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把禾秆放在太阳底下晒个大半日,下午日头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就可以收回去了。
弄好了禾秆之后,虞滢出了一些薄汗,洗了脸和手便进了屋中。
入了屋中,见伏危正在用菜刀削竹子,虞滢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伏危并未停下,回道:“我打算给你改良一下连弩,再给大兄做一把。”
虞滢想起之前那把连弩,问:“怎么改良?”
伏危道:“之前用来做弓的竹子的岁龄较大,我让大兄砍来了只有四到五年的竹子,这个时段的竹子强韧而有弹性,最适合做弓。”
说到这,他顿下动作看向虞滢:“你下回去市集,便看看有无兽皮售卖。”
虞滢疑惑道:“要兽皮做什么?”
伏危摸了摸一旁连弩的弓弦,解释:“这弦使用麻草搓成的,韧劲不足,且多用几回就会松弛了。你上回用它来射击野猪时,未能插入它的皮肉,便是因弓与弦的选材不行。”
虞滢对草药非常的了解,但是对兵器利器却是了解甚少,所以她好奇的问:“弓弦不是用兽筋做的?难道是用兽皮做的?”
伏危浅淡一笑:“兽筋拉伸较强,适合做臂弓,小弓不需要那么强的拉伸,所以适合用兽皮。当然,若是没有兽皮,也可用兽筋,便看有哪些了。”
虞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应:“那我过几日去玉县瞧一瞧。”
正说着话,房门被敲响。
虞滢与伏危同时往房门望去。
只见大嫂拿着一根竹板尺和一根细条麻绳站在门口处,轻声说:“我来给弟妇丈量做衣服的尺寸。”
虞滢想起昨日去玉县买的布料,便也就让大嫂进来了。
温杏有些拘谨的进了屋中,喊了一声床榻上的伏危:“二弟。”
伏危微微点头,也回喊了一声“大嫂。”
虞滢站着张开手让大嫂丈量,伏危避嫌,暗暗收回了视线。
温杏每丈量一处,便用尖锐的石头在竹片上边刻记号。
等细绳圈了腰围后,温杏惊诧到:“弟妇,你的腰好细。”
闻言,伏危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只见平日束腰略松之下不显的腰线,时下在细绳略紧的一勒之下,臀宽腰细。
那纤细的腰身,细得好似不盈一握。
伏危呼吸一滞,喉间一滚,视线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不该触及的,猛然收回了目光。
片刻后,温杏记好了大概的尺寸,复而小声的与弟妇道:“二弟做衣裳的尺寸,就麻烦弟妇来量了。”
说罢,温杏留下了竹尺和绑有多个细节细绳出了屋子。
虞滢还没来得及说让大嫂给自己和大兄也做两身衣裳,大嫂就离去了,她也只能一会过去说了。
她拿着细绳和竹尺转回身,看向伏危,问:“介不介意我给你丈量?”
伏危不敢与她相视,只道:“你喊大兄来罢。”
只是常规一问的虞滢:……?
都躺在一块了,他怎忽然又在意了起来?
虞滢还是尊重伏危的意见的,也就没有给他丈量。
等伏震拖着几根要搭茅草屋的粗竹子回来时,虞滢便喊了他进去给伏危丈量。
温杏正好端了茶水过去给丈夫,听到弟妇这么一说,微微一愣,有些纳闷。
弟妇与二弟不是夫妻么?为什么还要大郎进去丈量?
正纳闷的时候,弟妇便过来说了让她给自己和大兄也裁两身衣裳,温杏惊讶得把方才的纳闷全数抛到了脑后。
丈量了尺寸后,温杏便开始裁剪布料做衣裳。
因寻常人不穿那么复杂样式的衣服,再者复杂的温杏也不会做,所以简单的一套衣裳,大概三天就可做完。
等到下午,虞滢便与大嫂,还有大兄把禾秆收了回来,挑出比较好的禾秆重新用草绳编起来,做成竹床大小的垫子,约莫一寸多的厚度。
几人做着垫子,伏安伏宁也不去玩,而是在一旁帮忙挑出要不了的禾秆。
时至黄昏,几人还在忙活,罗氏也没有喊他们,径直去做暮食了。
终于,在暮食做好时,垫子全都做好了。
两大一小的垫子,还有七个按照虞滢要求所做的禾秆枕头。
这枕头若是直接枕上前,会有些扎人,虞滢也狐疑把剩余的边角布料给了大嫂,让她自己看着弄枕头巾。
席子做好后,卷成了一卷搬入了屋中。
在伏震扶着伏危起来的时候,虞滢与大嫂把垫子铺在了竹床上,复而又在上边铺上了草席。
在大兄大嫂出去后,虞滢把昨夜做的枕头套子取了出来,把禾秆枕头套了进去。
枕头套子拼接的布料是虞滢自己挑选的,靛青与赭、黑三色拼接。因拼接的时候又大概修剪了一下形状,所以看着并不丑,反而有些说不出的融洽。
虞滢复而又在窗户上方拉了一条麻绳,麻绳串过窗帘,再挂了上去。
做好后,虞滢回到床沿旁坐了下来,感觉到了床上略微松软,不禁爬上床,枕着枕头躺在了伏危的身边。
比起没有安全感的禾秆床,还有硬邦邦的竹床,这加了垫子后,还有淡淡的阳光味道,虞滢躺下去后,满足得想在上边打滚。
伏危低眸望向眉眼间皆是笑意的女子,有些不理解:“只是加了个垫子,便这么高兴?”
