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刑司的人很快到?来,分别看?过两人的记忆,景易确有言辞不当?之处,可谢挽幽行事也太过冲动,两人都有错,于是都被罚了。
景易身上最有用的是手,谢挽幽没伤他的手,只伤了他的腿,问题其实?不大,加上她?刚加入神启,神启为了稳住她?,并没有罚得太重,只罚了她?一个时辰的禁闭。
不过谢挽幽还没去禁闭室,就被天元宗主半路带走了。
谢挽幽有些疑惑,跟着对方走了一路,直到?被带回了天元宗主的房间,这才开口问道:“祁宗主为何带我到?这里?”
是祁宗主,不是祁大人。
只是通过声音,她?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了。
明?明?他们仅仅只有几面之缘。
天元宗主不知是什么心情,满心复杂地摘下面具,看?着这个曾经差点?拜入他门下的天才姑娘,指了一个椅子?:“坐。”
天元宗主承认, 对于谢挽幽,他始终是有些不甘心的。
谢挽幽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不管是哪个高阶炼丹师,看到这样惊才绝艳的孩子, 应该都会无可避免地生出惜才之意。
他也?不例外。
他追寻半生, 始终找不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弟子继承他的衣钵, 就?在他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谢挽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惜……谢挽幽最后投入了沈青霜的门下。
他跟沈青霜斗了?大半辈子,比了?大半辈子,天赋比不过沈青霜,修炼的速度比不过沈青霜,就?连看重的徒弟, 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沈青霜。
他怎能甘心?
好在兜兜转转,谢挽幽还是离开了?碧霄丹宗, 进入了?神启,来?到了?他的身边。
因此, 天元宗主觉得, 他跟谢挽幽, 冥冥中?一定是有师徒缘分的。
并且,回到他身边的谢挽幽,已经被权欲消磨了?那些多余的情感,变成了?更合他心意的模样。
怎么能说没缘分呢?
天元宗主心中?冷冷地?想着, 老?天总是对沈青霜格外眷顾,沈青霜已经抢走了?无数属于他的荣耀,可总有一些东西, 是沈青霜无论如何也?抢不走的。
面前的谢挽幽似乎有些怔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拘谨地?在他指定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仰起脸听?他说话。
天元宗主说:“在这里,可以把面具摘了?。”
谢挽幽就?乖乖摘下了?面具,把面具放在了?膝盖上。
天元宗主看着她年轻的姣好面容,心下柔和些许。
果真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明知自己?处在咒师控制下,还敢对咒师动手……不愧是他看重的弟子人?选。
有这股子胆量和心气,已经比他门下所有的弟子都要强了?。
至于被谢挽幽刺穿大腿的咒师,天元宗主并不觉得这是多恶劣的大事,毕竟咒师只要手还能用就?行了?,其他的地?方能不能用,这并不重要。
对神启来?说,景易也?不过是一个高级工具罢了?。
谢挽幽不知道天元宗主要对她说什?么,想了?想,主动问道:“祁宗主,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天元宗主回过神,淡淡问道:“你现在的炼丹等级是多少?”
谢挽幽迟疑了?一下,老?实?答道:“六品完美……我已经卡在瓶颈很久了?。”
说着,她垂下睫毛,似是有些懊恼。
天元宗主闻言,却是目光微暗。短短一年的时间,谢挽幽竟已经从一品到了?六品完美,这样的天赋可真是……
就?这样浪费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天元宗主缓缓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注视着对面的谢挽幽,沉吟片刻:“炼丹都是如此,越到后面,越是会遇到瓶颈,没有良师引导,难免会走错许多路。”
谢挽幽果然露出了?些许惊慌的神色,她捏了?捏衣角,黯然道:“可那天……我已经被师——沈宗主赶出碧霄丹宗了?。”
天元宗主自然知道这件事,毕竟此事除了?仙盟盟主,也?有他在背后一手推动。
就?是为了?让谢挽幽被沈青霜逼走,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才故意把谢挽幽加入仙盟的消息泄露给了?沈青霜。
沈青霜此人?,一贯眼里容不得沙子,假清高,偏要死守什?么正道底线,得知自己?弟子背叛他的那一刻,想必会大受打击吧。
这样的想象,不由让天元宗主心中?生出了?阴暗而扭曲的快感。
也?是时候收网了?。
天元宗主倚在椅背上,面色淡然地?对垂头丧气的谢挽幽说道:“既然如此,不若入我天元丹宗门下。”
谢挽幽似是没想到他会朝自己?提出橄榄枝,抬起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可以吗?”谢挽幽显然有所动摇,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红,闪烁的目光中?亦多了?几分羞赧和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曾想过转投天元丹宗门下,可试炼大比那天,我惹得祁宗主很生气,所以实?在无颜再对祁宗主提出这种请求……”
天元宗主眼神莫测地?盯着谢挽幽,谢挽幽说得没错,他之?前的确对谢挽幽很是恼火,被一个后辈当众落面子,一贯骄傲的他怎能容忍?
