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在?宗内逗留,一进?碧霄丹宗,便直奔沈宗主所在?了玉霄殿。
除了沈宗主,悬游道人得到消息,也早早在?玉霄殿等着了。
见谢挽幽进?门,悬游道人眼?前一亮,挤开?沈宗主,第一个迎了上去:“徒儿?,我的乖徒儿?,快让为师看看——唉,又瘦了。”
谢挽幽哭笑不得,按着礼节规规矩矩地拜见了两位师尊。
穹渊跟在?她身上进?了门,目光扫过谢挽幽的两位师尊,想从中?找到当年的沈青霜。
两人当中?的青年面容俊美,却不是他记忆中?的人,反倒是那位鹤发老者的身上有?着几分故人的熟悉感觉。
穹渊有?些不敢置信,上前几步:“你……沈青霜,你怎么都成这?样了?”
沈宗主朝他微微颔首,满身都是沉淀了多年的稳重从容:“穹渊,人都是会?老的,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上百年了。”
穹渊茫然地看着他,回忆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一刻,才终于产生了一种光阴轮转的沧海桑田之感。
“可……可你不是炼丹师吗?”好半天,穹渊才艰难道:“我以为你们?炼丹师可以炼制那种永葆青春的丹药,你怎么不炼啊?”
沈宗主温和道:“生老病死,不过是人间寻常之事,想要扭转光阴,必定会?付出一定代价。”
说这?话的时候,沈宗主责怪地看了悬游道人一眼?。
“是是是,那种丹药是有?代价的,吃了就会?缩短寿命,”悬游道人冷哼一声:“丹药有?毒,我能不知道吗?反正我就是不要变成老头子。”
穹渊兀自感慨了一会?儿?,也顾不上诉说他这?些年的悲惨遭遇了,第一件事就是从脖颈上扯下伪装成项链的小?蛟,拿给沈宗主看:“是过了很多年了,你看,我都有?儿?子了!”
沈宗主看了看小?蛟,小?蛟知道他是爹爹的故交,不敢再像在?岛上一样胡乱撒野,难得乖乖地没?动,有?些羞涩地盘成了蚊香状。
沈宗主说:“跟你长得很像,听挽幽说,你用了十年才将它孵化出来?”
穹渊目光微黯,当着小?蛟的面,只含糊道:“嗯,孵化的过程有?些危险……”
沈宗主了然道:“蛟蛋的孵化时间一般是五年,十年……看来你很爱这?个孩子。”
蛟蛋的最佳孵化时间是五年,一旦超过五年,蛟蛋的活性就会?越来越低,越不可能孵化。
穹渊却抱着那点微渺的希望 ,硬生生又坚持了整整五年,真的将这?个本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孵化了出来。
穹渊没?说话,摸了摸小?蛟的头。
那是伴侣拼死留下的孩子,当时他几乎也要跟着伴侣一起去死,为了这?个孩子,他才会?苟活于世。
沈宗主了解小?蛟的病情,提出要看看小?蛟现在?的情况,悬游道人则喊了谢挽幽和封燃昼,带他们?去了别处。
“抑制血脉相斥的药,我们?现在?已经做出了一个半成品,”说起正事,悬游道人语气严肃了许多:“之所以称它为半成品,是因为相比较于神启针对血脉相斥做的解药,它的副作用已经降到了最低——最起码引发狂化的几率降低了许多。”
研究的药有?了进?展,悬游道人却还是愁眉不展:“血脉相斥这?种病,为师之前也研究过,但没?想到会?这?么难,不管为师再怎么研究,也始终消除不了狂化的副作用。”
谢挽幽听着,抿了抿唇,她也参与了有?关血脉相斥的研究,自然明白其中?的不易。
要做治疗血脉相斥的药,最困难的,就是如何解决狂化的副作用。
目前他们?所用的主要药材是天渠莲,可天渠莲总会?带来狂化的副作用,天渠莲是很特殊的药材,它里面那些引发狂化的成分无法用何种药材完美中?和。
而换掉天渠莲这?个主药材,整体丹药的药效就没?那么好了,而且还会?带来别的副作用。
总之,很棘手。
谢挽幽思考片刻,提出了一个想法:“师尊,我觉得,还是得换掉天渠莲,它里面的狂化成分很难消解,死磕它没?有?意义。”
“为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悬游道人按了按眉心,头疼道:“可任凭为师上天入地 ,都找不到能替代天渠莲的药材。”
师徒俩沉浸在?丹药的世界里,满脸都是幽怨,封燃昼抱着谢灼星,与它对视了一眼?,忽然开?口道:“大师,你有?试过去妖界找替代的药材吗?”
