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爱云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许伯伯,许伯母,峰阳哥你刚才见过了。”张文月性子风风火火的,一点儿也不怯场,就算关系没那么熟,但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点儿都不带落下的。
齐淑红也不相上下,两人此刻跟世交一般拉着彼此的手不放。
“伯伯,伯母,峰阳哥。”林爱云顺着张文月的话往下接,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快坐下,我们坐着聊。”
第12章 12相亲
“快看看想吃什么?”齐淑红将菜单递给张文月,后者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点了几个菜,就又将菜单还给了她。
在等菜的空隙,几人闲聊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就扯到了林爱云的身上,被提到的时候,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爱云感觉咱们兰溪县怎么样?在这边待得习惯吗?”齐淑红坐在林爱云斜对面,问话时眸光闪闪,瞧起来很和蔼。
饭店是方方正正的大木桌,单人单椅的配置,林爱云挨着张文月坐着,对面是许峰阳和齐淑红,两家的男人长辈个头较大,单独面对面坐着。
听见这话,林爱云笑着回答:“一切都很好。”
“哈哈哈,那就好,对了,城东面还有好大一片湖呢,那边风景才叫好,以后有空了可以带你去逛逛。”齐淑红话里有话,边说还边用胳膊碰了碰身边坐着的许峰阳。
林爱云敏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是张文月紧接着就接了话:“哎呀,得有空才行,这孩子刚找了个班上着,平时只有周末才有闲。”
“哦?有工作了?”闻言,齐淑红眼前一亮,唇边笑意加深,还没见面的时候,她对对方农村出身的背景还是有些顾虑,怕是个没文化没素质的花瓶。
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林爱云不光长得好看,那通身的气度也是没话说,而且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在城里找到了事做,可见不是个安于现状的懒惰姑娘。
虽说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但是关键还是得孩子们互相喜欢才行。
想到这儿,齐淑红瞥了一眼身边的许峰阳,就瞧见他正拿着水壶和杯子给所有人倒水喝,可那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落在对面之人的身上,作为他的亲娘,她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对,在一家药房帮忙抄抄药方之类的。”张文月接过许峰阳倒的水,笑眯眯转移话题道:“没峰阳厉害,年纪轻轻就进了报社当记者,真是优秀。”
“谢谢阿姨夸赞,我才刚进报社没多久,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许峰阳谦虚地扶了扶镜框。
但在场的都是明镜人,哪里会不知道进报社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局势尚未稳定,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每家每户谁不会买份报纸看看,生怕错过大消息。
报社赚得盆满钵满,里面的员工工资能少到哪儿去?工资高了,职位自然也是香饽饽,没点儿真才实学,光靠关系都进不去。
“话都让我们说了,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不妨多聊聊,就当交个朋友了。”张文月在桌子下拍了拍林爱云的手,暗示她主动开口。
林爱云轻咳一声,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再加上对方也是姨父领导的儿子,打好关系总没有坏处,便冲他微微一笑,语气平缓:“你好,我叫林爱云。”
“你好,林小姐。”第一次跟她面对面交流,许峰阳莫名有些紧张,之前在外面见到的时候,他就觉得林爱云长相出众了,没想到现在这么近距离看,还要好看几分。
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在省城读书,平时接触的大部分都是生硬只知道死读书的男同学,讨论的也是学术相关的话题,很少遇到这样生动灵气的姑娘,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将天聊下去。
更何况只要一想到如果顺利的话,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的手心就止不住地冒出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心也越跳越快。
刚开始听到父母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是极度反对的,身为接受了新思想教育的青年,他幻想的爱情和婚姻是顺其自然的,而不是古旧死板的包办,没有感情基础的男女因为父母之命就捆绑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还要孕育子嗣,光是想想,就足够窒息了。
后来还是母亲说只是见一面,并不是直接定下了,对方的家庭条件没有他们家好,是乡下农村人,估计两人成的概率不是很大。
再加上看着母亲为了自己的婚事焦急不已,在他耳边念叨了无数次,实在被磨得没法了,他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若不是父亲跟女方的姨父关系特别好,他们又恰好提起这件事情,想着见见又损失不了什么,就当是互相送个人情,不然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
可没想到万分不情愿要见的人,会是这么的漂亮。
许峰阳这时才惊觉自己原来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明明只见了一面,他甚至已经在心里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确定下来了。
耳尖爬上一丝红晕,同时气氛也莫名陷入阵阵尴尬当中,好在旁边坐着的都不是死人,张文月适时开口解围道:“叫林小姐也未免太生疏了,我看就叫名字吧。”
许峰阳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将称呼喊了出来:“好的,爱云。”
“这就对了嘛,你们继续继续。”张文月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而拉着其他人继续聊家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在给他们两个年轻人留空间单独交流。
林爱云心里一直犹存的疑虑在这种氛围下越放越大,可是还没等她把不对劲的地方想明白,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
“爱云,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抬眼望去,就瞧见面容羞涩的许峰阳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那种表情令林爱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像什么了。
相亲!!!
