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谢挽幽急忙过去将他扶坐而起,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把?脉。
……的确是?走火入魔的脉象。
谢挽幽从乾坤袋里摸出两个?小瓷瓶,先倒出两枚四品完美的清心丹,再倒出三?枚五品中等的静气丹,让他含在口中一并服下。
容渡苍白的面容这才稍稍浮出一丝血色。
谢挽幽又取出几根银针,为?他通脉,目的是?确保走火入魔产生的浊气不会凝结在丹田当中。
昨晚这一切后,谢挽幽用?通讯符联系了容知微和晏鸣殊,让他们赶紧过来。
那个?消失在拐角的白色衣角始终在谢挽幽晃荡,可疑之人匆匆离开,渡玄剑尊心魔加重,谢挽幽不觉得这是?巧合。
因此等容知微赶到?后,谢挽幽跟容知微说了大致情?况,便先行?离开了。
她得确认,那个?人当真与?这件事无关。
可等她出了门,踏入雪地中,谢挽幽又觉得有些头疼。
可是?,她该怎么找到?那个?人?
谢挽幽在雪地里沉思了一会儿, 而?后?快步往回走,找到了小白。
它正?用后?腿踩着雪地,直起身子,用前爪扒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将粗砺的树皮当成猫抓板, 十分沉迷地磨爪子。
谢挽幽哭笑不得地唤了它一声:“小白。”
谢灼星耳尖一动, 回过头,看见是谢挽幽回来了,马上放弃了猫抓板,朝谢挽幽奔来。
谢挽幽蹲下接住了它,将它抱了起来:“小白,可以帮娘亲一个忙吗?”
谢灼星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呀, 娘亲想?要?小白帮什么忙呢?”
谢挽幽一边带着它往大殿走,一边向它解释:“娘亲想?找一个人, 可是没看清他的样子,所以想?要?小白帮娘亲闻闻他去了哪里?”
谢灼星敏锐地从谢挽幽的神色中察觉到, 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它耳尖紧张地抖了一下, 认真地说:“小白会认真闻的!”
谢挽幽让它先在殿外闻了闻, 现在天气冷,风又大,刚刚谢挽幽急着救渡玄剑尊,耽误了一些时间, 气味应该快散光了,其实谢挽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但出?乎谢挽幽意料的是,就算气味散了大半, 崽崽竟然?还是辨认出?了方向。
可见超级神兽混血的嗅觉,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谢灼星带着谢挽幽追踪了一小段路, 可惜没过多久,那气味就突兀地消失了。
谢灼星焦急地打了个转,仰头看向谢挽幽:“娘亲,怎么办?”
谢挽幽将它抱起来,安抚地摸摸毛,看向苍茫的天空:“或许,那个人是御剑飞到天上了。”
一旦那人御剑离开,那么在高?空中,气味的留存时间将会更短。
不可能靠这个办法找到那个人了。
谢挽幽亲了谢灼星一口:“算了,我们回去。”
谢灼星没帮娘亲找到人,就像好几?天没浇水的小菜苗,小脑袋埋在谢挽幽颈窝里,整只?崽崽都?蔫蔫的。
谢挽幽心都?化了,摸摸她的小菜苗:“没事的,小白不是还能记住味道吗,只?要?小白能记住这个人的味道,我们迟早有一天能找到那个人的,对不对?”
谢灼星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眼睛亮了起来:“对呀,娘亲出?不去,那个人肯定也出?不去的。”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小菜苗不蔫了,谢灼星攀到谢挽幽的肩上蹲好,用蓬松的尾巴松松地圈住谢挽幽的脖子,以防迎面扑来的寒风灌进她的领口。
风太大了,谢灼星浑身的绒毛都?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它眯起眼睛,小声?问?:“娘亲,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坏蛋吗?”
谢挽幽思索了一下:“有可能,不过娘亲没有证据,只?是觉得他很?可疑,小白以后?要?是找到了这个人,千万别靠近,知道吗?”
谢灼星严肃地点头:“小白知道了。”
它保证完,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凑近对谢挽幽小声?说了一句话:“小白刚刚其实还闻到了另一个味道。”
谢挽幽一愣:“在哪?门口吗?”
