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霞婶就打了个哆嗦:“哪来的一股冷风?”
女鬼忙自己躲到了窗户边,离她们远了一点。
叶同尘看了看小女孩,这小女孩看不?见女鬼,她们不?是一起来的?
------
准时八点,戴也开?车载着晓山青来了律所?,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每天负责接送腿瘸的晓山青上下班。
两个人搀扶着进去,看见律所?里的景象都讶异——叶尘坐在沙发上抱着小柿子,一个小女孩依偎在她膝盖旁小心翼翼摸着小猫的脑袋,霞婶在小女孩身后替她梳头发扎辫子。
好其乐融融的画面啊。
“这孩子是霞婶的孙女?”晓山青笑着问?:“长的真可爱,眼睛像葡萄。”
可小女孩依旧低头在摸小猫,像是没听见人进来。
“她好像听不?清声音。”叶同尘朝晓山青指了指,小女孩才看过去,乌溜溜的眼睛看见晓山青就紧张的眨巴起来。
晓山青这才注意到她耳朵上的助听器,听叶同尘说这孩子六点就来律所?门口了,说来找她,但好像听不?清也不?太会说话?。
那手语呢?
他坐在沙发上用手语和小女孩交流,问?她:你会说话?吗?
小女孩看懂了手语,点点头也用手语回答:会一点。
又比划:慢慢说话?,大声音,我?能听见一点。
晓山青又仔细看了她的助听器,发现是最便宜的助听器,不?是耳蜗,和叶同尘解释说:“她可能只能听见一点声音,你大声说或许她能听见。”
又说:“她戴的助听器只能放大声音,这种?助听器对听力受损的人有帮助,可以让她们听见声音,但如果是听力受损严重近乎全聋,是听不?见的。”像他这样?近乎是全聋的人需要植入耳蜗。
只是植入耳蜗相对来说比较昂贵,小女孩的助听器可能只要一两千,可很让人痛苦的是对于听力完全丧失的孩子如果不?早点植入耳蜗,会错过学?说话?的最好时间段,导致她变成哑巴。
晓山青又用手语问?她叫什么?,多大了,是不?是走丢了?
她都一一回答了:五岁,不?是走丢,是来找叶律师的。
到她的名字时,她用不?熟练的话?说:“苗苗,我?叫麦苗苗。”
“你的家人呢?”叶同尘望着她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晓山青又用手语比划了一遍。
苗苗听懂了,把她一直背着的小书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的钱,还有棒棒糖、购物券还有一个她的小天才手表,全推到了叶同尘的腿边,吃力的说:“找姐姐、替哥哥打官司。”又问?:“够吗?”
叶同尘原本以为她是替女鬼来委托她的。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叶同尘又问?她。
她这次说的很准确:“麦子,哥哥叫麦子。”
叶同尘想到了连麦问?她面包车的那个用户[麦子熟了],这居然是麦子熟了的妹妹?
太复杂的话?她听不?懂,晓山青用手语问?她:她哥哥的具体情况,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苗苗摇摇头,回答:家里只有她和哥哥,哥哥被?警察抓走了,有姐姐告诉她找最厉害的律师可以救哥哥,她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找叶同尘了。
“谁告诉你找我?的?”叶同尘又问?:“你是自己走来的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摸来的律所??她又不?好问?路。
苗苗拿起了她的小天才手表,贴在耳朵边比划回答:有个姐姐打电话?告诉她的,姐姐告诉她怎么?来,她就走路过来了。
叶同尘看向了窗边缩着的女鬼。
女鬼可怜兮兮的忙解释:“是我?用她哥的手机偷偷占线拨给她的,但我?没有恶意,实在是她太可怜了,她半夜在公路上找她哥哥,我?怕她出事就占线打电话?让她来找你。”
“她哥就是运送我?尸体你小子。”女鬼也很生气,她本来想飘回她的尸体旁,就在公路上看见了这孩子:“我?虽然觉得她哥坐牢活该,但她这么?小怪可怜的。”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比被?抓的坏小子还可怜,人家还有个妹妹来替他找律师,她什么?也没有。
“够吗?”苗苗又问?,眼巴巴的望着叶同尘,“哥哥,不?是坏人。”
叶同尘摸了摸她的脸。
“未成年不?能委托律所?提起诉讼,只能找监护人。”晓山青还想问?清楚她哥哥到底犯了什么?罪。
律所?外停了一辆警车。