“妖界?”悬游道人一愣,眼?睛转了转:“我还真没?去过……你小?子怎么会?想到去妖界找药材?”
封燃昼:“我只是觉得妖族混血众多,或许会?有?治疗血脉相斥的偏方?。”
妖族跟人族不同?,种族与种族之间差异很大,一旦通婚,就会?100%生出混血,因此,妖界的混血数量远比修真界多很多。
修真界对于混血的研究宛如荒漠,应该也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人族并?没?有?混血的烦恼,对这?方?面自然也就没?有?需求。
可妖族不同?,在?大半妖民都是混血的情况下,民间肯定会?有?人大力研究混血的病症。
悬游道人想到这?里,眼?前一亮,可他随即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可我记得妖族对人类很是排斥,这?些年也一直封锁着妖界,严进?严出,若不是跟妖族皇室有?关系,寻常人根本进?不去,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能去妖界看看。”
“放在?以往,确实不好进?,”封燃昼道:“不过最近妖族皇室政权动荡,却是个乘虚而入的好机会?。”
悬游道人虽然看不惯魔尊,但对魔尊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满意颔首:“那就你来安排吧。”
敲定了去妖界的事后,悬游道人说要看看封燃昼目前的身体情况,确认他有?没?有?狂化的征兆,将封燃昼带走了,谢挽幽正要跟上去,身上的通讯符突然亮了。
这?个时候,谁在?联系她?
谢挽幽停住脚步,纳闷地接了通讯。
几乎是接通的下一秒,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便传了过来:“谢师妹!救我啊!”
谢挽幽:“???”
谢挽幽迷惑地看了眼?通讯符,确实是她的。
可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压根没?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女?声。
对面的人她认识吗?
那人又是如何拿到能联络她的通讯符的?
谢挽幽一边回忆有?谁叫过她“谢师妹”,一边疑惑地反问:“你是?”
“是我啊!”那人用一种控诉负心汉的语气委屈道:“你还摸过我的兔尾巴,你不记得了吗?”
谢挽幽:“?”
今天的她,似乎跟兔子有?着什么不解之缘。
渺月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是我,就是我!”
对于这位兔子师姐,谢挽幽还留有一点印象,当时浮灵秘境发生兽潮, 受伤的合欢宗留在碧霄丹宗内治病, 渺月就是她负责的病人?之一。
封燃昼那时还是个失忆的狐狸精, 她若是用摸过渺月师姐的手摸他,他就会不高兴,非要她洗过手才准给他上药。
渺月师姐临走前,特别好心地让她摸了一下?兔子尾巴,那种毛绒绒的触感,谢挽幽现在都没忘。
因此, 谢挽幽语气好了不少:“渺月师姐,你怎么了, 是遇到危险了吗?”
“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渺月喘气声十分急促, 背景音里满是风声, 显然正在奔逃的路上:“总之, 我现在正被人?追杀,听?说你成了蓬莱岛岛主,能不能让我进岛躲躲?”
被人?追杀啊,谢挽幽摸了摸下?巴, 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联想:“渺月师姐,追杀你的人?,该不会是妖族皇室吧?”
渺月震惊了, 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
她话未说完,却已经证实了谢挽幽的猜测。
谢挽幽嘴角一抽。
谁懂啊, 她追的太太,凋毛兔妖,居然就是她接触过的渺月,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啊。
“今天路过一个城,刚好看到有两个妖族士兵在张贴通缉令,真没想到被通缉的就是师姐你,”突然发现渺月就是自己追的太太,谢挽幽还蛮不好意思的:“那个,我也是你的读者,那本?《与?妖族少主的日日夜夜》,你写完下?册了吗,我想看。”
渺月还没来得?及震惊堂堂蓬莱岛岛主居然也看她的三流小话本?,就差点被谢挽幽这一番话气得?吐血。
渺月在另一边无?能狂怒:“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我正在被人?追杀啊,你不担忧我的安危就算了,居然只想着?催更看话本?!”
