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老公回魂了—— by竹兔南山
竹兔南山  发于:2024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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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方渺下了花轿,由于身体与环境的温差太大,导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压抑着小跑的欲望,走到荒宅大门前,将门扉缓缓推开……
“吱呀——”
一阵阴风吹开了宅内正中的厅堂门扉,也将方渺头上的红盖吹落了地,轻柔的绸缎面料擦过她的眉眼,使得她闭起了眼。
也就此错过了厅堂中的异相。
堂中,一张人高的供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神龛,龛如小楼,有门有窗,里头摆放着一个古铜色的香炉。
青烟骤起,一个色彩鲜艳的纸扎人蓦然出现在供桌前,与此同时,一道残魂从香炉中飘出来,钻入了纸扎人的体内。
这纸人的胸前绑了一条大红喜带,一副新郎打扮。他身上是民国时期的服饰,五官扁平粗糙,脸颊两边各自用鲜艳的颜色涂画了两抹圆形腮红,看上去喜庆又滑稽。
此时,方渺感受到萧玉随的魂息,心脏剧烈跳动一下,迫不及待地睁开眼,满怀期待地望过去——
她只看到了一个颜色鲜亮的纸扎人,身高约莫一米五。
方渺:“……”
她重新闭上眼,再睁开。
不是错觉。
萧玉随的魂身真真切切地寄居在那个纸扎的鬼新郎体内,阴郁的鬼气从它的身躯中弥散出来,因而本就骤降的气温更低了。
方渺心中的喜悦与眼前的震撼交织在一处。
在待嫁的日子里,她夜夜梦见萧玉随,梦见他身着华美喜服,长身玉立,眉眼温柔如画,一笑就惊艳了岁月,教她永世不忘。
正因幻想太过美妙,此时眼前的景象才更教人无语凝噎。
方渺面颊上的红霞褪去了,渐因阴风而泛白,她强压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这个萧玉随一米五的新婚之夜是虚假的!我不认可!’,临时改成了另一句:“这破地方没网啊?!那还不如直接让我下地狱!”
一定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她满脸悲痛地走进了厅室,距离越近,越显得纸扎人身材矮小,五官粗糙滑稽。她左看右看,觉得还不如原来那个圆头圆脑的小纸人可爱呢,起码还能趴在自己手上贴贴!
方渺的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掰成两半,一半在哀嚎纸扎人的颜值,另一半则是关注着萧玉随此时的状态。
待她走到纸扎人身前一米远的地方,才发现萧玉随的魂身残缺,三魂七魄,唯独缺失了一道命魂。
而命魂正是亡魂最重要的一窍。
缺了它,亡魂会神智渐消,到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记不得……
方渺只愣了一秒,就恢复了心神。
想来这一窍命魂,以及萧玉随的肉身,都是被方天应藏起来了。这一系列的变动,约莫都跟他所说的逆转生死局相关。
就在这时,室中阴风倒灌。
方渺眼看着纸扎人的漆黑瞳孔亮了一瞬,紧接着,纸扎人缓慢腾空,升高到能与方渺平视的高度。
方渺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了那两团存在感极强的腮红上。
方渺:“……”心情真的好复杂。
鬼气与愿力一同涌入体内,沉睡了百年的鬼神感受到族人的呼唤,幽幽转醒,只是尚在恍惚中,魂身便自动进入了某个宿体中。
下一瞬,鬼神感受到了一个比族人还要亲近的存在。
这个存在近在身前,浑身萦绕着一道摄入的香。
一条线将他与这个存在紧密相连——
那是姻缘之线,跨越了时空,也跨越了生死。
鬼神的心底忽而涌现一股说不出的期待:这个存在,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是……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人。
而我,似乎已经为此等待了太久太久。
于是,在这道期待的催促下,鬼神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女人的脸。
满溢的期待一下子凝固了,瞬间转化为难以言喻的委屈。
难道……
你不想留在我身边吗?