所?有人看出去,苗苗也看了出去,看见警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迅速逃到了前台的桌子后面,躲在了桌子低下戴也的脚旁边。
“怎么?躲起来了?”晓山青和霞婶都很惊讶。
戴也低头看着躲在脚边的苗苗,她很害怕的交握着手求他,比划着:别把她抓走。
“先让她躲着吧。”叶同尘说。
警察在外敲了敲门,推开?玻璃门进来就对她们笑:“别慌别慌。”
来的两个警察都是熟脸,一个女警察叫王敏敏,一个中年男警察叫刘元,之前律所?几?次案子打交道的都是这两位警察。
他们今天来,一是感谢叶尘昨天直播给警方?提供了线索抓到了偷面包车的罪犯。二是询问?一下当时直播的情况。
叶同尘说她就是随口开?的玩笑,瞎猫碰上死耗子。
两个警察也是例行公事,笑着和叶同尘、晓山青说,这偷车案是他们破案最迅速的一个案子了,丢车的事主前天刚报案,昨天偷车的人就抓到了。
他们警局里的人也没想到,偷车的人会敢在直播里咨询,比较麻烦的是偷车的人才刚满十八,没读过书,识字不?多,没家人是个孤儿,也没钱请律师。
警察告诉他可以申请免费的法?律援助。
刘元说:“他还问?能不?能指定律师来帮助他。”
法?律援助是政府对经济困难或情况特殊的人群,提供的无偿法?律服务,是公安机关指派律师提供免费帮助,怎么?可能让他指定律师。
叶同尘把能配合的配合了,关于案情的她不?好多问?,在送走警察的时候问?了一句:“请问?,我?可以申请为偷车的麦子提供法?律援助吗?”
晓山青意识到,这个偷面包车的就是苗苗的哥哥。
等警察走了以后,叶同尘把桌子下的苗苗叫出来,问?她:“你哥哥是你亲生的哥哥吗?”
晓山青惊讶,却想起警察说,偷面包车的人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任何家人。
叶同尘怕苗苗没明白,就让晓山青手语解释,什么?是亲生哥哥,血缘关系的哥哥。
晓山青比划了半天,苗苗似懂非懂的说:“哥哥把我?,从厕所?里,捡回来的。”
窗根下,女鬼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道谁更?可怜一点了。
------
叶同尘和晓山青没多久就去了警局。
戴也和霞婶留在律所?里照看苗苗。
在去的路上,晓山青和叶同尘说:“苗苗如果真是那个麦子捡来的,就麻烦了,他可能会被?起诉诱拐儿童。”
偷面包车的刑法?和诱拐儿童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可麦子或许根本不?知?道就算是捡来的孩子也不?可以随便抚养,是需要报警,就算在孩子父母双亡的情况下你想想要领养这个孩子也是需要具备领养条件的。
领养条件需要30周岁、具备抚养和教育的能力,有固定居所?,无犯罪记录。
显然,麦子哪条也不?符合。
叶同尘低头看着手里苗苗的小天才手表,蓝色的手表上贴着亮闪闪的贴纸,一个连律师也请不?起的孤儿却给捡来的小女孩买助听器、买小天才手表、穿新衣服新鞋子,竭尽所?能的照顾她。
到了警局,被?拘留的麦子被?带过来,见到叶同尘和晓山青愣了好半天,仿佛做梦也没想到真的能指定叶律师来帮助他。
直到叶同尘把苗苗的小天才手表放在了桌子上,他才回过神来呆滞的脸上有了情绪拨动,抓住手表,张张口,眼睛先红了。
“这是……苗苗的,苗苗她……”他很想问?苗苗在哪里,她好不?好,可是他不?敢问?,怕警察听出来什么?去把苗苗带走。
“她在我?们律所?里,她很好。”叶同尘告诉了他:“是苗苗带着钱找到律所?,让我?帮帮你。”
麦子望着她,低下头看着小天才手表眼泪悄无声息的往下掉。
晓山青喉咙里发苦,麦子又黑又瘦,身上穿着大到不?合体的牛仔服,裤子、鞋子甚至是有些破烂的,这么?冷的天他里面就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秋衣,黑黑的头发剪的像狗啃一样?。
他一定很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却给苗苗买了小贴纸,零食糖果。
晓山青轻轻叹气,觉得后背很冷,冷到大哆嗦。
叶同尘稍微侧头往后扫了一眼,背后的女鬼眼眶红红的望后飘了飘,离远点。
“我?会坐牢吗?”麦子哑声问?。
叶同尘翻看了他的笔录和资料:“你之前就偷过东西对吗?”他是有案底的,几?年前就偷东西被?抓到过,只是金额不?大,他那时候还未成年就批评教育把他放了。
“嗯。”麦子始终低着头说:“我?没上过学?,没文凭,就认识几?个字,找不?到工作没有钱,不?偷没饭吃。”
在记录里,他当时就是偷了些泡面、面包、牛奶之类的。
麦子又问?:“偷面包车会坐牢吗?”