兔子急了原来也会吼人?啊,谢挽幽轻咳一声,言归正传:“渺月师姐,我是想帮你的,可你也知道,我这才刚上任没多久,就算暂时收留你,日后估计也会扛不住妖族那边的压力,不得?不把你交出?去的。”
交情归交情,身为岛主,谢挽幽也需要考虑蓬莱岛的利益。
渺月也知道以她们之间?的交情,还远不足以让谢挽幽冒着?巨大风险跟妖族作对,便自发往交易上加砝码:“只要你帮我躲一躲,我就把我们月兔族的法宝送你!”
谢挽幽不太相信:“这是你们的家族法宝,你就这样送我,你们族长会同意吗?”
渺月:“呵,我就是月兔族的下?任族长,丫头?,没想到吧!”
谢挽幽:“……”
“他们抓我,其实不只是因为我写的话本?,”渺月也不开?玩笑?了,烦躁道:“现在正是皇子夺嫡的要紧关头?,他们需要靠联姻来拉拢势力,增加上位的砝码,抓我回去也是为了联姻,你懂吧。”
“或者比联姻更惨,”渺月叹了口气:“月兔族守护着?开?启幽冥的法器,很多人?都觊觎着?这个法器,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他们或许会拿我威胁月兔族,逼迫族长交出?法器……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完蛋了。”
“所以我想,与?其到时候被抢走,还不如给了你。”
渺月似乎找到了一个地方躲避,风声消失了,她的呼吸声放得?很低,声音也压低了:“反正你是拂霜剑主,照预言看,那个法器给你,应该是没问题的。”
谢挽幽还想再问,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了一道模糊的声音:“你们去那边找找!”
看来渺月被追上了。
渺月不再说话,谢挽幽怕暴露她的位置,也暂时没有出?声,而是站在廊边沉思。
原本?她并不打算蹚这一趟浑水,但渺月的这番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倒真让她动了点心思。
为什么渺月那么肯定,别人?拿了月兔族的法器就会让一切“完蛋”,可她这个拂霜剑主拿了法器却没问题?
当然,也不排除渺月为了获救,故意编造出?这些话引诱她。
渺月话中的真实性有待商榷,谢挽幽想了想,觉得?不能妄下?定论,得?先?跟封燃昼商量商量。
封燃昼对妖族之事了解的更多,说不定对渺月口中的法器有所耳闻。
过了片刻,渺月低不可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在吗?”
谢挽幽也压低了声音:“你逃出?来了?”
“没有,”渺月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绝望:“这次皇室派来的都是狠角色,我怕是逃不掉了。”
谢挽幽暗自为她默哀,想了想,提醒了她一句:“那两个妖族士兵特意提过,要抓活的,不能伤你分毫,你既然逃不了,就顺从?一点,保留体力。”
搜查的妖族逐渐逼近了渺月所躲藏的这片区域,渺月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几乎都要崩溃了,听?到谢挽幽这么说,才勉强镇定了一些,带着?点鼻音小声问道:“所以你会来救我吗?”
妖界情况未知,谢挽幽也不敢打包票,只安慰她道:“你尽量多坚持一些时日,我会考虑考虑的。”
渺月没有强求,她知道现在的妖界有多乱,若是在没做万全准备的情况下?闯进妖界,无?疑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妖界毕竟不是修士的地盘,更何?况妖族排外,对人?类也持敌视态度。
渺月能理解谢挽幽的选择,越是理解,她便越觉得?自己获救的几率渺茫。
联系谢挽幽是她所做的最?后的挣扎,她在修真界逃窜了这么久,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渺月吸了吸鼻子,对谢挽幽说:“我还没写完下?册,应该也没法活着?写完了,要不我直接把大结局口述给你吧?”
谢挽幽十动然拒:“……谢邀,我想自己看大结局。”作者本?人?剧透也不行!
这时,又是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在那——”
随后,便是一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可见人?数众多。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显然追捕渺月的士兵已逼近渺月的所在地。
反正也跑不了,渺月已经躺平等死了,安详道:“再见了,这个美?妙的世界,若有来世,我要当修真界的兔子。”
谢挽幽:“……”
“哦对了,”渺月忽然语速极快地说:“法器所在的位置在第56页,你用笔把这页的所有‘兔’字连起?来,对照妖界地图,对角线交织的核心就是法器所在地,如果我不幸遇难,你就去找我的族人?,让族长帮你拿——当然,作为交换,你也需要保护我的族人?。”
第56页?谢挽幽稍稍一想,就知道渺月说的是哪本?书。
谢挽幽有些惊讶,原来《与?妖族少主的日日夜夜》居然并不仅仅是普通的黄色话本?,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消息?
