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祂就是移不开眼。甚至贪婪而丑陋地吐出蛇信子,连她散发在空气中?的甜腻的信息素都不愿意放过,一点儿也不矜持。
虽然表情还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其实已?经恨不得把尾巴摇成狗尾巴了?。
笨蛋老婆抓着祂的尾巴,葱白?似的手?指因为肚子里尾巴的躁动,深深地掐进?了?鳞片里。微微张着唇,露出一点儿软软的舌尖,像是想说话,却被肚子里的动静打断,只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来。
神明一眨不眨地瞧着她口腔里卧着的柔软的舌尖,嘴里未说完的话,忽然就这么拐了?个弯:“乖乖的……亲我一下。”
从乖乖做新娘到乖乖亲祂一下,这落差可不是一点儿半点。
更何况,还有那个烦人的声音在笨蛋老婆的脑袋里尖叫:[宿主!快用道具骗祂爱你,然后?让祂把你送出梦境!]
嘶。祂可不是能轻易被骗的人。神明不耐烦,冷笑起来,就要收回自己的话。
却忽然,脸颊边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柔软湿热的唇瓣贴了?上来,祂颤了?颤。
丰润的舌尖微微地勾出来,羞怯地舔了?一下祂脸颊上的鳞片。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冰凉鳞片好似立即发了?热,烫得祂心尖一颤。
“呜嗯……”
楚娇娇忽然捂住了?腹部。她一只手?艰难地捂着肚子,感觉皮肉下面的尾巴顶住了?手?心。恍惚间抬眼一瞧,神明俊美而邪气的脸庞上,勾着半干涸的血迹,鳞片闪着水润的光,是她刚刚沾上去的涎水。
神明清楚地听到,那东西还在尖叫:[不是这样亲啊啊啊啊!宿主亲祂嘴巴啊!]
笨蛋老婆的声音回答了?它。软软的,带着一点儿动人的沙哑,像是因为太刺激而刚刚哭过一般:[我就……骗骗祂嘛。]如果能骗过就不要用道具了?。她还抱着侥幸心理。
骗骗祂……
神纤长的眼睫微颤。瞳孔里的鎏金一般的光芒缓缓地流动起来。
女孩忽然又凑上来。软软的唇贴了?贴他的下颚,蹭掉了?些许的水迹。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我亲过你了?。”
反正也亲过很多次了?。祂又那么坏,把尾巴伸进?自己的肚子里,弄得她好难受。祂都骗她揣小蛇了?,她骗骗祂又怎么了?。楚娇娇骗得理直气壮,骗得振振有词。
“所以、所以你得保护我啊——你自己说的。”
如果是笨蛋老婆骗祂……山神状似勉为其难地想,那也不是不可以吧。毕竟她那么笨,说谎都不像是骗人。
其实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满脑子都是老婆老婆老婆。
想老婆柔软的唇,想老婆甜腻的涎水,想老婆湿热的肚子。
老婆的唾液里,是不是也有什么毒素?怎么蹭了?蹭祂的脸颊的鳞片,就让人不能思考了??
金色眼瞳中?凝固的冷色,也重新流动了?起来。祂低下头去,用獠牙叼住了?笨蛋老婆的舌尖。
“你干什么——呜!”
獠牙刺穿了?她的舌,山神礼尚往来,把自己的涎水也注了?进?去。没一会儿,笨蛋美人就只能在祂的怀里挣扎着吐出舌头,眼泪流了?满脸,呜咽着醒来了?。
她浑身瘫软地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不在冰凉的地面。她分明是趴在男主的背上。
清晨的微风拂过她的脸颊,感觉到些微的凉意和刺痛,楚娇娇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眼泪。刚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还是说,她在梦里哭、挣扎和说胡话,现实中?也会做出一样的动作??
注意到她醒来,身旁的陆长安欣喜道:“姐姐!你醒了?!”
“刚刚姐姐挣扎得好厉害……”少年的脸庞上满是担忧,“姐姐是做噩梦了?吗?”