谢灼星迟疑地点头,粉色的小鼻子耸动了一下:“那好像是江叔叔的味道——就是送了一朵梅花,还摸了小白的那个江叔叔哦。”
谢灼星一提,谢挽幽也想?起了这件事。她们来之前,曾路过梅林,那里恰好有七八个玄沧弟子在练剑,她便停留了片刻,向他们讨教了一些问?题。
小白蹲在旁边等?她,很?快就吸引了几?个玄沧弟子的注意,但大家都?很?礼貌,只?蹲下跟它聊聊天,并?不会直接上手揉弄它。
谢灼星说的“江叔叔”,就是这些玄沧弟子里唯一一个摸了谢灼星的人。
谢挽幽对他有些印象,隐约记得他是四师伯的弟子。
小白既然?在这里闻到了他的味道,就说明在渡玄剑尊病发前,他也曾来过这里,并?且,很?有可能见过刚刚那个形迹可疑的人。
得到这么一条线索,谢挽幽总算有了点头绪,偏过头蹭了蹭它身上暖乎乎的毛毛:“谢谢小白,小白帮了娘亲很?大的忙~”
谢灼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开始在谢挽幽肩上一下一下地踩奶,羞赧道:“只?是闻一闻,很?简单的……”
谢挽幽笑了笑,抬起手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风声?更大了,谢挽幽往大殿走去,打算先去看看渡玄剑尊的情况。
进门前,谢挽幽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操作,先将谢灼星暂留在外面,然?后?用术法除去身上浮毛,这才踏入内室。
容渡已经醒了,正?神色恹恹地靠着身后?的软枕,手里还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好在情绪已经恢复了稳定,看上去没有被心魔再次控制的趋势。
谢挽幽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药是用对了。
容知微和晏鸣殊守在他榻边,见谢挽幽进来,不由问?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谢挽幽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可疑人员的存在,就被门外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打断了。
下一秒,玄明道人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师弟,你怎么样了!”
容渡从氤氲的热气中抬起头,瞥了师兄一眼:“死不了。”
“还嘴硬!”玄明道人骂了他一句,过去给他把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白得跟鬼一样,非得根基被毁才知道厉害吗!你这个——”玄明道人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不确定似的,疑惑地收回手,又伸出?手,重新把了一次脉。
结果却还是一样的。
玄明道人惊讶道:“你自己服过药了?”
容渡看着手中茶盏,没说话。
玄明道人实在拿他这个拧巴性子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确认他暂且无碍,玄明道人便离开了。他得去跟其他人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拔除六师弟的心魔。
六师弟一直对五师弟的死耿耿于怀,他们都?是知道的,但这事说来也奇怪,六师弟向来心智坚毅,一时的打击,怎么也不该到演化为心魔的地步。
可偏偏最?近几?十年,他的情况急转直下,开始不断恶化,玄明道人担忧的同时,心里其实也很?纳闷。
师尊还在修真界时,曾亲口说过,六师弟是为剑而?生之人,心性与玄沧心法可谓无比契合,正?因如此,师尊才会在飞升之前将他收为了关门弟子。
而?六师弟在剑道方面取得的成就,也证实了师尊那些话的正?确性,短短几?百年间,六师弟便抵达了渡劫期,确是世间少有的惊才绝艳之人无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心魔击溃了心神。
玄明道人想?不通。
纵然?每个人皆有弱点……可细品之下,他总觉得其中有几?分蹊跷。
玄明道人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加快了脚步。
一旦让心魔彻底占据六师弟的心神,六师弟的道心必定会被彻底毁掉,到时他满身修为,皆会付之东流。
玄明道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玄明道人走后?,容渡将三个徒弟也一并?赶了出?去。
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
谢挽幽走前,看起来还有话想?对他说,容渡在心里叹气,将谢挽幽单独留了下来:“说吧。”
谢挽幽就试探着说了:“尊者,你收到信了吗?”
容渡顿了顿,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信?”
