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齐糖跟着齐丰收后面起身,就注意到几道不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仿若未觉,准备回房,却被王翠娥出声叫住,“红糖,过来妈跟你说几句话。”
说着已经抬脚往他们夫妻俩的房间走去,齐糖心里明白王翠娥要跟自己说什么,跟着往里走。
前脚她进去,后脚齐丰收也走了进来,关上门走过去和王翠娥并排坐在床上。
王翠娥打量着齐糖几眼,才开口道,“红糖,你中午跟王会计说了什么?”
齐糖表情平淡,“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说我家里有两个兄弟,彩礼得多给点。”
这话,王翠娥已经知道了,心里有些复杂,她本以为在家里不受宠的三女儿以后没啥出息,也对她没什么指望。
倒是没想到,她的心里还这么看重家里人,倒是让她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
还没等她开口,齐糖又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红包,又道,“昨天早晨我跟你说过,身上长了红疹子,我挠痒的时候被王会计看到了,他可能以为我得了什么病吧,转身就找借口跑了。”
这事她确实提前跟王翠娥说过,不过是赶在她要上班的前几分钟,她着急出门,听了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哪怕不是着急出门,以齐红糖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里的大事。
紧接着,她的表情有些委屈,“妈,我觉得王会计这人靠不住,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就露出真面目,以后真要有个什么事,还能指望上他?”
王翠娥也不是说真的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不管平时怎么样,说到底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她皱着眉,心里觉得齐糖说的有道理,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有王铁这个关系在,以后齐丰收还能往上升一升。
但现在王家那边已经给出话来没相中这门亲事,自家女儿又全是为了家里的一片好心,唉,她也难得的多看了几眼这个三女儿。
面前夫妻俩的表情落在齐糖眼里,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从穿越来知道自己要相亲的时候,齐糖就想了不下十种办法怎么去搅黄这次相亲。
但思来想去,出发点一定要做到让王翠娥和齐丰收无话可说,她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
所以,只有打着为齐家着想的目的,才能堵住王翠娥的嘴。
另外,她之所以让自己手上出现过敏的红包,也是为了以往万一能吓住王立强。
倒是如她所想,两个方法都用上了,且结果和她想要的一致。
王翠娥和齐丰收对视一眼,又开口道,“红糖啊,你这马上高中毕业,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为了你大哥和大姐的工作,爸妈托了不少人,家里的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到你这儿,实在没钱给你买工作,你要是不嫁人,恐怕只能下乡当知青了。”
齐糖听着这话,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心里讥笑一声,她早就知道这所谓的家里人指望不住。
真要是为她着想,王翠娥早在给齐红英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应该连带的为她毕业后的出路打算好。
毕竟她和齐红英,也就隔了一岁而已。
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她这个女儿嫁出去,她也免了心里那一两分的过意不去。
而且,她也不相信家里真的一分钱没有,齐丰收和王翠娥夫妻俩一个月加起来接近一百块的工资。
齐宏钢一个月差不多三十块,往家里交二十,齐红英一个月十八块多,也往家里交十块。
马上齐宏钢娶媳妇儿的彩礼钱,齐红英的嫁妆,王翠娥都攒着呢,只是觉得拿出来花在她身上不值得罢了。
第5章 七十年代
索性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也就不存在失望,齐糖点点头,反正到她高中毕业还有三个多月,足够她慢慢筹划一个好出路。
她点点头,“嗯,爸妈,我不想嫁人,如果到时候我高中毕业还没有工厂招工,我就去下乡。”
嘴上这么说着,但齐糖心里其实早就下定决心,下乡是不可能下乡的,她一点也不想下乡。
在现代时,齐糖闲暇之余也爱好看小说,像她这样穿越的年代文,也看了好几本。
她记得,小说里,好多女主面对原主不太友好的家庭,都直接选择下乡,避开原主家人重新开始。
但是齐糖觉得,她跟齐家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只要不再损害自己的利益,当个熟悉的陌生人就行,没必要为了避开他们急着下乡。
再者,有空间在她什么也不缺,与其下乡后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农村下地干农活,还不如留在城里想办法弄个工作,苟到大环境彻底的放松。
况且下乡的知青受限颇多,一大群人挤在知青点里凑活着过日子,像她这样有姿色的女人,很容易被村里的男人盯上。
到时候万一真被谁坏了名声,她可能一辈子都得待在农村里,想想都可怕。
但留在城里,怎么说也是她熟悉的环境,等到一九七七年高考恢复她才二十五岁,考个大学完全不成问题。
当然了,前提还是得搬出齐家,一个人住,这样她才能好好享用空间,调养身体。
齐糖的外公是村里的一个老郎中,十里八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看,虽不是什么绝世名医,但自有他治病的一套法子。
以前还小的时候,齐糖就跟着外公生活了好几年,后来长大去城里上学,暑假寒假也经常回去,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不少的药理。
当个正儿八经的医生可能不够用,但炖药膳,做养生汤调理身体完全没问题。
中草药齐糖在家里也备了不少,但是没有放在储物间里,也就不能无限复制。
对于这个她也不遗憾,现代很多药材都是人工种植的不说,再加上环境过度开发污染等,很多药材的生长都受到不小的影响。
她空间里的药材可能还比不上这年代纯天然野生的药材品质好,只要有钱有物资,弄到药材不是难事。
看在齐糖听话懂事的份上,王翠娥也没有多说,没几句话就让她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齐糖拿着自己的脸盆准备出去洗漱,就听齐红英开口道,“红糖,明天下班我有点事,你帮我把晚饭做了。”
那命令的口吻,让齐红糖心生反感的同时觉得可笑,看吧,当惯了好人,别人也不会感谢你,只会当成理所应当。
“我没空!”