“……”不是做噩梦。楚娇娇的脸骤然涨红了?。都怪那个什么山神!她刚刚是在男主背上哭了?吗?!……好丢脸。感觉没脸见人了?。
她张开嘴,才发现声音是哑的,就像是哭太久之后?的沙哑:“我……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娇娇,你又在深夜失踪了?。”陆长平开口道。他的声音沉沉的,但背上似乎湿了?一大片,“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神像的怀里。”
“……”楚娇娇茫然,“是山神搞得鬼……咱们这是去哪儿?”抬头望去,“这不是下山的路啊。”
“去小庄村。”陆长平言简意赅地道,“山神是他们的神,他们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报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这样下山去,到了?晚上,楚娇娇还是会消失。他们得弄清楚这个神,才能解决问题。
楚娇娇趴在他的肩膀上,从梦境中?脱离,忽然有点回过味来了?。
系统说,山神在梦里,能看?到她看?到的东西——嘶。楚娇娇想起来了?,男主!她第一次见到山神的时候,祂想用毒液迷惑她的认知,那时候祂就说过男主这个词……肯定?是失忆前祂就知道了?。
系统还絮絮叨叨地在脑海里跟她抱怨着山神的没轻没重,维修费用很贵的!
楚娇娇打开直播间,想看?一下直播间怎么样了?。果然就像是系统说的那样,直播间好歹是修好了?。因为屏蔽的问题,直播间的人并?不知道她梦里的事情,她确认了?一下道具,还没来得及多看?,忽然,陆长平的声音传来:
“到了?。”
她抬起头望过去——
竹制的吊脚楼隐没在晨曦里,时间尚还算早,还没有人醒来,也没有人发现他们。
只是王家的门口,坐着一个拿着刀,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正是王母。
楚娇娇又忽然想起她做的梦来。
梦里……舍友的男友,不就是王远新吗!
“怎么了?”他们察觉到她的动静。
她戳了戳陆长平的背,闷声地道:“我……想起一些之前的事情。”
“我想起来,当时小兰的那个舍友,好像就是王远新。”
“什么?!”两?人?皆是精神一震,继而皱起了眉头。
陆长平略一沉吟,道:“你的舍友也是被他骗来的吧……恐怕他是老手了。之前我查他的时候,你们的其他舍友都?说他有些花心,喜欢勾搭小姑娘……”他顿了顿,“你还记得,他们恋爱时,王远新曾请你们吃饭吗?”
楚娇娇不?记得这事?。不?过大学里舍友恋爱,有时请一顿饭,便算是互相认识一下了,也很常见。
陆长平道:“你的舍友告诉我,那天聚会完毕后,王远新私下联系了她们,说了一些很暧昧的话,暗示她们,想和?她们拉进关系。”
楚娇娇顿时大吃一惊:“这……”
“他这是在钓鱼。”陆长平道,“让你陪舍友过来壮胆的办法,也是他出的吧。”
冷淡的男人?难得勾起嘴角,却?只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他倒是好想法,一次钓两?只肥鱼。”可做人?太贪心,总是要遭报应的。
楚娇娇傻乎乎地跟着点头,义?愤填膺地道:“这也太坏了——等等。”笨蛋脑袋忽然又回过神来了,“我也是鱼?哪有说人?是肥鱼的呀!”
陆长平掂了掂背上的女孩。她的重量压在背上,很令人?安心。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她不?满地抿起唇的模样?,唇边的一抹冷笑顿时散去?,唇瓣拉直,化成了无奈:“是、是。不?是肥鱼,是傻鱼。”
肩上被重重地锤了一下。
陆长平嘴角的无奈,却?半点也没收。能不?傻吗。就这么傻乎乎的被骗来了,还是两?次。
楚娇娇嘟嘟囔囔地道:“我才?不?傻——”她一手揽着陆长平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三人?前方,坐在门口的王母,道:“看到了吗?我觉得,小兰应该就在里面。”
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王母壮得如牛一般的身躯几乎把身后上楼的木梯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头发微散,有一缕垂在眼前,挡住了视线,神情麻木,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在派出所那件,她一手拿刀,弯着身,那姿势就像是普通的、在自己家?门前洗菜的中?年妇女。
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在磨刀。
尖锐的菜刀上似乎还沾着血迹,一下一下地刮擦着磨刀石,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刀锋摩擦过粗糙的石头,在清晨的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在派出所的时候,两?个警官告诉过楚娇娇,王母的情绪很不?稳定。
她指控楚娇娇他们是杀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神情几近癫狂,在询问说到关键处时,要好几个警员才?能按住她。
说到这里时,两?位警员脸上都?露出惋惜和?怜悯的神色来,他们说这位可怜的母亲,恐怕是被丧子之痛折磨疯了。
楚娇娇对她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却?把别人?家?的孩子骗来送死,这下她也体会到了丧子之痛,活该。
她抿起唇,压低了声音:“我们绕开她,进屋去?看看。”
问题来了,怎么绕开?
