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燃昼说:“你的火太?特?殊了,她现在不方便用。”
谢灼星有些担心:“可是用别的火,娘亲会不会用不顺手啊?”
封燃昼没说话,抬起手指拨了拨它的尾巴尖。
用不顺手是肯定的,幼崽的火焰可以说是当下最适合谢挽幽使用的火,其他的高阶火焰完全?没有可替代性?,若是强行使用,一来?更耗费心神,二来?更消耗精神力,难免吃力不讨好。
大概是考虑到神启的探子?还在碧霄丹宗某处,谢挽幽为了保护幼崽,才临时换了别的火焰。
封燃昼垂下眼?,他这几日一直帮谢挽幽淬魂,对谢挽幽如今的精神力强度有所了解,倒不怕谢挽幽驾驭不了这种高阶火焰。
只是……她炼丹可能会更吃力一些,成功的概率也会降低很多。
封燃昼不自觉皱眉。
明明谢挽幽也不缺师尊,他这么怕她炼不成功做什么?
台上已经有不少弟子?因为融合药材失败导致了炸炉,全?被抬了下去。
场上渐渐只剩下了六个人。
碧霄丹宗三人,天元丹宗两人,玉衡丹宗一人。
没过多久,萧羽凝已有了失败的预感,当下便不再逞强,果断抽身而出?,丹炉虽然炸了,但?她因为及时撤离,没有受太?大的伤。
玉衡宗主?就这一个徒弟,见此马上心疼不已地站起身,前去查看自己的徒弟了。
“萧羽凝出?局了。”
“还剩五个!”
“怎么回事?碧霄宗主?的小徒弟居然到现在都没炸炉……”
众人正惊讶地讨论着,台上忽然“轰”的一声。
他们本以为是碧霄宗主?的喜小徒弟终于炸炉了,结果一抬头才发现,炸炉的是天元宗主?的二弟子?。
死?寂,一阵窒息的死?寂。
天元弟子?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彻底说不出?话了。
碧霄弟子?也愣了,反应过来?后阴阳怪气道:“看来?你们这六品炼丹师含水量挺大的嘛,怎么连我们的二品炼丹师都比不过?”
正说着话呢,天元宗主?的大徒弟见师弟炸炉,心态一下子?失衡,也跟着炸炉了。
天元弟子?:“……”
大师兄二师兄,你究竟能不能争点气!
天元宗主?的脸已经黑得没法?看了。
这时,洛如曦和温临简也失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苦笑。
十分之一的概率,哪有那么容易撞上?
他们退出?场外,与其他碧霄弟子?一起,看向?自家的小师妹。
全?宗的希望都在她一人身上了。
不止是他们,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挽幽和她的丹炉上。
每个人都想不明白,碧霄宗主?这小徒弟明明前段时间才刚炼出?二品完美丹药,现在炼制五品丹药,为何偏偏是她能坚持到最后。
会炸吧,总不可能真让她一次性?成功……
在众人紧张不已的目光中,谢挽幽的丹炉不失所望地出?现了异动。
原本士气低落的天元弟子?见此,目光不由一亮。
要炸炉了!终于!
丹炉中不正常的震颤越来?越强,谢挽幽却像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站在丹炉前,不躲不闪。
谢灼星焦躁地用尾巴圈住封燃昼的脖颈,睁大眼?睛:“丹炉要爆炸了,娘亲会受伤的!”
封燃昼紧盯着那即将爆炸的丹炉,理智还在:“她身上有高阶防护法?器,不会被炸伤。”
精神力反噬却是很有可能的。
偏偏谢挽幽已经到了要紧关头,这时候根本没法?停下。
丹炉四周已经出?现了裂痕,紧接着,整只丹炉都剧烈颤动了起来?。
谢挽幽只来?得及匆匆收回灵力,面前的丹炉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猛然炸开。
谢挽幽下意识挡了一下,身上的高阶法?器发挥了作用,帮她挡住了爆炸产生的冲击和碎片。
纷纷扬扬的尘土落下,一地狼藉。
天元丹宗那边很快发出?一阵笑声。
“就说会炸,还不信,打脸了吧。”
“赶紧回去躺着吧,免得修养不好变成傻子?。”
“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在一阵嘲笑声中,谢挽幽淡淡往天元丹宗那边瞥了眼?,而后上前一步,拨开丹炉碎片,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摸出?一颗成型的丹药。
新火焰用得不顺手才导致的炸炉而已,也不知道天元丹宗在急什么。
谢挽幽抬起手,展示。
五品下等金还丹,货真价实。
看到她手里的丹药,天元弟子?像是忽然被掐住嗓子?,笑声消失了。
全?场也随之陷入了死?寂。
“……”
整个道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今年试炼大比后, 天痕境内,何人不知碧霄宗主关门弟子谢晚的名字?