但看谢挽幽现在一副大为后悔的样子,天元宗主心里的那股火就?散了?,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十分舒畅。
——大概就?跟“昨日你爱答不理,今天你高攀不起”的爽感差不多。
天元宗主心下舒爽,面上还是要维持天阶炼丹师的风度的,眼角的皱纹稍稍舒展开来?:“都过去了?,我不是会计较那些小事的人?。”
谢挽幽于是露出欣喜的神色,适时狂吹:“您真是太宽容大度了?,不愧是能加入神启这种庞大势力的炼丹宗师!”
天元宗主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口?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专攻‘创神计划’ ,除了?研究‘神’,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
谢挽幽乖乖点头,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创神计划’?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伟大的事业。”
天元宗主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浅浅露出一抹向往的笑意:“没错,那的确是一个无比伟大的事业,若是成功,整个世?界将由我们主宰,至于具体内容,等你加入以后,慢慢地?就?能懂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谢挽幽也?露出向往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主宰世?界的未来?,并且感慨道:“我能加入神启,何德何能啊……”
虽然有点用力过猛的嫌疑,但天元宗主却很吃她这套,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初次接受洗礼的人?会虚弱一段时间,等你养好身体,我再带你去看神启之?前做出的成果。”
谢挽幽吐出一口?气,可算是能走了?。
她站起来?,对天元宗主行了?一礼,正要离开,突然被天元宗主叫住。
谢挽幽转过头,眼神疑问地?看着天元宗主,只见天元宗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了?一个方盒,打开后,露出方盒里一颗深红色的丹药。
谢挽幽盯着那颗丹药:“这是……”
天元宗主说道“你既决定拜入我门下,身为师尊,我也?该给你见面礼。”
“它是一颗能帮你快速增长修为的丹药,”天元宗主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对剑道的蔑视和不屑:“每天练剑,既浪费你炼丹的时间,又容易消磨你的精力,并且不能马上得到成效,实?在很没有意义。”
“服用丹药就?不一样了?。”
天元宗主语调微扬:“只需服下一颗,就?能瞬间增长修为,没有瓶颈期,没有副作用——这才是真正的修道。”
有病吧,谢挽幽盯着那颗丹药,心中?对天元宗主说的话很是震撼,走捷径还有理了??
三岁小孩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好吧!
谢挽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惊喜地?接过盒子,同时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天元宗主看着她的面庞,点了?点头:“自然没有,已经有很多人?检验过药效了?。”
谢挽幽迫不及待地?拿起丹药,正要往嘴里送,却顿住了?。
天元宗主沉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吃?”
谢挽幽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服下丹药后修为暴涨,必定会引来?雷劫,可现在我身处神启内,是不是得出去再吃?”
其实?这是一个借口?。
谢挽幽来?之?前,确实?有想到天元宗主或许会给她吃一些毒丹,方便控制她,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天元宗主给她吃的丹药,竟然同时附带有快速增长修为的效果。
丹药她是绝对不可能真吃的,可她要怎样才能在不吃丹药的同时,制造出修为暴涨的效果?