陆长安圆溜溜的狗狗眼转了转,忽然道:“等我一下。”说着,便跑到一旁去?,捡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掷在王母的身边。
调虎离山?
可对方看起来对石头并不?感兴趣。这种手法也不?算高明。
楚娇娇趴在陆长平的背上望去?,陆长安的身形隐藏在旁边的树林里,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晰。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气馁的样?子。
又一枚石子,咕噜噜地滚到了王母的身边。她的眼球灰蒙蒙的,像是已经磨损得粗糙的玻璃球。两?颗玻璃球在她的眼眶里僵硬地转了转。
陆长安对她做了个鬼脸,少年的面庞忽地便露出几分孩子气,他比了个十五的手势,做着口型道:
待会儿见。
楚娇娇一愣,却?见少年忽地站直了,又一颗石头滚到王母的脚边,她终于抬起眼来——对上了少年的笑脸。
他轻松地笑着。这有点像是每一个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会追求的某种刺激,像少年把篮球投进篮筐的一瞬间会转头对喜欢的女孩耍帅那样?,朝她眨眨眼。
虽然篮球才?从他的掌心脱手,但他已知道那枚篮球会准确无误地被投进篮球框里。
一颗完美?的三分球。于是他转过头来,冲自己喜欢的女孩笑,颇有点孩子气的炫耀和?殷勤,少年俊俏的面庞被晨光映得闪闪发光。
“喂。”他转头对王母道,“你磨刀是想来杀我吗?”
只见王母愣在原地,玻璃球似的浑浊眼球疯了一般颤抖着,厚厚的眼皮几乎包不?住它们,让人?不?由得怀疑它们会不?会掉下来。
紧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握着刀冲上来!
而陆长安拔腿就跑!
跑之前还不?忘给楚娇娇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待会见。
不?算高明的调虎离山,但很有用……
楚娇娇下意识抓紧了陆长平的衣领,紧张地问:“他这样?没事?吧?”王母可是拿着刀啊……
谁知道陆长平却?不?像是太担心的样?子。他背着楚娇娇,确认王母离开后就坦然踏上了上楼的木梯,淡定地道:“没事?,她跑不?过小安。而且这附近他也熟悉,不?用担心。”这村子不?大,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的路,他们之前都?走过好几遍,不?担心找不?到路。
比起陆长安,该担心是他们。
简昊娃娃告诉楚娇娇的是,棺材放在二楼的灵堂里,王远新的父亲守着棺材。但在派出所时,两?位警员告诉她,他们并没有找到她说的那副棺材。
“他们一定是把棺材搬走了。”楚娇娇道。又为难起来,“我们得找一下,但要小心一点……”
王远新死了,尸体还在警局;王母被陆长安引开了,屋里应该就只剩下王父了,偏偏王父又是守棺材的人?,他们得小心一点,别撞枪口上。
吊脚楼静悄悄的。拂晓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木地板上,空气中?有细小的浮尘上下翻飞,没有声音,也没有烟火气。整栋小楼就像是被遗落在了尘世之外,见不?到人?。
一楼的两?间房间是他们之前住过的客卧,楚娇娇的轮椅还放在房间里,但未免轮椅在木地板上发出动静,她还是被陆长平背着;客卧里还像是他们离开前的样?子,没有凭空出现一副棺材。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王远新的房间就靠着楼梯:里面的东西还维持着原样?,有些重要的证物被带走了,只留下粉笔画出的一个圈。
楚娇娇忽然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什么味儿……”
房间里有一股突兀而熟悉的味道。泥土、青草和?淡淡的腥味。
陆长平忽然平静地道:“山神来过。杀王远新的人?,是山神。”
楚娇娇骇然。她猜到王远新是山神杀的,是因为她在梦里看到了山神拿着王远新的手机给她发消息——可陆长平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知道她的疑惑,陆长平顿了顿,淡声道:“每次你失踪后,房间里就会留下这种味道。这是蛇的味道。”蛇的鳞片剐蹭过泥地和?树叶留下的味道。
