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幽用双手揉搓它毛乎乎的猫猫脸:“对?,就是躲猫猫,他就是那只?躲起来的猫。”
玩游戏是每个幼崽都无法拒绝的,谢灼星马上?挺起小胸脯,斗志昂扬:“小白帮娘亲一起找,找到狐狸叔叔就打他屁股!”
谢挽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母子?俩一拍即合:“就这么办!”
封燃昼:“呵,你们俩都挺天真。”
谢挽幽才不理会他的嘲讽,十分?冷酷地切断了通讯。
乌金西坠,暮色渐深,逐鹿城内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火,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令人?咂舌的繁华。
由两只?疾风狮拉着的华丽车架挺在城主府恢宏气派的门口,灯笼下,等候已久的薛城主大步流星地走来,亲自?迎接来人?。
“大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下了狮车的悬游道人?捋了捋衣摆,无比淡然地接受了薛城主的恭维。
他不癫狂的时候,姿态还是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的,在薛城主恭维的话语中,他矜傲地微抬下巴,摆足了天阶炼丹师的气势:“哪里哪里,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无名之辈罢了。”
这话可不好?接啊。
薛城主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不能说?得罪悬游道人?的话,他圆滑地笑道:“大师说?笑了,大师肯光临逐鹿城,薛某荣幸之至。”
这么久过去了,修真界的人?还是如此虚伪,悬游道人?大倒胃口,顿时失去了与薛城主交谈的兴趣。
他露出无趣的恹然神色,微一侧身,同薛城主介绍身后的谢挽幽:“这是本座唯一的徒儿,谢晚,如今已是六品丹师。”
谢挽幽简单地向薛城主见礼,薛城主沉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和善地颔首,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然而越是仔细看,他心下便?越是惊讶。
讲学大会上?,悬游道人?收碧霄宗主的小徒弟为徒的事,他自?然也听说?过,只?是他没想说?,传闻里的“谢晚”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
薛城主打眼一看,便?知道她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一个三十岁都没到的六品炼丹师,这在修真界是什么概念?
再看她身上?的修为,竟然也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炼丹的同时还能兼顾修为,在这一瞬间,薛城主就明白了,为何“谢晚”会被碧霄宗主和悬游道人?同时收为弟子?。
如无意外,她恐怕将成为未来最?年轻的天阶炼丹师。
想到这里,薛城主终于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惊诧,感慨道:“小小年纪便?已经有如此的成就,果真是后生?可畏。”
一提到徒弟,悬游道人?就来劲了,暗搓搓炫耀徒弟都不带停的,薛城主连插句嘴的时间都找不到,笑容逐渐多了几分?勉强。
好?不容易悬游道人?炫够了徒弟,终于想起来问?正?经事:“哎,都说?本座的乖徒儿去了,言归正?传,你家大公子?是什么情况?”
提及大儿子?,薛城主的面容顿时蒙上?了一层颓然:“说?来话长,全怪我,连累了我的尧儿。”
谢挽幽注意到,薛城主说?到此处时,眼中闪过恐惧和愤怒,可他似乎无意多谈,只?苦涩道:“请来的几个丹师都说?尧儿的灵根半毁,就算勉强保住剩下的灵根,以?后也形同废人?,这要?他往后如何自?处啊。”
悬游道人?负手:“不过区区灵根被毁罢了,之前本座也曾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治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当真!”见悬游道人?说?得如此笃定?,薛城主看到希望,顿时一扫颓然之色,露出了放松的笑意:“大师快快请进,我们进府内详谈。”
悬游道人?和谢挽幽进了城主府,在待客的大堂落座,悬游道人?大概了解薛大公子?的病情后,便?提出要?亲自?看诊,薛城主求之不得,急忙亲自?领着悬游道人?去了大儿子?所住的院子?。
薛大公子?受了重伤,如今仍卧病不起,谢挽幽踏入薛大公子?房间的大门,马上?便?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
躲在她衣袖里的谢灼星小鼻子?动了动,马上?打了个小喷嚏。
薛城主顿时警惕地问?:“什么声音?”
