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黑心娘亲后—— by兰乔木
兰乔木  发于:2024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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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世上,哪还有神魂?
谢厌看着?搜集到的信息,眉头皱了起来。
谢挽幽再次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是下界仅剩的唯一一个‘神’,可我如今已经堕魔,血肉已不可献祭给神器。”
“不行!若重来一次,依旧还无法打开通天路,所有人还是会?死!”
“我必须想办法提醒他们,在神启毁灭一切之前,一定要将我献祭,打开通天路!”
原本只打算回溯时间的谢厌,在这个瞬间改变了想法。
要提醒他们,可是,该怎么提醒?
另外,琉璃仙府恰好是在世界即将毁灭时才会?开启,如果回溯时间,神器也会?回到原本的地?方,要是再去?收集一次神器,这个时间,他们绝对等不起。
所以,只有他收集完所有的神器,想办法交给下一个时间线的人,下一个时间线,他们才有可能及时破开通天路,赢得?一线生机。
谢厌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也是在此时,谢挽幽才明白,谢厌为何?会?利用孽镜台穿梭时间线,取走那?些神器。
随着?时间倒流,一切都会?重置,包括记忆,谢厌只能另辟蹊径,达成传递信息的目的。
一方面,谢厌是为了提醒她,她所处的时间线有异,另一方面,神器莫名消失,会?促使她思?考,为何?谢厌会?取走神器,神器是否有什么重要作用。
只是谢挽幽不明白,除了孽镜台所展示的过去?,谢厌并未留下其他任何?有关通天路的信息,他是如何?笃定,她一定能获得?通天路已经被封的消息,并判断出神器能够破开通天路的?
有关通天路的事,还是谢挽幽在传承记忆里?才知道的。
这也是谢挽幽很疑惑的一点。
其实孽镜台展示的这些场景里?,很多细枝末节都禁不起推敲。
最奇怪的一点,就是谢厌为何?能笃定,她这个“变数”一定会?出现?
不,不对。
谢挽幽皱了皱眉。
将她这个变数带来的存在是系统——也就是天道,系统是能直接在脑子?里?跟宿主进行对话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也对谢厌说了有关于她的事,以此蛊惑谢厌牺牲自己,回溯时间?
谢挽幽的呼吸重了一些,而谢厌,也已经从一个比较靠后的时间节点里?拿到了山河社稷图。
然后,他回到了他所在的时间点——世界毁灭的前夕。
在迎来最后的终结之前,谢厌逐一去?拜访了故人。
他去?了蓬莱岛,在穹濯的墓前倒了两杯酒,一杯敬故友,一杯对墓自酌。
他离开了,墓前留了一把白玉长?箫,那?曾是穹濯赠予他的礼物,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伤害了穹濯。
他不配当穹濯的朋友。
如今他将长?箫归还,也算了却这段与穹濯的尘缘。
若时间重回,只望你再不识我。
长?箫上的红色吊坠随风摇晃,谢厌往前走去?,背影在风中?略显寂寥。
他又去?了玄沧剑宗一趟。
玄沧剑宗外有祖师爷设下的护山大阵,邪物很难进入,不过,这对谢厌来说并不是很大的难事,他有不少分化出的特?殊能力,若是他想,他可以进入任何?一个阵法。
往日?他不来,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埋葬在这里?的人,可既然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想着?,还是最后来看一看。
玄极真人察觉到阵法传来的波动,意识到有人闯了阵法,匆匆赶来,便看到五师弟墓前站了一个人,银发垂落,身影是那?么似曾相识。
白发苍苍的玄极真人怔然出声:“五、五师弟?”
那?人回过头,却是一张与五师弟颇有几分相似的脸。
“你是……”
谢厌没有回答,他平静地?注视了玄机真人片刻,忽而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玄极真人走上前,发现五师弟的墓前多了一把刀。
他看了那?把刀须臾,喉咙动了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霍然回过头,却见整座玄天山寂然无声。
玄极真人苦笑?了一声,在墓碑旁边缓缓坐下:“罢了,罢了……”
师弟们都离开了,他是玄沧剑宗最后的守墓人,追寻那?些前尘,又有什么意义?
