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岳纪明,似乎对他的身体很满意。
看得岳纪明面上的表情都差点没维持住,指尖不自觉动了动,想去摸烟。
但瞳孔里少女的脸庞白得发光,眉眼间满是不谙世事,不该被烟尘污染。
算了,一会儿不抽死不了人。
“什么场子?”
两人一边离开巷子,一边继续交谈,齐糖说话真真假假,但大致意思就是让岳纪明陪自己去机械厂办手续。
她也不需要岳纪明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穿着军装往那一站,家属院的人知道她齐糖背后有个军官,以后想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也该掂量掂量!
如果没有遇到岳纪明,她本来计划去黑市找一个之前就看好的壮汉。
那人名叫铁柱,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往那一杵就挺唬人,性子却挺老实,乔装的她已经跟铁柱混得很熟。
相当于铁柱是她发展的一个小弟,总从她手里拿货,再背着跑到更远点的地方去卖,宁愿挣个辛苦钱,也不跟她抢生意。
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是岳纪明那一身军绿色的皮更有威慑力。
岳纪明听完齐糖的要求,心里就基本明白她的盘算,觉得小齐同志考虑得很周全。
这期间,她一句没提自己的家人,想来家里人是靠不住。
既然家里人靠不住,就该好好为自己打算。
谁都知道,下乡当知青可不是件简单事,谁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山区,这辈子都可能彻底的留在农村,再也回不来。
重点是小姑娘这张脸,真是去了人生不地不熟的农村,很难不被人盯上起歹心。
对于自己买工作的钱,齐糖说是把家里的一些老物件儿偷出来卖了,再加上找同学借了些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
任谁家真有值钱的老物件儿那都是藏着掖着,不会在外面声张,更别提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年代。
所以齐糖也不怕岳纪明去查,查也查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大不了就是觉得自己人品不太行。
反正她只是利用岳纪明当一个工具人,用一次就丢,又不打算深交,随便吧!
岳纪明:……
围观群众:好惨一男的,哈哈哈……
想来岳纪明一个大男人,又是军人,真的答应帮自己忙,总不至于再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齐糖本打算后天早晨去办手续,明天去找铁柱把事情确定好,看了眼岳纪明手腕上的手表,才下午一点半,她果断决定,趁热打铁。
赶紧让岳纪明回家换衣服,自己则去了学校,提前把高中毕业证领到了手。
这会儿学校里本就不太平,从过完年开始要毕业的学生就可以去学校领毕业证。
只不过之前齐糖刚穿来还没顾得上这个,又担心把毕业证领到手会被提前安排下乡,今天刚好把事情一起办了。
等两人在公交车站汇合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半。
一身军装的岳纪明,气势逼人,英武帅气,很有点姿色在身上。
齐糖瞄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实则内心想着,难怪后世网上总说有的人为这身衣服动心,制服/诱/惑诚不欺我。
但眼下,工作的事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
公交车很快过来,晃晃悠悠又回到县城,齐糖有点晕车,忙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陈皮糖压压,缓和许多。
酸酸甜甜的味道刚顺着喉咙滑下去,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你吃什么,我也要吃。”
齐糖:……
踏马服了,岳纪明你今年三岁是吧?
不过想着还需要他好好表现,齐糖伸手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躺着几颗圆滚滚的浅黄色糖果。
齐糖还在现代时,就偏爱这种糖果,还有奶糖太妃糖之类的,所以屯了很多在储物间。
穿越过来,便在空间里将包装去掉,用油纸包好放在随身包里方便拿着吃。
岳纪明鼻尖萦绕着一股酸甜味,伸手捏起一棵糖果扔进嘴里,砸吧砸吧,眼睛一亮,夸赞道,“真好吃。”
夸完双眼发亮的看着齐糖,一瞬间,让齐糖恍惚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智障。
储物间里的东西可以无限补充,可以说这辈子都不愁糖吃,齐糖自然不会太过于吝啬。
将油纸包随便合上,塞到岳纪明手里,嘴里不忘叮嘱道,“少说话,别笑,板着脸站那里就行。”
岳纪明嘴里含着陈皮糖,没做声,只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
两人重新回到家属院,吴大娘正在家里补衣服,看到齐糖又折回来,很是诧异。
等眼神落在她身后的岳纪明上,又是一亮,开口道,“小齐啊,这是?”