楚娇娇看向床上,被褥的边角,果真有些许潮湿的泥渍和?破碎的草液。
陆长平轻轻地关上门,无不?讽刺地道:“他给山神献了那么多尸体,得了富贵,却?没得到山神的另眼相待,最后自己也成了尸体——就是不?知道,那些蛇和?这山里的“自然循环”会不?会接纳他了。”
楚娇娇也觉得讽刺极了。这山里的“自然循环”大概没什么自我意识,更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规律,不?会因为王远新丰厚的“贡献”就青睐他,也不?会因为他这些邪恶的“贡献”而厌恶他。
山神……好像也是如此。祂不?是人?类,自然没有人?类的善恶观,只凭喜好做事?,杀王远新也仅仅是因为祂不?喜欢他,如果不?是楚娇娇,祂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王远新,就像之前小兰被骗来的时候,祂也没有注意到小兰和?王远新一样?。
两?人?离开了王远新的房间,往楼道深处走去?。
第二间房应该是王远新父母居住的地方。一张实木的大床,一个厚重的衣柜,木头有些灰扑扑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材,只是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腐朽的木头味儿。
屋里没开灯,窗户也拉着,陆长平把门拉开了一些,才?看清楚屋里面还有一台老旧的缝纫机。大床上挂着厚重的蚊帐,似乎是用了很多年,也显得灰扑扑的,叫人?看不?清楚床里面,只有一个隐隐绰绰的黑影,不?知道是人?还是叠起来的被子。
楚娇娇低头,小声地说:“是还在睡觉吗?”
“可能。”陆长平也低声回道。他往里看了一眼,确认屋里不?可能放下什么棺材,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从外面把门锁住了。这样?如果王父在屋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间房间了。”楚娇娇说。怕吵醒可能在屋里睡觉的王父,她声音压得很低,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地靠住陆长平的耳廓。
陆长平顿了顿,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他压着气音,声线轻飘飘地回响在浮尘里:“小心一点。”
两?人?推开第三间房的门,这是之前简昊娃娃跟楚娇娇说的,放棺材的房间。
门里依旧昏暗,窗户关着,只有一道从门外照过来的光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屋中?间的地面上,落在了屋里那一幅棺材上。
这就是……简昊娃娃说的那个棺材。
虽然娃娃跟她仔细地形容过了,但楚娇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诡异的棺材……是的,它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这是一幅木棺材,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棺材的头尾雕刻的不?是“寿”字,而是两?个巨大的“囍”字,还刷着红漆,装饰着红纸,陈旧的木头和?红艳艳的囍字的对比令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发毛。
棺材的盖子严丝合缝地盖在上面,挂着红艳艳的红绸,盖子的最中?间也贴着一个“囍”,红色彩纸剪出来的字大得奇怪,这些红绸和?红纸不?知道放了多久,居然没有褪色,颜色也是那样?两?人?毛骨悚然的鲜艳。
陆长平偏了偏头,与楚娇娇对视上了。
女孩抿着唇,表情严肃起来,她凝视着那副棺材,一言不?发。而那副棺材也沉默地立在昏暗的房间中?间,也是一言不?发。
“怎么了?”陆长平轻声问。
“……感觉有点奇怪。”楚娇娇说。这里太安静了。或许是这个棺材看上去?实在诡异,她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微微地立了起来,“你说,小兰会在里面吗……?”