谢挽幽就将幼崽从袖中拿出来:“是我养的灵宠。”
薛城主一心惦记着大儿子?,目光扫过幼崽,觉得它没有威胁,便?略一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床榻的方向。
放下的青色床幔层层叠叠,隐约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时不时便?有嘶哑的咳嗽声从床幔后传来,显然,床上?的薛大公子?的确伤得不轻。
似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薛大公子?一边咳嗽,一边哑声道:“吵死了……都给我滚出去!”
悬游道人?闻言,神色一冷:“看来令公子?不太欢迎本座啊。”
薛城主脸色顿时一阵青红交加,连忙打圆场道:“大师见谅,因为灵根被毁,犬子?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脾气才变坏了不少。”
悬游道人?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解释。
薛城主安抚了悬游道人?,压抑住斥责大儿子?的心思,快步走向床边,将悬游道人?到来的事告知了大儿子?。
薛初尧声音沙哑,烦躁道:“悬游道人?……他不是毒医吗,怎么给我治灵根?”
薛城主简直要?被这个蠢笨的儿子?气死了,悬游道人?就站在不远处,他竟然敢当着悬游道人?的面质疑悬游道人?的医术!?
这是生?怕自?己的病治好?吗!
能不能治好?,试试才知道,直接否定?悬游道人?,把人?气走了怎么办!
悬游道人?果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摔门欲走,被薛城主慌忙拦住,好?言好?语地劝了片刻,这才哄得悬游道人?重新回来给大儿子?看诊。
谢挽幽将整场闹剧收入眼中,默默地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这个薛大公子?是个没脑子?的草包。
第?二,悬游道人?答应给薛大公子?看病,绝对?有其他的目的。
悬游道人?最?看重面子?,换做往常,他若是被旁人?如此质疑,不当场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也绝对?会摔门离开,再无转圜余地。
可是今天,悬游道人?竟然被“哄”回来了
薛城主不了解悬游道人?,只?觉侥幸,可对?谢挽幽来说?,这是十分?不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谢挽幽才会猜测,悬游道人?来城主府,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思考的时候,悬游道人?给薛大公子?把了脉,薛城主爱子?心切,在一旁紧张地观看。
不久后,悬游道人?得出结论:“嗯……情况有点棘手啊。”
薛城主顿时紧张道:“怎么了,不能治吗?”
悬游道人?:“能治,但,需要?的药材恐怕十分?珍贵。”
薛城主不假思索:“大师要?用什么药,只?管告诉我,我这便?让人?去找!”
悬游道人?点点头,意味深长道:“除此之外,本座还有一个条件。”
既然请了天阶炼丹师为大儿子?治疗,薛城主便?早就做好?了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他还算平静地颔首:“请大师移步,到外面详谈。”
他们要?谈的条件显然事关重大,谢挽幽便?没跟上?去,在门外等待。
被风一吹,屋内溢出的浓郁药味终于散去了一些,谢灼星从她袖中探出头,深吸一口气,舒服地耷拉下了一只?耳朵,被谢挽幽怜惜地摸了摸小脑袋。
这时,谢挽幽听到身后传来骨碌碌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还卧在床上?的薛大公子?竟然坐着轮椅出来了。
薛大公子?面容苍白,因为重伤,原本还算俊秀的面容变得消瘦,脸色暗沉,眼下也多了浓重的青黑,投过来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带着一股让谢挽幽浑身不舒服的粘稠感。
他原本眉宇阴沉,阴鸷的视线扫过谢挽幽的脸,神色稍缓,目光中多了几分?感兴趣:“听他们说?,你是悬游道人?的弟子??”
谢挽幽早前便?听说?薛大公子?是个好?色之徒,如今一看,确实如此,她忍住不适,面无表情道:“是。”
向来众星捧月的薛大公子?似乎对?她的爱答不理很是不满,蹙眉冷冷道:“怎么,本公子?是不配让谢姑娘多说?几句话么?”