试炼大比时,这谢晚才刚炼出一品完美丹药,这才拜入碧霄丹宗半年没到, 她居然就能炼出五品丹药了!
这谁敢想?
这谁想得到!
一个炼丹师,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 从一品进阶到五品,这是什么?水平?
至少在修真界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鬼才!
诸位丹宗宗主惊疑不定地对视,如果一直按照这个速度进阶下去,此女岂不是会在一年之内突破天阶!
这是人类该有的进阶速度!?
事情?的走向?太过离谱,以至于每个人的神色都恍惚不已, 如坠梦中。
琉光宗主又酸又羡慕地问?碧霄宗主:“沈宗主啊,你这徒弟炼起丹来是没有瓶颈吗, 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沈宗主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口中却矜持道:“哪有什么?秘诀, 本座都没来得及教她太多东西, 只不过是这孩子?悟性高, 又肯下功夫努力罢了。”
一旁的玉衡宗主也羡艳道:“此女前?途无限,怕是很快就能突破天阶……看来要?提前?恭贺沈宗主了。”
沈宗主笑眯眯的:“哪里哪里。”
抱元宗主正想说句什么?,忽然听旁边传来“咔嚓”一声,下意识转头去看, 便发现从两个徒弟先后炸炉后就一直阴着脸的天元宗主,手里已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其他宗主跟着看过去,自然也发现了, 顿时不敢再去夸赞沈宗主的小徒弟,生怕触了天元宗主的霉头。
这丹盟当中谁不知道, 原本祁宗主也有意在试炼大比上收谢晚为徒,不料谢晚拒绝了祁宗主,转而选择了沈宗主,这才拜入了沈宗主门下。
祁宗主本来能拥有这种?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徒弟,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沈宗主截胡了,还要?眼睁睁看着沈宗主在面前?炫耀徒弟,其他宗主光是代入了一下,都感觉痛苦到无法呼吸,更?别提祁宗主本人了。
眼看天元宗主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目光如刀般剐向?自己,沈宗主面上仍挂着浅淡的笑意,眼神却是微冷:“木刺扎手,祁宗主多多保重,莫要?伤了自己才好。”
两位天阶炼丹师之间暗潮翻涌,其他宗主不愿卷入其中,各个看天看地,假装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时,道场内的弟子?已经消化了谢晚进阶到五品的大瓜,场内的喧哗声渐渐变大了。
“假的吧!这才多久,怎么?就到五品了?”
“她的半年能顶我三十年,我不活了!”
“我不信我不信!那肯定是假丹!要?不然这个进阶速度实在太恐怖了,写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
“悬游大师!悬游大师你说句话啊!”
被喊到的悬游道人一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
他快走几步上前?,赶紧捏过谢挽幽手里的丹药查看。
以他的眼力,几乎瞬间就可以认出来——这真的是五品下等的金还丹!
悬游道人也看迷糊了。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真的有人能一次性炼出五品的金还丹。
他今天大庭广众下宣布要?收徒,确实是临时起意,有赌一把试试看的意思。
谢挽幽给?了他太多惊喜,那种?连他都无法预测到结果的刺激感实在很让人上瘾,所以他就想,再出个难题让她试试,看她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谢挽幽竟真的一次性炼出了五品金还丹。
这说明什么?!
悬游道人激动地握住谢挽幽的手,眼神狂热:“好孩子?,你果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
谢挽幽:“……”
不是命中注定,是她拼尽全力,逆天改命。
普通人谁能完成?悬游道人的离谱要?求啊!