不等谢挽幽多想,渺月已经彻底暴露在了追兵眼中。
渺月选择听?谢挽幽的话,不再做无?谓的抵抗:“我投降,不逃了。”
一道粗重的男音冷冷道:“请渺小姐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渺月叹了口气,无?奈地上交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她悄悄地掐断了通讯符。
通讯中断,谢挽幽看着?手中的通讯符,暗自为渺月捏了把汗。
希望渺月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吧……
谢挽幽收了通讯符,捋了捋思绪,决定先?去看封燃昼的诊断情况。
目前来说,封燃昼的身体情况才是最?要紧的事。
谢挽幽耽搁了一点时间?,找到封燃昼的时候,悬游道人?已经诊断结束了。
为方便悬游道人?查探身体,封燃昼化作了白虎原型,此时正独自趴在房间?里舔爪子
谢挽幽进门没看到悬游道人?,奇怪地问他:“我师尊呢?”
白虎抬头?,深深地看她一眼,冷冷道:“被我吃了。”
谢挽幽:“?”
见封燃昼语气不像在说笑?,谢挽幽惊了,蹲在他身边纠结片刻,怀疑地去摸他柔软温热的虎腹:“你骗我的吧?”
白虎被她摸了肚子,马上坐了起?来,用虎爪推开?她的手,责怪地看着?她:“你刚刚去哪了?”
原来是因为没陪他看病,所以闹脾气了,谢挽幽双手捧着?他的大虎头?,怜爱地搓了搓:“接了个通讯。”
“通讯?”白虎一仰头?,避开?她的手,眼神瞬间?凌厉:“是谁的通讯,又是佛子?还是你那苍蝇般烦人?的师兄?”
谢挽幽哭笑?不得?,抓住他头?上的龙角,不让他躲开?:“你是醋缸吗,都不是,是我之前治过的合欢宗师姐,一个兔子精,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封燃昼回忆了片刻,眼神更冷:“被你摸过尾巴那个?你摸完以后还不洗手。”
谢挽幽:“……你就记得?这个了?”
封燃昼被她拽着?龙角,龙角锋利,他怕贸然挣脱会划伤谢挽幽的手,便坐了下?来:“她找你做什么?”
谢挽幽轻咳一声:“她告诉了我好几个很炸裂的消息,”
白虎不在意地舔爪子:“有多炸裂?”
谢挽幽叹了口气:“好消息——我知道凋毛君是谁了。”
封燃昼动作一顿,缓缓看向她。
谢挽幽语气沉重:“坏消息——凋毛君已经被抓走了。”
封燃昼:“……”
两人?相视无?言片刻,房间?内一片死寂。
谢挽幽话锋一转:“不过,她被抓走前,将月兔族法器的位置告诉我了。”
短短几句话之间?,带来的刺激一重接一重。
封燃昼已经对谢挽幽的运气无?话可说,沉默半天,先?挑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问:“月兔族法器?”
谢挽幽:“据说能开?启幽冥,不知道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好像有点印象,”封燃昼说:“等我回去查查。”
“那迟点再说这件事吧,”谢挽幽摸了摸他的虎头?,在他交织的黑红色纹路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谢挽幽手法娴熟,白虎眯起?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悬游道人?去拿药了,等会儿可以问他。”
谢挽幽“嗯”了一声,又亲了一下?厚厚的毛绒绒虎耳。
那对虎耳抖动了几下?,作为回报,白虎舔了谢挽幽的手背一下?。
谢挽幽瞬间?缩回手:“疼!”
白虎没听?她的话,又来舔她的手臂,仿佛要将属于她的气息都卷入舌尖。
谢挽幽手臂被舔得?又痛又麻,想阻拦他的动作,还会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一口。
咬人?是吧,谢挽幽脑袋一抽,忽然戏瘾大发,将手放到白虎口中,假装被他咬了:“手,我的手——”
白虎身型庞大,看上去十分凶猛,谢挽幽白皙的手消失在他口中,在不知内情的旁观者看来,便显得?格外惊悚骇人?。
不远处的悬游道人?听?到徒弟的干嚎,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瞬间?目眦欲裂:“快给老子放开?她!”
