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魏军和那位男方的父亲恼怒的吆喝外面的亲朋好友进来帮忙,把?这群闹事?的人?轰走!
但可惜,叶同尘在来的路上?就通知了殡仪馆和警察,外面的人?冲进来才跟戴也撕扯上?,警察就赶到了。
叶同尘也不跟这群冲进来的人?废话,直接报案说?他们围殴她和戴也,有?一个算一个全带回警局,就算不能拘留也要罚他们一笔钱,给他们普普法。
老太太傻眼了,拦警察试图解释,李桂兰也开始哭嚎说?自己给女儿办后事?碍着谁了。
原本不太热闹的“喜酒”变得热热闹闹。
殡仪馆的车子随在警车后到了。
警察接过叶同尘手里的遗书?仔细看了看,你别说?这写的规格完全符合法定遗嘱规格,人?家魏盼盼写的清清楚楚,她死后自己的后事?委托给叶尘律师,遗体要交由杭市抱一殡仪馆火化,直接在抱一道观办后事?。
警察问魏军和李桂兰,这遗书?是不是他们女儿的笔迹,两个人?看也不看,直接说?不是,魏盼盼没?有?留过遗书?。
可这上?面还按着魏盼盼的手印,叶同尘也提供了她今天收到遗书?快递单子的证明,地址是从魏盼盼的学校寄来的律所。
寄件人?是魏盼盼的大学同学。
警察联系了这位同学,同学也表示说?:是魏盼盼自杀之前托付给她的一封信,让她过几天寄给这个律所,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魏盼盼的父母却还是咬定这遗书?是叶律师伪造的。
警察说?:“行吧,都跟我回警局查清楚。”又问:“魏盼盼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老太太哭着说?:“已经抬去祖坟合葬了,这总不能挖坟掘墓吧?”
警察马上?派人?赶去叫停下葬,又让同事?去验证了遗书?上?魏盼盼的指纹。
老太太却哭喊着不愿意,说?会?错过她孙子下葬的吉时。
警察被搞的无奈了,解释说?:“您可以下葬你的孙子,但人?家魏盼盼立了遗嘱处理自己的后事?,你们私自买卖别人?的遗体是违法的老太太。”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验证出结果,确实是魏盼盼的指纹,笔迹也是魏盼盼的笔迹,指纹甚至是魏盼盼的血。
飘荡着魏盼盼紧张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叶律师法术这么厉害!可以让她做鬼的时候按出指纹来,那确实是她用自己的血按的。
她又有?些感动,到这时候愿意帮她的居然?是陌生的叶律师和她的大学室友。
外面天快要黑透了,叶同尘说?:“既然?结果已经确认无误,那就快点把?我当事?人?的遗体带回来吧。”
那位男方的老太太又开始哭着嚎着说?:“不能挖坟啊!会?遭报应的!我孙子的坟不能挖!这不是断了他投胎的路吗!”
“老太太。”叶同尘被吵的皱眉:“封建迷信要不得。”
老太太情绪激动的被气?昏过去,也没?有?能阻止叶同尘和殡仪馆。
到了兴山祖坟,魏盼盼还没?有?下葬,只是被放在棺材里准备要和那名陌生的男人?遗体合葬。
帮忙下葬的是当地的村民,看见殡仪馆来抬走魏盼盼的棺材,想拦又怕被警察带走,他们听说?那个姓叶的女律师已经让警察带走了好几个人?,只能在一旁说?:“结阴亲的钱都已经收了,你们又来把?遗体抬走,不是坑人?吗?”
“就是啊,让魏家把?钱退回来!”
叶同尘站在墓地旁,环臂笑?着对身侧的警察说?:“警察同志,你听到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魏家父母收了这家人?的钱。”
冬天风冷飕飕吹在脸上?,将叶同尘的黑发吹的散乱,她裹紧大衣还是打了个喷嚏。
魏盼盼就在她身侧,难得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的遗体被安放在殡仪馆车内,想哭又没?哭,恨恨的说?:“我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爽到了,我死而无憾了!”