鬼神控制着身体浮空升高,强忍着委屈,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起来,他居高临下地道:“记住……往后,我便是你的丈夫,你要留在此处陪我。”
而他面容娇俏的小妻子只是摸了摸颈间佩戴的一枚玉扳指,下一刻,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件蓦然出现在妻子的手中。
妻子抓着那东西,朝向鬼神。
“咔嚓——”
白光闪过,那东西发出一声怪叫。

已至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银月挥洒下来的光辉与冲天的鬼气融为一体,仿佛在天地之间罩上了一层红纱。
然而,只有少数人能感知到这一瞬息的异样。
蓉城, 萧氏旗下的大酒店。
大多数还未离去的玄术界众人齐聚在一间套房之中, 神色忐忑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正是临郊荒山。
“……鬼王已醒!”
“我自有生之年,从来没感受到这么磅礴的鬼气……”
“谁说不是呢?以往每年鬼门打开, 也只不过引迷了路的亡魂前去轮回, 那么多亡魂,都没有今天这阵仗的百分之一!”
“安心吧……不是说鬼王出世不会危害人间吗?”
有人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横竖我们也没有招架之力……这百年厉鬼, 还真不是现在的魑魅魍魉能比的。”
萧氏主宅。
纸扎的新郎官已经被火舌燃烧殆尽, 冥婚步骤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见萧老太爷侧过身, 脸上明明暗暗。他深吸一口气,从一方木盒中捧出了一纸婚书。
这婚书红底描金,只用赤色朱砂写上了新郎官一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另一侧却是空白的。
“太爷,笔墨。”
一旁的萧家人托着木盘上前。
萧老太爷点了点头,庄而重之地提起笔,笔尖蘸满了朱砂, 落到婚书的空白处。他的手背干瘦有劲, 笔尖极稳地在纸上勾勒出今夜另一位主角的姓名与八字……
不一会儿。
轰地一声!
火盆窜得老高,在未干的字迹上烫出洞, 很快就将其吞没了。
正所谓:
一纸婚书通阴阳, 两堂缔约天地知。
从兹缔结良缘, 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婚成,礼毕。
这时候,这道契约真正被天道规则所认可,而虚虚地联系着方渺与萧玉随两人的姻缘线终于落到了实处。
山影幢幢。
荒山古宅坐落其间。
方渺的视线忽而扭曲,周遭万物都模糊远去,只剩下了自己与眼前的纸扎人萧玉随,一条姻缘线从两人的心口处延伸出来,相连在了一起。
此后,二者命运也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方渺恍惚了一下,心中暖意融融。她施施然地收回了手,耳边仍回响着萧玉随方才说的话……
他说了那两个字:丈夫。
方渺跟着默念了一句,舌尖微甜,蜜意丛生。
紧接着,她忽然面色一凛,圆溜溜的眸子转了转,将屋里屋外的景象尽数收入眼底——凋零破败,荒芜寥落,活脱脱的闹鬼凶宅。
难道萧玉随之后还想住在这里吗?
这个婚房大是大,就是老了点,破了点,地理位置偏远了一点。
方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暗思忖:萧玉随一睡百年,且缺了一窍命魂,根据他刚才的反应,显然是记不得生前之事了。
思及此处,方渺打算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态度,便压着满腔的情意,举起手机,佯装弱气地道:“哥,可以拉个网线吗?你想做我爹都行。”
话音刚落,纸人脱口而出:“我拒绝。”
空气安静了一秒。
纸人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干脆利落,难免伤了妻子的心,便将声音放缓了几分,又道:“你若是有什么欲求,尽管告诉我,我都会为你办到,但……我们二人是夫妻关系,伦理不能乱。”
方渺:“……”
看来问题不大,还是熟悉的味道。
于是方渺眉梢一挑,也不装模作样了。
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她上身往前一靠,将额头抵在纸人的前胸处,蹭了几下,撒娇道:“呜哇……真的假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纸人的躯体冷冰冰的,却能承受住方渺的重量。
他一动不动,静悄悄地垂着眸。
身前,少女一身红装喜服,长发梳成髻,金饰微晃,尤其夺目。
几缕碎发散落在她的脸侧,眉间红印更衬得她面容娇俏灵动,尤其那双大而圆的眸子,闪烁着耀目的流光。
而这道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纸人仿佛快要被这道光晒化了。
他微微一怔,嗅着妻子身上的磬香,声音愈发温柔了,“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你好。”
“所以……”他扬起双臂,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妻子的肩背,安抚道,“你不要害怕。”
“我会照顾好你的。”
闻言,方渺猛地闭上双眼,重重地把脸埋进纸人的颈间,贝齿衔住下唇,嘴角高高挂起,用尽全身力气才忍耐住了那股从脚底蹿上头顶的酥麻感,以及想要笑出来的欲望。
好苏——!