但如果是相亲的话,小姨又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反而是找别的理由来瞒着她呢?没道理啊。
会不会是她太敏感了?
但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不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林爱云现在是浑身不自在,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抿着唇角回答道:“没事的时候,喜欢看看书,帮家里人干活。”
“看书?”听到这话,许峰阳眼中的光芒明显又闪了闪,欣喜道:“你看过什么书?”
林爱云哪儿还记得这时候的自己都看了些什么书,只能干笑一声道:“都是些杂书,上不了台面。”
“哦,这样啊,我那儿倒是有很多书,各式各样的都有,要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看。”提到这个,许峰阳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先是说起了他近来在看什么,然后从剧情说到作者的奇思妙想和惊奇文笔。
侃侃而谈,话语幽默,将林爱云逗笑了好几次,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和尴尬。
毫无疑问,许峰阳是个有真实才情的,谦虚礼貌,长相优越,性格好,这样的人,放在哪儿都不缺姑娘喜欢,怎么可能还用得着相亲。
林爱云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从他的话中,也想起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书本内容,并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同道中人,哈哈哈,我们的想法差不多。”许峰阳点了点头,手捏成拳头放在唇边,掩盖住那克制不住一直往上扬的弧度。
“是啊,好巧。”林爱云捧着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微微张开的薄唇染上水渍,看上去润泽透亮,像是上好的暖玉。
许峰阳的视线触及到那处,迅速移开,动作不自然地扶了扶镜框,好在这时及时来上菜的服务员解救了他,他起身忙里忙外帮众人拿碗筷,添水,很是殷勤。
就连齐淑红都诧异地挑了挑眉,跟自家男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当中获取了同一个讯息——他们家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乖孙算是稳了大半了。
“来,吃菜,这家的红烧肉做的可是一绝。”齐淑红笑得合不拢嘴,给林爱云夹菜。
“谢谢,大家都吃。”林爱云受宠若惊地抬起碗,接住她夹过来的一大块肉。
“对,大家伙都吃,别客气。”许洪建开了一瓶白酒,给丁卫东满上,“来,老伙计,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两今天肯定要喝一杯。”
“哈哈哈,是啊?”丁卫东接过酒杯,却先是看了张文月一眼,语气有些迟疑。
“喝吧。”张文月很是爽快,乐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她又不傻,从进饭店的门开始,她就一直在对许家三人进行观察,自然没错过他们的一些小动作。
更何况他们根本也没端着,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明摆着都对林爱云很满意,眼看着一个顶顶好的婚事即将办成,同意让丁卫东陪着喝两杯酒算什么,就算是他们今天要一起上天摘星星,她都给批准了。
“来,今天不醉不归。”丁卫东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眼冒金星,鬼知道他多久没喝过了,时间长了差点儿连酒是啥味道都忘了。
因为他酒量不是很好,喝多了又容易发酒疯,张文月明令禁止他喝酒,自家媳妇儿立下的规矩他哪儿敢违抗,只能乖乖照做了。
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明目张胆喝酒,他可不得喝个尽兴?
“你家这位可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齐淑红给张文月偷偷递了个佩服的眼神,但是一边又想着,万一她外甥女的脾气跟她差不多,那峰阳以后岂不是事事都要被管着,那日子可不好过啊。
思及此,齐淑红将视线转到林爱云身上,后者正在埋头吃着碗里的菜,看着乖乖巧巧的,倒不像是火爆性子。
“害,还不是他愿意顺着我,不然哪儿能是这样啊。”张文月摆了摆手,但眉间涌上的得意和甜蜜做不了假。
齐淑红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许峰阳便开口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这表明叔叔阿姨感情好。”
这话把张文月逗笑了,“你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疼媳妇儿的。”
闻言,许峰阳看了一眼林爱云,可是她还在吃饭,根本没有接收到他发出的信号,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面上却不显。
看着儿子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齐淑红扶了扶额头。
第13章 13萧城是疯子
从饭店出来,丁卫东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晕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光靠张文月和林爱云两个瘦弱的女人根本拿他没办法,但好在有许家父子帮忙把人送到家门口。
丁家客厅里,许洪建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人还算清醒,喝了几口水靠在沙发上休息,齐淑红则在旁边跟丁父丁母聊天,时不时参杂着两个小孩儿的笑闹声,气氛融洽。
许峰阳靠在厨房门口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抬眸看向正忙着给众人倒水的林爱云,刚才一路上都没机会跟她说话,现在贸然开口会不会不太好?
