子,命令道:“还不快去打水给我洗脚,你不是喜欢啃吗?汗津津的不好下嘴,快去。”
马小东乐屁了,赶紧去打井水,像个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给洪金凰擦洗脚丫子。
一遍,两遍,三遍……
第七遍洗完,他便扑上来,卖力的讨好他的主子。
端的是一条谄媚又卑微的好狗。
腻歪了两天,第三天他果然听话回去了,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假装饿晕在路上,等他爸妈主动找来。
这宁愿饿死也不回家的做派多伤人啊,他妈找过来的时候直接哭晕过去了。
回家就跟老马吵了一架,骂他对儿子太严厉了,从今往后,不准随便用裤腰带抽孩子了。
老马这媳妇,一辈子温吞顺从,什么时候跟他这么急赤白脸的说话,老马自己都被媳妇吼傻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被挑衅,老马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始,这孩子,没救了,都知道用苦肉计骗他老娘的同情心了!
老马气死了,第二天便张罗起来,要给这逆子找个媳妇管管他。
楚杰收到了消息,案子开庭的时间被推迟了。
理由是山塘市法院被地震摧毁,要等重建结束再开庭。
这么一来,就给了冷家足够的操作时间,楚杰彻底安心下来,只等着熬到年底,恢复自由。
可是冷娇妮熬不住了。
她这肚子都三个月了,马上就显怀了,她得赶紧给孩子安个名分。
所以她让马小东想想办法,最好是闹出点什么动静,让上头把赈灾的负责人换了。
只要景柏泰一走,她老子就没有顾忌了。
马小东还真给她想到了办法,因为马小东没事闲的就到处打听景柏泰子女的消息,最近他得了特别刺激的新闻——景柏泰的女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写了一首白话诗,怀念他跟发小高健生的友情。
这个高健生很有来头,也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最后却因为政治倾向的问题,被下放去劳动改造了。
这一去就是九年,作为他的发小,写写白话诗怀念一下童年的时光,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是,这个高健生下放之后不知悔改,整天叫嚣着一些亡国的论调,很是顽劣。
这种革命的叛徒居然还有人怀念?
那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于是马小东坏笑着说道:“有个姐姐给我出了主意,让我给香江那边的报社写个稿子,夸大一下这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再着重强调一下高健生的反叛,以及景首长女婿的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呦,这法子好啊,香江那边是咱们对外的舆论阵地,要是香江带头对付国内,这新闻肯定会引起轰动的吧?”冷娇妮自己就是聪明人,当然一下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门道。
马小东点点头:“没错,所以你别急,最迟这个月底,景柏泰肯定被停职,哪怕最后只能治他个留用查看,冷伯伯那边也会自由不少。”
“行,那你快写,等我出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冷娇妮高兴坏了,她终于看到曙光了。
裴素素等人出了首都,第四天下午抵达了骄阳公社。
原本她以为地震的事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所以她预留了半个月的时间,想回娘家处理一下二嫂作妖的事。
结果她在山塘一耽误就是一个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眼看着月底就要开学了,她只能抽出三天的时间在娘家停留,三天后不管能不能处理完二嫂的事情,她都得走了,要不然,大学那边开学前的准备工作她必然会缺席,这是极其不称职的行为,她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这次她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当她在车站下车,并徒步走向供销社的时候,正在里面上班的郝小娟都愣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这才赶紧丢下手里的算盘,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兴奋的拉着裴素素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她忍不住夸道:“小妹你还是这么好看,一点都没变。”
“呦,我家四嫂会夸人了!”裴素素乐了,几年不见,四嫂好像变得外向一点了。
这要是搁以前,她哪会这么小嘴裹蜜的说好听话啊。
郝小娟得意道:“别人要我夸我还不夸呢。”
“呦,那果然还是我面子大,哈哈哈。”裴素素笑着,转身招呼其他人过来。
大家都想见识一下骄阳公社的风景,尤其是七八月的时候,水田里到处都是尺把来高的秧苗,那田园风光,可真是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纵横交错的河流,以及河边烂泥滩上风一吹便沙沙作响的芦苇荡,这可是海岛绝对不会拥有的美景,很是诱人。
所以裴素素带着大家一起过来了。
黄昱见到裴素素的四嫂,她客气的打量了一番,也忍不住夸道:“小裴的娘家嫂子果然一个比一个标致。岛上那个泼辣,现在这个温婉,都是美人。”
“哎呦呦,四嫂你听听,可不得了,我这三嫂一向嘴巴不饶人,今天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她都愿意主动夸人了,看来咱家四嫂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哦?”裴素素笑着活跃气氛。
郝小娟害羞了,难为情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别傻笑了,快给我介绍一下。”
“好好好,我来给你们做介绍。”裴素素乐不可支,谁不愿意妯娌姑嫂都和气一团呢,家和万事兴嘛。
只要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只要不懂事的愿意学乖,日子过着过着,也真就过成亲人一样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寒暄起来,把个供销社都挤满了。
至于那四个玄门师徒,裴素素没好提他们的身份,只说是亲戚,含糊过去。
郝小娟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瞧着这四个不像是一般的亲戚,便拉着裴素素去旁边,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他们不会是算命的吧?”
裴素素乐了,四嫂果然眼尖,她招了招手,叫师钧山过来:“小老弟,你来,我四嫂不好骗了,你帮我应对一下吧。”
师钧山客气的笑笑,喊了声嫂子好。
郝小娟原本还能放得开的,见到陌生男人,又有点局促了。
不过她听着小姑子那无处不在的笑声,很容易就被感染到了,便鼓起勇气,问道:“你肯定是算命的,要么是看风水的,我说的对不对?”
“算是吧,嫂子怎么看出来的?”师钧山轻易不给陌生人看相,不过他瞧着这个嫂子人不坏,面相也是温良讨喜的,便打算卖她个好。
郝小娟果然洞察力不一般,她指了指师钧山插在裤兜里的手:“你从进来就捏着里头的什么东西,是罗盘吗?”
“嫂子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师钧山心说,果然,这个女人是有灵性的。
郝小娟点点头:“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我二嫂什么时候遭报应。”
“……”师钧山有点小小的意外,因为裴素素平时很少说娘家的事,可能是因为家丑不想外扬吧,所以师钧山并不知道裴素素娘家嫂子之间不和睦。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她……很过分吗?”
“嗯,前阵子她算计我和大嫂,大嫂上当了,气得大哥跟她离婚了,我和老四也上当了,还被他们赶出去了,怪丢人的。我恨她!”郝小娟心里是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以前自卑,没底气,就算讨厌什么也不敢说。
现在慢慢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尤其是来供销社当售货员,有时候遇到无耻的买家,非要顺个头油蛤蜊油什么的,她必须当场把人拦住,把东西要回来,要不然,这损失都得她来补呢。
所以她不想泼辣也得慢慢学着泼辣了。
其实这也不难,照着三嫂有样学样就是了。
三嫂虽然搬走了,可是这些年她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三嫂对她的影响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她决定学习三嫂,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