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穹渊说:“只要我们一直爱着她,她就会一直熠熠生辉。”
夜空下,小蛟沐浴着满身的星光,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谢灼星轻手?轻脚地穿过窗户,飞到了?谢挽幽的桌上。
“小白回来了?呀。”谢挽幽合上手?里的书,对它招手?,谢灼星就飞到了?她怀里,被她轻柔地摸了?摸头。
谢挽幽见小家?伙兴致不高?,不由猜测:“是因为要跟黑蛋很久都?见不了?面,所以不开心吗?”
“嗯,”谢灼星用?爪子抱住她一根手?指,仰起小脸道:“而且小白也?舍不得娘亲。”
“娘亲也?舍不得小白,”谢挽幽亲了?亲它:“但是只有找到新?的药材,娘亲才能救狐狸叔叔和小白,所以娘亲一定要去的,等小白睡醒,就能看到娘亲了?。”
谢灼星虽然不舍,但它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认真点头:“那小白要好好进阶,等娘亲和狐狸叔叔回来。”
封燃昼估算的时?间没有出错,凌晨时?分,谢灼星就进入了?进阶状态。
封燃昼抱着它前往布置好的地点,那是一个极为炽热的地方,火灵气十分充足,可?以确保幼崽进阶成功后及时?吸收灵气充盈经脉。
谢挽幽看着雪白的幼崽张开浅金色的双翼,将自己牢牢包裹成一团,变成了?一颗小小的金茧,白色的流光在茧上点跃,形成了?一股股灵流。
封燃昼握住谢挽幽的手?:“小白开始进阶了?。”
谢挽幽深吸一口气:“那我们也?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
只要他们回来得及时?,或许就不会错过小白化形的那天。
七月之?初, 正值风口浪尖的妖宫接二连三地迎来了数位贵客。
老妖皇虽知来者不善,但明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当日便设下了宴席,为各位来客接风洗尘。
妖宫占地广阔, 宫内的一切建筑和装饰都极尽奢靡之能事, 光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便不知凡几, 他?们沉默无声?地穿梭在偌大的宫殿当中,宛如一群兢兢业业的工蚁,维持着整个蚁巢的运行。
谢挽幽一路看着妖宫内的景色,总忍不住拿它去跟魔宫比较。
妖族皇室奢华是奢华,但炫富的意味太明显,显摆一般, 故意大?张旗鼓地把所有奢华的东西全摆在了明面上,一股暴发户做派, 看多了就显得土了。
显然是魔尊大?人的品味更好一点。
谢挽幽在心里暗自拉踩了妖宫一番,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她旁边的仙盟长老这时警惕地开口:“魔尊偏偏在众皇子?夺嫡的紧要关头过来, 还跟仙盟撞了同一天, 哪有这么巧的事, 恐怕是故意跟仙盟作对,诸位都小?心点,莫中了那魔头的阴招。”
“特别是谢岛主,”仙盟长老特意点了谢挽幽, 沉着脸神色严肃:“谢岛主先?前与魔尊交锋多次,那魔头必定?怀恨在心,难保不会在此次宴会上报复。”
谢挽幽抬起眼, 不怎么在意道:“那又如何,他?难道还敢在宴会上公?然杀我不成?”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位仙盟长老眼角一抽,暗骂这谢挽幽没有自知之?明。
她区区一个合体期修士,连魔尊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哪来的自信觉得魔尊不会对她动手?