齐糖很是自然的介绍道,“吴大娘,您说巧不巧,我今天一回去,才知道表哥休假回来。”
“这不,钱凑齐了,就让表哥来陪着我把手续办了。”
吴大娘听到这话,心里自然开心的很,能早点把事情办完,她也能早点安心把那红糖给女儿送去。
忙不迭的应和着,“好好好,大娘这就陪着你们过去。”
话落,已经手脚利落的回屋放下手里的线团,拿上钥匙快步走出来关好门,走到前头。
三人又回到汪家,有的在外面晃悠的人看着岳纪明手里的一个大蛇皮袋子,心里隐约猜到些什么,纷纷走到一起八卦。
是的,从学校领完毕业证出来,齐糖就找了个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五十斤大米和五十斤白面,装在一个蛇皮袋里,费劲儿的扛在肩上往公交车站赶。
岳纪明是个很自觉的人,老远看到她就过来接,轻轻松松一只手拎起,仿佛只是袋子里是棉花,看得齐糖咂舌。
因为来来回回坐公交车,路上颠簸,又时不时停下来上下人,所以齐糖不太舒服,粮食有人拿,就远远抛到脑后。
等走进汪家,看到岳纪明将蛇皮袋放在地上,还激起一层灰,才朝着他笑了笑。
岳纪明:工具人实锤了。
刘兰芝也没想到齐糖会这么快回来,但心里比吴大娘还要高兴,清点了钱粮,爽快的带着齐糖去机械厂里办手续。
她是厂子里的老面孔,大家都知道她们家情况,也不会多为难,整套流程下来,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工作正式转给齐糖,说是她老家的侄女,外人心知肚明,但不会点破,毕竟谁家都可能会有需要买工作或者卖工作的那一天,举报别人不是相当于断绝了自己的后路吗?
至于房子,也直接在厂区更改一下户主,再去街道办登记一下,新鲜出炉的房产证明就到了齐糖手上。
只需要在已经印好的纸上手填户主房产信息再盖个章的事,可比后世办房产证效率高多了。
剩下唯一一件事,就是齐糖需要拿着厂子里开给她的招工证明介绍信,回到钢铁厂那边把自己的户口关系转过来,以后就彻彻底底的属于机械厂职工,跟齐家的分了户。
第17章 有人罩着
从家属院出来,齐糖真诚的冲着岳纪明开口道,“岳纪明同志,今天谢谢你,咱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岳纪明挑眉,“恩怨?谈不上吧!”
齐糖这会儿心情特别的好,只感觉七十年代的空气都清新几分,顺着点头道,“是是是,只不过是一个小误会。”
目光落在岳纪明手腕上的表盘上,看到时针指向快要指向六点,她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坏了,五点半公交车就收班了。”
瞬间,齐糖的小脸就垮了下来,那岂不是要腿着回去?