想想就?知道演不出来?,所以,她一定得避开天元宗主“服药”。
可天元宗主却没有那么好糊弄,淡淡道:“无事,神启所在的地?方雷劫不至,你大可放心在这里服下丹药,等晋级成功,再回修真界内应对雷劫。”
……看来?是非盯着她吃下不可了?。
在天元宗主看似随和,实?则暗藏锋芒的锐利目光下,谢挽幽手心微微冒汗。
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快速增长修为?
谢挽幽知道,她犹豫的时间绝不能超过五秒,否则必然会引起天元宗主的怀疑。
一个对天元宗主满怀崇拜的人?,是不可能违逆他的命令的。
谢挽幽心下急转,短短五秒的时间,仿佛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她顿了?顿,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自然地?将丹药往口?中?送去:“那我就?放心了?。”
她服下丹药后,过了?两?三秒,身上的气息马上开始节节攀升,一举冲破了?合体期,抵达了?大乘期。
然而她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还未停下,竟又跨过了?大乘初期,到了?大乘中?期。
谢挽幽强压下攀升的灵力,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天元宗主满意点头:“第一次用药的效果是最好的,竟让你一跃到了?大乘中?期,不错,看来?你平日打下的基础也?十分深厚。”
谢挽幽勉强笑了?笑,按住丹田的位置:“多谢祁宗主赐丹……那么我先告退了?。”
天元宗主不悦地?皱眉:“你该唤我师尊。”
谢挽幽动了?动唇角,低下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两?个字:“师……师尊,弟子告退。”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枉为医者,有什?么资格与?沈宗主和悬游道人?齐名?
谢挽幽心中?冷漠地?想着,拿起面具戴上,退了?出去。
这次来?神启,她不仅泡血池泡脏了?身体,连嘴也?脏了?,回去一定得好好漱口?洗澡,去去这股晦气。
谢挽幽强压住动荡的境界,脚步不稳地?顺着一个石甲守卫的引导,踏上一个传送阵,离开了?神启的地?下总部?。
传送阵的落点正是在仙盟的禁地?宫殿。
面前的大门自发朝两?边打开,一束耀目的光从门外落了?进来?,谢挽幽被刺得眼前一花,伸手挡住了?面前的光。
天上有轰然雷声传来?,谢挽幽不管不顾,抬步跨出了?门槛,前脚刚落地?,她双腿便是一软,跪倒在地?。
旁边马上有人?要来?搀扶她,被她拒绝了?,谢挽幽吃力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出几步,取出背后的拂霜剑,御剑飞离了?仙盟。
在仙盟渡雷劫并不安全,此时,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让她作呕的地?方,另找一个地?方渡过雷劫。
她头晕目眩,快速提升修为的后遗症全都涌了?上来?,体内的灵气正在疯狂翻涌,具象化?在空气中?,在拂霜剑上凝结成了?一朵朵冰花。
谢挽幽心中?默念倒霉,也?顾不上别的了?,漫无边际地?朝一个方向飞,只想先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野林里降落。
可惜天公不作美,她还没来?得及降落,一道紫雷就?狠狠劈了?下来?,谢挽幽毫无防备,紫雷正中?她的脊背。
疼痛的感觉没有袭来?,因为谢挽幽直接被劈得脑袋空白了?一瞬,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后,惊讶地?发现自己?没坠入山林里,而是落在了?一个人?的怀中?。
“封……”
谢挽幽脑袋晕乎乎的,想不明白封燃昼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抱着她的人?抿紧了?唇角没有说话,在第二道雷落下事,他突然腾身化?作白虎原型,将她的腰部?含入口?中?,然后展开双翼,衔着她疾速往一个方向飞去。
目标忽然高速转移,雷云怎肯罢休,马上追在了?他们后面。
被巨虎叼在口?中?的谢挽幽最开始是懵逼的,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尖利的獠牙,她的身体刚好卡在了?獠牙和下排牙齿的缝隙里。
谢挽幽:“……”
谢挽幽:“???”
等等,哪有这样叼道侣的大老?虎啊,太不优雅了?吧!