“就是……”谢挽幽将手背在身后?,目光游移,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看他,支支吾吾地说:“碧霄丹宗的信。”可恶,为什么她会这么心虚……
“……”
容渡终于能确定了。
那封信里的内容十有八九与谢挽幽有关。
这是最?坏的情况,可压在他心口的巨石反而?落下了,容渡叹了口气,这件事明晃晃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已经避无可避。
那封信现在正?藏在他的袖中,容渡迟疑了片刻,将它拿了出?来。
谢挽幽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碧霄丹宗的信!
可容渡将信捏在手里,像是沉思着什么似的,并?不急着拆开。
谢挽幽心里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面上却维持着镇定,没有开口催他。
毕竟,自己的徒弟已经拜别人为师这种事……确实挺打击人的。
良久,容渡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拆开了这封信。
这次,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冷静地将信中的内容全看了一遍。
容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谢挽幽心中忐忑,忍不住悄悄上前一步,想?要?偷瞄一眼信中内容,看看师尊究竟跟渡玄剑尊说了什么。
然?而?她刚挪了一小步,就被容渡发现,警告般瞪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站好。”
谢挽幽只?得放弃偷看的念头,规规矩矩地站直了。
容渡看到后?面,竟然?直接被气笑了,一甩手,就把信丢在了一边,别过脸不再看它,俨然?生起了闷气。
谢挽幽不知道师尊在信里写了什么,竟然?把渡玄剑尊气成这副模样,又好奇,又不敢问?,急得她抓心挠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容渡忽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拜入碧霄丹宗的?”
谢挽幽早猜到他会有此一问?,便老实交代了:“我之前在人间时,去过碧霄丹宗名下的药铺,机缘巧合之下,我炼出?了一颗丹药,药铺的掌柜很?欣赏我,帮我治了伤,也将我的事告诉了碧霄长老。”
容渡顿了顿:“你身上的伤,是碧霄丹宗帮你治好的?”
谢挽幽点头:“是碧霄宗主亲自帮我重塑的经脉。”
容渡继续问?她:“你的经脉……是怎么伤到的?”
说起这个,谢挽幽就回答得就有些谨慎了:“魏满洲将我拐去了魔域,从魔域出?来的时候,情况很?危险,所以我……”
不用谢挽幽多说,容渡就能想?象到,她被拐到魔域时,曾遭遇了多危险的境况。
他作为师尊,没及时拉住谢挽幽,是他的失职,从这点看,他确实没资格再去当谢挽幽的师尊。
如果没有碧霄丹宗,谢挽幽恐怕永远都?逃离不了谢家,能不能撑到容知微和晏鸣殊找到她,还尚未可知。
碧霄丹宗将谢挽幽从苦难的漩涡里拉了出?来,给了她重新修炼的机会,若他真的强行将谢挽幽扣留下来,容渡都?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无耻。
容渡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问?谢挽幽:“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要?一直炼丹吗?”
他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耐心地讲给她听:“现在修真界内并?不安全,你应该也知道,不练剑,保护不了你自己。”
他既然?好好说话,谢挽幽自然?也认真作答:“我考虑过的,依照修真界如今的局势,想?保护自己,提升修为确实很?重要?——可是,危机其实并?不只?来源于仙盟,还来源于被混元神典造出?来的那些混血。”
“个人的强大固然?重要?,可若是这整个修真界都?陷入了混乱,纵使我再强,又如何能抵挡千军万马。”
容渡像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神色中明显多了几?分动摇。
谢挽幽继续道:“学?剑确实能保护自己,可炼丹,未尝不是另一种保护自己的办法。”
她说完这些话后?,容渡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谢挽幽说服了,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释然?,抬眼看向谢挽幽:“你当真成熟了许多,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他说着,展开手中的信,心中已有了决定:“碧霄宗主的意思,是让我教导你,直到问?仙大会结束——他知道你曾是我的弟子吗?”
这还真不知道,谢挽幽有些尴尬:“还不知道。”
容渡冷哼一声?,好在也没说她什么:“既然?碧霄宗主也让你参加问?仙大会,你便暂且留在玄沧剑宗练剑,其他的事,等?问?仙大会结束后?再说。”
谢挽幽听渡玄剑尊这意思,像是松口了,心里一喜:“是会放我下山炼丹的意思吗?”