开启最后的计划前,谢厌与王女见了一面,这次,他终于说服了王女。
王女迟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有把握回到过去? ,铲除神启?”
“是,我很确定,”谢厌这样说道:“我已经试验过了,上次你也看到了,我用孽镜台穿梭到过去?,拿回了山河社稷图,这就说明,孽镜台是有用的,我也能利用它影响到时间节点。”
“如果我真的成功了,这个世界就不用在海洋中?重生了。”
谢厌轻声说:“看着?这一切全都覆灭,难道你真的忍心?”
王女的确不忍,所以,她动摇了。
不过,她加上了一个前提条件:“但是,你得?带我一起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谢厌顿了顿,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女弯了弯眼睛,从权杖的顶端拿下了定坤珠,放到谢厌的手心。
谢厌被她触碰到手心,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因果生,”王女看着?他:“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哪个时间线,命运之线都会?带着?我找到你。”
可其实,谢厌对她撒谎了。
孽镜台的确可以带他穿梭时间,可如果想改变那?个时间点的重要事件——特?别是对后世影响巨大的事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像一个倒金字塔,倒金字塔的顶端,就是那?个重要事件,而顶端如果突然消失,后续整个倒金字塔都会?坍塌。
只有真正身处那?个时间线的人,才能出手改变事件。
所以,他真正的计划,是将自己的所有力量灌输给孽镜台,将时间回溯到一切的起点。
等王女发现谢厌真正的打算,已经来不及了。
神启的“启世计划”已经启动,不详的光笼罩住整片天空,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所谓的“启世计划”,便是抽干整个世界的气运和生机,加诸在谢厌身上,将谢厌变为“新神”,重建这个世界的秩序和法则。
谢厌没有反抗,庞大到毁天灭地?的力量灌输进他体内的瞬间,他的脸上,脖颈上就出现了道道溢血的裂纹——就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娃娃。
九条狐尾在他身后隐隐显露出轮廓,可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取出了孽镜台。
孽镜台的镜身上散发出微光,它静静悬浮在谢厌的面前,映亮了谢厌逐渐染上血色的眉眼。
“把他们……全都带回来,”鲜血从唇角溢出,谢厌却依旧死死盯着?孽镜台:“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我所有的一切,全都可以给你。”
“只要他们能回来,”谢厌的眼角淌下了血泪:“我存不存在,又有什么要紧。”
“这个世上,最该死的,明明是我啊……”
他身上的力量浩瀚如海,汹涌地?朝着?孽镜台而去?,孽镜台逐渐爆发出一阵夺目的金光,整个笼罩住了谢厌。
谢厌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谢厌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反而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意。
他化火为刃,在他身后的九条狐尾完全显现的那?个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挥刃,如同他的父亲一般,自断九尾。
九尾狐的每一条尾巴里?都蕴含着?庞大的力量,断尾释放出的力量被孽镜台吸收,令孽镜台金光大绽。
九尾齐断的巨大痛苦使得?谢厌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摇摇欲坠。释放出的
神启发觉了他的意图,可是这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乌云汇聚,电闪雷鸣,谢厌立于其中?,目光竟无波无澜,直到看到远处的场景,他的神色才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下方,咆哮的大海掀起惊涛骇浪,滔天巨浪已经吞没了大半的陆地?,一道身影猛得?跃起,乘着?巨浪朝他疾速而来。
正是海族王女。
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怒意,谢厌知道,她想救他。
可是——
又是一阵巨大雷鸣声响起,雷光落下的瞬间,孽镜台突然发出一道奇异的嗡鸣声。
一道极强的力量以孽镜台为圆心,猛地?朝外扩散开来,那?道力量所过之处,一切都定格了。
王女的身影也蓦地?在空中?凝滞。
她的手指离谢厌只有一线之隔,下一秒,却逐渐远离。
不光是她,所有事物都在回退。
“谢厌——”
谢厌闭上眼,不去?看王女泪眼婆娑的眼眸。
世界在重建,谢厌却变得?支离破碎。
“请你……带他们回去?吧。”
“回到,一切罪恶的起点。”

狂风在嘶吼, 孽镜台爆发出的光波席卷了一切。
谢厌的身躯彻底崩解,谢挽幽扑过去时,只触碰到了他破碎的血肉。
千夫所指,解体而亡, 这是?系统曾说过的, 属于谢厌的结局, 直到谢挽幽亲眼所见,才知真实情况比这轻飘飘的八个字要惨烈多少倍。
不该是?这样的……谢挽幽心口涌上一股钝钝的闷痛,属于谢厌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她转身回?看,整个世界都在重构,破碎的山石回?到高山之上, 百川倒流,碎裂的尸体重组回?完整的人形, 神色尚且茫然的人们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带着往回?倒退。
大祭司目光惊怒,同样不受控制地倒退, 意识到谢厌的目的后, 他癫狂大笑?:“天真!哪怕再来一次, 赢的依旧会是?神启!”