晓山青告诉他:“偷窃金额在一千以上就可能处于三?年以下的刑期。”
麦子抬起头,有些慌张的问?:“我?要是只想偷两天,把东西运送过去就把车子还回去了,也会坐牢吗?”
他说,他原本只是接了个活,帮人把遗体运送过去,只要送过去就有两百块,所?以他才偷用了那辆面包车,只是想用一用,就还回去,没想回到坏在了路上,又听说面包车的主人报警了,他才慌慌张张的去直播间咨询律师,这个犯不?犯法?。
叶同尘看着他,他这张脸稚气的就像个孩子,没读过书不?怎么?认识字,野生野长,怎么?可能懂得法?律?
晓山青不?忍心直视那张被?社会边缘化的脸,稚气的脸,他低头看资料,警察说麦子用的手机是二手的安卓机,从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来看,他使用的是语音输入错别字很多,甚至在车子坏在半路的时候,还联系要运输尸体的“老板”,和老板商量能不?能多给他五十块,他找修车的。
但老板骂了他,说他坐地起价,要他把遗体送回来,不?让他干这趟活了。
麦子连回了几?条语音,说他肯定把活干好,肯定准时到。
唉,只为了赚两百块。
“如果你认错态度良好,对失主进行一定的民事赔偿,取得他的原谅,可以为你争取从轻。”叶同尘和麦子说。
麦子先问?:“要赔多少钱?赔了还要坐牢吗?”
“你很怕坐牢吗?”叶同尘问?他。
麦子摇了一下头:“我?一个人坐牢不?怕,坐牢挺好有饭吃有屋子住,但苗苗……”他望着两个人:“我?要是坐牢了,苗苗会被?送去孤儿院的。那里不?好,苗苗耳朵听不?见,会被?坏小孩欺负……她一定会害怕。”
叶同尘放低了声音:“所?以你知?道该把苗苗送去福利院。”
她想麦子很清楚,捡到苗苗要送去警察局,送去福利院,但他不?想把苗苗送去,或许苗苗也不?想去,所?以苗苗才会见到警察就躲起来,因为麦子告诉她:警察发现她会把她送去福利院。
麦子看向叶同尘,点了一下头,“知?道的,可那里很可怕,挨打吃不?饱饭,叶律师没有去过不?知?道的。”
可晓山青待过,他很清楚麦子说的可怕,尤其是对于残疾的孩子,在福利院总是会被?欺负,挨了打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的。
“我?不?能坐牢,我?得出去挣钱给苗苗做手术。”麦子提起苗苗,眼眶又红了,“苗苗需要很多钱做耳蜗手术,她听力越来越不?好,我?害怕耽误了她学?说话?。”
他扣着手指,局促不?安至极:“我?要是多读一点书就好了,有文凭可以打工攒钱给苗苗买好的助听器。”
晓山青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难过。
叶同尘的手指轻轻放在他记录的笔记本上,他的笔尖在白纸上按的很深很深,她的手指放在那些印记深深的字体上,对麦子说:“我?可以为你争取不?坐牢。”
麦子那双眼就亮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叶律师?”
“我?会尽力。”叶同尘说。
晓山青看着她的指尖,眼眶热的很厉害。
叶同尘又说:“但苗苗以后不?能再跟着你了。”
麦子的眼暗淡下去,皱紧了眉,想说什么?,叶同尘低低说:“她跟着你没有户口,无法?上学?,你要她以后像你一样?吗?”
