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崩塌的理智瞬间被拉回来,她抬手擦一把泪,慌忙拿出包包里已经脏了的围巾出来挡住脸。
“开你的车,管那么多。”
司机好意关心没得个好,当下也不说话了,他整一下身,脚下油门一踩,尽快把人送到了地方。
余慧丽家住的是她爸电厂分配的房子,她爸在电厂算是个小领导,分到的虽然也是筒子楼,却是干部房,家里有单独的厕所和厨房,屋也宽。
有车上那一出,余慧丽也意识到自己情况有多糟糕,她在进屋前,先拿围巾把自己脖子和脸裹严实了,围巾先前被袁承拿去用过,上面一股子腥臭味道,她心里厌恶,想吐,但不得不用。
确定自己裹严实了,她没敲门,自己拿钥匙开了门。
按理这个点儿她家里爸妈都睡了,但她回来这么晚,还一直没给家里打个电话,她妈张芬淑不放心,一直在客厅等着她,听到开门的动静,张芬淑去拉亮了灯。
“怎么这么晚回来,袁承送你回来的?”
屋子里忽然灯光大亮,余慧丽正关门,吓得整个人惊跳起来,转身看张芬淑已经到了她面前,她忍不住发火吼道:
“搞什么?你这是想吓死谁?”
张芬淑和丈夫结婚多年只育有余慧丽这么一个孩子,平时余慧丽要什么都由着,在家里余慧丽大小姐脾气大着,她在袁承那里受到的屈辱,还有在龙都外面受到的惊吓,被这么一吓,整个不受控制的全发泄了出来。
“每天都袁承袁承,烦不烦,你这么喜欢,干嘛不干脆你嫁给他算了?”
余慧丽提到袁承,就想到先前的那几个小时黑暗里的折磨,袁承边折腾她边骂出口的那些污秽难听话,她恨得红眼,抱着头尖叫。
“我受够了,真是受够了,要不是你们,我怎么需要和那样一个恶鬼打交道,你们口口声声的爱我,只是为了让我嫁个有钱人,全了你们面子!根本没替我想过!”
“你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余慧丽平时在家,骄纵归骄纵,却从来没有这么不顾形象的尖叫尖吼,更没有对张芬淑说过这些难听又不敬的话。
张芬淑是真正的柔弱的女人,身体也不算很好,除了当年大哥喝醉酒拉着她犯下的大错,这些年她一直本本分分,在家是贤惠善解人意的妻子,温柔的母亲,听到自己女儿这样吼叫,她难受的抓了抓胸口衣裳,却忍不住关心她:
“你是在袁承那里受气了?你爸今天值班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叫他给袁家打电话.....”
“打个屁的电话啊!”
“还嫌害我不够是不是?”
以前余慧丽最爱母亲的温柔柔弱,她一直试图学,但她学不了这样的温柔,她只学会了她姑姑的那些手段。
但经过今晚,她突然发现那些手段一点儿用没有,她甚至厌恶痛恨上柔弱。
她更痛恨家里,为什么要让她认识袁承。
“我恨你们!恨你们啊!”
余慧丽太激动了,激动得没顾得上捂脸上的围巾,围巾滑落下脸,再散开,她脸上身上的痕迹也全部曝露出来。
张芬淑正为女儿的话伤心,突然扫见余慧丽情况,她人都站不稳了,“慧,慧丽,你遇到了什么?”
“谁,谁,谁对你做了什么?”
余慧丽惊觉的垂头,发现围巾散了,她脸上散过慌乱,迅速拉起盖到脸上。
“你看错了,没有谁对我做什么?”
她慌乱的掩盖,但张芬淑眼睛没瞎,女儿先前什么样子,她瞧了个清楚明白,她气得手直打哆嗦。
“是谁,是谁做的,是袁承?是不是他?”
张芬淑柔弱,却是个母亲,她哪里看得了女儿被这样欺负,她问两声,得不到答案,就要出门。
“我找他去,他平时对我们态度不好,我们忍了,他怎么敢这么对你!”