谢挽幽扯扯唇角:“不好?意思,我生?性就不爱说?话。”
“……”
薛大公子?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脸色顿时一阵变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最?后停留在玩味上?:“你是故意说?这些话引起我注意的吧,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谢挽幽:“……”
神经病。
谢挽幽觉得薛大公子?最?该治的是脑子?。
谢挽幽:“我突然有点恶心,就此告辞了。”
说?罢,谢挽幽也不顾薛大公子?什么脸色,抱着谢灼星火速离开。
薛大公子?盯着谢挽幽的背影,目光沉沉。
仆人?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恭敬地俯身问?道:“大少,需要?为你查查那位姑娘的来历吗?”
薛大少瞥他一眼,轻嗤道:“查什么,我的病没那么容易治好?,悬游道人?会来,她自?然也会来。”
仆人?连忙奉承道:“还是大少想得周到。”
谢挽幽跟悬游道人?回去时,问?起了悬游道人?治疗薛大公子?的条件。
悬游道人?转了转眼珠:“这个啊,薛城主手上?有一株极为珍贵的金阳圣莲,我跟他一通讨价还价,要?了三片圣莲花瓣。”
谢挽幽:“……师尊,这才是你今天来城主府封真正?目的吧。”
悬游道人?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他看向夜色中渐行渐远的城主府,意味深长道:“也是时机好?,放在往日,薛城主绝不会急到拿出圣莲做交易的筹码。”
谢挽幽一边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一边问?道:“那师尊,薛大公子?的灵根,你真的治得好?吗?”
悬游道人?哼笑一声:“治得好?,当然治得好?,为师出马,绝对?药到命除……不是,病除。”
谢挽幽:“……”
大师,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放心啊!
悬游道人?看了她一眼,忽然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胡乱揉她脑袋:“挽幽啊,你真是个傻孩子?!”
谢挽幽捂住头发,有些茫然。
然而不管谢挽幽心里怎样想,在问?仙大会正?式开始前,薛大公子?的病情确实有了好?转,薛城主一高兴,连带着给了碧霄丹宗不少特殊待遇,将天元弟子?们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悬游道人?一个曾经修真界人?人?喊打的邪道毒医,凭什么能在逐鹿城得到这样的优待!
不仅是天元丹宗,其他修士也十分?不服气。
他们本以?为悬游道人?就算来逐鹿城,也会过得如履薄冰,结果悬游道人?不但没被正?道围剿,还成为了薛城主的座上?宾,混得如鱼得水——简直明晃晃打他们的脸。
渐渐的,一些充满阴谋论的传言开始在逐鹿城内蔓延——悬游道人?只?会用毒,根本不会治病,薛大公子?的好?转,是悬游道人?用魔域邪术制造的假象!
这样的传言日渐增多,薛城主听到这些传言,心里也打起了鼓。
的确,悬游道人?劣迹斑斑,找他买毒丹倒还可行,似乎不能相信他的医术和人?品?
可高阶炼丹师过来给薛大公子?看病,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薛城主就琢磨着,要?不然,请其他的天阶炼丹师过来看看?
就在薛城主摇摆不定?的时候,天元宗主前来城主府拜访,并表示他有更好?的办法能治疗损毁的灵根。
劣迹斑斑的悬游道人?和开宗立派的天元宗主,高下立判,薛城主最?终还是选择让天元宗主给大儿子?治病。
正?道之人?肯定?比邪道之人?更靠谱。
当然,悬游道人?是不能得罪的,虽然治病不成,但薛城主还是忍痛赠了悬游道人?一片圣莲花瓣作为补偿。
跟悬游道人?最?后一次去城主府的时候,谢挽幽纳闷地问?道:“师尊,你就这么算了?这依旧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悬游道人?翘起唇角,高深莫测道:“急什么,大鱼已经上?钩了,好?戏这才开场。”
谢挽幽沉默了一下, 压低声音问:“师尊,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悬游道?人瞥她一眼,半挑眉梢:“你俩不是处得挺好么,他没告诉你?”
那就是真的有事瞒着她?
谢挽幽好奇得不?行, 可惜悬游道人没有解释的意思, 丢下一句“自己问他, 我可不?当你们的传声筒”,便去跟薛城主拿圣莲花瓣了,独留谢挽幽在原地苦思冥想。
封燃昼肯定知?道?整个计划,可他说过?,除非谢挽幽在城内抓到他,才会告诉谢挽幽线索。
……问题是, 谢挽幽暗暗在城内找了一圈,就算有?小白帮她一起搜寻, 也找不?到封燃昼的行踪。
谢挽幽漫无边际地在城主府内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后院饲养疾风狮的地方。
她正思考着封燃昼到底躲在何处, 看到不?远处慵懒趴在草地里的雪白疾风狮, 心下忽然一动, 抬步走了过?去。
突然被阴影笼罩的疾风狮抬起头,露出茫然的眼神:“?”