公交车再慢那也是四个轮子在地上跑,最快都得四十多分钟,走回去那不得两个小时往上了。
她的眼神又在岳纪明身上打转,要是这人不跟在一起,她还能换一副装扮,把空间里前几天买的自行车骑回去,比坐公交车还舒服。
反正也用完了,不如?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比较能让人觉得她不是个用完就扔的渣女,岳纪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在市区有战友,借个自行车载你回去。”
闻言,齐糖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同意,“好,我等你。”
然后站在那里,双手放在两侧,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模样。
看得岳纪明不自觉的咬了咬腮帮子,娘的,小齐同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岳纪明不敢加深,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抬脚转身离开。
看着他愈来愈远的背影,齐糖悠悠叹口气,浑身卸下劲儿来,总算事情顺利进行到最后一步,明天就能彻底尘埃落定。
今天是留在齐家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再多惹麻烦,所以一定是不能夜不归宿的。
本来有齐红杏的事情在前,哪怕她这个二女儿再不受宠,好歹姓齐,真要敢一晚上不回去,不说家属院人的如果知道多影响名声,齐丰收和王翠娥一定会想要打死自己。
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齐糖不敢想,有齐红杏在,真要有这样的事,她估计恨不得散播得全天下都知道。
再者,这个年代出远门都需要介绍信,像她这样来市里其实也要找街道办开一张。
如果没遇到红袖章检查也便罢了,真要遇上拿不出来,那就只能被当成盲流抓起来去牢里喝茶。
即便后面调查清楚再被捞出来,也不知道得几天,名声也会坏个彻底。
主要是这年代治安条件有限,女孩子家家的蹲监狱,安全保障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边齐糖思绪发散的同时,那边,岳纪明返回机械厂家属院,快步往最后一栋楼走去。
进了单元门,很明显这栋楼跟前面楼栋构造不同,一层只有两户人家,且不少家里飘出肉香味。
同在一个家属院的都知道,这里面住的都是机械厂高级领导。
径直上了三楼,敲响左边一户人家,门很快打开,露出一个小男孩稚嫩的脸庞。
见到岳纪明,欣喜的开口喊道,“岳叔叔,你来了!”
岳纪明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下意识把口袋里的糖果掏出来递过去,“虎子乖,吃糖。”
几乎是虎子咧着嘴接过油纸包的瞬间,岳纪明心里生出一股后悔,手快了,他也好喜欢吃这个糖!
不过,他堂堂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做不出跟孩子抢糖吃的举动,只能强颜欢笑,跟着虎子往里走。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长相周正的男人。
见到他,岳纪明原地站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才开口道,“老班长好!”
男人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报纸开口道,“你这小子可是稀客啊,叫你好几次都不来,今天是不是闻着你嫂子炖肉的味道找过来的?”
岳纪明想到外面还等着的人,打算速战速决,开口道,“老班长,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今天来得匆忙,等改天在买两瓶好酒来看你。”
对于空口白话找人办事,他是脸不红心不跳,他跟老班长的交情可不是虚的,当初新兵训练时,老班长救了他一次。
后来有一次两人被分配一起出任务,他也救了老班长一次,两人说是过命的交情一点不过分。
从知道老班长退伍回来被分配到机械厂当副厂长,他一直想来看看,前段时间说是休假,却被紧急召去执行一个任务,昨天才赶回来。
没想到,今天就阴差阳错的来了机械厂。
老班长也就是林丰登,听到岳纪明找自己办事,心里有些意外的同时,脸上也表现出来,呦呵一声,稀奇的看着他,“说吧,啥事?”
岳纪明抿了一下薄唇,回答道,“老班长,我有个朋友,马上要来机械厂工作,平日里想让你帮忙多照看几分,别让她被人给欺负了。”
没等林丰登答应,厨房里走出一个穿着围裙,头发盘在脑后的圆脸女人走出来,笑着温声道,“听小岳这口气,是个女同志吧?”
“呦呦呦,纪明你开窍了,这是好事啊,快说那女同志叫什么,在哪个岗位?”
“诶,不对啊,最近厂里没有招工啊?”
这话一出,被自己媳妇儿横了一眼,林丰登弱弱收了声,他调到机械厂来当副厂长也快一年了。
厂里的工作岗位变动他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招工进来,那就是靠别的门路进来的呗!
索性他并不是古板迂腐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他才不会强出头。
女人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开口招呼道,“小岳,嫂子今天炖了排骨,待会儿留下吃饭哈!”