悬游道人已经把谢挽幽炼出的丹药拿给?各个宗主传阅了,众人看了,俱是神色复杂地点头。
的确是真的五品丹药。
悬游道人还故意拿着这枚丹药在天元宗主面前?晃来晃去,口中阴阳怪气道:“祁宗主怎么?不看啊?你要?是不仔细看看,等会儿?又说本座给?沈宗主小徒弟开后门可怎么?办?”
悬游道人似是想起什么?,故作惋惜道:“哎呀,差点忘了,祁宗主的两个徒弟都炸炉了,恐怕祁宗主正是伤心的时候,本座好像不该拿这丹药来刺激祁宗主,毕竟这么?好的徒弟,以后也是本座的徒弟啦~”
祁宗主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其他宗主:“……”
这悬游道人真不是人,哪有这样往死里戳人痛处的。
抱元宗主见气氛凝滞,赶紧出来打圆场:“祁宗主方?才也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再说就算没有这丹药,谢晚有如此天赋,也已经够格做大师的关门弟子?了,是不是?”
“是啊,唉,十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就让她撞上了呢,看来缘分?到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悬游道人脸上笑嘻嘻的:“无缘之人,怎么?样都无缘呢。”
天元宗主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面前?桌子?,阴着脸拂袖而去。
悬游道人惊讶不已对众位宗主道:“本座还没说什么?呢,祁宗主怎么?连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啊!”
众位宗主尬笑着,不敢接话。
气走了一个天元宗主,悬游道人又将炮火对准了沈宗主:“看来本座已经找到徒弟了,不知沈宗主可否割爱?”
沈宗主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目光淡淡道:“小徒弟能多拜一个天阶炼丹师为师,那也是她的机缘,本座没理由拒绝。”
悬游道人顿时狂喜,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诸位宗主都在,干脆现在就办个简单的拜师仪式吧!”
他几乎把“迫不及待”这四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各个宗主看了,心下都有些?无奈。
他们在修真界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婉转迂回的说话方?式,乍然出现悬游道人这种?直来直去的异类,只觉很不习惯。
不习惯归不习惯,天阶炼丹师想快点收徒又有什么?错?因此无人反对,表面上都是笑着恭喜。
悬游道人春风得意地瞥了沈宗主一眼,见沈宗主皱着眉移开眼,似是不愿再看他,嘴角的笑容不由愈发扩大。
因为悬游道人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只想搞个简单的拜师仪式,所以整个流程也变得十分?简略,谢挽幽只需先后给?沈宗主和悬游道人敬杯茶就可以了。
台下弟子?没有什么?好说的,光是谢挽幽半年内进阶到五品的变态速度,便已经严实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们甚至觉得,人家天赋这么?高,合该有两个师尊。
大受震撼的萧羽凝已经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了。
洛如曦在旁边大肆嘲笑:“怎么?不跟我小师妹攀比了?继续啊!”
萧羽凝狠狠瞪她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种?妖孽是她能攀比的吗?
洛如曦扬眉吐气,唇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台上,谢挽幽先给?沈宗主敬了杯茶。
沈宗主接过,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谢挽幽见此,心下稍定,转向?悬游道人。
悬游道人正襟危坐,神色肃穆,坐姿是难得的端庄优雅,唯有小眼神出卖了他。
暗戳戳瞟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瞟了她一眼,疯狂暗示。
“……”
谢挽幽端了另一杯茶,递向?悬游道人。
在师尊面前?拜另一个炼丹师为师,说实话……还挺羞耻的。
悬游道人可不这么?觉得,他甚至等不及谢挽幽把茶递到眼前?,抢过谢挽幽手里的茶就一口闷了,把碗一放,称呼就该了,慈祥道:“好好好,以后你就是为师的乖徒儿?了!乖徒,快叫一声师尊听听!”
谢挽幽呆滞住。
这就改称呼了?
