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都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啊,郑副连长自然不干。”
“夫妻俩就吵了一架,崔兰就气得回了娘家。”
“郑副连长去接了好几回,都没接回来,最后被逼的没办法,还是去了医院检查。”
“结果,你猜怎么着?”
(剧透剧透:接下来剧情偏家属院日常,生崽养崽,填伏笔,有一波转折,差不多就完结了哦!)
齐糖觉得,她不用猜,已经能从胡爱华的表情看出怎么着了。
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摇头,“我猜不着,你告诉我吧!”
果然,胡爱华的八卦之心得到极大满足,
猛地一拍大腿,“我跟你说,还真是郑副连长有问题,他不能生。”
震得齐糖跟着吓一跳,指着她的肚子道,“你注意点,别拍到肚子上了。”
胡爱华嘿嘿一笑,“我仔细着呢,肚子里可是金疙瘩,马虎不得。”
齐糖无奈扶额,同时心里就纳了闷了,这家属院里,真的就没有一点秘密吗?
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胡爱华眼皮子往上一挑一挑的,“就是听家属院那帮碎嘴子的老娘们说的呗,听说是谁家亲戚在部队医院,刚好碰到他们两口子。”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
不过传开也就这两天,她昨天下午刚知道,今天就告诉了齐糖。
齐糖表示很无语,这年头,真是没有一点隐私权哈!
要她是郑爱军,不能生的结果,都没这个满家属院的人看他笑话来得生气。
“然后呢?”她承认,还是有点好奇的。
出了家属院,胡爱华说起别人闲话来无所顾忌,反正不怕人听到。
继续道,“还能咋办,有病治病呗,总不能不过了吧?”
齐糖啧啧两声,在这个年代,离婚确实不现实。
普通人离婚都会被戳脊梁骨,军婚受法律保护,闹起来一大堆领导轮流来做思想工作,想离都离不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应该和好了吧?这马上都过年了。”
胡爱华却没有点头,而是一言难尽道,“快别提了,你说巧不巧,正赶上崔兰她婆婆过年来探亲。”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明里暗里说崔兰娘家背景硬,跟医院串通好的,他儿子没问题。”
“天天熬那些个苦药汤子让夫妻俩都喝,味道飘得满家属院都是。”
“崔兰哪受得了这个,刚回来一天又走了,住在娘家就是不回来。”
“我估摸着,还有的磨,说不定这小两口真能被她那个婆婆搅和散了。”
说到这,她不由庆幸自己运气不错,遇到的婆婆和男人都心地厚道。
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没动静没嫌弃她,怀了肚子里这个以后,婆婆几次说要来照顾她。
她想着婆婆在老家还有一大家子要料理,这边她肚子里孩子还小,才没让人过来。
但等要生了,婆婆肯定会大包小包的过来照顾自己。
女人嫁人,真的是看运气。
她思维发散的同时,齐糖想到崔兰的家庭背景,处理起家庭琐事来尚且满头官司。
要是换个没有根基的农村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真得被剥下一层皮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
两人一路闲谈,感觉没走多远,就到了柳树大队。
滇省这边四季如春,冬天稍微冷一些也有十来度,可以种植的农作物还是很多。
哪像东北那边,早早入冬以后天寒地冻,就可以在家猫冬等着过年。
这边即使快过年,不管是村民还是知青,大白天的都在地里忙活。
齐糖从村口进来,眼神扫过田地里那些低头除草的人,意外的挑挑眉。
竟然没看到何丹。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心中计划已经成型,只要何丹在这里,就逃不了。
就算不在这里,现在她时间多的很,绝不可能当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放了她。
但凡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天涯海角都给她挖出来。
要知道,也就是她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再加上有足够的社会经验,更有运气加持,才能跳出黄三的圈套。
若是原主,一个心思单纯的高中生,遇到黄三这种无赖,肯定分分钟慌了神,就彻底被拿捏住了。
估计现在就是黄三手里的玩物。
所以作为始作俑者的何丹,是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过她的下半辈子呢?
来到吴大娘家门口,胡爱华上前敲了敲门,“吴大娘,在家吗?”
很快,门后传来脚步声。
吱嘎……
门应声而开,露出吴大娘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
这一回,两人明显看到她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焦距。
定格她们身上时,她的脸庞带上笑意,“小胡,小齐,是你们来了啊。”
胡爱华先开口,“吴大娘,过年好啊,我们来看看你。”
吴大娘点着头,往后面退了退,“好好好,来,快进来,进来说。”
齐糖的眼神扫过吴大娘的眼睛问道,“吴大娘,眼睛是不是能看得清一些了?”