踌躇片刻,还是不想错过,便主动上前道:“下次我把那本书给你送过来?”
闻言,林爱云倒水的动作一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但她哪来的时间和闲情看书,于是委婉拒绝道:“大家平时都要上班做事,就不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许峰阳急切打断林爱云的话,话毕又懊恼自己的语气太过直白,轻咳一声补充道:“顺路的事情。”
“谢谢,但真的不用了,你快喝口水吧,我去看看我小姨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爱云匆匆将一杯水递给许峰阳,紧接着快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么明显的态度和话语,她要是再看不出来对方的心思,那岂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可她真的没有跟除了萧城以外的男人发展旁的关系的想法。
要是做不成朋友,那么以后还是不要再接触了。
“小姨。”
屋内丁卫东刚刚躺下,林爱云给张文月递了一条湿毛巾,后者欣慰一笑,接过来擦了擦汗湿的额头,看着床上跟一滩烂泥似的男人,咬牙无奈道:“早知道就不松口让他喝那么多了。”
这话林爱云不好接,只能笑了笑。
张文月眼珠子转了转,侧身看了眼门外,随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进来了?跟许家小子聊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啊?有吗?”林爱云皱眉。
听见这话,张文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他做了什么事情,还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他人挺好的。”就是他好像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好感,弄得现在很尴尬。
见林爱云神情不像作假,张文月又换了一个问法,这次说出口的话可就干脆多了:“既然挺好的,你对他有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想法啊?”?L?K?小?说?独?家?整?理?
一字一句传入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林爱云脸色变了又变,之前的想法在这一刻得到印证,她万万没想到,今天的饭局,居然真的是一场相亲宴。
“许家的条件放在县城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峰阳自己也是前途不可限量,长得眉清目秀,性子又好,可以说这门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许久没听到林爱云的回答,张文月有些急了。
想到张文华的叮嘱,怕她是因为还放不下风源村那个穷小子,所以在犹豫,于是又火速补充道:“你可别傻啊,这小许不比那姓孟的强?人家也是带着诚心来相看的,看那态度,八九不离十能成。”
“这关孟保国什么事啊,我现在对他完全没想法。”林爱云摇头,转而问起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小姨,所以今天就是专门为着相亲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瞒着她算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张文月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这个是你娘叮嘱我先别说的,怕你为了那个姓孟的不同意。”
那的确是会不同意,但是理由却根本不是为了孟保国啊!
“爱云呐,你也是小姨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理的好孩子,肯定能理解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心思,我们不都是盼着你好?别人家的你看我多不多嘴。”张文月拉起林爱云的手,叹了口气。
“我跟你说句贴心窝子的话,在你来之前,你娘就拜托我在城里帮你找个好人家了,她不想你留在乡下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丫头,以后再嫁到差不多的家庭里,做一辈子地里刨食的婆娘。”
“在这里住着干净的砖房,再干个体体面面的工作,怎么着也比在农村里风吹日晒的强,你说对不对?”
这些道理,林爱云比谁都明白,上辈子她就是不信邪,铁了心嫁给孟保国,结果被欺压了大半生,差点就落了个凄惨结局,后面要不是儿女争气和萧城的宠爱,她恐怕就那样浑浑噩噩,一直麻木至死。
所以这辈子打死她都不会再选择走类似的老路,谁爱吃苦谁去。
要是没有萧城的存在,她可能会顺着母亲和小姨的意思,选择许峰阳,两个人好好经营小日子,这一生不说过得顺遂美满,细水流长是肯定的。
但是她心里已经装了人,再也腾不出多余的位置给别人了。
夜晚降临,春夏交替的季节有些凉,朦胧的月色下没有星光,纯黑天空中带着一抹深蓝,无限往远处延伸,直至再也看不见。
乔二麻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往后望一眼,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明明是走了成千上万次的道儿,今天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他深吸一口气,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加快了前行的脚步,终于在快窒息的那一秒进了自家房门。
锁好门闩,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这会儿不免开始嘲笑起了自己的大惊小怪,只是唇角才刚刚往上扬了扬,后背就抵上来一个冰冷坚硬的家伙。
“乔茂。”
猛地听见大名,乔二麻子瞪大双眼,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最后变成一片惨白,再也笑不出来,直到被一股大力揪住后脑勺处的衣领往地上一摔,他才看清来人。
嘴皮子上下触碰,但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吓得瘫软在地,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两眼发黑,心里直打鼓,这个阎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最快也要等到月底吗?