这门亲事,张芬淑其实最开始并不同意,门第相差太大了,她就余慧丽一个女儿,不指望她大富大贵,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但大哥张耀天说袁家二儿子一表人才,袁家有钱,可以保余慧丽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余慧丽年纪也大了,在余暨,很少有二十四了还没有相看对象的,耽误不起了,加上那段时间余慧丽又花钱很大,她也担心她们不在了余慧丽吃苦,才同意了这门亲。
但她是嫁女儿啊,不是把女儿送给人糟蹋的。
张芬淑气得脑袋发懵,身子一直抖,她去厨房里抄了把菜刀,余慧丽见她这样,都要疯了。
她过去夺下张芬淑手里的菜刀,用力扔去地上。
“够了!你找他什么用,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自己愿意的!你满意了!”
“你怎么会是愿意的?你要是愿意的,你脸上怎么会肿成这样?”张芬淑到被夺走,一下失去了支撑她的力气,她站不住的痛哭着。
“玩乐子,懂吗?他喜欢玩乐子!”余慧丽不耐烦吼道。
“你要去找他,你就是想让我死!”
“袁家人是你以为能得罪就可以得罪的吗?”
余慧丽吼完,看张芬淑哭得蹲在了地上,她神色一顿,抬手抹了把脸,回屋了。
这事怪谁呢。
怪她自己虚荣,才会答应和袁承认识,怪她一定要顾遇那个男人,才会被袁承诱哄。
她已经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了。
房间门传来嘭的一声响,张芬淑听到这一声,捂住嘴再次痛哭起来,许久,她跌跌撞撞起身跑到客厅,拿起电话拨通了张耀天电话,哭着喊道那边:
“喂,大哥啊......”
余慧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她爸不在,她妈也不在,平时桌上都会准备她爱吃的早餐,但今天早上没有,甚至没有一张条子留给她。
余慧丽看到了一眼墙上的座钟,早上七点半,还不到她妈上班时间。
这个点儿,两个人却不在家,会去哪儿了?
去找袁承了?
余慧丽想到,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她昨晚都那样说了,她妈胆子小,没弄清楚前,她不会有那个胆子去找袁承。
顶了天去找她舅商量。但这个事和舅舅说了也没关系。
她舅舅和袁家肯定有交易。
让他知道这事,至少可以帮她牵制下袁承,让他不敢太过分。
余慧丽想明白了,就没再管这事,回了房间换衣裳。
今天对她很重要。她失去那么多,不可能让一切努力白费。
脱衣裳的时候,不可避免又看到了脸上身上的痕迹,袁承下手很重,这些伤痕此时更青紫狰狞,难看得要命。
余慧丽看着,唇角却轻轻扯出了一抹笑。
她昨晚回家之前,只想狠狠搓一遍澡,把那些污糟写个干净彻底,但被她妈撞见,再一番争执,她回到房间,再看到身上的痕迹,她心里慢慢浮出一个阴暗念头。
她从袁承那里得来的这些痕迹,于她其实是个很有用的东西。
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能把她身上痕迹包裹好的衣裳换上,再裹上围巾遮住红肿的脸,余慧丽去家里她爸酒柜里捡了几瓶好酒,拿出包里的黄纸包,把一瓶瓶酒加好料,出了门。
她原先早打算好要在蛋糕里下料,定蛋糕那家她经常去,已经很熟悉,她提出要买一个蛋糕,再尽一点自己心意,负责活个面,老板在她提出愿意多加点钱后犹豫一下同意了。
这个时候蛋糕还是个奢侈品,买的人不多,老板一上午就做她这份蛋糕,动作很快。
十点四十,余慧丽拿到生日蛋糕,打车到了君澜。
这会儿季青青和李莲都已经到得了余慧丽指定的包间。
“妈,大哥有和你说他什么时候过来吗?”
昨天季青青下班回去,又和李莲确定了一遍顾遇会到君澜陪她过生日的事。
她心里既高兴又不安。
高兴顾遇心里还在意她和妈,不安余慧丽会打什么坏主意。
她总觉得余慧丽弄出这一遭不只是想再见见大哥,装一出偶遇那么简单,但她具体想做什么,她又想不到。
到了这边,发现大哥没有来,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不安更重了,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后总感觉不踏实,不由问了声。
“当然会来了,你大哥什么时候说过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假话。”李莲敷衍的笑了笑,抬手看了眼时间。
她和余慧丽约好了,十一点,她们在君澜后门碰面,余慧丽把蛋糕酒水还有给她买东西的那些票证给她。
这会儿时间十点五十五,差也差不多,她找的人也到了隔壁包间等着了。
“青青,你在这儿等你大哥,我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啊?”季青青正拿了热水瓶准备倒水,闻言她手顿住,热水瓶放桌上,疑惑的看向了李莲。
“上厕所,问那么多干嘛!”