之前胡爱华带着齐糖来买药材的时候,齐糖刚好给吴大娘看了看眼睛。
后来又给她针灸了三次,开了药方一直吃着。
按照预计恢复效果,应该已经能看清近处的人影。
说到这,吴大娘深深叹息一口,拉住齐糖的手,“小齐啊,大娘要谢谢你。”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再看见儿子遗照的那一天。
照片上,儿子是笑着的,一如他牺牲前那次回来探亲对她说,“娘,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儿子外面才能安心保家卫国。”
可是啊,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但她不能再让儿子担心,拿着儿子用生命换来的抚恤金,好好活着。
说着话,吴大娘眼角闪过点点湿润的泪痕。
齐糖见状,赶紧劝解道,“吴大娘,你的眼睛刚好点,可不能再哭了。”
吴大娘抹了下脸,笑道,“好好好,不哭。”
进了屋,吴大娘的注意力转移到胡爱华的肚子上,满脸慈祥,“小胡,这肚子,几个月了?”
看到吴爱华隆起的肚子,吴大娘惊讶但不意外。
她这双被判了死刑的眼睛都能恢复不少,有齐糖在,胡爱华想要怀上孩子,迟早的事情。
谈起孩子,胡爱华总是一脸温柔,低头轻轻抚摸着肚子,“四个多月了,吴大娘,这小家伙也多亏了小齐嫂子呢。”
上次来看吴大娘,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后来知道了就不敢轻易出门,生怕走路摔着碰着,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这不,好不容易胎坐稳了,又是过年,才敢到柳树大队来。
吴大娘满意点头,“好啊,咱们都得感谢小齐。”
三人坐在一起,喝着糖水,悠闲的聊着天。
差不多上午十点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头上沁着汗水,兴冲冲开口喊道,
“吴奶奶,今天大队里分粮食啦,我爸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以吴大娘的身体情况,早就不下地干活了。
但村里每年会给她分一部分粮食作为她的口粮,村长都是直接让村里青壮给她送到家里来。
问她去不去看热闹,只是因为她平常一个人生活孤单,让她出去走走。
看齐糖和胡爱华在这里,吴大娘本想拒绝,齐糖突然道,“大娘,我还没见过大队怎么分粮呢,我们去看看吧!”
她都开了口,吴大娘心里对她正感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笑着起身道,“好,那就去看看。”
男孩见口信带到,而且今年吴奶奶竟然愿意去,有点惊讶的看了看眼齐糖。
吴大娘解释一句,“狗娃,这是你齐嬢嬢,跟你胡嬢嬢一样,都是附近部队的军属。”
说着又看了眼齐糖,“这是村长家的幺儿,狗娃。”
齐糖忍了忍笑意,这名字,真够接地气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把糖,大约五六颗递给狗娃,“狗娃,嬢嬢请你吃糖。”
狗娃愣愣的被塞了一手的糖,咽了咽口水,看着吴大娘。
吴大娘见狗娃眼神满是期待,又有点紧张,好笑的点点头,“收下吧,谢谢你齐嬢嬢。”
狗娃一听,咧着嘴笑,“谢谢齐嬢嬢。”
齐糖摸了摸狗娃的头,“不客气,去玩吧!”
等狗娃跑出院子,三人才慢悠悠朝着村里的晒谷场走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晒谷场上乌泱泱站满了人,村长正拿着一个大喇叭在那里喊着,“咱们人心齐,泰山移,不灰心,不放弃,争取明年评上先进大队,把拖拉机开回来。”
看台下的人们,个个热情高涨,挥舞着手臂,“不抛弃,不放弃……”
精神面貌,是齐糖从未见过的饱满状态。
眼前一幕幕,和电视里很多场景重合,竟让人生起几分特殊的宿命感。
说了好一会儿,最后,村长大喊一声,“分粮。”
众人欢呼着,朝着旁边堆放粮食的地方一拥而上。
没一会儿,又在村长和其他大队干部的怒吼下,排成一条长队,开始井然有序的分粮。
分完粮食,还要分肉。
所以今天,对柳树大队所有人而言,都是个大日子。
吴大娘转头看着齐糖,问道,“小齐,你是城里孩子,看着这分粮吵吵闹闹的,还习惯吗?”
齐糖笑笑,“吴大娘,这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往上数一两代谁家不是农民,只是我见识少罢了。”
胡爱华哈哈笑起来,“嫂子,我就爱听你说话,可有意思了。”
吴大娘也跟着笑,和半年前比起来,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你们欺负人。”
这边三人气氛正好,那边,突然响起一道委屈带着哭腔的女声。
这一声过后,周遭声音静了静。
就听到村长喊道,“怎么回事?”