我的纸人老公气场五米!!
待恢复了平静之后,她抬手摸了摸纸人的面庞,掌心的触感凉丝丝的。方渺心中暗道:算了,一旦接受这个设定,这两团小腮红看起来还挺丑萌的……
这时候,几粒白光突兀地从方渺的手掌钻出来,顺着两人的姻缘线,融入了纸人的体内。
“咦?这是愿力?”方渺倏然睁圆了眼,不可置信道,“我身上怎么会有愿力?”
刚说完,她就想起了前阵子自己在天台上的所作所为,心想:难不成那些人相信我是神仙,为我提供了些许愿力?
而萧玉随本是厉鬼,按道理来说,他只能收取族人的供奉与愿力才对……难道是如今跟方渺缔结冥婚,因此多了一处愿力来源?
方渺眨眨眼,觉得这猜测不够完善——不知道萧玉随是只能收取自己身上的愿力,还是……从此百无禁忌,广而纳之?
她两手一齐贴上纸人的面颊,凑近道:“我想,做个实验。”
纸人的面孔一成不变,只有瞳孔透出摄入的红光,可他的回应却堪称温顺,“只要你不离开……做什么都好。”似乎这已成了刻在他魂灵深处的执念,偏执到连视线都不想移开一秒。
方渺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有了个主意。
她将纸人拉到庭院中沐浴月光,自己则在一旁掏出了手机,给萧老太爷打了个电话,仔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方渺刚开了个话头,萧老太爷就了然了。
老者本身就是个商场传奇,且萧氏的能量极其庞大,转个头的功夫,这事就已经吩咐底下人着手准备起来了。
挂了电话,方渺盯着黑屏的手机,不由感叹一句:“感谢万能的钞能力。”
一道视线久久地停留到她身上。
方渺偏头望了一眼,见纸人飘在自己身后,俨然是她走到哪儿对方就跟到哪儿的样子。
她微微一笑,一点也不觉得惊悚吓人,反而打开照相机给纸人拍了几张照片,特写,中景,全景,正侧背三面齐全,像是在拍证件照一般。
拍了大几十张,方渺才满足地放下手,她新建了个相册‘我的纸人老公’,将照片分类到这个组别里。
接着,方渺拉着纸人往他现身的厅室走去,“还得拍另一样东西。”
这屋是个祠堂,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张供桌。
桌上只有一物——
一顶眼熟的古铜色扁圆香炉。
方渺走近了,刚要拍照,就发现香炉底下压着一张纸,被堆积的灰尘掩盖住,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纸上只有一段话。
“分则生,合则死,不若合而为一;以冥婚为契,命魂为引,愿力成神,返魂往生……神信合一,两者共生,亦同死。”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劈山巨斧降下来,劈得方渺耳目清明,恍然明悟!
她喃喃道:“祖爷爷这想法,还真是神了……不愧是杂七杂八的道法学了一堆,连诅咒之术都有涉及的天才!”