李莲不耐烦说一声,便起了身,想到什么,她和季青青交代道:“我没回来前,这里面的东西,包括送来的菜,茶你都不要乱动。”
“你笨手笨脚的,不要摔坏了东西,听到没有?”
季青青一直被骂笨,都习惯了,但今天是她生日,还被骂,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而且她怎么会在饭店摔坏东西,但她妈的话她不敢不听,她只能委屈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李莲交代这一句,是以防万一,她不放心余慧丽,余慧丽肯定也不放心她,难保她留有什么后手。
她倒不是多在乎季青青这个女儿,但她养季青青到二十岁,还没嫁人收一笔彩礼回来,出事了她亏得慌。
李莲看一眼季青青,匆匆出去了,走到靠拐角一间包间,她手不动声色的伸出去,轻敲了敲包厢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响起一声轻咳,李莲听着,轻轻舒了口气。
这间包间里待的人是她托关系请的这边区派出所的人,只要他们这边过了案子,张耀天就是有本事压,也要费些时间。
当然,张耀天这回绝对保不住余慧丽。
除了派出所,她还请了报社的人,只要事情曝光出去,张耀天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这个外甥女。
李莲想到这儿,又走去斜对面拐角那间包间轻敲了两声,得到同样一声轻咳,她微勾了勾唇角,扯一下身上大衣,去了君澜后门。
余慧丽这时候已经在后门等着了,外面冷,她拿围巾捂着脸倒不显得很突兀,李莲也没多想,热情的迎向了她,这一回她还主动的去拉了余慧丽的手,闻到余慧丽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她笑得越发真切。
“慧丽,你已经来了啊?早知道我早点出来了,也不用你在这儿冷风吹着。”
“顾遇还没来?”余慧丽看向李莲问道。
李莲脸上的笑微顿,她看一眼余慧丽,片刻脸上又恢复了如常的笑:
“还没,今天不是周一嘛?阿遇周一是最忙的时候,没那么快到,怎么也要十一点半了,我让酒店上菜的时间也是交代的十一点半。”
“你不会涮我吧?你确定顾遇今天会来?”余慧丽定定盯着李莲,狐疑道。
她过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见李莲还没出来,她喊了个工作人员把前天给她定包间的大堂经理喊出来问过,人家和她说了三号包间的情况。
她感觉不对,既然答应给妹妹过生日,总不可能只饭点了才来吃个饭。
但李莲说的也有道理,顾遇确实忙,星期一更不会闲。只是她心里总感觉不安。
“我涮你什么?”
李莲似乎没想到余慧丽会说这话,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没好气。
“你这孩子,现在猜忌心这么重?”
“这种事我涮你有什么好处的啦?人来不来你不是等会儿就会知道了?”
“你蛋糕和酒水还得快些给我,免得等会儿我拎回去,刚好被阿遇过来看到了,叫他知道了这蛋糕酒水不是我准备的才麻烦。”
“我就是问问。”
李莲脸上神色不像作假,余慧丽知道自己因为太过在意这事有点草木皆兵了,她说一句,把拎着的蛋糕和酒水袋子递给了李莲。
李莲忙接过,又打开酒水袋子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瓶酒,她眼微微一沉。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放进来?”
“什么东西?”余慧丽一听到东西两个字,顿时想到她往酒和蛋糕里放的料,人特别敏感,立即警惕一声。
李莲看一眼手表时间,马上过五分,她没时间余慧丽绕弯子,她声音冷下来:“你说什么东西,你答应过的你忘了?”
“票证,你给我买东西的那些票证呢?”
“你不是说只要帮你促成这个事,你就把票证给我?还我涮你,我看是你涮我吧?”