叶同尘回头去看她,很想问问她有?没?有?后悔自杀?可又觉得没?必要,她做鬼魂也没?有?多少怨气?,想来她是认为?死是一种解脱。
--------
戴也跟着殡仪馆的车子,叶同尘和晓山青跟着警车去了警局里。
到警局的时候,叶同尘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她知道这肯定是寒气?入体之后的感冒。
被带来警局的魏盼盼父母还在嘴硬,强调自己只是给女儿结阴亲有?个伴,不是卖遗体。
而男方家只有?中?年男人?被带了回来,他叫王兴国,老婆早早死了,又娶了个老婆没?过几年就受不了他家暴跑了,前段时间他儿子出车祸死后,家里就只剩下他和老母亲。
王兴国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愤,村子里都这么办,他儿子才20岁,到死都没?讨老婆,死了结阴亲还闹成这样。
他恨恨的瞪着叶同尘,可一股冷风就钻进了他脖子里,冻的他手脚冰冷狂打喷嚏。
魏盼盼在他身后死劲吹冷气?,还敢瞪叶律师!重感冒去吧!
叶同尘托着脑袋,倒是被魏盼盼可爱笑?了。
晓山青扭开了保温杯递给她,小声说?:“喝口热水,马上?就结束了。”
这案子简直太好办了。
他把?从村民那里问来的资料给警察,其?中?还有?一份录音,证实了结阴亲这件事?,王兴国家给了魏盼盼父母礼金两万块。
警察问魏盼盼父母:“你们收没?收这两万块?”
李桂兰赶忙说?:“这是彩礼,彩礼钱又不犯法。”
“我就问你们收没?收这两万块,回答我的问题就行。”警察敲了敲桌子,从进来这对父母就开始吵吵嚷嚷,像是女儿刚过世吗?什么结阴亲,不就是女儿死了还要再赚两万块吗?
两个人?都点头承认收了,还要试图狡辩是为?了女儿好。
“为?女儿好你们逼她退学?”晓山青愤愤不平问他们:“她高中?就辍学过,后来她又自考大学,考上?了杭市医学院,才上?半年你们就逼她退学嫁人?,这是为?她好?”
叶同尘惊讶,他怎么知道这些?
晓山青点了点笔记本,他在王兴国村子里打听到的,连男方村子里的人?都在传,魏盼盼被逼死是她的父母偏心?儿子,逼她退学嫁人?给儿子凑钱盖房子娶媳妇,死了也要结阴亲捞一笔。
两万块,就把?女儿卖掉了,还要口口声声为?她好。
“你们的女儿是在你们逼她退学几天后自杀的,你们就没?有?反省过吗?”晓山青惊讶的看着这对父母。
显然?没?有?。
魏盼盼的父母只是在说?:外人?懂什么?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女儿,把?她养大,不少吃不少穿,是这孩子太死心?眼。
一句句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叶同尘看着他们身后的魏盼盼,她始终没?有?哭,彷佛习惯了这种指责。
那就坐牢吧,或许在牢里会?反省。
“魏盼盼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吧。”叶同尘看住了他们:“你们有?领养证吗?抱养魏盼盼的时候,给了她亲生父母钱吧?”她们和魏盼盼没?有?血缘线。
魏盼盼的父母僵在对面。
魏盼盼也惊呆了,她、她是抱养的?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她不是亲生的……
警察也惊讶:“魏盼盼是你们领养的?”
这对父母矢口否认,警察再三询问,又告诉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查出来了,这对夫妻才承认了,说?魏盼盼是李桂兰亲戚家抱养来的。
李桂兰说?起?这件事?才有?了点眼泪,却只是在觉得自己苦:“结婚三年怀不上?孩子,什么药都吃了不管用,才从我娘家亲戚那里抱养了盼盼,说?是有?个孩子领一领之后就好怀孕了。”
叶同尘的头更痛了,这在她那个年代都是封建糟粕,现在居然?还有?人?信。
“你们怎么会?信这些?”晓山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可是李桂兰觉得是有?用的,因?为?抱养了魏盼盼两年后,她就怀孕了,生下来还是个儿子,就是现在魏盼盼的弟弟,魏麟。
“我们是一点没?亏待过盼盼。”李桂兰这会?哭上?了,觉得委屈,认为?她们夫妻到底是把?这个养女养大了啊。
魏军也强调,他们是把?盼盼当亲生女儿在养。
是啊,亲生女儿生在这个家庭也会?像盼盼一样吧。
叶同尘不想听他们多说?,又问一次:“你们有?领养证吗?你们知道如果魏盼盼还活着,可以起?诉你们拐卖儿童吗?”她也可以起?诉她的父母遗弃罪。
魏军和李桂兰这才变了脸色,吓到了。
贩卖遗体他们不觉得犯了什么大罪,但拐卖儿童他们知道那是会?坐牢的。
他们忽然?变得安静、老实巴交,可怜的认错说?自己是什么也不懂的农村人?,再也不指责别人?了。
警察问什么,他们答什么,甚至开始说?女儿盼盼多乖多好,和他们关系一直很好,肯定不希望起?诉他们。
叶同尘没?再说?话,听着警察盘问魏盼盼的亲生父母是谁,看着怔怔的魏盼盼。
她喃喃自语说?:“原来我不是亲生的……”
叶同尘传音问她:“你要起?诉他们吗?你还是想要他们坐牢吗?”