真是被盟主宠坏了……仙盟长老对谢挽幽嗤之?以鼻,却还是碍于盟主的交代,不得不捏着鼻子?提醒谢挽幽,劝她一定?要在一会儿的宴会上收敛脾气,不能再跟魔尊公?然对上,否则她几条命都不够造的。
谢挽幽满脸敷衍地答应了,显然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仙盟长老看得心中火大?,暗自啐了一口。
草包就是草包,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其他?使者团成员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悄然在谢挽幽身后露出了轻视鄙夷的神色。
谢挽幽区区一个后辈,就因?为得到了拂霜剑,一夜之?间在仙盟步步高?升,踩在不少老资历的宗门?头上,很多宗主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却都是很不服气的。
因?此,使者团里的不少宗主都盼着谢挽幽能继续作死,最?好被魔尊当场拍死。
谢挽幽自然知晓他?们在想什么,淡然前行,只当不知。
她就喜欢这些老东西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唯有跟在她身后的穹渊目露古怪之?色,拼命压抑着唇角,才勉强没露出异色。
这次妖族之?行,穹渊还是跟来了,不仅因?为谢挽幽目前是蓬莱岛岛主,保护她是镇岛兽的责任,同时,穹渊也是为了报答谢挽幽救了小?蛟的恩情?。
若不是谢挽幽发现小?蛟身上的异样,又及时联络碧霄丹宗帮忙治病,小?蛟这一辈子?恐怕就要毁了。
因?此,穹渊在安顿好小?蛟后,答应了谢挽幽的邀请。
可穹渊万万没想到,谢挽幽在仙盟面前竟然演得这么厉害,而且演的还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人设……
看着仙盟众人对谢挽幽满脸不屑的样子?,穹渊内心很是复杂。
一帮老东西,果真是老了,迟早被年轻人淘汰。
倒是那个魔尊……穹渊有点吃不准自己能否与魔尊一战。
不知魔尊到了什么境界,万一岛主真的跟魔尊对上,以他?的实力,不知能不能护住岛主……
想到这里,穹渊又有些纳闷,岛主的道侣明明那么厉害,这次为什么没跟来?
那只四脚兽就不怕自己的小?道侣被魔尊欺负吗?
穹渊并不知道封燃昼的真实身份,因?此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将心比心,换做他?的道侣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肯定?是要死皮赖脸地跟上的。
仙盟使者团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思,一同进了宴席所在的大?殿——云光殿。
刚一进殿,谢挽幽背上的拂霜剑忽然间开始不断震颤,吓了旁边的仙盟长老一跳。
谢挽幽反手按住拂霜剑,抬头看向殿内,目光找寻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妖皇首位之?下的那个位置上。
戴着狰狞面具的魔尊同时看了过来,他?们的视线在半空撞上。
知晓他?们之?间敌对关系的其他?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只觉他?们的目光仿佛在这一瞬间擦出了剧烈的火花,衬得气氛都变得越发剑拔弩张,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但两人只对视了片刻,便各自挪开了视线,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仙盟长老松了口气,算谢挽幽运气好,魔尊看上去不想在宴会上闹事,只要谢挽幽识相地不主动去招惹他?,说不定?能全须全尾地回到修真界。
穹渊也松了口气,魔尊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显然是个狠角色,他?们若真跟魔尊撕破脸,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而在生死线上走过一圈的谢挽幽,此时神色沉稳地在坐席上落座,心想,魔尊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显得腰好细……
老妖皇还没来,谢挽幽先?观察了宴会上其他?的人。
老妖皇总共有十三个孩子?,其中十个儿子?,三个女儿,妖族并不是嫡长子?继承制,挑选下一任继承者的依据就是看谁最?有本事,不过,血脉的纯净度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指标。
就比如身为混血的二皇子?、七皇子?、十一皇女,他?们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十分的低,基本无缘皇位。
谢挽幽知道,仙盟与六皇子?达成了合作,会送六皇子?上位,因?此,她先?朝六皇子?的坐席看去。
六皇子?长得很是风流倜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写满了势在必得,衣饰和装扮也颇为华丽,显然在众皇子?内地位颇高?。