谢挽幽来?不及吐槽了?,她后遗症发作,被体内灵气冲得反复昏倒,不知第几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四周模模糊糊地?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隔着一层玻璃罩一般,嗡嗡的,她根本听?不清楚。
“丹……快给她吃……先吊住命……”
“结剑阵……拦住天雷……”
“佛子……”
谢挽幽吃力地?翻了?个身,看到掉在一边的拂霜剑正在狂闪,在地?上垂死的鱼一般弹动。
谢挽幽呕出一口?血,看向阴云遍布的天空,弯起唇角,嘲讽地?笑了?笑。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谢挽幽醒来时, 感到浑身都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疼。
特别是背上——谢挽幽想起来了,第一下天雷就劈在了她?的脊背上,疼也是应该的。
她?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较为眼熟的房间里。
竟然是她?在玄沧剑宗的房间……所以那时封燃昼叼着她?, 是转道去了玄沧剑宗?
谢挽幽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玄沧剑宗离仙盟较近, 宗外有祖师爷设下的护山大阵,能?阻拦外界的一切窥探,宗内还有好几个渡劫期剑修坐镇,的确是帮助陷入昏迷的她?渡劫的最佳地点。
就是不知道玄沧剑宗的人看到封燃昼急匆匆叼着她?回来,会作何感想……
谢挽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勉强抬了抬手指, 刚想坐起来,恰好听到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好在救治得及时, 经脉和丹田没有受到损坏。”
是沈宗主的声音!
玄沧剑宗离碧霄丹宗那么远,不会是封燃昼把?师尊接来的吧?
谢挽幽屏息凝神, 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她?晋升得太快了, 境界不稳, 之前就没好好巩固,这次必须得闭关巩固境界。”清冷如霜雪般的嗓音,是属于渡玄剑尊的。
谢挽幽听着,微微皱眉, 闭关这事,她?是知道的,悟道和修炼都?需要闭关, 有些大能?闭关一次,往往需要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
不过谢挽幽有许多重?事的要做, 因此?根本没考虑过闭关。
闭关是不可?能?闭的,她?要是去闭关了,谁去神启当二五仔?
谢挽幽摇了摇头,听到另一个声音风风火火道:“挽幽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提了她?也不会答应,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加入那个破势力,你让她?现?在退?换你你甘心吗?”
渡玄剑尊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一直靠吃药□□,难道就是好事?”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沈宗主温和而无奈的声音响起:“别吵了,还是先听听孩子的意思吧。”
门扉发出?吱呀一声,门外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啊,我的乖徒儿醒了!”
悬游道人眼睛一亮,忙挤开其他两人,第一个到了谢挽幽的床前,心疼地摸了摸谢挽幽的头:“徒儿,你受苦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挽幽眨了眨眼:“……全身疼。”
容渡走上前,瞥她?一眼,冷冷道:“强行提升修为,没有走火入魔已是幸运。”
谢挽幽讪讪道:“那不是情况紧急嘛……”
“就是,你凶孩子干嘛!整天黑着个脸,好像谁欠你灵石似的。”悬游道人就见不得渡玄剑尊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回头狠怼了他几句,方才出?了一口恶气。
容渡绷着脸没再吭声,倒是沈宗主走到床边,肃容问起谢挽幽当时的情况。
谢挽幽简略答道:“天元宗主非要我服下一种能?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还要当着他的面服下,我怕他怀疑,所?以——”
她?话到此?处,三人都?变了脸色,悬游道人惊怒交加:“世界上哪有白得的修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真的吃了吧!”
“这哪能?啊,”谢挽幽急忙解释道:“我能?快速增长修为,是因为我吸收了雪魄当中的一点力量。”
“雪魄?”