“这里的人?会把尸体装进棺材里,抬去?山神庙。”陆长平略一沉吟,“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在里面……希望她逃出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她没能跑掉……或许我们还能在里面找到一点线索。”
楚娇娇想起梦里那些片段。虽然她依然不?记得她和?小兰在小庄村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但从她的独自逃亡离开来看……那个女孩很可能遇害了。如果她还活着,她不?可能丢下她离开。
但这些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这棺材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他们得打开看一下。
寻常的棺材盖子,都?得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打开,这会儿只有陆长平一个人?,楚娇娇道:“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扶着棺材站一会儿。”她还是可以站一会儿的。
时间紧迫,陆长平没有拒绝,他蹲下身,等楚娇娇站起来,脸上担忧之色却?怎么也消不?下去?,问:“要不?要坐一下?”
楚娇娇摇头。她扒着棺材边缘,半身靠着,还算轻松。而且她想第一时间看到棺材里是什么。
陆长平推住棺材的一角,骨节分明的手抻直,手臂上隐约浮现出晓色般的青筋,沉着气,用力往上推。
随着他的动作,棺材盖被缓缓地抬起来,挪在一旁。
屋子暗,棺材里更是昏暗,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楚娇娇扒着边缘,探着头,她勾着手指从陆长平的衣兜里拿出他的手机,调出手电筒往里一照。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没有尸体或者骸骨,也没有想象中?的血迹等证据……
就是空空荡荡,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两?人?皆是一愣。
楚娇娇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陆长平,嘴里下意识地道:“先走——”
陆长平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箭步而来,楚娇娇同时张开双臂,让陆长平来抱自己,忽然就见陆长平动作一顿。
继而一个踉跄,正撞进了楚娇娇的怀里。
“怎么……”她差点没抱住陆长平,后背撞在棺材上,话也没说完——
她忽然对上了一双苍老的眼睛。
……是王父!
她从来没有太过注意他。王母盛气凌人?,王远新作恶多端,她只见过王父一次,还是在饭桌上,这个男人?懦弱的低着头,看起来唯唯诺诺,任由王母欺骗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可现在想来,王远新和?王母做的坏事?,同为一家?人?的王父不?可能不?知道。王远新骗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反抗?想来是有的。但她们都?被王父杀了。
就像现在,他就一直藏在屋里阴暗的角落处,等着偷袭他们!
楚娇娇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却?忽然感觉到胸前晕开一片湿润,她低下头,只见陆长平的脸色飞快地苍白?了下去?,只是片刻,就已经血色尽失,而她感觉到的湿润……
一大团的血,从陆长平的胸口晕开。鲜艳的颜色、湿润的触感,令人?眼前发晕。
他的后背插着一把刀,大半都?陷入皮肉里,只能看到一个露在外面的刀柄,可见对方下了多大的力气。
陆长平的唇也失去?了颜色,他唇瓣微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又猛地一个踉跄。
身后的男人?抽出了刀,楚娇娇只能拼尽全?力地抱住陆长平,另一只手扶着棺材边缘,抓着手机打出了报警号码。
手机发出了嘟嘟的电话连接声音,但拿着刀的王父步步紧逼,一道寒光闪过,楚娇娇咬牙,劈手一挡!
刀尖擦着她的手臂而过,关键时刻,她怀里的陆长平忽然转身,空手接住了刀刃!
血汩汩地顺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往下流。刀尖刺穿了他手掌上的肌肉,卡在掌骨上。
他唇色已经变成了一种惨白?。蠕动着,只发出了几道听不?清楚的气音。
血濡湿了楚娇娇的衣服,甚至顺着她的衣服往下淌。按照这个出血量,即使没有面前虎视眈眈的王父,他也会流血而死。
“陆长平……”
她咬着唇里的软肉,脸上溅着一道血痕,死死地抱住他,忽然听清楚了陆长平含在唇齿间的话。他让她快跑。
可是她走不?了:“我……”
“没法走……”
陆长平忽然又扭头看她,眼里的意思好像是:我知道了。
“陆长平!”
他的脸色灰败得如同没有呼吸的尸体。似乎是回光返照,忽然生出无穷的力气,抓紧了手里的刀刃,一把夺了过来!
他一手拉着楚娇娇,把她往外猛地一推,另一只手抓住刀刃,猛地刺向了对面的人?!