岳纪明忙摆手,“不了嫂子,我借了自行车还得赶回县里去。”
“也不差那一会儿!”女人不赞同的看过来,她可不是客气,岳纪明和自家男人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了,吃顿饭算什么?
倒是林丰登摆摆手解围道,“行了,没看外面有人等着呢嘛,他哪里能安心留下吃饭?”
他心里清楚,岳纪明并不是喜欢麻烦人的性格,不过是赶回县城,于他而言跑步也不过几十分钟,不至于特地登门来借自行车。
岳纪明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老班长,我朋友叫齐红糖,今天下午刚办好的手续,在户籍室管理档案,住在三栋三零一。”
林丰登了然点点头,“那是汪家的房子和工作吧,你这个朋友动作倒是够快啊!”
岳纪明没再多说,起身准备告辞,“老班长,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我朋友的事你上点心哈!”
林丰登拍着胸脯应下,“放心!”
接住林丰登扔过来的车钥匙,岳纪明走到门口,就听林丰登的爱人邱田笑着开口道,“小岳,路上慢点哈,放心,嫂子一定把人给你护好了。”
话里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正跨门槛的岳纪明脚下一个踉跄,摔倒不至于,脚步急匆匆的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站在外面的齐糖正思忖着岳纪明去哪里借自行车,完全没想到,以后在机械厂有人罩着。
平时没啥事当然用不着,但是真要遇到点麻烦,可就派上了大用场。
说来话长,但其实等岳纪明出来,也才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
自行车的铃声将齐糖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挑了挑眉,说道,“还挺快啊!”
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很重要,如果岳纪明想说自己在哪里借的车,肯定会主动提起。
如果不想说,她也没必要张嘴问,毕竟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
坐上自行车后座,齐糖还有点不太适应,实在是许多许多年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
大概上一次,还是小时候,爸爸带自己回农村过暑假,骑着爷爷的自行车带她去县里买奶糖吃。
可惜,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岳纪明沉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坐好没?”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让人的心情不免跟着低落几分。
男人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魔力,齐糖扯起嘴角,“坐好了!”
她从来不是个会沉浸在过去伤痛里出不来的人,此刻的她,前程似锦,该好好生活,把父母给予她的生命发挥到极致。
一路上,两人的嘴也没闲着,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篇,对彼此了解不少,关系更是拉近许多。
齐糖仍然没说实话,也没多提齐家人,只让岳纪明把自己放在公交车站,她自己走回去。
岳纪明因为职业原因,也不能过多透露,但说了自己父母牺牲,在外婆家长大的事。
这一点,让齐糖心里生出那么一些些同病相怜之感,跳下车之后,从包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看你喜欢吃这个糖,拿回去慢慢吃吧!”
岳纪明心里一喜,嘴里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
手是一点没犹豫的接过去,揣进口袋里。
对于这个小动作,齐糖只当自己是个睁眼瞎,摆摆手,“快回去吧!天黑骑慢点,注意安全。”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岳纪明单腿撑在地上,一直等视线里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低笑一声,脚下发力,猛地窜出去老远。
这一路上,他都骑得飞快,生怕小齐同志回家太晚,引得家里人责怪。
虽然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也很晚了,但能早一点是一点。
走回家属院的路上,齐糖摸了摸才感觉到饿意的肚子,才想起她和岳纪明都没有吃晚饭。
从空间里摸出两颗卤鸡蛋,再加一只鸡腿,快速吃完漱了漱口,才跨进家属院,回到齐家。
敲了好一会儿门,屋里才响起脚步声,露出齐宏伟那张阴郁的脸。
看他这样,齐糖就知道,齐红杏这一天估摸着受到不小的打击。
无视掉齐宏伟看过来的埋怨目光,齐糖走进去,齐丰收和王翠娥坐在堂屋里,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对于这个场面,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过去,“爸妈,今天我同学找我说点事,就错过了末班车,我走回来的。”
听到解释,又看到钱,两人表情略微缓了缓,王翠娥问道,“什么事?”