倏地,狂啸的风停止,所有声音忽而消失,整个世界骤然间暗了下来。
唯有破碎染血的孽镜台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华, 它朝着谢挽幽飞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黑暗褪去,四周重新?亮起。
谢挽幽站在一片枯败的树林当中, 尚未从谢厌解体的那一幕里?抽出心绪,茫然地看着天际盘旋而过去的乌鸦。
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这里?是?人间的乱葬岗, 是?谢厌流尽全身鲜血也未能救回?母亲的地方,是?谢厌一切噩梦的起点。
——也是?谢厌赴往自己最终结局之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他回?到了那个他埋葬了娘亲的乱葬岗。
多年前,幼时的他从这里?离开,而如今,他回?到了这里?,一切又?回?到原点。
一个闭环。
“娘亲,我回?来了。”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谢厌来时,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细密的雨幕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愁思,谢厌沉默着穿过乱葬岗内横陈的尸骨,在一个坟包前跪下,他低下头?,银发随风微动。
谢挽幽来到他身后,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谢厌好像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深深注视着墓碑,长久地沉默着。
“我要走了。”他最后轻声说:“对不起,一直以来,拖累了你那么久……好在,我这条命,并非完全的一无是?处。”
“我找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可以逆命而行,救下所有人。”
谢厌伸出手,轻轻触碰墓碑,唇角微扬:“我也终于可以……把你带出乱葬岗了。”
他似是?有些疲惫,如小时候那般蜷缩在墓碑旁边,将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闭了上眼,喃喃道:“可惜,除了这件事以外,我好像不能帮到你们更多了……”
谢挽幽喉间一阵酸涩,明知谢厌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她还是?在谢厌身边蹲了下来,轻声对他说道:“不是?的,你已经?帮到我们很多了。”
谢厌仍闭着眼,眼睫颤了颤,谢挽幽看着,心头?窒闷无比,不由伸出手,抚向他的脸侧。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孽镜台复刻出的虚幻场景,身处此地的谢厌也只是?一个幻影,她无法?触碰到他,无法?改变他遭遇的苦痛,带给他任何温暖,可是?……
谢挽幽满心苦涩,她探出的手指落在了谢厌的侧脸上,然而这次,她的手指却?未穿过谢厌,而是?实打?实触碰到了他。
谢挽幽微微一愣。
这时,谢厌仿佛也感?受到了落在脸上的重量,睁开了眼睛。
在漫长的痛苦和折磨当中,他已经?堕魔,眼睛也从灰蓝色变成了血红色,注视旁人时总会显得?诡谲而危险。
他睁开这样一双眼睛,目光竟直直地落在了谢挽幽身上。
谢挽幽愣愣与他对视,生涩地试着开口:“……小白?”