“我看今天也算了,青青命贱,过什么生日,还浪费她大哥时间。”李莲生气说着,抬手就要把蛋糕和酒水还给余慧丽。
李莲撂挑子不干了,余慧丽慌了,她避开李莲递东西过来的手,忙道:“阿姨,你别生气,票证就在我包里,我只是忘了给你。”
“我现在拿给你啊。”
余慧丽一边说,一边拉开她背着的布包,把包包里的票证拿了出来,抬眼却瞥见李莲脸上闪过的那抹急切,她心里忽然一阵不安的悸跳。
“不行,这票证我现在不能给你,等青青过完生日,等我见过顾遇,我在把票证给你,我说到做到!”余慧丽捏着票证的手往身前一收,道。
“你还真涮我玩呢?”李莲陡然变了脸。
“过完生日,什么都你说了算,我不信你。”
时间眼看要到,李莲瞥一眼左右,见没人,她也顾不得了,把手上的东西放地上便扑向余慧丽和她争抢起来。
“你票证给我,不给我我不会再帮你。”
李莲越急切,余慧丽越觉得有问题,她护票证的手更紧。
“我没见到顾遇来,我不会给你。”
李莲看着瘦弱娇小,力气却有一把,加上不顾一切,旁人很难招架。
余慧丽手里捏着票证,担心和她扭扯票证扯坏了,她不敢像李莲那样,只能护着票证一边后退,一边道,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到什么,她猛然抬头:
“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是不是?顾遇是不是根本没答应过来?”
“呵,你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嘛?”
李莲冷笑一声,上手又要抢,余慧丽却在这时一下疯了,她把票证往包里一丢反扑向李莲。
“你骗我!你骗了我!”
“你这个老虔婆既然敢骗我!”
余慧丽想到她为了今天在袁承那里受到的折磨,想到她妈哭得拿起菜刀的模样,一双眼恨得通红,她手拽着李莲头发,不停朝她煽耳光,光煽耳光还不够出气,她手改掐向了李莲脖子。
“老虔婆,你敢骗我,我弄死你,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人发疯的时候,潜力无限大,原本余慧丽不是李莲对手,但李莲被余慧丽凶样吓到,身上力气像是被卸掉一半,她被余慧丽扯着头发,一巴掌一巴掌煽得头昏脑涨,毫无还击之力。
眼见着她被余慧丽掐上脖子,透不过来气,她心头顿时爬满了恐惧,她用力去掰余慧丽的手:
“疯,疯子,你,你放,放开,我,放开......”
“放开?”
余慧丽疯脸痴痴笑出声:“你这个老虔婆你知道你害我多苦?”
“放开你?你做梦!你去死啊,去死!”
余慧丽凶狠一声,她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掐得李莲眼前冒出金花,白眼翻了起来。
这时,后门匆匆奔出来两个穿着藏蓝夹克外套的男人,见状他们脸色微变,赶紧上来把李莲救下来,又一个反手把余慧丽制住铐上了手铐。
“余慧丽同志,我们是市南南街派出所的,接到举报,你在参与贩du,运du工作,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冰凉微重的手铐突然落进手腕,余慧丽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她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你们胡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没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余慧丽尖叫着吼着想挣脱开,却怎么也挣脱不掉,手上镣铐没一会儿把她手腕勒出一道道红痕。
边上李莲痛苦的捂着脖子在大口呼吸,见她这样,她眼里闪过一抹快意,她不顾喉咙火辣辣的疼,立即指着余慧丽送来的酒和蛋糕给两位便衣公安说道:
“警察同志,罪证,罪证在那儿,不会有错,里面绝对有掺东西!”
余慧丽怨毒的目光倏然扫向李莲:“是你!是你举报了我,是你做的?”
这时,边上墙角的地方忽然有两道人影奔过来,其中一个手拿曝光罩,另一个手持一台照相机,他一边冲余慧丽拍照,一边问道余慧丽:
“余慧丽同志,我是余暨市新闻时报记者,接到举报,你参与了贩du,运du,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听说你舅舅是公安局副局张耀天,他知道你参与这样的犯罪吗?”
照相机拍照的快闪不停,曝光灯更闪着人眼,余慧丽尖叫着不停闪躲:“谁,谁喊你们来的?滚,滚啊!”