谢挽幽说:“是万佛宗的五蕴大师给我的,当时五蕴大师只说等时机到了,我就自?然会知道使用雪魄的方法……所?以我见情况紧急,就试着拿出?来用了一下。”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谢挽幽忽而想到了五蕴大师说过的话,猜想那个“合适的时机”是不是现?在,所?以,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悄悄拿出?了储物戒里的雪魄,吸收了雪魄的一点力量。
混倒是成功混过去了……就是雪魄中蕴含的力量实在太强,哪怕她?只克制地吸收了一点,也一跃晋升到了大乘中期。
谢挽幽把?天元宗主强逼她?吃的那颗丹药拿出?来,递给了沈宗主:“就是这颗丹药。”
沈宗主把?深红色的丹药拿在手里,眉头微皱。
悬游道人凑过去细嗅片刻,严肃道:“没吃是对的,我虽然暂且辨认不出?这玩意的具体成分,但它上面有龙息草的味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息草是一种能?提升修为的灵草,珍贵无比,然而副作用良多,用得不好,会在人体内产生一些难以消除的毒素。
除此?之外,悬游道人推测丹药里面可?能?掺杂了一些成瘾性的成分,服用过多,很可?能?会对它产生依赖。
比起服丹带来的后?果?,显然还是选择吸收雪魄晋升更为稳妥一点,最起码只是对她?造成了一点身体损伤,不会带来更麻烦的负面影响。
谢挽幽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没吃下去。”
悬游道人从沈宗主手里抢过那颗丹药,咬牙切齿道:“祁元景怕是真的疯魔了!就凭他,也配当天阶炼丹师?被天雷劈的怎么不是他呢!”
容渡目光扫过悬游道人,难得没有出?言嘲讽,他看向?谢挽幽:“当下还有另一个要紧之事,你晋升太快,需要闭关巩固境界。等养好伤,你便随我闭关。”
谢挽幽其实刚刚就听到了,她?用手指抠了抠被子,摇头拒绝:“我不要闭关。”
容渡又感到了熟悉的头疼:“……不闭关,你是想走火入魔?还是想让拂霜剑失控?”
“现?在我不是还好好的吗,那么多事等着我做呢,以后?再说吧。”谢挽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记得是五……师伯带我回来的,他怎么不在?”
容渡盯着谢挽幽,实在很不理解:“正说正事,提他做什么?”
沈宗主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一愣。
谢挽幽没注意到沈宗主的迟疑,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在这时,半掩的房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窄小的门缝被一颗硕大的雪白虎头顶开,白虎探头进来,用一双灰蓝色的兽瞳扫视了一圈屋内情况。
发现?谢挽幽已经清醒过来后?,白虎喉间发出?了低沉的呼噜声,自?发无视了屋里的其他三人,一低头,彻底用头顶的龙角顶开了门扉,而后?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迈了一步,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挤进了对他来说相对狭小的门框里。
除了他庞大的身型,他背后?还有一对翼展宽大的翅膀,哪怕他已经尽力收敛起羽翼,被巨兽剐蹭的门框依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悬游道人忍不住说:“你别把?我徒儿的门挤坏了,自?己体型多大没点数吗,你就非得进来?有那个必要吗?”
白虎无视他的话,偏要挤进门——终于,他成功了。
被剐蹭下来的虎毛在空气中翩然飞舞,整扇门也变得摇摇欲坠。
白虎挤开悬游道人,扎进沈宗主和渡玄剑尊两人的中间,蹲坐在了谢挽幽的床前。
沈宗主和容渡:“……”
他这么一蹲,他们两人都?快没地方站了,不得不往后?退。
因他的存在,谢挽幽的这间屋子都?瞬间逼仄了不少。
谢挽幽从懵逼里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摸了摸他前腿上的虎毛——封燃昼实在太大只了,以她?躺着的高度,也只能?够到他的前腿。
三个前辈都?在场,谢挽幽不好意思对他说一些亲密的话,只讪讪道:“这次要多谢五师伯了。”
白虎没说话,只低下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谢挽幽吓了一跳,嗖的一下把?手缩进了被子里,然后?紧张兮兮地拿眼角余光观察三位前辈的反应。
悬游道人目露鄙夷,沈宗主沉思不语,渡玄剑尊……一张脸冷得几乎结霜。
谢挽幽:“……”算了,都?这样了。
白虎见她?缩回了手,将硕大的虎头搁在她?的枕边,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脸侧的大猫胡须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脸,弄得她?很痒,谢挽幽不得不伸出?手,拨开戳到脸上的猫胡须,转头对三个长辈不好意思道:“五师伯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我可?以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吗?”