齐糖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我同学说她在市里有个亲戚,家里孩子正准备考初中,问我想不想去,一个月给六块钱。”
说着脸上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太远了,每天来回公交得两小时,不太想去。”
王翠娥和齐丰收对视一眼,齐丰收开口道,“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去吧!”
语气虽然没有很强硬,但很明显是已经给她下了决定。
齐糖心里一片冰凉,早在意料之中,仍旧皱着眉道,“我同学说那家人家里房间多,可以给让我住在那边,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本来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的,但是那边包中饭和晚饭,要是吃完晚饭恐怕赶不上末班车。”
又不用在家里消耗粮食,还能有钱赚,齐丰收和王翠娥本就对这个二女儿不太上心,没有再多纠结就同意了下来,甚至还叮嘱齐糖好好干。
说不定以后高中毕业还能考个民办教师当当,工资待遇好,传出去他们也有面子。
见齐糖这么轻易的把晚归的事情混过去,齐宏伟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多嘴。
这会儿齐丰收和王翠娥还在气头上,他可不敢触霉头。
齐红杏被打得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没起来,晚饭都没吃上,明天估计连学校都去不了。
齐糖应付完齐丰收两口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也站在客厅的齐宏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方向,正是躺在床上的齐红杏。
齐糖恍若未觉,爬上床躺下,就听到身下响起幽灵般的声音,“齐红糖,你给我等着 !”
“好。”
应了一声,齐糖就闭上眼睛意识进入空间清点明天可能要用上的东西。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却没想到得到一个挑衅意味的“好”字,齐红杏牙齿咬得咯咯响。
齐红英靠在床上看着书,见两个妹妹发生矛盾,话到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开口道,“红糖,你今天确实是过分了。”
“有什么事,咱们姐妹可以私底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红杏冷冷打断,“大姐,你跟这种贱人废话什么,她没有心。”
谁都没有聊到,不过眨眼间,齐糖便翻身下了床,一巴掌呼在齐红杏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似乎还有回声。
齐红杏怔愣片刻,捂着脸不可置信,哆嗦着嘴唇道,“齐红糖,你竟然敢打我?”
齐糖抱着胳膊威胁,“齐红杏,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传出去,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丢下这句话,齐糖重新爬回床上,身下传来齐红杏压抑的哭声,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齐红英眼里闪过一抹情绪,转瞬消失,将手里的书放下,关了台灯钻进被子里。
齐红杏也窝在被子里,咬着牙,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满眼恨意,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报复齐红糖,狠狠的报复。
不管其他人如何,齐糖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便醒了过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将铺盖卷起来准备带走。
其实这些东西可以不用带走,但这年代家家棉花布料都是紧张物资,一人能有一套铺盖卷都算不错的,当然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收拾东西的时候,齐红杏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齐糖没管,将东西收拾好,就去找齐丰收和王翠娥辞别。
王翠娥还开口留她吃早饭,被齐糖拒绝道,“我早点去,今天还能算一天工钱呢!”
一听这话,王翠娥没再多说,还破天荒将人送到了门口。
齐糖背着行李,一步步走出齐家,将原主不算美好的短暂一生彻底封存,走向属于她的人生。
到家属院门口,她回头朝着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齐红英正在门口做早饭。
“齐红糖,真诚祝愿你下辈子,不会再缺爱。”
心里默念完这句话,齐糖大踏步朝着前面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没过多久,找了个偏僻地方将行李都收进空间的齐糖往钢铁厂附近的街道办走去。
到了街道办事处,走进去直奔办公桌前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着掏出一把红枣递过去,“同志你好,我来迁户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中年妇女看到红枣,没着急伸手接,脸上笑容却堆起来,回答道,“为人民服务,同志你好,是去下乡当知青吗?”