然后刚刚开口道女声继续道,“大队长,我们虽然是之情,到那时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自己好几次弄坏药苗扣了公分,难不成不想认账?”
说话的人委屈,记分员更委屈。
扣下来的公分又不是进他的口袋,凭什么背锅?
村长眉头深深皱着,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非要闹出点事情来。
“何知青,我记得你确实有好几次弄坏了药苗,大队里药苗都是有数的,弄坏了就要重新从外面买,扣你公分当时就跟你说清楚了啊!”
何知青?
难怪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齐糖往前走了几步,就好像是为了热闹看得更清楚,吴大娘和胡爱华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何丹抽抽噎噎,试图辩解,“大队长,我,我知道要扣公分,可是这也太多了,三十斤的粮食,我一个月的口粮啊!”
村长这么多年见过的知青,不说一百也有几十,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小丫头拿捏。
他满脸黑沉,语气强硬,“何知青,你要是有意见,咱们可以去公社,去知青办,让领导给评评理。”
“你马上都是一年的老知青了,地里的活儿还干不明白,总不能拿大家的口粮补贴你一个人吧?”
他这话,可算是说的相当不客气了。
知青院的其他知青自觉要团结,可是村长说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他们无从辩驳。
没办法,作为知青院领头人的宋志远站出来打圆场,“大队长,你看,我们一年到头来在地里干活不容易,粮食能不能少扣一点,这马上过年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冷冷打断,“那这样,你们知青院这么些人,一人给她补贴几斤,刚好就凑够了,怎么样?”
宋志远皱眉,“这,这怎么行?”
就算他同意拿出自己的,其他人也不能同意啊。
就算其他人同意,到头来账还得算他头上。
凭啥啊?
“不行就闭嘴,你们都还是城里来的知青,知识分子,难道自己做错事要负责的道理还要我来教?”
宋志远哑口无言,消停了。
见知青院的领头人都吃瘪,何丹再不甘心,也只能默默掉眼泪。
旁人看着,心里只感叹,大过年的哭哭哭,真晦气。
目睹全程的齐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还在这里就行,这样下起手也方便。
似是心有所感,恰在此时,何丹抬头看向这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何丹脸色狠狠一变。
她以为,半年多没见到齐糖,她不会再来了。
怎么今天,她又出现了呢?
一瞬间,何丹心里生起几分惶恐,又有几分刚刚被齐糖看到窘态的屈辱感。
第209章 是一个男人
齐糖不欲再跟何丹纠缠,既然已经确定她就在这里,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转身,回到吴大娘和胡爱华身边。
胡爱华笑着打趣道,“嫂子,热闹好看吗?”
她想起上次齐糖问她知青点在哪里,心里隐隐感觉,可能她认识柳树大队某个知青。
不过她心里明白,齐糖既然没有直说,肯定里面是有什么隐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可能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上赶着去问。
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齐糖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热闹当然好看啊,村长真不容易,每天要处理这些琐事。”
俗话说,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谈神。
正说着呢,那边村长看到她们,走过来,笑着招呼道,“婶子,齐同志,胡同志。”
齐糖和胡爱华前后脚客气回应,“村长,过年好啊!”
村长点头,抬脚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两位同志,刚收了批药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需要?”
马上过年了,村里不少人家都想换点钱票回来,好过个肥年。
他本来准备今天下午忙活完大队分粮的事,就去县里黑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主。
现在既然看到齐糖和胡爱华,之前跟两人的交易爽快又安全,让他很难不厚着脸皮再问一问。
万一两人有需要,把这批药材都吃下去。
那可省了他太多事。
可惜,胡爱华只是摇摇头,“村长,家里药材还没用完,咱们普通人家,这东西也要不了多少。”
言外之意,这回她就不买什么了。
村长叹口气,倒也没有太失望,像之前那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开口不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转而又对吴大娘说道,“婶子,待会儿我让六子他们把粮食和肉给你送家去。”
吴大娘点点头,“好,劳你费心。”
村长摆手,“没事没事,那我就先去忙了。”
说着朝齐糖和胡爱华点点头,背着手又走远了。
接下来,三人在原地晃悠了一会儿便回了吴大娘。
中午,队里分了猪肉,齐糖和胡爱华抵不住吴大娘的盛情邀约,留下吃了午饭。
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干净,才离开柳树大队,回到家属院。
跟胡爱华在家门口分开,没一会儿,齐糖又悄悄离开了家属院。
她本打算回柳树大队找村长谈谈药材的事情,却没想到,刚好在一个岔路口,正碰上准备去县里的村长。
村长也是没想到,怎么又碰上了齐糖。
两人打过招呼,齐糖开门见山,“村长,我就是来找你的,上午你说那批药材,能给我看看吗?”