“不是。”容渡见不得她对炼丹如此向往的模样,冷着脸否认了,捏着那封信下了榻。
他还得给碧霄宗主写一封回信。
谢挽幽知道渡玄剑尊说的是气话,因此并?不放在心上,还厚着脸皮地问?他,会在回信里写什么内容。
容渡装作没听见,写了几?笔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冷不丁地开口:“这么说,我去碧霄丹宗那次,你是故意躲着我,你大师姐和二师兄去找你,你也是另外找了个人帮你演戏?”
忽然?被秋后?算账的谢挽幽:“……”
容渡显然?接受不了这种欺骗,压抑着怒色,丢了一卷心经给她:“给我通篇抄十遍,再写一份检讨。”
谢挽幽还能说什么。
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
拿到渡玄剑尊写好的回信后, 谢挽幽带着小白?,找到了那个送信过来的碧霄弟子。
那恰好是?个老熟人,谢挽幽便与他热络地说了一会儿话?,聊了聊碧霄宗内近来?发生的事。
那碧霄师兄确认她在这里过得挺好, 没?有受欺负后, 这才带着回信放心地离开。
容渡不准谢挽幽偷看信中内容, 因此谢挽幽也不清楚回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然而看到手里?的心经,谢挽幽就不忐忑了。
她?手抖。
罚抄就算了,她?还要写检讨——为什么?连修真界都有检讨这种东西?
谢挽幽感到很是?头疼,所以暂时将这件事放了放,先去找了谢灼星口中的“江叔叔”, 想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借此探查那个可疑之人的下落。
江初凯果然去过渡玄剑尊的住处, 可惜据他所说,他送信时并未看到其他人, 离开前?, 渡玄师叔看上去也是?好好的。
于?是?线索又断了。
这样一来?, 就只剩一个办法——等待对方再次出现,然后靠小白?的记住的气味找到他。
可这个方法也是?最差的方法,万一对方真的心怀不轨,这么?一拖, 无疑会生出更多变数。
由于?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导致谢挽幽晚上在听?封燃昼讲课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边封燃昼将目光从书上收回, 瞥到她?苦大仇深的神色,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 干脆合上了书,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瞧她?:“今天是?被人欺负了么?,怎么?眼睛里?连一点光都没?有?”
谢挽幽脑海里?还盘旋着有关于?渡玄剑尊心魔的疑惑,下意识将手里?的毛笔转来?转去,郁闷地开口:“别提了,今天我大翻车。”
封燃昼一听?,就知道容渡看了今日送达的碧霄丹宗信件后,必定发生了什么?。
他和?谢挽幽之间,快乐仿佛是?守恒的,只要其中一个人倒霉,另一个人就能从中获取乐趣——也就是?所谓的“笑容转移法则”。
封燃昼语调显而易见地上扬:“被骂了?”
谢挽幽是?知道此人有多缺德的,并不想让他将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因此闭紧了嘴,绝不多向他多透露一个字。
她?不说,封燃昼就自己猜,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懒洋洋地说道:“一旦你拜入碧霄丹宗的事被发现,容渡必定会问你缘由,早已?心虚不已?的你肯定会老老实实地交代一切……你都那么?惨了,他应该不至于?骂你才是?,也就是?说,是?你之前?干过的其他坏事也被他发现了。”
他又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拉长?语调道:“不会是?找人帮你蒙混过关的骗人行径被戳穿了吧。”
谢挽幽面无表情:“好精彩的推理,我是?不是?该给你鼓掌?”
封燃昼将她?惹恼,心情反而变得不错:“真遗憾,那时我没?在现场。”
“真可惜,让你错过了我的笑话?,”谢挽幽暗自磨牙,恨不得将手穿过投影,将他身上的虎毛全都揉炸,可就在此时,她?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有一道灵光猛然闪过。
谢挽幽狐疑地开口:“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找了人帮我蒙混过关,那时候你已?经回魔域了吧?”