谢挽幽凑近,悄声道?:“别装了,我认出是你了, 别以为变成狮子我就不?会怀疑。”
疾风狮:“……”
“还装是吧,”谢挽幽从袖中掏出小白:“小白,闻闻。”
谢灼星抖抖耳尖, 马上振奋地凑过?去嗅了嗅,然后迷茫地摇头:“好像不?是耶……”
谢挽幽笃定道?:“肯定是他的伪装!”
疾风狮似乎察觉到幼崽身上的神兽血脉, 瞬间瞪大眼睛,警惕地撇起飞机耳,而后一骨碌站起来,夹着尾巴跑得飞快。
谢挽幽和?谢灼星默默看着它逃窜的背影:“……”
封燃昼就算演,也不?可能演得这么怂,看来是真找错了。
忽然,背后一声噗笑传来,谢挽幽迅速回头,发现那个神经?病薛大公子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相较于上次,薛大公子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他坐着轮椅靠近,饶有?趣味地笑道?:“谢姑娘既然对疾风狮感兴趣,那不?如本公子就送一只?疾风狮给?谢姑娘当坐骑,如何?”
谢挽幽知?道?薛大公子是什么德行,不?欲与此人多言,冷淡拒绝道?:“多谢薛大公子美意?,不?过?我家?里已经?有?坐骑了。”
薛大公子似是不?甘心,追问道?:“什么坐骑,难道?比我这高阶疾风狮还好么?”
谢挽幽想起有?十几层楼那么高的庞大白虎,哂笑道?:“没法比。”
见薛大公子似乎还想与她搭话,谢挽幽在他开口前略一拱手,十分敷衍道?:“薛公子见谅,我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薛大公子喊住了她:“且慢。”
“薛公子还有?何事?”谢挽幽回头,冷淡地看向对方。
若不?是悬游道?人和?封燃昼似乎有?针对城主府的计划,她才不?会在这跟薛初尧废话。
薛大公子拳头抵住嘴唇,做出虚弱的姿态,轻咳了一声:“既然谢姑娘会看诊,可否为我诊一次脉。”
见谢挽幽微微蹙眉,他含笑补上一句:“换天元宗主为我治疗后,虽然我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变快了许多,但我总觉有?点不?太爽利。”
他这么一说,让本想转头就走的谢挽幽改变了主意?:“不?太爽利?是哪里不?太爽利?”
薛大公子见她感兴趣,轻咳一声,缓缓道?:“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口和?头都偶尔犯疼。”
闻言,谢挽幽心念微动,天元宗主顶替悬游道?人的位置后,薛大公子的恢复速度便快了许多,谢挽幽总觉其中有?几分古怪,如今薛大公子说出身上异样,还主动提出让她查探,她真的有?点心动了。
薛大公子的病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所牵扯到的阴谋与争端。
出于这层考虑,谢挽幽最后还是同意?了给?薛大公子诊脉。
薛大公子伸出手,露出青筋分明的苍白手臂,谢挽幽不?想直接碰到此人的皮肤,垫了一块手帕上去。
薛大公子眯起眼:“你师尊给?我诊脉的时候,似乎没用到手帕。”
谢挽幽敷衍地糊弄他:“其实这是个法器,我技艺不?精,才需要用法器辅助。”
薛大公子冷笑:“……谢姑娘,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很好骗的人吗?”
不?好骗,但真的很欠打。
谢挽幽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凝神细探他的脉搏和?灵脉,她正是需要静心的时候,偏偏薛大公子一定要问来问去:“冒昧一问,谢姑娘可有?意?中人?”