魏盼盼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好半天没?回应,她二十岁的人?生里,有?太多太多痛苦了,她一直觉得父母是重男轻女,所以她自杀后觉得解脱,可是现在她茫然?了,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被父母爱,又好像想不明白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抱养她?
她是一只小猫小狗吗?
她站在那里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叶同尘轻轻说?:“你可以慢慢考虑,做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的。”
警局里,警察也变的很沉默,这个女孩儿才二十岁,很聪明很努力,考上?了杭市最好的医学院,却被逼的退学自杀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魏盼盼的亲生父亲被带了过来。
叶同尘看见了这个人?停在警局外的面包车,她愣了一下。
晓山青显然?也看到了那辆面包车,惊讶的跟警方确认:“这个人?是之前面包车的失主吗?就是运送魏盼盼遗体那辆面包车。”
警察不敢确定,起?身去调档案查了一下,回来之后眉头都皱了起?来:“确实是他,李立。”难以想象,这个人?的面包车被偷走去运送他亲生女儿的遗体。
魏盼盼错愕的站在那里,看着一个穿着打扮都没?有?那么寒酸的中?年男人?坐下,他脚上?的皮鞋是新的,手上?还戴着一块新的表,或许不是什么贵的牌子,但这让她想起?了麦子,麦子穿的鞋子是已经磨破了的旧球鞋。
她在这一瞬间宁愿亲生父母是因?为?太穷才不得已把?她送给了别人?……
而她想起?,麦子偷面包车那一天,这个男人?去了她家,见了她的父母。
他去做什么了?是去问他的父母,她是怎么死的吗?他有?没?有?在意过她的死活?
“李立,魏盼盼是你亲生女儿?”警察问穿着皮夹克的李立。
李立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人?谈恋爱不小心?就有?了孩子,我和她妈妈都没?到扯证的年纪,她妈妈生了孩子就跟人?跑了,我怎么会?养小孩儿……桂兰姐也是看小孩儿可怜就抱回去养了。”又马上?强调:“我没?有?收钱啊,我们不是卖孩子。”
“生了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你听听你说?的像什么话!”警察阴沉着脸说?:“什么叫不小心?有?了孩子?什么叫自己不会?养给别人?养了,那是孩子不是猫狗!”
李立只低着头认错:“知道知道,现在肯定知道错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些。后来我也结婚有?了孩子,就知道男人?得负责嘛……但也不能再把?孩子要回来,人?家养的好好的。”
“是不能要回来,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来?”警察很难忍住不质问他:“你女儿自杀你知道吗?”
李立点头,又叹气?:“太想不开了。”
警察一肚子骂人?的话憋在喉咙里,又问:“你知道你丢车那天,她的养父母是要把?她拉去配阴婚吗?”
李立又点点头:“知道,桂兰姐和军哥和我商量了,说?孩子可怜孤零零的,不如找个伴。”
警察听不下去的丢下了笔,“那他们卖女儿遗体的钱给你也分了?”
李立一愣,抬起?头问:“什么卖女儿遗体的钱?”又扭头看魏军。
李桂兰忙说?:“彩礼钱,是说?王家给盼盼的礼金。”
李立“哦”了一声,和警察说?:“那是彩礼钱,嫁女儿收彩礼不犯法啊。”
警察看着他气?笑?了:“所以你也分了钱对吧?”
李立抬起?手伸了伸说?:“军哥给我五千红包,这不犯法吧?”