丢下简单的三个字,齐红糖转身就出了房门,依稀还能听到后面传来齐红杏的声音,“大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齐红糖变得可奇怪了,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脚步微微停顿,就听到齐红英回应道,“你也觉得她不对劲?”
随便吧,再之后的对话齐糖懒得再听下去,反正让她跟原主一样听这姐妹俩使唤,做梦比较容易。
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便罢了,这两人敢对自己有啥坏心思,那也别怪自己不客气。
拿着手里的木盆出了家门,一直走到右边尽头,是这一楼层的厕所和接水的地方。
早晨六点半到七点半,晚上六点到八点这两个时间段会供应热水,齐糖打了半盆热水,端着走到水池边,拧开在电视剧里才看到过的老式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很快热水变成了温水。
靠在墙边洗了个脚,齐糖又上了个厕所,才拎着盆往回走。
如果不是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太过反常,她甚至连脚都不想在这里洗。
街坊邻居的免不了打招呼,还能看到大娘婶子们蹲下洗白花花的屁股,再加上厕所迷人的味道,无一不让齐糖浑身不自在。
往回走的路上,齐糖心里还在想,她得趁早搬出去一个人住,趁早!!!
进房间的时候,齐红杏齐红英已经没有再谈论自己,齐糖也不在乎,自顾自爬上床,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齐糖背着自己的旧书包出了门,准备去学校看看。
七零年的学制是五二二,也就是说小学五年,初高中都是两年,没有初三和高三。
原主已经读到高二,六月中旬高中毕业,到时候如果没有工作,就只能下乡去当知青。
其实还有一条路就是上大学,不过原主的成绩中规中矩,哪怕这会儿还有高考,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更别提一九七零年这个时间段,早就取消了高考,实行推荐上大学,名额稀少且珍贵。
想到班级里那几个家庭背景深厚的同学,齐糖觉得自己能被推荐的希望,不说一点没有吧,那也是几近渺茫。
这个方案实行起来的难度,显然比花钱买一份工作要大得多,齐糖也不再多想。
出门只是为了真实的了解当下的时代环境,原主印象里,真正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并不多。
学生们经常会举行游街活动,喊着口号,个个气势高涨,神情激动。
这不,刚出门没一会儿,齐糖就看见前面有一群带着红袖章的十几岁少年少女们,围着几个神情木然的中年男子,嘴里喊着“臭/(老)/九”“黑/(五)/类”等等词汇。
说真的,看到这一幕,齐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她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大概是感觉到了时代的残忍。
在这个年代,想要害死一个人,更或者说想要害死一个家庭,都太容易了。
随随便便扣上一顶帽子,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运气好活到七七年以后平(反),中间也会经历难以言喻的折磨。
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闹剧,齐糖心里暗暗发誓,这几年不管如何生活,一定要小心谨慎。
别人如何,她目前还没有能力去改变,但她,绝不要被这么对待。
收回自己的视线,齐糖不打算再看,既然没有能力改变,便坦然的做个局外人吧!