谢挽幽调查过六皇子?,六皇子?和大?皇子?都是妖后嫡出,可惜大?皇子?有先?天病,因?此妖后将所有希望都押在了六皇子?身上。
可六皇子?实力不及三皇子?,三皇子?又很会算计,借母族的权势暗中拉拢了不少势力,给?六皇子?造成了威胁,为了击倒三皇子?,六皇子?才会跟仙盟合作。
综合来看,六皇子?的确有让仙盟投资的资本。
谢挽幽分析了一通,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往二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封燃昼没猜的话,那么渺月的旧情?人恐怕就是二皇子?了……
不能怪谢挽幽八卦,实在是书中描写的“妖族少主”太过炸裂,谢挽幽想看一眼现实中的人物?原型,也是人之?常情?。
但出乎谢挽幽意料的是,二皇子?虽无缘皇位,所坐的位置却跟六皇子?不相上下,六皇子?看二皇子?的眼神还隐隐透露着几分忌惮。
二皇子?没看宴席上的任何人,垂着头把玩杯子?,不知在想什么,面色很是阴郁。
谢挽幽怕被对方发觉视线,因?此没有细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嗯……倒是挺符合她对“妖族少主”的想象。
谢挽幽感到有人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抬头望了过去,恰好看到魔尊别开眼睛。
她轻咳一声?,视线不再乱转,同时默默按住拂霜剑,让它不要再震。
反正震了她也不会砍魔尊的。
拂霜剑:“……”
不久后,病恹恹的老妖皇携妖后一同入席,真正的好戏这才开始。
仙盟和魔域都有自己的目的,明面上和和睦睦,实则暗潮涌动。
老妖皇毕竟是上一任夺嫡之?争的胜出者,显然对此心知肚明,三言两语之?间,便让仙盟与魔域起了矛盾,自己则坐山观虎斗。
进入云光殿前,谢挽幽曾被仙盟长老勒令不许挑事,因?此整个过程中,她便悠闲地坐在一旁,只偶尔插句话,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三方势力交锋,互相都试探出了不少东西,老妖皇点到为止,很快转移了话题。
而这时,就有许多穿着轻薄舞衣的伶人进了大?殿,在丝竹管弦的靡靡之?声?中,身姿曼妙地开始翩翩起舞。
妖宫内的舞女自然都是妖族,保留了一部?分兽型的特征,谢挽幽很快发现,这些舞女好像大?多都是猫妖。
猫……妖,谢挽幽的手指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殿内歌舞升平之?时,有一批面容姣好的侍者走了上来,跪在旁边为贵客布菜。
去各个仙盟宗主身边布菜的都是娇美?的女子?,而谢挽幽身边则跪了一个面容妖异的男子?,他?顺从地垂着头,用一双纤长的手给?谢挽幽布菜,布着布着,浑身无骨般蹭了过来。
谢挽幽并未惊慌,而是随意地捏起他?的下巴打量了片刻,弯唇问道:“你是什么妖?”
她方才饮过酒,面容染上了一层烟霞般的淡淡绯色,美?得不似凡间人,可偏偏她眼神却是清醒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侍从时,姿态里满是上位者的掌控意味。
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肤如凝脂,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侍从被迫仰头看着她,很快便面红耳赤起来,跪在她脚边温顺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奴……是蛇妖。”
他?已经?在谢挽幽的注视下软了骨头,眼神迷蒙地望向谢挽幽,希望自己能得到这位贵客的垂怜。
“蛇妖啊,”谢挽幽却摇了摇头,收回了手,一边用手帕擦拭,一边收敛了所有神色,凉薄道:“可惜,我不喜欢蛇。”
蛇妖侍从瞬间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呆愣在了原地。
很多悄悄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侍从见他?受挫,马上挤走了他?。
妖族民?风开放,一夜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妖族中,美?丽强大?的雌性最?受欢迎。
事实上,从谢挽幽刚进门?开始,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她。
虽然蛇妖已经?被狠狠拒绝,但这还远不足以让其他?妖族望而却步。
越来越多的妖族围在了谢挽幽的身边,使尽浑身解数想引诱她,可惜始终未能打动这位无比美?丽的贵客。
坐在谢挽幽身边的穹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眉,心中暗暗同情?那四脚兽。
谁叫他?不跟来保护岛主,不怕岛主被魔尊欺负就算了,竟然也不怕岛主被妖界的小?妖精勾走?
但很快,穹渊就无法同情?封燃昼了,不少妖族女子?也朝他?围了过来,穹渊大?惊失色,急忙将她们全都轰走,凶神恶煞道:“莫挨本座,本座早就有道侣了!”
他?可是要为孩子?他?娘守身如玉一辈子?的!