电灯忽然?闪了闪“砰”一声爆了。
众人?吓的纷纷捂脑袋,只有?叶同尘坐在那里没?有?动,直勾勾看着李立。
李立抱头躲开碎灯泡,却觉得有?什么湿淋淋的东西掉进了脖子里,怪凉的,他伸手去擦,可一滴一滴,越滴越多,他扭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只看见昏暗之中?黑漆漆的一团头发垂在他脖子后,一张惨白的脸满是鲜血,直勾勾盯着他……
“啊!!”他吓的连滚带爬窜到了桌子上?,可那张脸还在,他看清了:“盼盼……是盼盼!”
魏军和李桂兰也吓的站了起?来:“什么?你快别胡说?!”
“坐下!都坐下!”警察拍桌子呵斥他们,一面叫人?来修灯,一面没?好气?的说?:“没?做亏心?事?你们怕自己女儿做什么!不是都说?为?她好吗!心?虚什么!”
他打开了手电筒,照向李立他们,让他们坐下。
可光找过去的瞬间,警察也愣了,李立手上?、脖子上?全是血……
“血!”魏军和李桂兰吓的慌忙后退。
晓山青也站了起?来,仔细看,真的是血红的液体。
房间里一片混乱。
魏盼盼静静站着,她觉得她这一生像一出荒诞的悲喜剧,只有?叶同尘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借给她可以吓唬人?的能力。
她忽然?很想哭,咧咧嘴和叶同尘说?:“谢谢……”撑出一个比哭还可怜的笑?。
叶同尘冷的轻轻嗑了一声,一只手伸过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是晓山青,他挨的她很近,像是保护她一样低低和她说?:“你别怕啊。”
叶同尘看着他,这世间很糟糕,可是又有?晓山青、魏盼盼、魏盼盼的大学室友这样的人?存在着,愿意为?朋友拔刀相助。
灯泡重新装上了。
李立魂飞魄散的坐在那里用纸擦着自己脖子上的血, 这真?的是他的血吗?虽然他能摸到自己的脖子好像是灯泡碎片划破了,可?是……他脖子上的小口子能流这么多血吗?况且他真?记得这血低下来时?是凉的!
见鬼了……
警察再说其他话他根本没?听进去,就听见警察要拘留魏军、李桂兰和王兴国,他这才反应过来, 配阴婚怎么还要抓起来了?
警察还说, 如果证据确凿起诉成功, 法院会判魏军他们坐牢,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李立听懵了,先说了一句:“我收的五千块是红包啊, 这事儿?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不会连我也要告吧?”他看着对面的两个律师, 又忍不住对她们说:“盼盼怎么有钱请律师啊?她遗书里有些让你?们起诉她的父母吗?肯定没?有, 那孩子很孝顺的, 你?们起诉她的父母不是让她死不瞑目吗?”
“不尊重她,逼死她,还要压榨她最后的遗体,才会让她死不瞑目。”晓山青毫不犹豫说。
李立是做生意的,比魏军夫妻圆滑的多, 惨白着脸语气?很客气?的跟叶同尘她们说:“律师,这事儿?都是可?以私下和解的,怎么也不至于?是卖遗体,配阴婚这事儿?很普遍, 用不着上法院吧?前几天?偷我面包车那小子最多也就判一两年,怎么给自己女儿?配阴婚就要判三年那么重啊?”
他提起这事儿?,一直呆站着的魏盼盼忽然开?口说:“叶律师, 你?和他说如果他愿意给麦子写谅解书,我就不起诉他。”
叶同尘看向她。
她看起来比哭了还难过, 却还和叶同尘商量说:“你?就说我委托你?起诉他遗弃罪,除非他跟麦子和解,不要麦子赔偿。”
叶同尘在心里?叹气?,越善良的人活的越痛苦,就像她的师父。
可?她不希望这样。
所以她传音问盼盼:“你?不用考虑别人,只用告诉我,你?想要他受到惩罚吗?”
盼盼看着她,又看李立和魏军他们,他们有为她的死难过过吗?内疚过吗?