谢厌的目光颤了颤,随即多了几分茫然,但那茫然只是?稍纵即逝,很快,谢厌就恢复了神情,低声道:“你来了。”
谢厌竟然真的能看到她了!谢挽幽心下一动,握住他的手,急声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为何……”
“这是?我留在孽镜台当中的一缕神识,因为,我还有一些事要同你说。”谢厌蜷了蜷手指,像是?不熟练被人这样对待,下意识想?把手指往回?缩。
谢挽幽硬是?握住没有松手:“你还有神识留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着,我还能把你救回?来?”
谢厌血红色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茫然,这缕谢厌留下的神识显然有被谢挽幽的态度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要救我?为什么?”他反而反问道:“我已经?死了,这是?使用孽镜台要付出的代价,况且……”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打?开通天路,需要用神的血肉献祭神器,”谢厌最终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冷静:“所以,你没有必要救我,离开幽冥后,你就立即用我去献祭神器,必须要快。我不知道你所在的时间节点已经?走到了哪里?,但是?越拖下去,死去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谢挽幽皱眉,当即打?断他,坚决地对他说:“我不会献祭你的,就算要打?开通天路,我也绝不会拿你的血肉和生命当垫脚石。”
这缕神识似乎更是?茫然,他侧过脸,还是?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谢挽幽笑?了笑?,缓慢而坚定地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指:“你是?小白,是?我的孩子,我的亲人,拿你祭天,我做不到。”
谢厌从未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皱了皱眉,谈起自己的死亡,语气冷漠:“只是?死了我一个,有什么要紧?如果没人打?开通天路,所有人都会死,那时‘我’也一样会死,不如趁这条命还有价值的时候,早点救下别人。”
“就算没了我,你以后还会有更好,更优秀的孩子,”见谢挽幽摇头?,谢厌好像以为她是?害怕生出负罪感?,放轻声音,笨拙地安慰道:“不用自责……小白会明白的,他绝不会怪你。”
谢挽幽还是?摇头?,她鼻尖酸涩,几乎是?执拗地说:“没有什么别的孩子,我的小白只有一个,无人能替代你。”
谢厌愣住了。
谢挽幽扳着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哽咽:“你跟我回?去,不是?还有一缕神识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厌在她怀中安静了一会儿,终究是?伸出手,迟疑地抚上她的后背。
他退开一些,伸出手指,拭过谢挽幽的眼角,生涩道:“别哭。”
“人世间向来如此,有聚有散,”谢厌说:“你给了我生命,而我也该还你一条命,如此,也算了却?了这一世的母子缘分。”
谢挽幽不断地摇头?,谢厌微微一叹,将一枚储物?戒放入她的手中。
“你该走了。”
“不必遗憾,不必难过,也不必伤怀。”
谢厌望着谢挽幽,最后道:“一定要照着我说的做,除了我的血肉,这世上无人再能开启神器。”
谢挽幽握住他的手,还想?说什么,树林里?忽然起了一阵大风。
那阵风迎面吹来,谢挽幽只觉自己身体一轻,便朝后飞去,离面前的谢厌越来越远。
“小白,小白——”
整个乱葬岗开始扭曲、破碎,谢厌站起身,独自立在墓碑前,遥遥看着她。
“好好活下去。”
他转过身,谢挽幽看到他走向树林身处,背影消散在水波般漾出的黑影当中。
谢厌的最后一缕神识……彻底消失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谢挽幽感?到眼眶一阵发热。
面前的场景因眼中的湿意越发模糊,吞没的乱葬岗的黑暗迅速扩大,直至吞没了整个世界。
谢挽幽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她感?到自己仿佛一片孤叶,飘然零落,又?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轻轻托起。
——直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谢挽幽身体一重,方才感?到自己落在了地面上。
耳边似乎有数道呼唤她的声音传来,谢挽幽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光。
她已经?离开了幽冥。
可谢厌,却?被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关闭的通冥令坠落在地,随之落下的,还有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
谢挽幽将那枚储物?戒紧紧握在手心里?,怔然地望着落在一旁的通冥令。
“娘亲……”
忽然有一只热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放在她的手背上。
谢挽幽抬起眼,便看到了谢灼星写满关切的小脸。
“娘亲是?不是?受伤了?不哭了,小白给娘亲看伤口,”谢灼星捏起袖子,小心地举起来,擦了擦她的脸,谢挽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面前的小白仍担忧地看着她,谢挽幽闭了闭眼,用力抱住了他。
她不会献祭小白的。
谢厌说的不对,其实,这世上的神不止他一个,不是?吗?