麦子的话?就噎在喉咙里,望着她好半天眼睛红红的摇摇头,“苗苗要读书的,苗苗比我?聪明,要做大学?生。”
临出?警局前, 叶同尘又问了面?包车上的遗体处理的后续情况。
警察说,遗体的家属昨晚半夜就来领走?了,录口供里说会让人运送遗体,是?为了送到杭市郊区的兴山村下葬, 因为家里规矩没出嫁的女儿死了不能进祖坟。
这种事情警察也没办法插手, 查清楚遗体本人确实是自杀身亡, 没有什么疑点,就让家人领回?去了。
这桩自杀案几天前还上过杭市的新闻,标题就是?——不满被逼婚, 女子跳楼自杀。
而仔细看这条新闻,自杀的女子才刚满二十岁。
叶同尘和晓山青出?了警局, 还听见跟着她的女鬼在身后唉声叹气说:“我真不知道他这种情况, 我要是?知道他和苗苗这么可怜我真不会干扰他的导航害的他车坏半路上……我们家居然就给?了两百块, 还那么骂人……”
“唉,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内疚的事……叶律师我想弥补,不然我这做鬼投胎也不会安心……是?不是?麦子拿到丢车人的谅解书就能争取不判刑啊?”
她飘在后面?说:“丢车的好像是?我家的朋友,那个人来我家不知道跟我爸妈谈什么,那辆面?包车就停在我家附近的停车场……那么巧就被麦子偷了, 丢车的报警后还是?我占线麦子电话警告他很快就会被抓的……”
哦,怪不得麦子车开到半路就知道失主报警了,来直播间咨询,原来也是?她为了吓唬麦子做的。
叶同尘顿住了脚步, 女鬼就更心虚了:“我能为他和苗苗做点什么吗?”
叶同尘对晓山青说:“你先?上车,我接个电话。”拿着手机去了一旁。
晓山青坐上戴也的车,满腹心思的看着警局门口接电话的叶同尘, 她的手机屏幕还是?黑的……真的在接电话吗?叶尘最?近这两天,也怪怪的。
-----
叶同尘站在墙角拿着手机, 面?对着女鬼问道:“你叫魏盼盼对吗?”
女鬼点点头?。
叶同尘望着垂头?丧脑的她,又问:“魏盼盼,你留有遗书吗?”
女鬼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写就被劈开了卧室门,然后我就跳楼了。”
叶同尘却说:“这个可以有。”
“嗯?”女鬼疑惑。
叶同尘和她说:“魏盼盼,遗书是?拥有法律效力的,你有权利处理你自己的身后事。”
女鬼吃惊,原来遗书有法律效力啊!可是?……她已经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叶同尘宛如?听见了她的心声,淡笑了一下说:“来得及,魏盼盼。”
那一刻魏盼盼觉得叶律师这个人……充满了一种奇特的神性。
叶同尘上了车,晓山青试着问她:“接完了?是?谁打来的?”
“一个新客户。”叶同尘淡定的说,又在晓山青惊讶的目光中问她:“对了,你义父是?抱一道观的荣誉观主,他替人做法事吗?”
“啊?”晓山青装满科学理论的大?脑短暂卡壳了几秒,“你是?指什么法事?”
“替人办后事的法事。”叶同尘说:“我一个客户想请道士办后事。”她不清楚现在抱一道观还允许不允许做法事,所以就问荣誉观主接不接超度亡灵的活。
晓山青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没见我爸做过……但我可以帮你问问。”
他低头?翻出?他爸的微信,打字问他:您替人做法事吗?我的朋友叶律师有客户想办身后事的法事……
边写边觉得未免有点荒谬,他爸这个道教协会会长?其实是?个国家职位,不是?那种道观里的道士……
但刚发送出?去,他爸就回?了过来。
【爸】:什么时间?
晓山青震惊,啊???
-------
回?了律所,苗苗就站在门口,贴着玻璃在往外?看,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出?来,眼睛亮亮的在车外?面?左看右看,像是?找人。
戴也和霞婶说,苗苗从他们走?就一直在门口等着,说要等哥哥回?来。
她以为她哥哥会和叶同尘她们一起回?来。
晓山青看着她的样子有点难过,摸了摸她的脑袋比手语说:哥哥没回?来。
苗苗有些失望,很主动?的上前拉住了叶同尘的手,努力的说话问:“哥哥几天回?来?”