被他?粗鲁赶走的妖族女子?满脸幽怨,碍于穹渊的武力,不敢再围上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突兀的碎裂声?传来,全场瞬间静了片刻,往声?音发源地看去。
戴着面具的魔尊站起来,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
似乎被谁惹了不快,魔尊语气极冷:“本尊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魔尊走后,宴席继续。
谢挽幽很快也称醉酒,离开了席位,穹渊求之?不得,也紧跟着她离开了云光殿。
宫人提着灯,领谢挽幽前往给?她安排的寝殿,一路上,谢挽幽被不少妖族搭讪,全都被穹渊挡了回去。
“妖族果然开放,”穹渊往身上狠狠施了几个去尘诀,这才堪堪去除了身上沾染的各种妖气,到这里,他?已身心俱疲:“本座几百年来都没这么累过。”
谢挽幽眯起眼:“辛苦你了,穹渊。”
穹渊本想问问岛主的那个四脚兽道侣的事,可惜谢挽幽的住处已经?到了,穹渊只好压下疑问,目送谢挽幽进门?后,走进了侧殿。
谢挽幽合上门?,背上的拂霜剑又震了起来,她顿了顿,朝屋内看去,就见面色冰冷的魔尊正坐在她那铺着绫罗软缎的床上,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危险。
谢挽幽却不怕他?,走过去弯腰看他?,笑道:“你是什么妖,长得像我的梦中情?人。”
封燃昼原本心生怒意,看到她这副眼神朦胧的模样,这才意识到不对,伸手捏住她下巴,眯起眼打量她:“喝醉了?”
谢挽幽否认:“没喝醉,我酒量好着呢!不信我给?你走个直线——”
谢挽幽本想走两步给?他?看看,没想到面前的人忽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掀到了床上。
谢挽幽潜意识感到危险,撑着床想爬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按住后脖颈,重新摁在了床上。
细微的气流拂过她的脖颈,谢挽幽打了个哆嗦,扭动着想挣脱,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抱怨:“你干嘛?”
封燃昼冷冷道:“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我很不喜欢。”
他?俯身,在谢挽幽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要碰那条蛇?”
谢挽幽迷蒙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答:“我擦手了……”
封燃昼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因?为下一秒,他?凶狠地咬在了谢挽幽的后脖颈上。
对待不听话的伴侣,他?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谢挽幽大?概不知道,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光是看到别人用那种眼神看谢挽幽,他?就已经?想要大?开杀戒了。
现在,他?更是恨不得把谢挽幽撕碎,一块吞下肚子?。
谢挽幽吃痛地哼了一声?,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可已经?来不及了,封燃昼将谢挽幽翻过来,堪称温柔地抚摸她的面颊:“谢挽幽,你真的很懂如何让我生气。”
黑漆漆的寝殿里,渺月正蹲在门?口,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她知道今天仙盟和魔域来人,老妖皇设下宫宴,这种场合,栾湛一定?会到场。
这恐怕是她逃走的唯一机会了……
渺月暗自咬牙,将偷偷藏起来的筷子?捏在手里。
不成功便成仁,干!
渺月先?是在屋子?里尖叫了一声?,成功将门?外的两个守卫引进门?,在他?们进门?的瞬间,渺月再对他?们使用合欢宗的魅惑招式,放倒两人后,渺月赶紧掏了他?们身上的令牌,火速朝门?外冲去。
然而刚踏出门?,渺月整只兔子?就僵住了。
月光下的男人盯着她,眼里满是暗色:“想去哪?”
渺月咽了一下口水,若无其事道:“没去哪啊,我被你关了那么多天,放放风不行?”
男人却朝她逼近一步,面容上多了几分阴鸷:“又想逃跑?”
渺月被他?逼退了一步,腿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开始打颤,面上色厉内荏道:“我没有!”
“除了我这里,你还想逃到哪里去?”栾湛将她逼到寝殿内,掐着她的脸道:“如果不是我救下你,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渺月咬着唇,死犟着瞪他?:“我有求你救我吗?多管闲事,你有本事就把我放了!”
“放了你?”栾湛竟然笑了,但很快,他?的神色便倏然间阴沉下来:“发情?期快到了还乱跑,你想变成哪个皇子?的禁脔吗?”
渺月面色一僵:“你,你怎么知道……”
“是因?为这个才天天想逃跑的啊,”栾湛面上带着一丝残忍,凑在她耳边说道:“可是怎么办,我抓你回来,就是为了在你的发情?期独占你啊。”
渺月听了,眼睛都红了,奋力推了他?一把:“你这个疯子?!”