他几次三番的强调只有他的血肉能开启神器,不过是?为了防止她也生出那个念头?罢了。
他已经?用尽全力遮掩,可惜,他并不了解谢挽幽,谢挽幽却?极其了解他。
谢挽幽逐渐平复下来,抱着怀里?的谢灼星,冷静地想?。
只要打?开通天路,师尊便能飞升,神启也会作为逆天之物?,被放下来的天道主动消灭。
一切都很好,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她和小白,以及封燃昼之间的本命契约。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本命契约原本就不是?正常的本命契约,是?以小白为枢纽才强行成功的,只要说服小白断开契约,他们三人便不会再也联系。
谢挽幽心中无不苦涩地想?,同生共死的誓言,最后竟是?她先违背。
小白会伤心的吧,可是?应该还好,还有封燃昼在。
等师尊飞升,想?必就能研制出混血的解药,到那时……
不,不对——想?到沈宗主,谢挽幽忽然间意识到,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一道灵光电光火石间闪过,谢挽幽面色一变,猛得?站起身,拉住封燃昼急声询问,似是?想?要确认什么:“师尊他这次去治疗时疫的地方,是?不是?长岑?”
封燃昼虽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很快给出肯定的答复:“是?。”
“糟了……”谢挽幽失神地喃喃一声,随即反手拔出背后的拂霜剑,急匆匆道:“快去长岑!”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几乎是?仓皇地御剑而起,须臾,便化?作一道雪色流光,朝着人间的方向疾速而去。
其余人不知她为何急匆匆离开,面面相觑片刻,不敢耽搁,也快速追了上去。
疾风拂过谢挽幽的面庞,她面色难看地看着前方,暗暗咬牙。
她记得?,就在上一个时间线里?,长岑爆发时疫的事情也发生过,神启将携带着流毒的怪物?投放到人间,长岑便是?第一个沦陷的城镇。
那个时间线里?的沈宗主也如这次一样,赶往长岑治疗时疫,可他万万没想?到——神启埋伏在长岑,对他进行了伏击与抓捕。
这原本是?发生在后期的事情,然而现在,大概是?因为她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神启投毒之事被提前,她进入幽冥前,沈宗主恰好去了长岑。
谢挽幽不知道上个时间线的事情还会不会再发生一次,她只能继续提高自己的速度,期望能在神启对沈宗主下手之前赶到,救下沈宗主。
再快点……再快点……
谢挽幽将速度提高到了极致,她一心救人,完全没发现她此时的状态。
修真界当中,一些正在赶路的人诧异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天空。
一道庞大的雪凤虚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天际,它绚丽华美?的尾羽拂过之处,便会有晶莹剔透的雪落下。
有人愣愣地出声:“我这是?出了幻觉?”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惚。
谢挽幽不知自己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她眼中的景色在飞快后退,快到看不清山川河流,她感?到时间过得?十分漫长,但其实,她从出发到抵达人间长岑,也不过只用了惊人的半个时辰。
谢挽幽犹未察觉,她满心急切地冲向长岑,只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杞人忧天。
可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世人。
长岑城门已经?全数坍塌,谢挽幽远远便望见长岑上空数道密密麻麻的黑影,心下瞬间便是?一沉。
而在那些黑影的中心,似乎立着一道熟悉的青衣身影。
师尊,师尊……
谢挽幽眼眶发红,用尽全力地朝着那个方向飞去,她此生从未飞得?如此地快,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未能追赶上时间的脚步。
无数黑影的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强光——一如流星坠落之前的绚烂尾迹。
谢挽幽骤然间意识到那是?什么,瞬间变了脸色。
不——不要!