叶同尘牵着她小小的手,低头?对她笑了一下说:“很快,我收了你的委托金就一定会帮你办到。”
她收了苗苗五六根棒棒糖的委托金。
苗苗仰头?看着她,很信任的点了点头?,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点头?,又朝晓山青也比了一个大?拇指点头?。
晓山青笑着替叶同尘翻译:“这是?顶呱呱的意思,苗苗夸你顶呱呱。”
叶同尘忍不住笑了,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好孩子,要像晓山青一样读书明理,好好生活。
进了律所,叶同尘把苗苗交给?霞婶,让他们先?吃午饭,她拿着纸笔去了卫生间。
“怎么去卫生间还拿纸笔?”晓山青疑惑,又说:“我们等你一起吃。”
叶同尘却说不用,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
门锁了之?后,女鬼魏盼盼跟着飘荡进来,看着叶同尘把纸笔放好,和她说遗书该怎么写才有法律效力,又说:“我开灵台之?后你就上我的身。”
魏盼盼除了震惊就是?感激:“叶律师你真要我附你的身去写遗书吗?这会不会对你身体有害啊?你……就不怕我占了你的身体不走?吗?”
叶同尘笑了笑,“不走?你会灰飞烟灭。”附体并?不是?书里写的那么简单,不然沈确就不用躺在医院icu里受罪了,大?可以随便附体另一个身体。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大?费周章的换命。
她能够复生在叶尘的身体里就是?一件很令她费解的事情,怎么会怕魏盼盼这样纯良无害的鬼魂。
“来吧,记住我教你的格式,写清楚。”叶同尘闭了眼,手指交错结印在额心猛地开合,金光从她的眉心处乍然而现——
魏盼盼听见叶同尘叫她的名字。
“魏盼盼。”
她有一点感动?,这辈子连她父母都没有对她好过,可萍水相?逢的叶律师,被她缠上还愿意这样帮她。
“谢谢你叶律师。”她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句,按照叶律师的吩咐附体进了她的身体里。
外?面?坐着等叶同尘的晓山青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亮堂着金色的光,“大?白天的怎么开灯?”
等了好半天,叶同尘才开门出?来。
晓山青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好白啊,像是?生了病似得,“你不舒服吗?”他忙问。
叶同尘坐下,伸手摸了摸暖气片:“没事,就是?太冷了。”鬼魂寒气太重,她大?概会感冒一两天。
戴也忙给?她倒了热水,放在她手边:“喝点热水。”
“是?不是?去警局穿太少了?”霞婶摸她的额头?:“这么凉啊?我就说天冷得穿上保暖衣保暖裤,不能贪漂亮。”
“要不要看医生啊?”晓山青发现她嘴唇都发紫。
叶同尘却说不用,她吃口热乎饭就好了。
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苗苗望着她,伸手过来捧住她的手像是?要替她焐热。
真是?好乖的囡囡。
-----
下午,叶同尘休息了一会儿就和晓山青出?发去办事了,却不是?去找面?包车的主人,而是?去了杭市郊外?的兴山村,她说要来办一下新客户的案子。
一进村子,他们就看见在办喜事的一家。
说是?喜事是?因为门口贴着红色喜字,酒席也在村子里摆了十来桌,可是?没有喜堂,也没有其他办喜事的仪式,甚至连门口贴的对联也不是?喜联,而是?挽联。
叶同尘下了车,带着戴也和晓山青直奔这家家里。
门口吃酒席的亲朋好友都狐疑的看
着他们,晓山青也很狐疑,跟着叶同尘进了人家家里,听见叶同尘问:“魏盼盼的父母在这里吗?”
很快,屋子里就匆忙走?出?来几个人——一对中年夫妻,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你们就是?魏盼盼的父母,魏军和李桂兰吧?”叶同尘看着那对中年夫妻,他们穿着整整齐齐的西服和红色羽绒服,就好像自己的女儿真的在办喜事。
“你是?谁?”魏军皱眉问她。
叶同尘从文件夹里掏出?了一张用笔记本写的遗书说:“这是?魏盼盼留下的遗书,她委托我作为她的律师来为她处理身后事,她在遗书里写自己死后遗体要交由殡仪馆火化,你们偷偷把我当事人的遗体贩卖了对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晓山青,这个客户是?什么时候接的?