这短短一段话,正道与邪道的术法共施,彼此分不清界限。
首先,方天应将萧玉随的残魂束缚在香炉中,以萧氏血脉与香炉中残存的愿力供养,以保证他维持着生前的品性与神智,不会狂性大发。
其次,他将萧玉随的命魂留在了肉身中,用以建立某种联系,满足后世的施法条件。
再然后,他提示方渺为萧玉随收集愿力,助他以鬼身成圣。
最后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他竟然示意方渺使用歪门邪道,利用招魂之术将神明困入肉身中,达到复生的目的。
只是,萧玉随从此以后便只能承受她的愿力补给。后果就是,一旦方渺死去,被囚的萧玉随也会因愿力消散而神。
身为不完整的神明,他的神陨并非是神魂消散,肉身化尘……而是保有‘人’的身份,跟随方渺轮回转世。
可以说,方天应的设想堪比神器‘偷天仪’,他以凡人之躯,居然做到了瞒天改命,撬天道规则墙角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方渺心头微动,已经猜到萧玉随的肉身寄存在何处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绽出一抹极其明媚的笑,将刚刚拍的照片挑拣了一部分出来,当做参考资料打包发给了萧老太爷。
深山荒地,这里的信号不太好,文件包的传输进度条像是一只蜗牛正费劲往前爬,看得人心酸。
等待期间,方渺坐在门槛上,把纸扎人老公当做等身抱枕抱在了怀里,下巴支在他的肩上,抱怨道:“网速真的好慢啊……”
寄居纸人中的鬼神离世得早,又在这山中蜗居了百来年,连记忆也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纱,现在看到方渺摆弄手机,好奇得不行,已经在方渺的教导下开始玩俄罗斯方块了。
方渺想了想,这是个深闺厉鬼啊,便问道:“话说,我们真要住这里吗?感觉好荒凉啊……反正都结完婚了,不如我带你下山吧?”
见纸人的动作一顿,她补充了一句,“去接受一下现代化的洗礼,争做新时代老公。”
见他仍旧不言不语不动弹,方渺抱着他晃了晃,软言软语道:“好不好啊?哥,老公……玉随,宝贝小随?”
一连串的称呼纷纷往纸人的脑袋上砸。
萧玉随微微意动,犹豫了半晌,最后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这里安静。”说完,他将手机塞回方渺手中,飘了起来,周身浮现微弱的白光。
片刻后,他又飘回来了,轻声道:“行了,现在没问题了。”
方渺满头雾水:“嗯?什么玩意儿?”
正当时,手机一震,响起一声提示音。
文件包已经传输成功了。
山下,萧氏主宅。
当家人萧老太爷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昏迷,好在身边人眼疾手快,将人扶到屋中躺下。
正当众人慌张地联系医生的时候,萧老太爷幽幽转醒,脸上写满了‘无语凝噎’四个大字。
见众人急得掉汗,他连忙挥挥手,碎碎念道:“我没事,二叔给我托了个梦,说了两句话就走了,真是的……”说着话,他眼中的光亮不容忽视,“致意,你去联系一下施工队,加急加快,今晚就上山修缮老宅……”
这时,他的手机一响,提示有新信息。
萧老太爷眼中的光更盛,抬眼看向身前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问:“致敏,你弄的那个游戏公司的项目组就位了吗?这个企划需要尽快落地。”
萧致敏点点头:“太爷,你要做的小程序特别简单,压根用不上几个人,不过为了追求速度,我已经让二十几个人同时就位了,保证一个小时之内就做好。”
于是,远在京都的某个大型游戏公司项目组收到了顶头上司传过来的资料包跟企划案,要求简洁且明了。
严阵以待的项目组众人打开一看,下一秒异口同声:“卧槽!!”
这不是抢着给全国人民送钱吗?!
另一头,美术组全员坐在会议室。
组长打开那个名为‘我的纸人老公’的资料包,里面二三十张照片顿时登上了投影屏。
就见照片中,夜幕低垂,圆月隐入雾中。
底下的背景是深山荒宅,满目凄冷。
一个颜色鲜亮的丧葬纸扎人诡异地飘在空中。
照片有远有近,三视图安排得明明白白。
美术组众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厉害,张着口,讷讷道:“好像不是PS的啊……所以,这是真实的灵异图片吗?”
组长的手抖了抖,提醒道:“十倍奖金。”
底下组员霎时间恢复了淡定,埋头记笔记,整理思路。
文件夹中的照片很快翻到最后一张。
整个美术组再次陷入震惊:“……”
这看起来是一张偷拍照——图中是飘浮于空的纸扎人背影,镜头由低往高,前景是一个喜服盛装少女,正是偷拍的始作俑者。
只见她凑近镜头,眼眸微微左移,看向身后纸人的方向。
而她的左手凭空扬起,掌心朝上摊开,由于近大远小的空间原则,视线产生错觉,看起来……那个能吓哭小孩的纸扎人像是被她托在了掌中。
老实说,这算是比较常见的情侣合影姿势。
见多识广的美术组:“……”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
一个小时后。
在钞能力的鼓舞下,某个简易小程序顺利问世。
此时才凌晨一点多,夜还长。现在的年轻人普遍睡得晚,互联网更是没有夜晚,永远保持着热闹。
就在这时候,萧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开始不留余力地宣传起了某个小程序,将在圈内堪称顶流的明星影帝推出来直播。
而这一消息如病毒一样快速扩散开来,瞬间吸引了百万人数级别的关注。
“不是虚假宣传啊!居然真的是谢范!”