前世的齐糖本就是江城市人,穿越到七十年代,街道房屋比起记忆里的繁华要陈旧许多。
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写着的标语,‘劳动最光荣’“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等等,充满了年代的气息。
高中距离钢铁厂并不算太远,走路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平时原主基本上都是坐公交去学校。
但齐糖想要了解一下七十年代的环境,就选择了步行,反正最近学校里基本也没怎么上课,没有硬性要求什么时候到校。
沿着街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齐糖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
走进教室,只有三个同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书,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着的,也没有老师上课。
齐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轻轻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么一看,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三个同学一言不发的陆续离开教室,很快就只剩下齐糖一个人。
齐糖轻轻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将书收进书包里,准备出去转转。
昨天下午她在房间和空间里进进出出好几趟,复制了三百斤的大米,两百斤的面粉,可以拿到黑市上去换成钱。
后面不管做什么,手里有钱也好方便办事。
从学校离开,齐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包里实际上是空间里拿出一个馒头,两个速食包装的奥尔良鸡腿,再加一瓶旺仔牛奶。
吃一口喝一口,吃完将包装袋重新放回空间,中午这一顿饭便解决了。
肚子填饱,齐糖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才发现前面是一个小公园。
她记得,原主之前跟同学也来过这个公园,这个公园里有一片枫树林,秋天时落叶飘飞很是壮观美丽。
不过这会儿还在冬春交汇之际,想要欣赏枫林是不行了,但去公园里逛逛消消食也不错。
从石板小路一直往前走,视线游移间,可以看到路两旁不少树丛长出嫩绿的新芽儿,齐糖感觉从出门时便略显沉重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
小路拐出来,便是一个圆形的花坛,她走过去,在花坛边坐下,深呼吸一口气,夹杂着湿冷的空气涌入鼻腔,头脑瞬间清明几分。
“你好,你是岳纪明同志吧,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在花坛的另一侧响起,本打算继续往前走的齐糖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倒是不好出去打扰人家呢!
好吧,她内心有点八卦,想听听接下来的故事。
男人低沉的回应,“嗯!”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岳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莹莹,你外婆和我姑妈是邻居,平日里经常见面的。”
欧呦,又是一场相亲局。
齐糖心里想着,这年代相亲还挺普遍的,不知道这一对能不能成。
女人说完,空气静默了几秒,就听到男人微冷的声音响起,“刘同志,不知道我外婆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喝酒,喝多了喜欢打人,你要能接受的话,我们再继续谈。”
刘莹莹:……
她是想找个对象结婚,不是想找死。
齐糖:……
这么坦率的男人,今天真是长见识的一天。
刘莹莹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迟疑着回答道,“岳同志,你是个军人,喝酒恐怕不符合纪律,还打人,不太好吧?”
岳纪明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休息的时间喝酒,关起门来打自己媳妇儿谁能管得着?”
“其实我不喝酒,脾气上来了,能动手就懒得废话。”
这话,在这个法律还不太完善的时代,倒也没毛病。
哪怕在后世,只要定义成家暴这两个字,男性角色都能逃脱大半的法律责任。
更别提这会儿,大部分人的思想仍然是男人地位高于女人,不过是打两下,日子还不是要照样过。
刘莹莹见岳纪明口气嚣张,刚见面时看到男人英俊刚毅外表的好感直线下降,她家里条件不错,父母是双职工。
上面两个哥哥也都是正式职工,从小家里都宠着,她本人还是小学教师。
当初姑妈给她介绍岳纪明的时候,家里想着对方是个军人,且年纪轻轻已经到了可以随军的级别,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如果两人可以结婚,她跟过去随军,再让部队上分配一个工作,那比嫁给一个工人可强太多了。
再看到岳纪明本人身姿高挺,英气逼人,心里正暗自高兴着呢,没想到岳纪明张嘴就给了她重重一击。
但刘莹莹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又问道,“岳同志,你是对我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所以才想找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理由,让她知难而退。
岳纪明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轻佻,“我可没那闲工夫,反正我这条件,找个女的结婚容易得很。”
“但是我丑话得说在前头,免得结了婚以后挨不住三天两头闹离婚,到时候影响我的名声。”
“而且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只要我不点头,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婚。”
“刘同志,你放心,我可是部队里的比武冠军,打人很有分寸的,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啊,岳纪明,你太过分了!”
刘莹莹尖叫一声,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怒吼一声转身跑远了。
不管岳纪明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在另一边默默听完整场短暂又热闹相亲局的齐糖,抬手抹了把脸,学到了!
还没等齐糖有所反应,就听到皮鞋特有的脚步声响起,眨眼间,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便站在自己面前。
感受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齐糖抬起头,目光正好撞进男人的眼里。
男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肩膀上,停顿片刻,开口道,“刚刚的话都听到了,你抗揍吗?”