容渡自?然是不同?意的,封燃昼身为谢挽幽的师伯,单独待在她?房间里,根本不合礼数,像什么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悬游道人推出?了房间:“行了,他们要聊就让他们聊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沈宗主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等门重?新合上后?,谢挽幽揪着白虎脸侧的胡须,纳闷道:“师尊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白虎看了她?片刻,凑过来舔了一下她?的下巴,惹得谢挽幽痛嘶了一声:“疼!”
白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再仔细想想。”
谢挽幽揉了揉下巴,无奈道:“我头有点晕,想不到。”
封燃昼用额头轻轻顶了她?的脑袋一下:“因为你当着他的面,唤了我‘五师伯’。”
谢挽幽:“?”
谢挽幽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对啊!封燃昼之前是玄天祖师的五弟子,这事只有悬游道人知道,沈宗主是不知道的啊!
此?时此?刻,谢挽幽总算读懂了沈宗主的表情。
沈宗主是知道她?跟封燃昼之间的恋爱关系的,然后?,他又忽然得知,封燃昼名义上是她?的五师伯……沈宗主能?不震惊吗?
这也太炸裂了吧。
“我一定是被雷劈中脑子了,竟然没反应过来,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谢挽幽痛苦地捂住脸:“这可?怎么办啊?”
白虎安抚地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她?:“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谢挽幽悲伤不已,按住他蹭过来的虎头,问起了一件她?一直很奇怪的事:“对了,你那时怎么刚好在那里?”
白虎看着她?:“不是刚好在那里,我怕你出?意外,特?意派人守在了仙盟外。”
谢挽幽点了点头,勉强撑坐起来,埋进他脖颈间的长毛里:“当时太惊险了……还好你来了。”
“你怎么不变成人形?”谢挽幽揉搓着他布满细密绒毛的虎耳,忽而问道:“这样的话,你进门就不会那么费力了吧?”
白虎抖了抖耳尖,展开了右边的翅膀,谢挽幽这才发现?,他的右翼上竟然多了一道焦痕。
谢挽幽心下顿时一震,想起了轰然落下的天雷,是带她?飞往玄沧剑宗的路上被天雷劈到的吗?
谢挽幽愣了愣,倾身过去,伸手摸了摸他受伤的右翼,很是心疼:“天雷对你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吗?”
封燃昼被她?触碰得有点痒,敛起了背后?的羽翼:“天道向?来排斥邪物,我毕竟是魔,在应对天道正气时很不占优势。”
谢挽幽沉默了一会儿,捧着他的虎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而后?贴着他的脸畔轻声说:“下次不要为我挡天雷了。”
封燃昼感受着她?身上有些冰凉的温度,缓声说:“我做不到。”
谢挽幽不满地咬了一下他厚实的虎耳,然后?抱着他的脖颈,用脸蹭他颈上厚实温暖的鬃毛。
封燃昼纵容她?在身上乱蹭,时不时舔一下她?的发丝,感受到她?身上鲜活的气息,方才感到一丝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谢挽幽才重?新坐直。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肃穆,认真地问他:“可?是,为什么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白虎喷出?一道炽热的鼻息,表示疑惑。
谢挽幽捋了捋他长长的胡须,思索道:“你说过,那个堕魔炼丹师在创造出?《混元神典》的一瞬间,天道震怒,直接把?他给劈得魂飞魄散——这是天道主动劈的,说明天道对这种天理不容的邪物是零容忍,对不对?”
封燃昼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谢挽幽摸摸下巴:“那问题就来了,明明只是著作《混元神典》,那个堕魔炼丹师就被天雷当场劈死?,可?神启那帮人都?实践了《混元神典》,把?天理不容的邪物都?创造出?来了,天道为什么却不劈他们?”
这把?封燃昼给问住了。
封燃昼抖了抖耳尖:“嗯,照理来说,像我们这些怪物,应该也是天理不容的存在才对。”
谢挽幽皱眉:“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天道的灵敏度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