看齐糖的年纪,是很符合下乡知青身份的,像她们这些年在街道办见过的着实不在少数。
齐糖摇摇头,把红枣往女人手里一塞,从随身挎包里掏出机械厂的招工证明递过去,“不是知青,是工厂招工,这是证明材料。”
中年妇女一听是工厂招工,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几分,快速的将红枣放进自己抽屉里,接过齐糖递过去的信纸,眼睛亮了亮,惊呼道,“呦,还是市里机械厂坐办公室的工作呢,小同志很有前途嘛!”
齐糖笑笑,毫不怯场的接话道,“同志,我这也是运气好赶上了,这不厂里催得急去上班,户口得赶快迁过去,也好早点把粮食关系落实下来。”
一听这话,中年妇女也没耽搁,本就是她的职责范围,又收了好处,没必要为难。
三下五除二把户口迁出证明弄好,齐糖看着上面的公章,心下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齐家彻底脱离出来。
往后自己的婚事也不会再受到齐丰收和王翠娥的控制,余生只剩下这副血肉之躯的生养之恩。
只要这两人不害她,以后等他们老了,该出的养老钱她还是会出,但多的一分没有。
也随便他们会不会拿钱补贴齐家剩下的四个孩子,总之没了她也不会再补。
把户口迁出证明收好,齐糖正准备离开,迎面又走进来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是齐家二闺女吗?”
齐糖立刻转头看过去,脑海里瞬间开始搜索人脸,嗯,这人跟王翠娥关系不错,以前两人是同事,后来她家里找了关系把她调到街道办事处,就享起了清福。
立刻带笑打招呼道,“何阿姨,好久不见。”
何阿姨也就是何华,也笑着点头道,“是好久没见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虽然街道办事处离着钢铁厂不远,但她和王翠娥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下面孩子多,不在一起工作后便没那么心思经常聚一起。
齐糖表情乖巧,“我妈挺好的,要是知道何阿姨一直惦记着她,肯定很高兴。”
何华以前也是见过齐糖的,心知是个闷葫芦不讨喜的性子,就连她亲妈王翠娥都不太喜欢她。
这许久没见,人倒是变得伶俐不少,嘴皮子也溜。
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工位,才想起来问道,“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该不是报了名去当下乡知青吧?”
没等齐糖回答,刚刚给齐糖办事的那个女人已经站起身来,回答道,“哪里啊,这姑娘是个出息的,要去市里机械厂上班,这不,来迁户口的。”
会碰到何华,是齐糖难得算掉的一种情况,因为这人实在是许久不曾出现在原主的眼前,记忆里都快将人遗忘了。
在加上以前即便何华去找王翠娥,想想王翠娥都忽视原主,何华能跟原主说上几句话?
不过倒也不算大事,反正她的户口关系今天上午就弄好,等王翠娥知道,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不过她还是抿嘴笑着,脸上适时做出一点害羞的表情,说道,“何阿姨,这件事还请你先不要跟我妈妈说,我想先领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个礼物当惊喜。”
“哎呦呦,瞧瞧这小嘴说出的话,多招人疼啊,难怪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呢,我就遗憾没生个女儿。”
之前收了齐糖红枣的妇女略微有些夸张的开口说着,引得办公室里剩下两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何华笑着点点头,她最近家里婆婆病了,要人照看不说,底下大孙子也没人看,正心焦着呢,顾不上去找王翠娥。
“好,你这丫头是个孝顺的,你妈要是收到礼物肯定很开心。”
又寒暄两句,她们还要上班,齐糖告辞离开。
等她再次出现在公交车站,手里又多了不少的行李,一个铺盖卷,两个大蛇皮袋子,还有一个格子挎包,天知道她有多累。
没办法,有些东西她不提前拿出来,之后搬进房子里,更不方便拿出来。
就这,她还在中间塞了不少的棉花泡沫充体积,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包里具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