齐糖微微一怔,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好像没太听懂?
不过,下意识的,她回答道,“还可以吧!”
很明显的,她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快速的消失不见,转而嘴角边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结婚吧!”
岳纪明也不知道自家外婆怎么想的,一下午给他安排两场相亲。
自己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在部队都算是年轻的,偏偏外婆说他父母牺牲得早,他的工作又危险,得早点留个后,不然她死了都不能闭眼。
自从父母牺牲以后,他都是跟着外婆长大,想到外婆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也只好点头答应来相亲。
只是让他有点诧异的是,外婆不是说第二个女同志是三点钟才来公园的吗,怎么现在才一点半人就来了?
不过来就来吧,还省了他再多费一遍口舌。
只是让岳纪明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让人出乎意料的,有些失策!
第7章 扯平了
齐糖还是不太能理解面前这个男人说的什么鬼话,她也不憋着,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脑子没病吧?”
岳纪明皱了皱眉,“你不是齐同志吗?”
齐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在记忆里搜索一番,确定原主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啊!
但是,他知道自己姓齐耶!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岳纪明,“我们认识?”
岳纪明摇头,“不认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岳纪明!”
齐糖点头,“嗯,我知道。”
刚刚那女的说了两遍呢,她又没聋!
岳纪明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疑问,但外婆跟他说过,齐什么同志,具体名字他不记得了,今天会穿一件格子春装。
外婆好像是说对方今年十八还是十九,都对得上啊!
重点是,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也是来这里找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提前这么久,岳纪明自动脑补成了,对方可能是想先悄悄的看看他,如果看不上可以提前离开。
毕竟他以前虽然没有相过亲,但是战友会把自己的相亲经历讲给他听。
齐糖心里觉得这男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或者把她当成了谁。
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红糖,你怎么在这儿?”
齐糖感觉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很是熟悉,下意识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并排站在那里,表情不一的看着她。
两张脸迅速和记忆里的对上号,齐糖神色淡淡的点头,“有事?”
对于这两人,说冤家路窄倒不至于,但确实也引起了齐糖的反感。
男的名叫马建设,女的名叫何丹,都是原主一个班的同学。
齐糖脑海里快速的将几人的关系理清,简而言之,就是高二开学时,学校调整了一次分班,三人巧合的分到一个班上。
马建设看上了原主的美貌,想跟她发展发展,便三五不时的总在她跟前晃悠。
何丹一开始跟原主关系还不错,后来不知怎么了解到马建设家里有一个当官的亲戚,高中毕业后可以给他安排工作,便动了心思。
原主性格沉闷,用现代的形容词就是重度社恐,即便真的对马建设心生好感,也憋在心里一点没有表露出来。
一来二去的,马建设跟何丹越走越近,原主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远离两人。
但不知是炫耀还是犯贱,这两人成了后时不时就要来原主面前晃一晃。
不过说起来,学校的课程断断续续,原主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他们了。
事实上,马建设和原主从来也没有确立关系,他也没有占过原主便宜,何丹也没有害过原主,两人做法虽恶心,但确实算不上有仇。
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必要剑拔弩张。
见齐糖表情淡淡,跟以往的低眉顺眼很不一样,马建设和何丹心里各有想法。
马建设看着齐糖舒展的眉眼,白皙精巧的面庞,抬着头脊背笔直,褪去了以往的小家子气,眼神里透着自信,心神微微一动。
似乎,比从前更吸引人的目光。
何丹则心里酸水一股股的往外冒,花费了不少精力才让自己脸上不要露出嫉妒的表情。
之前她就知道齐红糖漂亮,比她们班上所有女孩子都漂亮,但再好的样貌也被畏畏缩缩的气质神态压下去大半。
没想到只不过一个年关没见,齐红糖仿佛那褪去了铅华的璞玉,整个人竟散发着光彩。
再看马建设久久没有收回的目光,何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眼神在齐糖和岳纪明身上流转,问道,“红糖,这位同志是你对象吗?”
“我和建设准备毕业以后就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齐糖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突然伸手挽住男人的手,极小声的说了一句,“借我用一下。”
话音落,就朝着何丹落落大方的道,“何丹,我对象是军人,毕业以后我得跟他去部队随军,恐怕去不了呢!”