但拍照的人并不放过她,还在不停的追问:
“刚才我们见到,你和身边这位女士发生了强烈的争执,你和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你说她害惨了你?难道你参与贩du与她有关系?”
拍照的人问着,又抬起相机朝李莲拍了张照,曝光灯晃得人眼睛睁不开,李莲懵一瞬,反应过来后她慌忙抬手挡住脸:“你们干嘛拍我?”
“拍她,犯罪的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余慧丽看着李莲慌忙躲藏相机摄像头的狼狈样,忽然大笑起来。
“对,有仇,都是她害得!我做这些,她也有份!都是她让的!”
“不是问我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吗?都是她诱哄我, 我被诱骗的!”
余慧丽在手上被铐上冷冰冰手铐的时候,就疯了。她心里知道,她完了, 这辈子已经毁了,心像坠入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里四处张着巨大的獠牙, 她在那深渊里会被撕扯成碎末, 从此再看不见光, 只有潮湿和阴冷等着她。
她成了这样,谁害的呢?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的今天?
如果不是李莲从一开始给了她希望, 在季青青赶她走的时候, 她还在安抚她, 还在和她说有机会, 她听季青青形容的,她并不喜欢顾遇那个对象, 如果不是她说她已经把她当作了儿媳妇。
她陪李莲出去上街, 见到她周围邻居, 李莲都介绍给人说, 她是她给顾遇看好的对象, 她认准的准儿媳......如果不是李莲一次次这样说给她听, 她怎么会在心里产生错觉, 认定顾遇已经是她的了。
才会在被那个女的煽了两巴掌后恨怒滔天,受了袁承蛊惑, 她怎么能放过她,放过他们, 让他们在外面逍遥。
李莲,袁承,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做错事,他们逃不开干系!他们必须进去陪她!
余慧丽脑子里疯狂闪过这个念头,看向李莲的视线也越发恨和癫。
“都是她害的,是她让我做这个事!她仗着我喜欢她儿子,不停对我进行讹诈,不过短短几个月功夫,她从我这儿前前后后讹诈去快六千块钱!”
“她不停问我要礼物,要钱,各种由头要,我没钱了,为难了,不愿意给她花钱了,她就翻脸。
她蛊惑我去找一些赚钱路子,蛊惑我去挖厂子的墙角,在我被人威逼帮人送货的时候,是她哄骗了我,和我说偶尔干一次,只要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事,说那个多来钱啊……”
“我脑子迷了心窍,才会听了她的做下错事!我走歪路挣来的钱,全都给她花了,今天,今天这两样东西也是她叫我准备的,她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嫁给她儿子。”
“我犯罪了,我认,但她也不冤枉,她是幕后指使人,你们要抓,也要她啊。”
“你们问我为什么刚才对她动手?因为她哄骗了我,她还害惨了我,为了得到她说的这两样东西,昨晚,昨晚我被威逼我犯罪的人强.暴了......都是,都是她害得!”
余慧丽神色癫,说的话吐出来的字却清晰有条理,信息量更大,她说完还把脸上遮着的围巾拉了下来,证明自己受到了迫害。
她脸上的伤不是假的,脖子上的痕迹更明显,瞬间镇住了在现场的人。
报社记者疯狂在本子上记下她说的内容,两个派出所的人更怀疑的看向了李莲。
原本他们还当这是一起好心群众举报的案件,但现在,他们已经严重怀疑这实际是一出内部不和引起的内讧借刀杀人案。
若是李莲在余慧丽做出犯罪一事上知情还参与了诱哄,那她也有罪。
两个派出所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拎着酒和毒蛋糕罪证的走向了李莲:“李莲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罪犯,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
“不!不是!和我没有关系!”
李莲脸色大变,她急急后退好几步,疯狂摇头道。
她完全没想到余慧丽会胡乱攀咬她,关键是余慧丽大部分的话是真的,她确实和余慧丽说过找一找别的来钱路子。
在余慧丽第一次,应该是第一次帮袁承送东西的时候,她闻到了味道,当时余慧丽神色很不安,但那会儿她正想要余慧丽给她买那双手工皮鞋,就胡乱安慰了她......