难不成是事情败露了?
想到这儿,乔茂咽了一下口水,颤颤巍巍壮起胆子抬起眼眸往主座的方向看过去。
那处,一个身穿黑衣的强壮男人此刻正擦燃火柴将煤油灯点上,作为屋内唯一的光源,它足够让人看清个大概。
未灭的火柴半道转了个弯,移到一旁,强壮男人恭恭敬敬弓腰替坐在木椅上的人点烟,幽蓝色的火焰在俊脸上跳跃一瞬,他顺手将烟从唇口拿下来,白雾徐徐出现在清冷轮廓前,给其染上一丝妖异。
他就这么坐在那儿,许久不发一言,屋内静得可以听见风声。
“城哥,您什么时候来的,小的这儿也没准备个好茶好酒,怠慢了。”乔二麻子勉强堆起满脸笑,可是软掉的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道,站不起来。
萧城没有这么好的脾性跟他纠缠,递给江堰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直接攥住乔二麻子的胳膊,随意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乔二麻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软绵绵的垂在身侧了。
他刚想张口呼痛,嘴里就被塞进来一团布条,将一切堵了回去。
“货在哪儿?”江堰开门见山,扯住他的短发,砸向地板,这可不是什么泥巴地,这两年乔二麻子跟着萧城,捞了不少好处,原本破破烂烂的房子被他翻新了好几道,就连外面的小路都铺上了青石板水泥路。
所以这一砸可想而知,没多久就见了血。
“货在哪儿?”
乔二麻子似乎想要证明这事跟自己无关,拼命摇着头,但是下一秒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堰将那把黑乎乎的大刀别在腰后,然后从那里又掏出来一把尖锐的小刀,几乎没有停顿,径直摁住他受伤的右手,在肌肤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啊!”
“货在哪儿?”这句话像是催命符,才刚落下,又一道血痕就出现在了旁边。
疼痛袭来,让他下意识地挣扎扭动,只是才刚刚有所动作,那可怕的年轻人就踩断了他的左腿,乔二麻子毫不怀疑,如果他还敢反抗,下一次就不是断腿那么简单的了。
萧城是个疯子,他身边的人也照样是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货在……”
“我说,我说,我说!”生怕晚了一秒,手臂都要被切没,乔二麻子急忙含含糊糊地说道。
见状,江堰收起手中沾满鲜血的刀,看向萧城,等待他的指示。
房间昏暗,萧城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烟雾里,他先是瞥了一眼江堰,随后双手手肘撑在大腿上,俯下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给你机会好好说,我不喜欢假话。”
闻言,乔二麻子倏然一惊,双目猩红,青紫面庞上忽地掠过一抹凝重之色,眉头蹙起,眉宇间的恐惧和害怕渐渐浓重,浑身渗出汗珠,打湿衣衫,手脚发抖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嘴里的布团被扯出来的瞬间,乔二麻子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喊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呜呜呜。”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脏污不堪。
萧城面色不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黑色皮鞋砸在地板上,发出不重不轻的闷响声,最后停在乔二麻子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知道叛徒的下场吗?”