她死的那一刻心里?想的是:要用死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痛苦。
可?是他们似乎没?有。
这二十年痛苦的似乎只有她,她每一天?都忍受着,在知道爸妈会给弟弟买生日蛋糕过生日时?她哭过,在被爸妈逼着高?中退学去打工时?她也哭过,可?后来她哭的越来越少,因为她认为活着的每天?都是割肉还父剔骨还母的过程……死的那一刻她是解脱的,但是他们没?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
“忏悔没?有用。”叶同尘望着她,传音和她说:“只有惩罚有用。”
只有惩罚有用……
盼盼看着他们,他们一个个怕的瑟瑟发抖,抹着眼泪,不是愧疚是害怕。
怕坐牢,怕她变成?厉鬼来找他们……
盼盼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外面有警察进来,是老?熟人女警王敏敏,她看向叶同尘和晓山青说:“我们查了之前被抓的麦子,他住在合租楼里?,邻居说他还有个妹妹,你?们知道这事吗?”
晓山青心里?咯噔了一声。
叶同尘还没?说话,魏军先回头说道:“警察同志我知道,是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有点耳聋,他说是他妹妹,但俩人长的一点也不像。”
当然不像,麦子是孤儿?,是从福利院里?逃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妹妹。
这些王敏敏她们这两天?在调查麦子的时?候查清楚了,她挥手叫叶同尘和晓山青他们先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
叶同尘和晓山青跟着王敏敏去了另一间问询室。
王敏敏很严肃的说:“我们现在在找那个小女孩,如果情?况属实,麦子可?能涉嫌诱拐儿?童。”
“那个小女孩现在在我们律所。”叶同尘坦诚说:“她确实自称是麦子的妹妹,来律所找我们替麦子打官司。”
王敏敏皱眉。
叶同尘又说:“我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想把小女孩送回去,但情?况很复杂,就暂时?把小女孩带回了律所想明天?去当地派出所报警。”
晓山青忽然想起来,从苗苗来之后,叶尘好像就让霞婶去找什么人了,不会就是去找苗苗的家人了吧?叶尘怎么会知道苗苗的家人是谁?
叶同尘确实让霞婶去找了苗苗的亲生父母,要找苗苗的亲生父母不难,用她的头发寻踪很快就找到了。
但也确实是情?况复杂,她这边还没?来得及腾出手,警察就查到麦子的邻居。
王敏敏叫上她们队里?的人,和叶同尘、晓山青一起去律所看那个小女孩。
从警局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叶同尘头重脚轻又发冷,晓山青把自己的羽绒服外套给了她,没?给她拒绝的时?间就替她拉上了拉链。
他就穿着西服和大衣上了车。
-----
等到律所刚好十一点,律所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警察停下,晓山青和叶同尘打开?律所门却只见霞婶在。
霞婶悄悄指了指桌子下。
叶同尘过去,弯腰,果然在桌下看见一双小兽似得眼睛,她把苗苗从里?面抱出来和她说:“别害怕,警察是好人,他们会帮你?和哥哥的。”
苗苗一知半解,晓山青就打手语告诉她。
苗苗紧张的看着外面的警察,比划问:他们会把我抓走吗?抓去孤儿?院?
“不会。”叶同尘理了理她乱掉的黑发,和她说:“他们会带你?找你?的家人。”
苗苗不明白。
叶同尘握住了苗苗的小手,传音在她脑子里?:“苗苗,别害怕,我是叶律师。”
苗苗惊讶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向叶同尘。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听”到人的声音。
叶同尘传音慢慢的和她说:“你?想不想救哥哥?”
苗苗马上点头。
“那你?要按照叶律师说的做好吗?”叶同尘问她。
她又很快点头。
“现在警察姐姐她们要带你?回家。”叶同尘告诉她:“你?别怕,哥哥是好人,我们只要让她们知道哥哥是好人就行了。”
苗苗听到回家开?始有些抗拒,小声说:“不要。”
王敏敏进来温和的和小女孩打招呼,“你?好呀,别害怕姐姐和哥哥们是来送你?回家的。”
苗苗看着她们,眼眶发红,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紧抓着叶同尘的手不停说:“不要,不要……没?有爸爸,爸爸把我丢垃圾桶……不要回去……”
她像是很害怕,哭的很厉害。
叶同尘抱着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肩上,抚摸着她的背,轻轻传音和她说:“不要怕苗苗,现在轮到你?救哥哥了,你?要勇敢一点对吗?”
苗苗还在哭,可?是她听见叶同尘的声音,挨着她柔软的脸,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要救哥哥。
“乖孩子。”叶同尘轻轻吻她的额头。
她抱着苗苗上了警车,没?让戴也和霞婶跟着,只和晓山青去了。
苗苗一路上很乖的挨在叶同尘怀里?,没?有再哭。
王敏敏找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她摇摇头,吃力的说:“哥哥说,晚上吃糖牙长虫子。”
说的很不清楚,王敏敏是靠着晓山青翻译才明白的这句话,问苗苗:“你?哥哥对你?好吗?”