“哇啊啊啊!!有生之年系列,下了班就跟人口失踪一样的老干部谢影帝居然开直播了?!!”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意外之喜!”
“卧槽哈哈哈,标题上的链接是什么东西啊,谢天仙也下凡直播卖货了?吃香好难看……”
“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涌入直播间的人潮有粉丝,有黑,有对家,飞出来的弹幕层层叠叠,众说纷纭。
直播间的镜头中。
穿着睡衣的谢影帝一脸懵逼,举着手机解释道:“没有被绑架,只是突然接到老板的通知……”他看了一眼弹幕,“不是直播卖货,嗯,姑且可以算是买安利吧?”
“直播玩手游,老板新开发的,让我内测一下。”
直播间的网友们纷纷表示:
“嗯???这不就是被绑架的意思吗?”
“好生离谱,怎么这么突然?”
“说到底,明星也是资本手中的工具人啦,哪有得选……”
“心疼,这是睡着了被强行叫起来直播的吗?”
少刻后。
直播间镜头一分而二。
左侧是谢影帝的迷茫困脸,右侧是他手机屏幕的画面。
网友们实时看着谢范点开了与经纪人的聊天对话框。
前十分钟,经纪人发来一个小程序游戏,让他直播测评。
谢影帝手指一戳,点开了这个程序。
界面不需要缓存,瞬间跳转到了游戏中。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幕惊悚骇人的三次元现实场景。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网友们瞬间破防,不约而同地呐喊道:“卧槽槽——!!这是什么阴间场景啊?!画风还这么写实,大晚上的,吓得我一激灵!”
“诸君!我柜子动了!”
“讲个鬼故事,今天中元节……”
“啊哇哇哇!!等下不会跳出来一个穿红衣服的鬼新娘吧?话说谢影帝是萧氏旗下的一哥吧,萧氏娱乐,你在干什么啊萧氏娱乐!”
一分钟后。
满屏的‘预言家,把你刀了’刷了过去。
就见游戏中出现了一个身穿婚服的女人,看不清脸,入镜的只有脖子以下和腰部以上,她双手合十,手心里捧着一个……
Q版人偶?
二头身,民国服饰。
面色青紫,面颊两侧各涂有一团圆形腮红。
网友冷静了一会儿,纷纷吐槽起来。
“这是什么丑东西啊???”
“辣眼睛……”
“这诡异的配色,美术是认真的吗?”
“那两坨大腮红……欲言又止,强行忍住……给我向皮卡丘道歉啊混蛋!!”
游戏界面十分简洁,在底端有一个香炉,微微泛着白光,是可点击的。
谢影帝戳了一下,冒出来一个鬼新娘,吓得网友心发慌,自身的困意也飞出了脑海,“哇,是恐怖游戏吗……?”
他想起经纪人电话里语重心长的叮嘱,收回心神,又戳了一下香炉,就见香炉剧烈地抖了两下,吐出了一张词条卡。
词条卡上有一段文字介绍。
【……请点击香炉,助力神明‘萧玉随’的幸福婚后生活!如果在心中诚恳地默念神明‘萧玉随’的名字,说不定正值新婚之夜的他会听到你的愿望,给你送上一份小礼物哦!当然,仅限今晚![\飞吻]】
“哇,那个丑东西是神明?大爆笑,这个游戏可玩性到底在哪里?”
“姓萧啊??萧氏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真不摸不清有钱人在想什么……”
谢影帝也不懂,他只想完成直播工作,继续回被子里睡觉。
在看完词条卡前面简单的剧情简介,以及后面的玩法介绍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闭眼无声默念了好几遍‘萧玉随’的名字,拿出抽卡的虔诚,用力戳了一下香炉!