“逃吧,”栾湛冷冷道:“再逃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又是熟悉的断腿警告,原本渺月是很生气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写的书,她便有些绷不住了。
她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老套路。
栾湛虽然发了次疯, 当晚却没有碰渺月,这?让渺月松了口气。
但她一想到栾湛关着自己,就是为了在她几日后的发情期乘虚而入,这?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里。
渺月想不明白, 她跟栾湛多年未见, 栾湛到底是如何精准算出她发情期时间的……
渺月百思不得其解, 颓丧地倒在?床上,变回了兔子本体,朝着空气疯狂蹬腿,想象自己是在暴踹栾湛,借此出一口恶气。
扑腾了半天,渺月也累了, 翻身趴在?床上,开始思考起?当前最紧要的问题。
不行, 总不能真的待在?这?个房间,乖乖等着栾湛陪她度过这?次的发情期吧。
因为从前那件事?, 渺月对栾湛是又?恨又?怕, 恨不得这?辈子都远离他。
如果再去跟他做这?种?亲密之事?……那只会让渺月感到恶心。
所以渺月连曲意迎合都做不到, 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
渺月咬着爪子,开始苦思冥想,她知道,正处于?发情期的雌妖在?妖界十分?危险, 因为发情期会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吸引雄妖前来。
也就是说,她必须得在?发情期到来前逃离妖界, 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她现在?连逃出栾湛的地盘都是问题。
而且, 万一她刚出妖宫就到了发情期,那就完蛋了。
渺月气愤地咬被单,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先把那个该死的发情期压制住。
至于?怎么?压制……渺月的兔耳朵动了动,有了一个计划。
现在?这?个情况,她只能靠吃药压制住发情期了,恰好她知道有用的一种?药材,只要她能骗得妖医给她开药,就能顺利把发情期的时间推后。
说干就干,第二天,渺月就开始装病。
照顾她的宫人发现她病蔫蔫地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吃,果然慌乱地把消息汇报给了二皇子。
栾湛似乎很忙,宫人将?消息传出去好一会儿,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不顾跪了一地的宫人,栾湛面沉如水地大步走了进来,一双锐利的吊梢眼扫过床上恹恹趴着的白兔,脚步停在?了床边,面上看不出表情地问道:“病了?”
渺月不吭声,努力装死。
栾湛在?床边坐下,伸手抚摸她一身柔软的皮毛,沉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摸什么?摸!死变态,逮着机会就占她便?宜,渺月心中骂骂咧咧,恨不得扭头给他一口,想起?自己的计划,这?才堪堪忍住,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头好晕,还?有点恶心,肚子也疼,你给我吃的草是不是下了毒。”
“下毒?”栾湛漫不经心地用两?根手指夹住她毛绒绒的兔尾巴,来回拨弄:“你人都在?我手里,我何必多此一举。”
渺月的兔子尾巴其实?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被他这?么?一玩弄,渺月控制不住地瘫软了,她努力地往前爬了爬,想躲开他的手,却被栾湛按住。
“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栾湛端起?放在?一旁的盘子,盘子里满是苍翠水灵的鲜草,那味道落在?渺月鼻子里,香得简直过分?。
渺月粉色的鼻子下意识动了动,悄悄咽了一下口水,好想吃。
栾湛优雅地吃了一口盘里的青草,转而看向她:“如何?”
渺月:“……”
栾湛不紧不慢的态度让渺月意识到,这?家伙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在?装病,为了逗弄她,才没有直接拆穿,但渺月不可能就此放弃,干脆一翻身,耍赖地蹬腿:“反正我就是不舒服,既然不是你下毒,那就是我得绝症了!”
栾湛纵容地看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各种?兔子蹬腿,大抵是觉得有趣,十分?没有边界感地伸手摸她肚子,渺月气得拿后腿蹬他,把他伸过来乱摸的手狠狠踹走。
栾湛收回手,脸色倒没之前那般阴郁了,竟是真的松了口,十分?好说话道:“好吧,那就给你请个妖医看看。”
渺月顺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没来得及暗喜,就听栾湛这?变态紧接着开口:“不过有个条件。”
渺月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如果是亲一下或是什么?更过分?的事?,兔子就要打人了。
栾湛眸光晦涩地看着她,提出的要求却让渺月一愣:“给我做青草饼。”
青草饼……提起?它,渺月不由想起?多年前的事?,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
再开口时,渺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糅杂的恨意和?难过:“你堂堂二皇子殿下,想吃什么?吃不到,在?这?给我演什么?深情啊!好啊,你想吃,我做给你吃就行了,可以了吧!”