封燃昼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灰蓝色的眼眸不由微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挽幽笑了,凑近看他:“我就说嘛,像红嫣这种大佬,怎么?会在我需要时恰好出现,还会尽心尽力地完成我的要求……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啊。”
“那时候不是?还说要杀我吗?人都回魔域了,怎么?还想着派人过来?帮我这么?个小忙。”谢挽幽压低声音:“魔尊大人,你真的好嘴硬啊……”
封燃昼八风不动?:“你想多了,我才没?那么?无聊。”
装,接着装,谢挽幽抱臂,就这么?瞅着他。
封燃昼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蹙了蹙眉,站起身,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不听?课,今天就到这里?。”
谢挽幽好奇道:“你这是?害羞了,所以才想赶紧从我面前?跑掉吗?”
“……”
封燃昼看上去被她?揣测得有些恼怒,又有几分被猜中的不自然,总之,神色很是?复杂 。
谢挽幽本来?还想说些话?逗他,没?想到封燃昼起身后就去了寒湖。
他解开腰封时,谢挽幽瞬间想不起来?刚刚要说的话?了,她?满脑子都是?“啊,这是?我能看的吗!”
谢挽幽正犹豫着要不要稍微矜持一下,假意用手遮一遮眼睛,那边封燃昼站在湖边,已?经神色自然地褪下了宽大华丽的黑色外袍。
他难得这么?大方,谢挽幽也就不跟他客气了,瞄了一眼手边已?经蜷成一团睡着的崽崽,放心大胆地观看起来?。
夜深了,接下来?是?属于?大人的节目了。
黑色的外袍被褪下了,里?面还有一件丝绸质感的光滑里?衣,同样是?暗色的,失去外面那件宽大外袍的遮掩,里?衣所包裹的躯体便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他身姿颀长?,肩宽和?腰的比例刚刚好,够漂亮的同时,并不会让人觉得瘦弱,但也不是?那种很夸张的健壮,根据谢挽幽的眼光来?说,其实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够好看。
但事实证明,谢挽幽还是?低估了他,身为猛虎化作的人形,他的身上其实满是?兼具力量感和?美?的肌肉。有外袍遮掩时还看不出什么?,一旦只留下一件里?衣……胸肌的存在感就更强了。
谢挽幽轻咳一声,她?也不想这么?变态的,可她?的视线实在有点不受控制……
封燃昼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脸觑了她?一眼,只脱了外袍,就披散着银发,踏入了湖中。
谢挽幽顿时大失所望。
就这??
封燃昼放松地靠在白?玉壁上:“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谢挽幽疯狂暗示:“如果有些人愿意再脱一件,我就不会失望了。”
封燃昼不为所动?,哂笑道:“真该把你刚刚的话?录下来?,给你三个师尊每人发一份。”
“……?”
谢挽幽承认,这招真的十分歹毒,至少她?听?完后,整个人直接萎了,只好拿出心经来?抄,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封燃昼扫了一眼她?的心经:“这就是?惩罚?”
谢挽幽写几个字,就瞄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对啊,得抄十遍,还要写检讨。”
“抄书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罢了,”封燃昼语气平平:“毕竟对你来?说,就算你这次知道错了,也不妨碍你下次还敢。”
谢挽幽沉默了一下:“……那你还挺了解我的。”
封燃昼难得好心地表示可以帮助她?脱离苦海:“有个法术可以帮你抄书,要不要学?”
居然还有这种法术?谢挽幽有些震惊,但还是?拒绝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抄吧……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本来?就是?因为骗了人才被罚抄心经的,总不能在这件事上再弄虚作假。
“随你。”封燃昼已?经习惯了她?莫名其妙的倔强,鱼一样滑入水中,留她?一个人抄写,自己去湖里?游泳了。
等他游完几圈,谢挽幽已?经抄好了十遍心经,开始写检讨了。
封燃昼看她?抓耳挠腮的模样,很好奇她?写了什么?内容,就让画面凑近了一些。
一看之下,封燃昼就无语了:“‘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过不可饶恕,所以我将用余生来?忏悔……’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挽幽笔尖不停,头也不抬道:“检讨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之前?是?跑去杀人放火了。”封燃昼好笑道:“你是?怎么?做到真诚中带着一丝敷衍的?”