话音未落,悬游道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一边虎口夺徒,一边心肝宝贝地对谢挽幽说道:“不怕不怕,师尊会接手,就算手断了,师尊也能给你接回来!”
本?想演一演,结果翻车的谢挽幽:“……”
谢挽幽讪讪地把完好无?损的手拿出?来:“师尊,我们闹着?玩呢。”
悬游道人?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被徒弟演了,瞬间?大怒,敲了谢挽幽一个暴栗:“你这熊孩子!骗得?师尊团团转!”
谢挽幽捂着?头?不敢说话。
被她栽赃陷害的封燃昼心情颇好,淡定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最?后一番检查下?来,悬游道人?表示魔尊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看到这个药了吗?”悬游道人?拿起?手里的药给谢挽幽看:“这就是我说的半成品,以前的药不能吃了,副作用太大,只能吃这个延缓病情。”
谢挽幽接过药,心情有些沉重:“如果吃这个半成品,能延缓到什么程度呢?”
悬游道人?拧着?眉,脸色不太好:“换做以前的药,大概再过十年左右,他就会彻底发病,这个药虽然副作用小点,但也只能往后再延缓四五年的时间?。”
“主要是魔尊的情况太过复杂,”悬游道人?摇头?:“毕竟是多种神兽的混血……换做普通的混血,这个半成品至少能再延缓个几十年。”
谢挽幽捏着?药瓶的手逐渐用力:“还有十五年……只要我找到能替代天渠莲的主药材,一定是来得?及的。”
白虎用额头?蹭了她一下?,明明被宣判死亡日期的人?是他,他的语气却很是镇定:“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十五年,不用太过着?急。”
谢挽幽抱住他的虎头?,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不急呢?”
谢挽幽不敢细思封燃昼离开?后的光景,眨了眨眼,勉强将那股难受劲逼了回去。
封燃昼知道谢挽幽在怕什么,载着?她出?了门。
谢挽幽兴致不高:“去哪啊?”
封燃昼说:“回家。”
他们带着?小白一起?,穿过设在碧霄丹宗后山的阵法,回到了魔宫。
谢挽幽已经许久未回魔宫了。
封燃昼精心重建的魔宫依旧美得像一幅画, 谢挽幽回到这里,下意识便放松了一些。
封燃昼将魔宫称为“家”,她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谢挽幽伸手抚过盛开得正艳丽的花朵,转头打量着魔宫内的景色。
对谢挽幽来说, 她已经离开魔宫许久, 但对谢灼星来说, 它?才刚离开几天?。
以?前谢挽幽和封燃昼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往往很长时?间都无法碰面,谢灼星只能跟着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生活,如今他们终于一起回了魔宫,谢灼星很是兴奋,连谢挽幽怀里也不待了, 绕着大白虎开心地跑来跑去。
封燃昼嫌它?碍眼,趁它?跑到跟前的时?候, 故意一爪子按住。
谢灼星当然躲不过他的爪子,惊得“咕”了一声, 便被他按成了小猫饼。
谢挽幽急忙探出身子瞧它?, 紧张兮兮道:“你别把小白踩扁了。”
“踩不扁, ”封燃昼冷酷道:“它?那一身麒麟骨硬着呢。”
谢挽幽:“……”就?算踩不坏,也不能踩孩子啊。
真是没有父爱。
谢挽幽从他背上翻下去,心疼地把小家伙捡起来,搓回毛绒绒的圆形。
谢灼星抖了抖毛, 气鼓鼓地爬到她肩上,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等小白长大了,小白也要把狐狸叔叔踩扁!”
白虎不屑地轻嗤一声, 路过谢挽幽的身边时?,不轻不重地用尾巴拍了幼崽一下。
他们一路去了地库, 地库里堆着山一般的极品灵石,封燃昼打算让幼崽多吃点极品灵石,为?几日后的进阶储存能量。
谢挽幽蹲在旁边,看着毛绒绒的幼崽抱着灵石大口大口地啃,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抬头问封燃昼:“小白是不是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始进阶了?”