“什么遗书什么律师?”魏军看都不看那张纸:“我怎么不知道?我女儿的遗体我说了还不算吗?”
“盼盼什么时候找的律师啊?”李桂兰探头?看那张纸:“是?盼盼写的吗?”
叶同尘看着他们俩再次问:“你们是?贩卖了我当事人的遗体对吗?”
这个牢,他们一定要做的。
“跟她胡扯什么!赶出?去!”魏军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上来要赶叶同尘。
戴也上前一左一右就将他们扣了住,“不要动?手动?脚,好好说话。”
叶同尘将遗书收好,慢条斯理说:“给?你们谈的机会你们不想好好谈,那就报警吧。”
今天就是?遗体埋了,也要挖坟掘墓把魏盼盼的遗体还回?来。
第36章
一听说?要报警, 那位被中?年男人搀扶着的老太太立刻就说?话了:“别动手都别动手,这种大日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叫警察来不是让外面的乡亲们看笑话吗!”
扶着她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她儿子,赶紧过来拉住魏盼盼的父亲。
老太太也客客气?气?的过来和叶同尘一行人说:“来了就都是客, 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 姑娘咱们进去坐下好好说。”
“不用进去说?了。”叶同尘却不想进去, 她朝晓山青使了个眼色低低说:“你去外面问问情况。”
晓山青立刻明白过来,出了门去向外面吃酒席的乡亲们了解情况。
“这件事?很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魏盼盼的遗体在哪里?”叶同尘问魏盼盼的父母:“你们是否未经我当事?人?的允许把?她的遗体卖给了这家人??”
魏盼盼的父亲魏军脾气?大的很,要不是打不过戴也早冲过来跟叶同尘动手了, 这会?儿被拦住脸红脖子粗的朝叶同尘吼:“什么叫卖!老子给自己女儿办后事?别说?你一个律师,就是警察来了也管不着!”
“姑娘, 你做律师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魏盼盼的母亲李桂兰拦住戴军, 冷着脸和叶同尘说?:“盼盼是我们的女儿, 她的后事?要怎么办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吗?我们做父母的还说?了不算了?你来闹事?图什么啊?报警警察也只会?把?你抓走。”
“别总报警报警的。”那位老太太说?:“两个孩子的大日子闹起?来好看吗?”又依旧和颜悦色的跟叶同尘说?:“姑娘你是城里人?不懂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这里没?结婚的女孩死了之后不能进祖坟,所以盼盼的父母才想把?可怜的女儿和我孙子结阴亲就个伴,让盼盼可以埋进我家的祖坟里,不至于在外做孤魂野鬼。”
叶同尘听的头开始痛了, 这都过了一百多年了为?什么这些封建迷信还是没?有?根除?
“娘你跟她解释这么多干嘛,结阴亲又不犯法。”老太太的儿子不耐烦的开始轰人?:“赶紧走赶紧走。”
“结阴亲法律是管不了你们,但你们收钱了吧?”叶同尘看着魏盼盼的父母:“这可不叫结阴亲,叫贩卖遗体。未经当事?人?许可贩卖、毁坏、侮辱遗体将会?处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魏盼盼的父母一愣, 那位老太太先笑?了一声:“姑娘这不是在说?笑?话吗?盼盼已经死了,怎么经过她的允许?她爸妈允许就是她允许了,你怎么就知道盼盼她想孤零零的埋在外面呢?”
叶同尘侧头看向了她, 一阵冷风扑在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打了个哆嗦抬起?眼皮时整张脸都白了——叶同尘的身侧站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 那女人?、女人?不就是魏盼盼吗!
老太太吓的叫了一声,踉跄后退跌在地上?。
把?她儿子和魏盼盼的父母也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她,只听见叶同尘冷冷淡淡的说?:“我当然?是知道魏盼盼不愿意死了还被贩卖才来的。”
老太太惊恐的盯着她,却已经看不见她身侧的魏盼盼了。
“老太太,你可能不懂法,子女成年后就是合法公民,她有?权力决定自己是否婚配,就算她死了,她也有?权力决定自己要不要埋进封建糟粕的祖坟了。就算身为?父母的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叶同尘冷冰冰的瞧着这群人?,不再废话:“我已经通知了殡仪馆,如果你们已经私自将魏盼盼的遗体埋了,麻烦带几个人?原封不动的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