还当着师尊的面……
谢挽幽脚趾开始扣地了,努力张了张口:“……”
悬游道人期待地看着她。
谢挽幽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总算是喊出了口:“师、师尊……”
悬游道人瞬间通体舒畅:“哎,师尊在这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悬游道人才不管身边的沈宗主是什么?脸色,反正他眼角都浮现出了笑纹,当下就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物件,对谢挽幽道:“伸手。”
喊出那个称呼后,谢挽幽只觉脸庞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发烫,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听到悬游道人的话,下意识伸出手。
悬游道人并?指在她手指上划过,谢挽幽指尖一疼,低头便看到自己的食指指腹冒出了血珠。
悬游道人眼疾手快地把那个物件往她食指上一碰,下一秒,谢挽幽便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联结感。
悬游道人展开手,将手中一枚嵌了剔透蓝宝石的玉色琉璃戒戴上她的食指。
一套入她的手指,那枚戒指便自动调整了大小,直至严丝合缝地符合她食指的尺寸。
谢挽幽一愣:“这是……”
悬游道人随口道:“这是本座的祖传宝物‘清厄戒’,左右本座无后,这清厄戒今后便传于你,它可辟百毒,还有其他用途,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清厄戒已经认主,谢挽幽便没有再推辞,对悬游道人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弟子?礼:“谢过师尊。”
悬游道人乐得不行,见身边的沈宗主端着茶不喝,干脆把沈宗主手里的茶也抢了过来,几口喝光,一滴也不给?他留下。
沈宗主:“……”
台下,天元宗主半刻钟也不想在碧霄丹宗多待,叫上两个失魂落魄的徒弟,带着他们便离开了碧霄丹宗。
直到回到天元丹宗,天元宗主才发作起来,对着两个弟子?冷冷道:“跪下!”
两个弟子?立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迅速匍匐在地:“弟子?未能炼出丹药,还请师尊恕罪!”
“恕罪?”天元宗主冷笑道:“本座在你们两人身上花费了多少心力,可你们呢,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都比不过!本座要?你们何用,两个废物!”
两人以头触底,不敢再说话。
天元宗主胸口剧烈起伏,一脚踹开其中一人,踱步到窗前?,狠狠一挥袖,将一只花瓶扫落在地。
花瓶在两人身后碎裂,迸出的碎片即刻将他们暴露在外的皮肤刮出血痕,他们却一动也不敢动。
天元宗主一手按在窗上,任凭寒风吹拂过阴沉眉眼,口中咬牙切齿地呢喃了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就连徒弟,他也比不过沈青霜?
凭什么?“谢晚”宁愿选沈青霜,也不肯选他?
天元宗主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你们去司刑堂,每人领鞭五十下。”
两人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是,师尊。”
两个徒弟离开后,天元宗主仍立在窗前?。
这时,一个黑色影子?从门缝下流了进来,而后逐渐直立起来,变成?一个扁平的人形:“尊者,悬游道人不愿加入,接下来我们要?怎样做?”
天元宗主一想起今天悬游道人说的那些?话,一双阴鸷的眼睛就冷冷眯了起来:“本座早说过,那个蠢货不会答应!”
黑影顿了顿,为难道:“可研究的进度已停滞许久,那些?试验品实在是等不起了,您知道的,每耗一天,就会有许多试验品报废,不得不拉去处理掉……”
天元宗主不由皱眉,额上的皱纹更?深。
良久,黑影提议道:“不如……今晚属下再去一趟,让悬游道人再换一个条件?”
想起悬游道人昨晚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天元宗主一口闷气出不去,捂住了胸口。
黑色影子?:“尊者……”
天元宗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充满了杀意:“今晚要?是谈不拢,你就杀了他!”
另一边, 谢挽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封燃昼看她脖颈和脸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不由眯起眼:“台上很热?”
谢挽幽搓了搓脸:“不热……就是?觉得当着师尊的面拜悬游道人为师,有点不好意思。”
封燃昼瞬间了然,往后靠在?椅背上, 饶有趣味地挑眉:“你还会不好意思吗?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谢挽幽马上扭头看他?, 茫然问:“什么意思?”
封燃昼好整以暇:“你拜碧霄宗主为师时, 有想过渡玄剑尊吗?”
谢挽幽的脸,肉眼可见?变得更红了,呐呐地辩驳道:“那不一样,他?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所?以不算……吧?”
“那就勉强不算吧,”封燃昼没有感情地牵起唇角:“可我看他?还在?找你, 说不定已经后悔逐你出师门了,哪天把?你找回去, 你怕是?还得重?新拜师吧。”
谢挽幽竟哑口无言:“……”
若这种情况真的发生……谢挽幽光是?想想,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谢挽幽轻咳一声:“不至于吧……他?当?年决意与我一刀两断, 狠话都撂那了, 哪会再收我为徒?”