楚娇娇只感觉天旋地转,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身后只有几声刀刺入皮肉的闷声。她撑着上半身回头,火光电石之间,身后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陆长平倒在地上,王父半跪着,胸前也插着一把刀。
血缓缓地在木地板上流淌,流到了她的脚下。温热、湿润、黏腻。
而倒地的男人?仍回头望着她,双眼慢慢覆上了一层白?膜,模糊了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叫人?看不?清楚他眼底最后留下的情绪。
陆长平……不?是男主吗?!男主怎么会死?!!
楚娇娇咬着唇,两?只手扒在地上,往外挪动着身体,灰尘很快蹭上了双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红,她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手机被摔在一边,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疑惑的声音。
快一点啊……快一点!楚娇娇伸着手,努力去?够那只手机。
忽然,她视线余光多了一双鞋子。
鞋子的主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她身边,一脚踩住了手机。
……是王父。
他拿着刀,脸上全?是鲜血,胸前开了一个大洞,看着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可他却?蹲下身来,抓住了楚娇娇的后领,就像抓住一只哀哀嚎叫的小兽那样?,半提半拖着她,往屋里走。
“你!……放开!”楚娇娇拼命地挣扎着,她努力够着手去?抢王父手上的刀,劈手夺了过来,没有犹豫,直接捅进了他的前胸!血猛地呲出来,楚娇娇的脸上也溅满了血。
男人?的身躯顿了顿。但他的动作没有迟疑。
王父的力气很大,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回光返照,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双手如同铁钳,楚娇娇下半身用不?上力,竟然没挣脱,被他抓着衣领,半提起来,怼在棺材上。
楚娇娇一低头,便瞧见棺材里黑漆漆的,像是一个吞噬人?的怪物的血盆大口。
身后王父猛地一推——
楚娇娇一头栽入了棺材里。
如同一脚踏空,落进了无底深渊,身前传来棺材盖挪动的沉重声音,最后一点光和?声音都?消失了。
第68章 山神的新娘26
黑暗覆盖了她?的眼睛,狭小的空间带来憋闷到窒息的错觉,在黑暗中一切知觉都被放大了,脸上、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粘稠得令人毛骨悚然,鼻腔里?充斥着血腥的气息。
她仓皇地撑住身体,伸出手,用力推头顶的棺材顶,却无济于事。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棺材正在被抬起,摇晃之?下,重力不稳,整个人又摔在了棺材里?。
棺材正被人抬着往外走。会是谁?!
王母被引开了,王父一个人,又受了伤,怎么抬得动这么重的棺材?!
楚娇娇拍打着棺材厚重的木板,呼救:“谁?!——救命!!!”
声音在厚实的木材里?回响,她?不确定?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逼仄的空间里?,氧气在变得越来越少。
摇晃、颠簸,明明躺在木板上?,却好像踩在厚重的云端。
她?拍打木板的声音渐渐小了,手臂垂下,眼皮也变得无比厚重,像坠了千斤的铁。
她?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就这么沉入了梦境。
“……娇娇,谢谢你陪我来。”床上?的女孩柔声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有?什么。”楚娇娇也坐在床上?,她?盘着腿,长发?散在身后。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深山里?没有?路灯,夜晚璀璨的星河就这样铺在她?们的面前,令人着迷。
女孩靠着她?的肩膀,小声地问:“娇娇……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楚娇娇便回过?头去。她?看着身旁的女孩,对方的脸颊隐藏在夜色之?中,眼睛却非常闪亮,像是每一个坠入爱河的盲目的人。
她?顿了顿,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又没有?谈过?恋爱。”其?实今天在饭桌上?和昨天在火车上?的时候,王远新?都挺殷勤的。非常照顾她?们,但楚娇娇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或许是他不常望向小兰的眼睛、也可能是他有?意无意的对自己的殷勤。是她?的错觉吗?
她?有?些犹豫。因为其?实王远新?没什么实质上?的动作,如果她?提醒小兰的话?,会不会因为误会而拆散他们?而且这样也显得她?太自恋了。楚娇娇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胡说。”小兰小声地嗔怪,轻轻地锤了一下她?,调笑道,“现?在谁不知道呀,大四的陆花花一见面就被新?生拿下了,在你手底下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陆花花?”楚娇娇疑惑得小巧的鼻尖都皱在了一起,“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