何丹微微一噎,心里的嫉妒不减反增,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马建设抢过来,还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可齐红糖呢,就仗着她那一张勾人的脸,转头搭上这么年轻又英俊的军官,气死个人。
众所周知,能达到随军条件的,起码得是个连长,眼前这男的看着也才二十出头。
这个年纪能当上连长的,要么家里背景深,要么有军功,不管哪种,以后在部队都是前途无量啊!
见何丹眼里的嫉妒终于压不住的往外冒,齐糖心里无比熨帖。
要知道,原主从前还因为这两人渣渣偷偷掉过眼泪,伤心了好一阵。
现在能让何丹不开心,她就开心。
马建设心里同样五味杂陈,一开始他确实只是看上了齐红糖的脸蛋,见她性子着实无趣,何丹又对他追的紧,便也转头跟何丹混在一起。
但这会儿,见娇小可人的齐糖依偎在高大英武的男人身边,竟是出奇的般配。
如果站在齐糖身边的男人是他,唉,终究是说什么都晚了!
何丹硬挤出一个笑容,也伸手挽上马建设的胳膊,状似无意的说道,“红糖,这做军嫂可没那么容易,听说好多军区都在山里,条件特别艰苦。”
齐糖冷嗤一声,“何丹,我才发现,你这人思想觉悟有很大问题。”
“军人保护国家保护人民,能当军嫂是无比崇高的荣誉,你竟然满心都是享乐主义,一点没有吃苦耐劳精神,我要跟吴班长举报你。”
吴红辉是他们一个班的班长,更是学校里带着红袖章/游/行的积极分子。
何丹听到这话,脸色狠狠一变,嘴唇都开始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
她匆匆忙忙道,“红糖,我只是作为朋友好心提醒一句,你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直接拉着马建设,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齐糖的视线里。
齐糖轻蔑的嗤了一声,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抢在男人开口前说道,“我今天也没有白用你,对于你今天的冒犯,咱们扯平了。”
说着,也不等岳纪明回应什么,抬脚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提醒你,下次出门把眼睛带上。”
这一切的操作,落在岳纪明眼里,都是小姑娘脾气任性,不过是为了报复他问她抗不抗揍罢了。
所以他也没生气,无奈的摇摇头,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想回去听外婆唠叨,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准备去找自己退伍的战友聚聚。
第8章 进黑市
等到了晚上,岳纪明从战友那里吃完晚饭回家,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笤帚盛宴。
他一边身手矫健的躲着,一边不解的喊道,“外婆,你打我干啥?”
虽然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数的,但是也不至于一句话不问,上来就动手啊!
方秀芝这会儿感觉自己气得老命都快没了半条,完全没想到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外孙,今天能给她整这么一出。
这以后啊,她都没那个老脸见左右两边的邻居。
一边打,方秀芝一边气喘吁吁的吼道,“兔崽子,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会跟人家姑娘伢好好相处,还喝酒喜欢打媳妇,我看你是皮痒了。”
岳纪明心道果然,但是他真的对那个刘什么同志没有任何感觉,不想跟她结成革命伴侣。
担心老太太体力不支上蹿下跳的不小心摔倒,岳纪明只好放缓自己的脚步,故意挨了几下打,哎哟哎哟夸张的喊疼。
他知道自家外婆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又念着他小小年纪成为孤儿,平日里心疼着他呢!
果不其然,方秀芝实实在在打了几下岳纪明,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开始心疼呢!
气呼呼的把手里的笤帚一扔,叉着腰吼道,“岳纪明,亏你还是军人,军人一向信守承诺,可你呢,竟然失约!”
虽然老太太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比起部队里的训练跟挠痒痒似的,但岳纪明还是假模假样的揉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疑惑,“外婆,我怎么失约了?”
方秀芝狠狠喘了口气,才道,“隔壁你刘婶子前脚来我家告完状,后脚人钱医生就来家里,说姑娘在公园里等了你快一个小时,都没见你人来,你人呢?”
下意识的,岳纪明脑海里闪过那张精致灵动的小脸,以及少女清脆的声音,“劝你下次出门把眼睛带上”……
他摸了摸脑袋,确认道,“那位女同志姓齐,穿着格子春装,十七八的样子没错吧?”
方秀芝也不禁皱起眉,点头道,“没错啊!”
岳纪明声音提高了两分,觉得自己又有点冤枉,“我跟那位同志提结婚,人家没答应走了,这能怪我吗?”
虽然说他开口就知道人家不会答应,但是他说了,这个失败的责任就不是他的,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这下,方秀芝也有点摸不准,到底是不是对方姑娘伢不愿意跟自家外孙结婚找的借口还是有什么别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