封燃昼也在幼崽身边蹲下,细细打量它?片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那妖族那边怎么办?”谢挽幽犯了难:“小白进阶的时?间是十五天?,是不是需要你一直看护着才行?”
小白情况特殊,第一次进阶时?就?失败过一次,谢挽幽有些不放心,生怕它?在第二次进阶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可妖界也是一定?要去的,不仅她要去寻找能替代天?渠莲的药材,封燃昼也要趁着妖族内乱从中分一杯羹,拉拢妖族的势力。
不同于谢挽幽的苦恼,封燃昼像是早有了对策,带她在灵石山上一起坐下后,解释起幼崽的进阶问题:“第二次进阶的前十二天?是最稳定?的,危险的是最后三天?,最后三天?是羽化期,能量波动大,有概率出现力量紊乱的情况,这时?就?需要干预。”
谢挽幽问:“怎么干预?”
谢灼星也停下了啃灵石的动作,抬起脸认真的看向?他。
封燃昼道:“及时?吸收掉外溢的力量就?行了,我?会设下一个?阵法,到时?就?算我?们无法及时?赶回来,阵法也能保它?顺利度过第二次进阶。”
封燃昼经历过多次进阶,谢挽幽相信他的判断。
小白的安全问题得到了解决,谢挽幽也算松了一口气。
封燃昼知道谢挽幽很不放心幼崽,便提议道:“再?不放心的话,就?让悬游道人每天?过去看看,一旦有异动,我?们也能及时?赶回来。”
谢挽幽暗自?琢磨,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有点……
封燃昼见谢挽幽面色有些古怪,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发梢:“你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奇怪东西?”
谢挽幽凑到他耳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觉得……我?们好像那种忙着外出办事,然后就?把孩子留给家里老人带的家长。”
封燃昼:“……”
封燃昼回想起悬游道人年轻俊美的脸,觉得悬游道人若是听到谢挽幽的话,可能又会气得敲她脑袋。
两人安排好幼崽的事,靠在一起,继续看幼崽啃灵石。
谢灼星被坐在灵石山上的爹娘慈爱地看着,捧着灵石的爪子僵住,眼中逐渐浮现出淡淡的惊恐。
娘亲和狐狸叔叔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它?啊?
它?吃灵石的样子难道很奇怪吗?
好、好奇怪。
谢灼星最终还是没能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坚持住,放下灵石,害怕地蹿进了谢挽幽的怀里。
谢挽幽奇怪地抱住小家伙:“小白,你怎么不继续吃了呀?”
谢灼星心有余悸地在她膝盖上趴下:“小白想跟狐狸叔叔和娘亲坐在一起。”
谢挽幽点了点头,从身旁摸出一块灵石喂它?:“小白进阶的时?候,娘亲和狐狸叔叔应该去妖界了,小白一个?人进阶会不会害怕呀?”
谢灼星马上挺起小胸脯,软声回答道:“每次小白进阶的时?候都会睡着,所以?一点也不会害怕哦~”
“真的吗?”谢挽幽忍不住揉乱它?胸脯上的软毛,幼崽胸脯的毛又暖又厚,手感特别好:“那小白会不会做梦?”
“会呀,”谢灼星对着爪爪细数自?己做的梦:“小白会梦到在天?上飞,在海里游,还会梦到小白变得很大,跟很多黑漆漆的怪物?打架。”
黑漆漆的怪物??谢挽幽听到这里就?有些奇怪了,为?了保护小白,她和封燃昼都很少带小白去危险的地方,小白怎么会梦到黑漆漆的怪物??
谢挽幽就?多问了几句,想知道谢灼星还梦到了什么。
谢灼星见娘亲好奇自?己做的梦,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尽量详细地跟谢挽幽描述:“还梦到很多黑色的鸟在飞,小白有点害怕那些鸟,就?沿着黑漆漆的路一直跑,路的尽头是一面镜子,镜子全是裂痕,上面都是红色的血,小白去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红眼睛的人正?在笑。”
谢挽幽听着,下意识把谢灼星抱紧了,声音发紧:“是什么样的镜子,小白能画出来吗?”
谢灼星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记不起来了,但是镜子上好像是有字的,但小白不认识那个?字。”
封燃昼和谢挽幽对视了一眼,拿出纸和墨水,让它?试着写出来。
谢灼星用爪子蘸了墨水,仰头回忆了片刻,写下一个?很复杂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