“人都是?会变的, ”封燃昼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更何况你的极品冰灵根是?最契合玄沧剑法的灵根,对修习玄沧剑法大有助益,以渡玄剑尊的性?子,他?绝不会允许你白白浪费这样的天赋。”
谢挽幽有些讶异, 凑过去问:“你对渡玄剑尊怎么如?此了解,之前是?有过什么渊源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玄沧剑宗一直处于半隐世状态,平日里基本不理世事, 而渡玄剑尊大部分时间都在?宗内闭关,很少离宗外出, 按理来说,封燃昼这个魔尊久居魔域,除非特意派人潜进玄沧剑宗探查,否则是?不该对渡玄剑尊如?此了解的。
谢挽幽心中生疑,暗暗观察封燃昼,果然见?他?目光微闪。
然而,那点不自然很快消失了,封燃昼恢复冷淡神色,淡淡道:“你才几岁,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的是?。”
谢挽幽就懂了:“所?以你真的跟渡玄剑尊有点渊源啊。”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岂不是?跟渡玄剑尊是?同辈?”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封燃昼额头微跳,正要?开口,就见?原本凑近他?说话的谢挽幽又缓缓坐直了,语气肃穆道:“冒昧了,前辈。”
“……”
在?幻境里对他?做出不堪入目之举时,她?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冒昧?
谢灼星原本在?认真听娘亲和狐狸叔叔说话,听到娘亲的话后,它仰着小脑袋,睁大眼睛观察了封燃昼一番,然后默默地从?封燃昼膝上跨到了谢挽幽膝上,学?着谢挽幽的语气,对封燃昼肃然起敬道:“冒昧了,狐狸前辈。”
封燃昼:“……”
这母子俩今天是?诚心来气他?的吧。
封燃昼唇线绷直,眉头也蹙了起来,心里莫名不喜这个称呼。
也不喜欢谢挽幽得知他?们差一辈后,忽然坐直的行为。
封燃昼分不清楚,他?更介意的究竟是?这充满隔阂感的称呼,还是?谢挽幽主动远离的动作,心下不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台上的悬游道人正在?做最后的讲话,整个讲学?大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谢灼星蹲坐在?谢挽幽膝上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被谢挽幽怜爱地摸了摸圆圆的后脑勺,小鼻子忽然动了动,马上转过身,用爪爪捧住了谢挽幽的食指,看到她?指腹上浅浅的一道红痕。
谢灼星凑上去小心地舔了舔,那道浅浅的伤痕就消失了,它这才满意,又去看谢挽幽食指上的清厄戒。
谢挽幽摊开手:“好看吗?”
“好看,”谢灼星用粉色的爪垫轻轻碰了碰,忍不住晃起了尾巴:“娘亲的手白白的,细细的,很漂亮,戴上这个,就更漂亮了~”
封燃昼听幼崽这么说,目光下意识投向了谢挽幽的手指。
宛如?霜雪般白皙的细长手指,戴上镶嵌蓝色宝石的华美玉戒,确实是?极好看的。
他?忽然觉得这样无暇的雪白有些刺眼,带着些微不自然挪开了视线。
谢挽幽毫无所?觉,正低着头捏起崽崽的两只前爪,软声问:“宝宝,你怎么这么甜,是?不是?糖做的?嗯?”
谢灼星灵巧地抖动耳尖,有些羞赧:“小白不是?糖做的。”
“我不信,先让我尝尝再说,”谢挽幽两只手托起它的小身子,张口含住了它毛绒绒的小耳朵,轻咬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娘亲知道了——小白一定是?小棉花糖做的!”
谢灼星被咬得痒痒,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带着整只幼崽都软在?谢挽幽怀里,小身子拉成了长长的猫条。
封燃昼在?旁边幽幽看着,他?心里不爽利,自然见?不得幼崽这么高兴,便伸出手在?它的肚皮上戳了一下。
谢灼星肚皮一痒,慌张地抬起毛绒绒的尾巴挡住了,气鼓鼓地扭头:“狐狸叔叔不许坏坏!”
封燃昼面无表情:“不是?叔叔,是?前辈。”
谢灼星:“?”