栾湛看到渺月眼中的厌恶,微微蹙眉,想说什么?,渺月却已经背过身,不愿再理他。
在?一片死寂般的缄默中,栾湛缓缓开口道:“你妹妹不是我杀的,我那时,也没有想吃掉她。”
“你当我眼瞎耳聋吗!”渺月狠声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栾湛离开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渺月终于?没忍住,用爪子抹了一把眼泪。
她不相信栾湛的辩解。
渺月始终无法忘记妹妹死在?栾湛手上的那一幕,还?有他说的那些狠毒的话,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隐情能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就算他有什么?理由,她也无法原谅,无法当做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妖医不久后进了门?,渺月吸了吸鼻子,爬了起?来。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栾湛这?个混蛋。
谢挽幽坐在?椅子上查看仙盟给她的密信,立在?她身后的穹渊瞄了她好几眼。
谢挽幽终于?没忍住,无奈地转头看向他:“穹渊,你有什么?疑问吗?”
穹渊连忙收回目光,摇了几下头。
谢挽幽就又?回头看密信了,密信是仙盟盟主发来的,信中大致内容是警惕魔尊动作,尽快扶六皇子上位。
谢挽幽的任务,就是趁着给老妖皇献上蓬莱仙草之时,给老妖皇下毒。
毒是仙盟给她的,据说能控制老妖皇的思维,让他直接将?皇位传给六皇子。
仙盟的计划是很好的,可惜……找错了人。
谢挽幽作为内鬼,必定不可能让六皇子上位。
至于?新妖皇的人选,昨晚封燃昼气消后,谢挽幽跟他商量过,封燃昼还?没定好人选,但据他所说,接下来他有可能会去试着接触二皇子。
谢挽幽刚听到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二皇子身为混血,夺嫡的难度很高,几乎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排除在?外。
不过,封燃昼很快透露给她一些消息——
二皇子看似没有势力,实?则在?暗地里获得了许多混血妖族的支持。
妖界内只有一些大家族还?保留着同族联姻的规矩,其他普通妖族大多都能自由通婚,因此混血妖族所占的比例比纯血妖族多得多。
可在?这?种?大环境下,混血依旧备受歧视,很多混血早就对此不满,同样身为混血的二皇子因此夺得了混血妖族的支持。
谢挽幽想起?昨天宴会上二皇子跟六皇子相差无几的位置,以及六皇子看二皇子时的忌惮目光,忽然悟了。
她琢磨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六皇子或许对二皇子收拢的势力有所忌惮,但出于?对混血的轻视,六皇子可能并不觉得二皇子能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
封燃昼查到这?件事?后,则认为二皇子蛰伏至今,一路从人人可欺的混血皇子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有合作的潜质,值得接触一下。
谢挽幽看着密信,有些感慨,如今的妖宫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身后的穹渊又?一次看向她,谢挽幽实?在?无法忽视,转过头幽幽问道:“穹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穹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忍不住隐晦地提了一句:“岛主,你这?样……你那道侣要是知道了,怕是会伤心吧……”
谢挽幽知道穹渊是看到她脖颈上的痕迹,刚想解释,忽然生出了一些恶趣味。
谢挽幽故意说:“他不会伤心啊,他全都知道的。”
穹渊睁大眼睛,整条蛟都被震撼傻了,不敢置信地破音问道:“他居然知道?他能忍!?”
谢挽幽捏着嗓子说:“没办法,他太?爱我了,哪怕要跟很多人分?享我的爱,他也不愿意离开我呢~”
穹渊:“……”
穹渊的表情瞬间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狼狈不堪。
他不好对岛主的私生活指指点点,只好在?心里疯狂嘶吼。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那四脚兽竟然这?么?能忍啊!
想到这?里,穹渊忽然不恨那只暴打自己的四脚兽了,甚至对他生出了一丝同情。
谢挽幽则心中暗笑,随手将?密信烧毁,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