苗苗听懂了,马上点头:“好,哥哥好,哥哥是好人,警察能不能不要抓哥哥?”
王敏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过,是她和队长去抓的麦子,抓到时?麦子还躺在车子下面修车,一身的污垢,从车底下爬出来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只是问:能不能让他先把东西送过去,不然这趟就白跑了。
她们审问他,知不知道遗体是送到哪里??做什么?
他只是说:老?板说送去兴山下葬。
别的一概不知道。
这样的人会诱拐儿?童吗?
车子开?了将近四个钟头,才开?到了叶同尘给的地址。
苗苗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凌晨两三点,这个地方像个荒村,雾气?弥漫冷的要命。
叶同尘用羽绒服裹紧苗苗,跟着警察下了车,顺着一条小路找到了一个废品回收站,很大一片荒地堆着很多废品。
警察叫了好半天?也没?有人回应。
苗苗已经醒了,缩在叶同尘的怀里?,小声的说:“听不见,爸爸。”
第38章
警察听小姑娘说爸爸听不见, 心里就凉了半截,如果爸爸也?是聋哑人就只能拜托晓山青律师沟通了。
大铁门上有废品回收的联系电话,警察打通了这个电话,大概十来分钟有个男人骑着电动车匆匆赶了过来?, 身上还穿着棉睡衣, 迷迷瞪瞪的看着警察, 问是不是他厂子里发生啥事了?
警察和他确认姓名,问他是不是王有福。
他摇摇头说:“我是董建,这废品厂子是我开?的, 王有福是我厂子里看大门的。”
原来?不是苗苗的爸爸。
董建说王有福就住在?他厂子里,白天晚上替他看厂子, 他拿钥匙开?大门请警察进去?, 又说:“王有福年纪大了, 耳朵背,你们叫他可能听不见,他是犯啥事了吗?”
他边问边走到一间平方外,开?了门直接进去?很大声的叫人:“王有福别睡了!警察同志找你!”
里面这才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敏敏和同事一起进了屋子,里面臭气熏天乱糟糟的堆着各种东西, 有一张床上坐着一个刚被叫醒的老头。
是老头,胡子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有六七十岁。
王敏敏几乎要怀疑这老头是苗苗的爷爷了,可缩在?叶同尘怀里的苗苗一见到这老头就怕的小声哭起来?。
“他是你爸爸?”晓山青悄悄用?手语问苗苗。
苗苗在?羽绒服里哭着点了点头。
晓山青心沉的像石头, 他很难想象如果真要把苗苗送回这个亲生父亲身边,会是什么样的地狱。
警察问王有福情况,又让晓山青用?手语去?问, 才发现王有福看不懂手语。
“他不是聋哑人,就是年纪大了耳朵背, 你们和他比划这个没用?。”废品回收厂子的老板董建很了解王有福,大声的帮警察问他:“警察同志问你是不是王有福!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里,都回答警察同志!”
王有福果然听得见了,点头回答说:“是王有福,今年63了,就住在?这里。”
警察听到这个年纪都皱眉,苗苗今年才四?岁多?,那就是说王有福五十八、五十九的时候生了女儿?这么大年纪……
女警王敏敏很诧异,侧头让晓山青帮忙问苗苗,她爸爸不会手语,她的手语是跟谁学的?
苗苗躲在?羽绒服下面,看着晓山青的手回答说:“哥哥,哥哥学了,教我的。”
王敏敏沉默了,想起拘留所里的麦子,他说自己没上过学,认识的字有限,是自学的,为?了考驾照给人开?车拉货,还学了一点英文字母,没想到他也?学了手语。
警察问他妻子的姓名,是不是有个女儿。
王有福说:“都死了。”
苗苗听见他的声音根本不敢把脸露出来?,像是生怕被他发现抱走一样。
警察再问他,怎么都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王有福也?只是回答:“都病死了。”别的一概不说。
废品厂老板董建替他说:“他老婆是病死了,生了孩子两年就病死了,尸体还是村里人帮忙下葬的,不然臭他屋里了。至于他那个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吧,好像也?病了,后来?就不见了,他说送医院去?给别人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