游戏中,一粒极其微弱的白光凝聚成型,咻的一下,飞入香炉中。而在香炉吞噬白光之后,仿佛是以此交换,它又吐出了一张……
银行卡???
卡面有两块空白区,上面一块是没有输入银行卡号的空格,底下那块是覆盖着银膜的刮奖区,需要用手指触屏刮开。
谢影帝指腹在刮奖区抹动几下,底下隐藏的数字暴露在人前。
“一百万?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刮出一百万,真当钱不是钱啊?”
“但是这是萧氏耶……”
“哈哈哈,看谢谢的表情,瞳孔震惊了!!”
谢影帝是真的惊了,眼神不由得飘向镜头外的经纪人,见他提示自己,连忙转回脸,对着直播间的网友安利道:“‘神仙的婚礼’这个小游戏的下载链接就在公屏上哦,欢迎大家来参拜……”
话音未落,直播间空降十几位实名认证的账号,一溜水的萧姓。
【萧致言】:运气不错嘛。
【萧尔雅】:仅限今晚,欢迎大家来参拜哦!
“卧槽,去百度了一下这些人名,全TM是企业家啊!我单知道萧氏牛逼,但是居然这么牛逼?!!”
“草,生了出来。”
“咳咳,你们先震惊着,神明送了我一张面额十万的银行卡,我输入自己的银行卡账号……十万块钱,它真的秒到账了啊!!!感谢‘萧玉随’的馈赠,祝你跟你的新娘百年好合!我唯一的神!”
“我也抽出来了……震撼,萧氏真的在中元节的夜晚狂撒币啊??”
“呃啊啊啊啊——我速速把我家人全都拉起来!!!”
游戏中,一粒粒白光涌入香炉。
游戏外,四面八方而来的愿力涌入萧玉随的体内,只是这愿力杂驳不纯,但却是切实存在的,让方渺心中一喜。
她偏过脑袋,看向一旁的萧玉随,却发现他已经安静了许久,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方渺:“怎么了?”
纸扎人摸了摸脸,默默背过身去,面向墙壁不想说话。

卧室里寂静无声,没一丝丝回应。
于是方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七拐八转地叹出来, 听这架势, 恨不得把这口气叹到太平洋去。
但这口气摔到地上,半点动静都没溅起来。
方渺只好掀开被子一个翻身坐起来, 赤脚踩在床前凳上, 眼皮一抬,往紧闭的窗帘布那处看过去。
帘子遮光性极佳, 室内昏暗静谧,尤其适合睡觉。
但屋子里却出现了一个整夜未睡的人。
当然, 那人需不需要睡觉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 昨夜是新婚之夜,作为新娘的方渺竟然独守空床了一宿!
她抬手扒拉了两下凌乱的额发, 朝窗帘背后的人影扬声道:“老公,我拖鞋呢?”说完,她眼眸往下一瞥, 一脚将床前凳底下的拖鞋踢飞。
啪嗒一声,拖鞋飞出两米远。
话音刚落,窗帘便无风晃动了两下。
烟紫色的布料上卧着浅金色的珍珠鸟,一针一线, 栩栩如生。飞鸟情态可掬, 翅翼微摆的模样仿佛正要从缎面飞出来,扑进自由的山林。
炽热的光也趁机蹿了进来, 欢快地在洁净的地板上打了个滚。
一道人影从窗帘夹层中飘了出来。
很快, 窗帘沉坠下来, 室内重归昏暗。
萧玉随默不作声地将分散两地的粉蓝色居家拖鞋拾了起来,整齐地排放在床前凳上,最后轻轻捏着方渺纤细的脚腕往拖鞋里塞。
方渺:“……”这波贴心服务,我给满分!
眼见萧玉随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又想要转身飘走,方渺连忙开口要这要那,将纸人指挥得团团转,一时间顾不上面壁忧伤了。
洗漱完,方渺换上了一袭修身长裙,她两手撩着头发,让萧玉随帮自己拉上背后的拉链,趁机开口劝道:“宝贝,你要看开一点。”
她站在等身长镜前,悄悄瞥了一眼镜中的忧伤纸人。
纸人也抬眼,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倒影。
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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