谢挽幽一个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惹来了封燃昼愈发不满的目光。
恰好此时悬游道人宣布解散,封燃昼站起身,抬步就走。
谢挽幽笑过后,抱着小白追上,跟在?他?身后:“你生气了?”
封燃昼一时间没说话,好半晌才沉声否认:“没有。”
谢挽幽:“那你可以别走得这么快吗,等等我。”
封燃昼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为什么谢挽幽说什么,自己就一定要?听她?的?
于是?封燃昼非但不停,还加快了脚步,像是?要?借此甩开那些纷乱无序的念头。
身后很快传来紧追着他?的脚步声,但没过多久,那脚步声便停下了,封燃昼回过头,便发现谢挽幽皱着眉蹲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
封燃昼心下微跳,再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你怎么了?”
“头有点疼……大概是?精神力耗得太?多了,”谢挽幽闷声说:“不要?紧,缓缓就好了。”
谢灼星从?谢挽幽怀里飞了出来,担忧地用爪爪摸摸谢挽幽的额头:“娘亲,那边有块石头,你先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谢挽幽也看到了那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按着额头点点头:“好。”
她?站起身的时候,顺带吸了吸鼻子:“有点冷。”
谢灼星听了,立即飞到谢挽幽的肩上,用尾巴给谢挽幽当?毛绒围脖,迟疑道:“可是?娘亲坐在?石头上,会不会被风吹的更冷呀……”
封燃昼终于听不下去了,皱眉道:“我抱你回去。”
谢挽幽便没有拒绝,任他?将自己抱了起来。
他?身上热得很,谢挽幽只贴了一小会儿,就感觉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可惜时间很短,封燃昼抱着她?几次瞬移,便抵达了她?的住处,将她?放了下来。
谢挽幽在?冰凉的被窝里躺下,叹了口气。
封燃昼:“还不舒服?”
谢挽幽看着天花板:“被窝有点冷。”
“……”
封燃昼算是?听出她?在?暗示什么了,冷冷道:“躺躺就热了。”
反正他?不可能帮她?暖被窝的。
谢挽幽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只不过是?逗逗他?罢了,因此并?不气馁,而是?翻了个身,明知故问道:“使用精神力过度,是?不是?会变成傻子啊?”
封燃昼在?桌边坐下:“是?有可能。”
谢挽幽没话找话:“那我这个情况,大概多久能好?”
封燃昼捏起她?桌上的杯子:“睡一觉就能好。”
谢挽幽“哦”了一声:“那我要?睡觉了,你等会儿去哪?”
“回魔域。”封燃昼转眸扫她?一眼,站起身:“睡醒了再来找我。”
谢挽幽瞬间不困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我都这样了,今晚还要?训练?”
封燃昼神色未变:“既然晚上前你的精神力就能恢复,没道理中断训练,所?谓一日废日日废,训练也是?如?此。”
谢挽幽哀嚎一声,直挺挺地倒了回去,生无可恋地躺尸。
见?她?忽然如?此有活力,封燃昼眉头不由一跳,忍不住开始怀疑谢挽幽刚刚蔫蔫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封燃昼狐疑地出了门,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在?敞开的窗口处强调道:“今晚一定要?来训练——否则我就来找你。”
谢挽幽马上拉起被子蒙过头,不愿再听。
封燃昼:“听到没有,谢挽幽,不要?装睡。”
娘亲不说话,谢灼星不太?理解,只好蹲在?床边替娘亲发声:“听到了听到了,娘亲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
谢挽幽一腾被子,直接把?蹲在?床边的幼崽也包了进去。
封燃昼站在?窗外盯了被子包一会儿,这才离开。
到了夜晚,恢复精力的谢挽幽,不情不愿地去了魔域。
封燃昼依旧在?寒湖等她?,见?她?进来,目光微动:“小白呢?”
“在?我师姐那里,”谢挽幽解释道:“我师姐很久不见?小白,今晚想抱着它睡。”
谢挽幽那师姐也有猫瘾,封燃昼是?知道的,因此不再多问,只说:“过来。”
短短两个字,压迫感很强。
谢挽幽慢吞吞挪过去,有目的性?地跟封燃昼搭话,试图推迟训练开始的时间:“讲学?大会都结束了,神启的人还没退出碧霄丹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