知?道?冒昧你还问,谢挽幽毫不?犹豫道?:“有?了。”
薛大公子打量着谢挽幽,她眉宇间有?一种毫无感情?的漠然,殷红的唇瓣紧抿,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气息,可她不?知?道?,她越是露出这幅不?可亵玩的模样,只?会越发地诱人抚摸。
薛大公子喉咙滚动,勾起唇角问道?:“是么……那人可有?我这般有?权势?”
谢挽幽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薛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离开他,跟着我,”薛大公子意?味深长道?:“我能给?你更好的东西。”
说着,他极富暗示性地用指腹抚过?谢挽幽的手背,暧昧不?已。
谢挽幽浑身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脑海里轰的一声,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动作便比思绪更快一步——谢挽幽一个条件反射,下意?识对薛大公子饱以老拳。
结结实实的一拳,正中薛大公子面门。
薛大公子像是没料到这神来一拳,被砸中脸后,整个轮椅都被这股冲击力带得飞速往后滚了出去,直至撞到树才停下。
谢挽幽眼睁睁看着对方痛苦地捂着脸,随后,一行鲜红的鼻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来,足可见谢挽幽刚刚那一拳毫不?含糊的巨大威力。
谢挽幽:“……”
薛大公子:“……”
谢挽幽揍了人,脸色却比薛大公子还难看,她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一边毫无诚意?地冷笑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这样,一旦被陌生人碰,就容易应激。”
薛大公子反倒阴沉地笑了:“很好,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女人。”
“……”谢挽幽想,要不?还是把他悄悄毒死算了,声音也冷了下来:“薛公子自重,否则我不?仅会成为第一个对你动手的女人,还会成为第一个废掉你的女人。”
薛公子:“你——”
谢挽幽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垃圾,从脉象中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后,也不?管薛大公子说什么垃圾话,转身就走。
她不?怕得罪薛大公子,一个流氓而已,打就打了,就算薛大公子跟薛城主告状,被罚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是谁。
就在谢挽幽往外走的时候,另一队人正在管事的带领下,踏入了城主府。
“这城主府还真是气派。”元景环顾四周,颇为骄傲地小声道?:“不?过?,我们蓬莱岛也不?差。”
魏满洲闻言,眉头顿时紧蹙:“元景,在这里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元景缩了缩脑袋,瞄了眼前方引路的管事,顿时闭上了嘴。
魏满洲这才收回了目光。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悄然变得阴沉了一些。
他奉命前来,就是为了给?薛城主送蓬莱岛的神药,借此拉近两个势力的关?系。
要想成功施行此次的计划,薛城主的助力必不?可少,可薛城主是个人精,十分懂如何在修真界的纷争中独善其身,这也导致他不?会随意?倒向任何一个势力。
薛城主迟迟不?站队,使得天元宗主那边有?些急迫,为了尽快将薛城主拉上船,这才有?了今天他们来送药的这一出。
得到薛城主的人情?,便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魏满洲微微抿唇,蓬莱岛的神药——蓬莱仙草需要五百年才能成熟一次,他们蓬莱岛自己都没有?多少,如今竟然还要送给?旁人。
可是蓬莱岛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资本,他们的命被捏在天元宗主的手中,不?交出蓬莱仙草,他们逃不?过?发狂而亡的下场。
魏满洲想,或许最初天元宗主给?他们尝试可以快速进阶的丹药时,他们应该该拒绝的。
全宗弟子的修为快速上涨,那时他们没想到,这短暂的辉煌背后,是一个恐怖的无底洞。
话虽如此,魏满洲却并不?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后悔。
他上涨的修为是实打实的,有?了这修为,他便可以在问仙大会上一鸣惊人,成为修真界历史上的绝世?天才。
况且,他背靠神启,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受到神启的控制,但他也能利用神启的权势,为自己谋取无数利益。
比起做一个循规蹈矩、藉藉无名的蓬莱岛弟子,魏满洲更享受那种轻松提高修为,处处压其他天才一头的感觉。
神启要他搜寻那些可以练成丹药的修士,并将他们拐到魔域,他同意?了,其实他并不?完全是被胁迫,恰恰相反,他十分乐意?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子跌入泥潭的场面。
杀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个。
神启还会奖励他变强的丹药,他会变得更强。
人性本恶,而他,大概生来就是一个扭曲的人。