谢挽幽暂时不想理他,埋头苦写了片刻,终于?大功告成,美?滋滋展示给封燃昼看:“你觉得我这样写怎样?”
封燃昼没?什么?好评价的,通篇看了一遍后,委婉道:“……祝你明天好运吧。”
写完检讨,今天的事情便差不多结束了,谢挽幽把检讨书和?抄好的心经收好,然后抱起小白?,将它?放在了枕边,自己也躺了上去。
谢挽幽给自己盖好被子,再把压在身后的长?发拢到了身前?,放松地躺平了,这才开口对封燃昼说:“今天其实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我觉得不太对劲。”
她?说这话?事 语气严肃了许多,不由让封燃昼忍不住侧目:“说说看。”
谢挽幽抛出一个问题:“封燃昼,你觉得像渡玄剑尊这种剑道天才,会生出心魔吗?”
封燃昼微微蹙眉:“他?他这种人道心澄澈,心无杂念,不为外物所动?,心魔诞生的前?提是?心中有恶,可他有么??”
谢挽幽也颇为纳闷,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封燃昼:“你说的另一件事,难道与心魔有关?”
谢挽幽将发生的事大致同他说了一遍,从她?瞥见那个一闪而逝的衣角,到发现异常破门而入,那时的渡玄剑尊已?经昏迷不醒,她?并不确定渡玄剑尊心魔发作是?否与那人有关,只觉得有一些奇怪。
谢挽幽提出了几个问题:“我踩着雪走路的声音其实很大,他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不停下跟我打个招呼,反而跑得这么?快?”
封燃昼明白?了:“你是?怀疑那个人趁四下无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加速催发了容渡的心魔?”
“是?这个意思,”谢挽幽翻了个身,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谁有这个本事对渡玄剑尊下手?玄沧剑宗外可是?有祖师爷的护山大阵,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也进不来?吧……”
“谢挽幽,我教过你的,再好的阵法也有它?的漏洞,世?界上没?有毫无破绽的阵法。”封燃昼没?有质疑她?,而是?沉声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人是?在祖师爷设下护山大阵之前?,就已?经潜伏在玄沧剑宗内了呢?”
听?了他给出的另一种猜测,谢挽幽背后瞬间一冷:“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恐怖了。”
谢挽幽有被吓到,忍不住拉起被子蒙过了头,然后顶着被子跟他小声说话?:“会是?神启安插在玄沧剑宗的棋子吗?”
“不知道,”封燃昼看到她?这个怂怂的模样,语气倒是?轻快了许多:“容渡走火入魔,玄沧剑宗痛失一臂,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谢挽幽想了一下:“神启,或者仙盟。”
“那个人的确很可疑,”封燃昼深邃俊美?的眉眼掩映在袅袅的水雾中,多了几分肃杀:“你和?小白?要小心——因为他很可能就隐藏在你们?的身边。”
谢挽幽吞咽了一下口水,感慨道:“我真的好倒霉啊。”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神启的人。
封燃昼看她?一副怀疑人生的可怜模样,就想着要不要开口劝慰两句,没?想到谢挽幽下一句就是?:“如果有好心人愿意给我看看尾巴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封燃昼面无表情:“……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对谢挽幽心生怜悯,就是?对他自己的残忍。
谢挽幽哄他:“别这样嘛,我就看看,现在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看过,别害羞嘛。”
“……”
“就看一眼!如果看不到你的尾巴,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还有我的社交的礼仪,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掉!”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封燃昼实在被谢挽幽在耳边念得烦了,最后还是?妥协了一步,给她?看了尾巴。
他在水里?,那条毛量惊人的蓬松尾巴从水里?露出来?的时候,自然也被打湿了,看上去就很沉重的样子。
而封燃昼则趴在岸沿,表情十分冷漠,像是?在刻意撇清自己与那条尾巴之间的关系:“满意了吗?”
谢挽幽看了尾巴,反而得寸进尺,竟胆大包天地对他说:“摸尾巴,摸给我看。”
封燃昼顿时眯起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危险:“谢挽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挽幽义正言辞:“我现在摸不到,只能让你代摸一下,过过眼瘾,增加今晚的做梦素材,这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