“只要品质和上次一样,不论什么品种,我全要了。”
村长就说嘛,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外面树梢上有喜鹊在叫唤。
他家幺儿还想拿着弹弓去射,被他给骂了一顿。
原来,真是有好事找上门来。
他一拍巴掌,“哎,齐同志你放心,有吴大娘在,我敢糊弄你吗?”
“你,你现在跟我去看药材吗?”
齐糖点头,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速战速决。
一路跟着村长绕到村尾,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路,才停在一个小棚子前。
他笑着解释道,“齐同志,这里平时没啥人来,你要是看中了,我让村里信得过的人给你送家里去。”
齐糖随意点点头,“先看看药材再说。”
如果真打算要这批药材,她肯定是直接收进空间用,免得搬来搬去的麻烦。
进了棚子里,地上铺着两层厚厚的雨布。
上面整齐放着不少鼓鼓囊囊的麻布袋,鼻尖全是浓郁的药材味,纷纷杂杂,可见药材种类之多。
齐糖没急着去动,等村长打开一个麻袋,冲着她道,“来,齐同志,你看看这三七,可是咱们这儿的道地药材。”
说着,手快的从里面掏出一颗三七,圆圆滚滚的占了大半个手心。
齐糖眼神动了动,走过去,拿起三七凑在鼻尖闻了闻,又看了看,满意点头,“不错,个头大,饱满,没有剪口,我要了。”
村长一听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上次就知道你是行家,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把所有药材都大致看了一遍 ,齐糖心里无比满意。
这一次的药材都偏贵重,有最开始看到的十头三七,还有天麻,当归,铁皮石斛。
另外还有一些普通药材,品质没得挑。
最后谈价。
齐糖这人只要心情好,还是蛮好说话的,村长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
八十五块钱,加二十张工业券。
大队里刚分的粮食,他们不缺粮票,肉也有,就是工业券没有来路,只能通过这种方法交换。
本来村长说要给齐糖送到家里,齐糖爽快掏了钱票,就让村长回去了,说是自己让人来拉。
村长没想太多,以为齐糖这批药材要跟别人分一分,或者转卖。
又客气两句,见齐糖坚持,只好拿着钱,高高兴兴的回村子里去了。
反正他该赚的已经赚了,剩下的齐糖要怎么处理,那是她的本事。
等村长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齐糖在附近转悠两圈,确定没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药材收进空间,快速离开这里。
赶回家属院和岳纪明吃过晚饭,夜幕降临,谁也没想到,她再一次出现在柳树大队。
只是这一次,就连岳纪明估计都不太认得出来她。
柳树大队,孙赖子家门口。
一个气质阴郁,长相和身材都平平无奇的男人,从歪歪扭扭的院墙翻进破烂的院子里。
男人的眼神扫过整个院子,身影隐在黑暗里。
破烂的窗口传出一阵阵的呼噜声,就像拉风箱一样,刺啦刺啦的,吵得人不自觉眉头皱起。
松垮的木栓对男人来讲,如同虚设。
他很快进了屋,一根随意捡起的棍子打在床上睡着的人身上。
孙赖子疼的一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张嘴就骂道,“哪个烧脑壳的打老子……”
刚骂出来,一粒药就弹进了他的嘴里,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
一瞬间,孙赖子的脊背发寒,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在外面混了多少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的孙赖子,表面混不吝,心里几斤几两清楚得很。
来人手段利落,很明显是他惹不起的人。
但对方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与其反抗,不如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站在床边俯视着孙赖子的男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齐糖。
她一头微长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两边耳朵,小麦色的肌肤,两颊还有斑斑点点。
黑灰色的长袖长裤,笼罩着她被布带子束缚过的身体,就连瞳孔都戴上了伪装的琥珀色美瞳。
任谁来看了,只要不触碰到齐糖的身体,都不会觉得她是个女人。
见孙赖子如此识趣,齐糖低笑一声,出口的声音沙哑粗犷,“孙赖子,你要媳妇儿不要?”
孙赖子一愣,嗯?
他下意识重复道,“什么要媳妇儿不要?”
齐糖怀抱着胸,好整以暇回答道,“知青院的何丹,给你做媳妇儿怎么样?”
一瞬间,孙赖子脑海里掀起风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太明白。
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回答道,“何知青,是不是得罪过您?”
齐糖嗤笑一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挺好,我很欣赏你。”
孙赖子嘿嘿一笑坐直身体,搓搓手又道,“同志,您说让何丹给我做媳妇儿,我是一百个愿意的,她能愿意吗?”