不?知?为何,魏满洲不?经?意?间又想起了谢挽幽。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所有?被他送到魔域的人,他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唯有?谢挽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之?所以他还对谢挽幽留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女人有?点特殊。
她无法被炼制成提高精神力的丹药。
那种提高精神力的丹药是由人的魂魄炼制而成的,炼制时,需要先?将人的魂魄从肉身里抽出。
可谢挽幽的魂魄很奇怪,魂魄残缺不?说,抽了好几次,都没能抽成功,还险些把抽魂的法器给?撑爆。
抽魂抽不?成,他们就抽灵力,可谢挽幽体内的灵气也不?怎么纯粹,水灵气里还夹杂着木灵气,根本没法提取。
到这里,谢挽幽已经?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了,他们自然不?可能放谢挽幽活着回去,魏满洲不?想白跑这一趟,干脆就近将谢挽幽卖进了魔域里的一处魔窟,换到了一件不?错的东西。
谢挽幽那把六品的本命剑也被他拿走了,虽然他用不?了,但他可以留着,当做一个特殊的纪念品,必要的时候,还能融掉剑上的好材料,让炼器师重铸一把法器。
不?过?魏满洲这几年不?缺法器,所以谢挽幽那把本命剑如今还在他这里,跟其他的“纪念品”堆在一起。
魏满洲漫不?经?心地想着,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这次的问仙大会后,他就会成为当今修真界炙手可热的第一人!
至于被他踩着上位的那些倒霉蛋,他只?能说声抱歉了。
怀揣着这样的好心情?,魏满洲大步朝会客的大堂走去。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晃过?他的眼角余光,魏满洲被吸引了注意?,下意?识望过?去,目光忽然顿住。
曲折的回廊里,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行走,墨色长发微微摇曳,侧脸和?身形看上去都有?些熟悉。
魏满洲猛然间瞳孔骤缩。
那个白衣女子,怎么这么像——
魏满洲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下意?识停住脚步,满目骇然。
可他刚要细看,那道?白色身影便如同幻梦一般消失在了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其他人见魏满洲突然停下,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一样,神色变得很不?对劲,便也一头雾水地停了下来。
元景疑惑而担忧地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他问了这么一句,魏满洲竟是被吓了一大跳,他匆匆回头看了元景一眼,顾不?得解释,便纵身疾速朝回廊的方向掠去。
元景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颤,莫名浑身发寒,迟疑了片刻,这才追了上去。
见魏满洲站在回廊的拐角处一动不?动,元景也有?些被吓到了:“大师兄,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魏满洲猛然间回头看他,眼睛发红地指着拐角的方向:“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人!”
元景往那个方向看去,一头雾水:“什么人啊,我没看到有?人啊。”
魏满洲满目通红:“白色衣服的女人!”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他,纷纷摇头,都说没看到。
魏满洲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冷静一点。
谢挽幽肯定已经?死了,那不?过?就是一个长得相似的女人而已,只?是他刚刚想到了谢挽幽,这才误将那人看成了谢挽幽。
没必要如此做贼心虚。
魏满洲恢复正常神色,重新领着师弟师妹朝大堂走去。
只?是方才那道?白色身影终究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在魏满洲的视野里,那道?白色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只?鬼魅,开始在任何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不?断游走。
魏满洲焦躁地频繁望向所有?黑暗的角落,哪怕他不?断告诉自己,那全是他的臆想和?幻觉,鬼魅般的身影依旧没有?消失。
这导致魏满洲接下来在面对薛城主时,反应总是慢半拍,挤出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薛城主因?此误以为他们是舍不?得蓬莱仙草,心中很是不?满。
既然这么不?舍得蓬莱仙草,那他们还送来干什么,区区一个小辈都敢在他面前摆谱,是吃定了可以用蓬莱仙草拿捏他吗?
薛城主的态度也因?此冷淡了下来,他没急着要仙草,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打算先?冷冷蓬莱岛的人。
蓬莱岛这些年壮大的速度太快,蓬莱岛的弟子也因?此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反正如今大儿子的病稳定了下来,他等得起。
魏满洲在薛城主那里碰了个大钉子,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元景劝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明天薛城主应该就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