李莲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犯罪,但她知道,她不能被带进派出所去,进去了很可能出不来了,余慧丽大半的钱确实花在了她身上。
“我没有干过,我不知情,我不知道,我是举报她犯罪的热心群众,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李莲不停后退,她被余慧丽掐过的嗓子还撕裂的疼着,但她顾不得,声音嘶哑的嘶声辩驳道。
余慧丽见她慌神,反而平静下来,她冷笑一声:“她怎么会不知情,不知情她怎么敢和你们举报我贩d的,又怎么知道的蛋糕和酒里有东西?”
“何况我还有证据,我这里有她花费那些钱财的所有票证。”
“不,不是,是我闻出来的,我闻出来的,我鼻子敏感,她身上沾了那些人味道,我闻到了!”
余慧丽眼里怨毒却更深,她轻轻笑:“哦,对啊,就是啊,我第一次做这个事的时候,你就闻出来了,我没说错啊,你还鼓励我了啊,我犯罪了,你也算包庇,鼓励我共同犯罪!”
“李莲同志,请你配合我们。”
派出所的人并不傻,加上李莲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们心里更认定了李莲在余慧丽这事上不清白。
“不,我不,我没做过,没什么需要配合的!”
眼见派出所的人变了脸,李莲心里恐惧更深,她扭身就要跑,但她那里跑得过派出所的人,刚跑出去两步,她人就逮住了,还被铐上了手铐。
这时,记者还上来不停冲着她拍照,问她问题:“这么说余慧丽犯罪的事你早就知情?那你做这出,是因为她不愿意再给你花钱恼羞成怒下想出来的毒计?”
“我不知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拍什么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我是热心群众,你们这样做只能让举报犯罪的热心群众寒心。”
李莲看着铐上手腕的镣铐,再刺眼的曝光灯不停在她眼前闪烁,她闭着眼崩溃的大叫大哭起来。
但没用,她还是被两个派出所的人带出去上了警车。
“什么情况?怎么李莲也被拷走了?”
君澜后门,是一片尚在开发区域,空旷没什么人,只几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大楼耸立。
正对君澜后门的一栋施工大楼里,陆娇透过望远镜看到李莲被铐上手铐带到警车旁,她讶异的移开望远镜,看向了顾遇。
前天顾遇说先不管李莲和余慧丽两个人撕扯的事,但陆娇和他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如果余慧丽涉d的事是真的,她一个在厂里上班的人,去哪里接触那些。
联想到前段时间碰见她和袁承在一块儿,而袁家下面还有那么大一家娱乐场所,那带她走上那条路的人就很好推测了。
陆娇一直知道袁家发家不干净,前世袁氏倒塌的时候,被爆出来他们参与了非法融资,借贷,行hui,xi钱,没想到他们曾经还涉过du。
敢冒险涉du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说不定余慧丽让李莲请顾遇饭店吃饭这事背后也有袁氏手笔。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陆娇心头一阵发毛,后背脊都是凉的。
她意识到在余慧丽这事上,她不能坐视。
她把自己的猜测和顾遇说了,顾遇那边已经掌握了袁家一些把柄,陆娇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甚至想到的更多。
如果余慧丽落网,却不能把袁家一气按死,以袁家的张狂,肯定会疯狂报复他们,他如果是一个人,倒不怕袁家那些手段。
但他不是一个人,现在还有了陆娇,他必须得谨慎小心。
当晚,顾遇就去找梁毅商量了这事。
梁毅那边自从发现袁家老二踪迹,发现他们内里干的勾当,之后一直盯着龙都那边,听顾遇说了他的发现,再结合梁毅自己的发现,梁毅意识到事态严重,他带顾遇去见了余暨新上任的领导,也是原来梁毅那个作战部队的队长。
当晚市局那边便排除一些可疑人员秘密开了一个清扫行动大会。
顾遇分到个真正热心群众任务,就是盯紧李莲这边,防止余慧丽跑脱。
李莲找关系请报社的人还有联系区派出所的事,顾遇都一清二楚,他还在其中插了手,饭店里也不只李莲身边这两个派出所的人。
余慧丽防备李莲,真要对他用什么手段,肯定不能全部指望李莲,十一点半上的那桌饭菜说不定也会有问题,还有人专门在里面守株待兔。
这地方也是他特地找来监看李莲那边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