第14章 14不正经
“知道,我错了,城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被猪油糊了心眼,我不是人,还请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别那么对我。”
话语未落,皮肤上传来的灼伤感令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一股肉熟透了的臭味弥漫至房间内,烟头杵在上面,捻了两下才彻底熄灭。
场面一时寂静无比。
紧接着一盆冷水浇在乔二麻子的脸上,将陷入半昏厥的人再次唤醒,诸如刚才的情形再来了几遍,才打算让人开口。
萧城立在窗前,听着身后传来的答案,眼梢之下是暗藏嗜血戾气的狂暴,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最后化作舒展的笑意,无情下了命令。
“干干净净地处理了。”
“是。”
从乔家所在的那条胡同出来后,借着月色将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的血色蹭到衣服上,黑色和红色交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违和。
顺着衣服往下是一双有力的长腿,主人随意迈步跨上后座,就着未关的车门冲外面的人招了招手,后者乖顺地半跪下来。
萧城拍了拍江堰的肩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干得不错,跟你那软蛋老爹一点儿也不像。”
说完,细细打量起对方的神情,见没有变化,唇边笑意更深,只是接下来吐出来的话却令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子说过吧,不许你去小姐面前晃悠,怎么就是不听呢?”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江堰这会儿犹如冰面破了洞,逐渐皲裂,他抿唇皱眉,不发一言,没有解释,更没有辩驳。
见此,萧城也不恼,对方知道自己的耐心最多只有三次,敢不敢挑战底线,他心里门清。
“开车。”
坐在前面的司机打方向盘,将车驶上马路,没过多久便掩入黑暗之中,瞧不见具体的踪迹。
繁星点点黑沉沉的夜里熠熠生辉,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风轻拂而过,窗帘也随之起舞。
张文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猛地坐起身来,惊得躺在身边的丁卫东也紧跟着撑起了身子,拉亮灯光,睡眼惺忪,迷茫地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顺着头顶那盏灯散发出的昏黄灯光,丁卫东看清了妻子焦虑的面庞,随即搂了搂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嗓音混沌:“怎么了?”
“你说这些年轻人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有人关心,张文月像是打开了桎梏的阀门,情绪激动地拍手道:“女人不都是要嫁人的,早嫁晚嫁有什么区别?”
“小许条件这么好,人又上进,体贴孝顺,家里也同意,多好的一门婚事,只差我们这边点头答应了,结果……”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张文月叹了口气,心里憋着一口气,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她实在不能理解林爱云的决定,甚至是极其的恨铁不成钢。
把话说难听点儿,本来就是林家高攀了许家,而且还是他们先提了相看这件事,现在好了,对方愿意,他们反而不愿意了,这不是遛人玩儿呢吗?
“会不会是爱云这丫头突然知道了这件事,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弯,咱们总得给她一点儿时间。”丁卫东挠了挠头,跟张文月一样也无法想明白林爱云为什么会拒绝,只能呐呐道:“瞒着她直接带去相亲,确实是咱做的不对。”
张文月也觉得这一点有些不妥,但是……
“有什么不对的啊?人父母自己拜托的,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忙里忙外还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我图啥啊?而且万一许洪建因为这事在单位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越想越委屈,张文月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地放大了些,丁卫东连忙捂住她的嘴,“哎哟,媳妇儿!”
过了一会儿,见她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丁卫东才收回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背,语气轻柔:“洪建兄不是这样的人,你就放心吧。”
“这事我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提,关键是用什么理由拒绝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儿,张文月又想起了林爱云前几天说的话。
“小姨,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也知道你和我娘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暂时没有想要结婚的想法,这对我来说太早了,我目前只想先做好现在的工作,给自己一些准备时间,才更有底气去面对婚姻。”
后面她又劝了很久,林爱云依旧坚持不想相亲,还表明一两年内没有结婚的打算,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这个做小姨的总不能赶鸭子上架,绑着人嫁娶吧?
“不行,你先别跟许家坦白,我得让她娘再劝劝。”张文月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跑到桌边翻出纸笔,开始写信。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林爱云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不甘心。
“你真的还要管?”丁卫东瘫坐在床上,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但也知道多说无益,依照张文月的性子,她只要参和进一件事情里面,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这可是我亲外甥女,现在就待在我身边,我不管谁管?”张文月头也没回,在心里琢磨着用词,该怎么跟张文华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俗话说的好,普通女人这一辈子有两次逆天改命的机会,第一次是出身,这是老天爷安排的,无法自己选择,第二次就是嫁人,鲤鱼跃龙门都摆在眼前了,谁不选谁是傻子!
但偏偏林爱云就要当这个傻子,她没看见还好,这会儿看见了肯定是要阻止的。
“行,都听你的,我现在能睡觉了吗?明天还要上班呢。”丁卫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睡你的吧,我写完就睡。”张文月也没指望丁卫东能陪着她,摆了摆手就让他去睡了。
心里装着事,张文月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干脆早起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给收拾了一遍,刚把红薯粥给煮上,正准备去上个厕所,刚走到门口就跟第二个起床的林爱云撞到了一起。
“小姨,早上好。”
张文月猛不丁瞧见林爱云,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晚上写的那封“告状信”,面上难免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笑着回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