“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怎么可能嫁给我这么个二混子?”
齐糖手指翻动,丢了一个小药包在床上,声音透着冷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个药可以帮你。”
“到时候成了你的人,你总不至于搞回家的本事还没有吧?”
孙赖子伸手拿起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好奇开口,“这是那种药?同志,这药在外面可不好弄啊,效果怎么样?”
见言谈之间,孙赖子已经放松下来。
齐糖却不想再跟他废话,冷冷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刚刚吞下的药只留给你五天的时间。”
孙赖子浑身一僵,刚刚涌起的一丝兴奋,瞬间褪去。
他捂着肚子,脸色微微发白,“你刚刚给我吃得什么?”
齐糖勾唇一笑,“断肠散,明天你就会感觉腹痛两个小时,后天四个小时,以此类推,第五天,肠穿肚烂而死。”
像这种混混,平时看着没个正经样,却最怕死。
她可不像电视剧里某些剧情一样,拿颗糖豆子当成假毒药,唬一下人就算了。
这颗药,可是真真正正的断肠散。
要是孙赖子不照做,真的会死。
倘若最后真的这样,那就只能再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完齐糖的话,孙赖子神色大变,一下从床上翻身起来,试图去抓齐糖。
嘴里讨饶着,“同志,你到底是谁啊,我可从来没有得罪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啊?”
齐糖退后一步,抬脚将人重重踢回床上。
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寒,“我劝你老实点,你要是着急去见阎王,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肚子上传来的疼痛,彻底打散孙赖子刚刚鼓起的勇气。
他认怂道,“好好好,同志,我听话,我答应你明天就去弄何丹,把解药给我吧!”
齐糖转身,丢下一句,“喜酒上会给你。”
等孙赖子反应过来追出去,人早已消失在黑夜里。
如同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
转眼到了第二天,失眠大半晚上的孙赖子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上工的钟声吵醒。
他不耐烦的翻个身,朝外骂着,“妈的,明天就过年了还要上工,哪那么多活儿干?”
嘴里骂着,肚子突然剧烈一疼,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蜷缩成虾米状。
这种痛,是孙赖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痛。
肚子里仿佛有一只手在四处拉扯着,时不时拧着他的肉旋转,整个人痛的喊都喊不出来。
以前在外面,即使被两三个人合伙儿打一顿,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都没这么疼过。
不知道过去多久,孙赖子感觉自己的肚子突然一下就不疼了。
但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般,浑身被汗水浸湿,就连头发都是一缕一缕的。
他哆嗦着坐起身来,心中算是彻底相信,昨夜里他不是在做梦。
而是那个黑衣男人,真的来过。
给他喂了一颗毒药,又给他留下一包药粉。
若是五天之内,他没有按照那人说的,把何丹弄到手,他真的会死。
一边是死,一边是娶个女人进门,而是那个女人正常情况下,还是他攀不上的高枝。
即使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孙赖子抹了一把脸,从床上下来。
来到院子里,端起一盆水从头淋到脚,算是洗了个澡。
回屋找出一件打着不少补丁的衣服换上,从枕头下翻出那个药包,定定看了一会儿,大步出门。
另一边。
半夜回到家属院,岳纪明等在房间里,看着一身煞气进门的齐糖,起身走过去。
“事情办好了?”
齐糖一把将自己的头套薅下来,一边回答道,“嗯,孙赖子还挺识趣的。”
岳纪明见她随意的将头套扔在梳妆台上,好笑道,“这种事,应该让我去做的。”
齐糖白了他一眼,“我能扮成男人,你能扮成女人吗?”
“我去柳树大队,何丹是见过我的,等她一出事,肯定是第一时间怀疑到我身上。”
“不管孙赖子那边会不会出问题,总不能让她真找出破绽来。”
说白了,她就是要何丹明明白白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又毫无办法。
这样,余生她又恨又悔,没一天日子好过。
呵呵……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生了害人之心,就得做好被人报复回去的准备。
转眼,两天过去了。
又是深夜。
睡着的孙赖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几滴水落下来,冰冰凉凉的,好像隐隐有点血腥味。
他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瞪着的眼睛。
“啊……”
不耐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听着这隐约熟悉的腔调,以及鼻尖充斥着的血腥味,让孙赖子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他这才看清,刚刚滴在他脸上的血,是一只死兔子的。
而那双眼睛,也是兔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妈呀,吓死他了。
齐糖随意的把来时在山上顺手打的野兔子扔在孙赖子床上,也不管那些血水有没有弄脏他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被子。
她声音带着玩味,“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