她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嘶喊声,无人听见。
大能自爆丹田带来的冲击波吞没了那些黑影,那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开来,裹挟着数不尽的尘埃,将赶到近前的谢挽幽也卷入其中。
一颗高悬天际的熠熠星辰,就此坠落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寂静如真?空。
四周的场景在逐渐褪色,唯一拥有色彩的,只有远处那抹流星般下坠的身影。
谢挽幽拼尽全力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想?要抓住什么。
席卷而来的气浪猛然间与她相撞——
谢挽幽忽地惊醒了过来。
她撑着胳膊从铺满卷轴和纸张的桌面上爬了起?来, 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酸痛。
桌上的纸张上已?经写满了字, 谢挽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思绪才从方才的梦里抽离出?来,逐渐回笼。
天色将明,紧闭的窗户映出?了些许亮光,照亮了房间的一隅,残烛已?经不再燃烧, 凝固着泣泪般的痕迹。
谢挽幽按了按眉心,想?不起?来这是她闷头研究的第几天了。
师尊……离开后, 她就把自己独自关在了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翻阅《混元神典》和各类典籍, 炼制丹药, 一旦耗空精力, 就嗑点?补气丹继续肝,如此下来,时?间的流逝便逐渐模糊了。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谢挽幽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一边活络肩膀,一边干涩地应了声,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天光一下子?落了进来, 谢挽幽被这光晃得眯了一下眼,忽然觉得自己像只久违见光的阴沟老鼠, 一旦暴露在光下,就有一种缩回黑暗的冲动。
谢挽幽因这无谓的联想?而笑了一下,彻底地拉开了门扉,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的谢灼星。
谢灼星见她出?来,目光一亮,像是怕她又?回到房间里,连忙迈着小短腿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角:“娘亲,你终于出?来啦!”
通宵达旦地搞研究那些天,谢挽幽连小白都?不见,现在再次看到谢灼星的小脸,谢挽幽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是啊,娘亲终于快弄完了……小白是不是很想?娘亲?”谢挽幽蹲下身,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故意往两边扯了扯。
谢灼星被她揉搓得说不出?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就伸出?手要抱抱她。
刚揽住娘亲的脖子?,谢灼星还没来得及在娘亲的脖颈上蹭蹭,却忽然听娘亲惊呼一声,下一秒,他就被娘亲推开了。
谢灼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推开的事实,整只幼崽茫然不已?,呆呆地看着谢挽幽,眼中多了几分震惊和心碎。
谢挽幽赶紧摸摸猫猫头,安抚道:“等会再抱抱啊,娘亲摸了很多药材,身上脏兮兮的,不能乱抱小白的。”
说着,她疑神疑鬼地在身上闻了几下,随即大惊失色:“这什么味啊,小白你等等,等娘亲洗了澡再来抱你!”
忍受不了的谢挽幽匆匆离开,谢灼星的小短腿追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谢灼星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想?,其实他想?告诉娘亲,就算娘亲脏兮兮,也可以随便抱他的。
不过,从刚刚来看,娘亲的状态好像还可以……
至少,如果一个人感到痛苦和难过,是不会想?到打理自己的。
就比如他自己,娘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他连舔毛都?没心情舔。
一直高悬的心放下,幼崽不由?松了口气。
谢灼星想?了想?,变回毛绒绒的幼崽,展开背后羽翼,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有很多人都?很关心娘亲,他得把娘亲已?经结束闭关的事告诉他们。
于是,等谢挽幽从后山温泉里泡完澡出?来,一眼便看到等在外面的人。
谢挽幽看到他,还愣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在外面等?”
正默默观察她的封燃昼:“?”
谢挽幽轻咳一声:“那什么,老夫老妻的,我以为你会直接进来看的。”
看?看什么?
一时?间,封燃昼面色复杂。
心中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全数化作了无语。
谢挽幽整整把自己关在房中三个月,说是要闭关研制解药,可沈宗主的事才刚发生,他如何能放心?
好在通过契约的关系,他知道谢挽幽的状况还算稳定,这才忍了三个月没有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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