虞滢闻言,侧身而躺,与他相视时眉眼一弯,笑道:“你也躺下来试一试?”
伏危思索了一下,也依她的意思躺了下来。
躺在垫子上,头枕禾秆枕头,仔细感受了片刻,认同了她:“确实舒适了不少。”
虞滢翻身正躺了回去,说道:“自古百姓都注重衣食吃住行,我也是在乎的,从原来的禾秆床,到旧竹床,再到现在的新竹床加垫子,还有一个枕头,我自然是欢喜的。”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在经历过几乎一无所有的开端后,虞滢的物质欲便很容易满足了。
只要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她就能满足。
伏危与她静静的同躺在床上,有清风吹拂进窗户,窗帘微微飘动。
翌日一早,虞滢便与何叔何婶,还有大兄一块进山了。
大嫂则留在家中帮忙搭把手,顺道在家做衣裳。
同时,晒草药时有雨的话也能多一个人手收回去。
多了伏震,采药也不过只有四人,现在都已经快八月了,也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草药也不是一整日都能采,也不是日日都能去采的。
而且虽然遍山的草药,但也不能太深入山中,只能在不怎么危险的区域寻找能治风寒温病的草药。
按照现在大概的量来算,就算他们一日采得十一二斤,晒干后只有八九斤的情况之下,需得两个月才能够五百斤,除却雨天等其他时间,也不知到了交货的时间,还能不能储存够五百斤的草药。
再者虞滢也不打算全部寄托那么一单买卖。
算了时间后,虞滢发现不仅缺人,还缺存放药材的地方。
琢磨后,虞滢便与伏危,大兄大嫂,还有何叔何婶商量,看能不能在寻来两三个人帮忙。
伏震把桌凳搬到了院子外,复而又把二弟给背到了院中。
人到齐了,虞滢才把现在的情况给说了。
自上一回采草药分得了一百多文钱后,何叔何婶就动了让大儿回家来,与他们一同给余娘子帮忙的心思。
儿子在那士族底下做活,被苛刻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回来,还能看到背后的鞭痕。
拿几文钱一天,受苦受累不说,还得挨打,若不是为了讨生活,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大儿这样。
所以现在虞滢一提起这事,何婶便也提了。
“六娘,你瞧我家的大郎如何?”
虞滢只在搭茅草屋的时候见过一回何家大郎,记得是个干活利索的人。
她应道:“自是可以,只是何家大兄现在不是有活计吗?”
何婶叹气道:“那士族大户多为苛刻,虽说给他们做活在村子里有几分面子,可其实就是被当成牲口使唤的……”
虞滢默了默,而后道:“若是何家大兄能帮忙,自是最好,但我也希望何家大兄能在考虑清楚得失后再做决定。”
沉默不语许久的何叔开了口,说道:“明日早上采了草药后,下午我便去寻他商量一下。”
这时,伏震问何叔:“宋三郎是不是也与何大郎在同一处做活?”
何叔点头:“是的,在一块。”
伏震沉思了一会,说:“那我也与何叔一块去看望一下宋三郎。”
虞滢记得伏安说过,他爹与那宋三郎交情很深,他爹不在的时候,宋三郎有空闲也会来伏家帮衬一二,更会送一些粮食过来。
能这般关照孤儿寡母,那宋三郎想是也是个极好的人。
再说回找人的事上,现在暂时也只有何大郎这么个人选,毕竟也不是谁都能信得过,且也能配合虞滢的,还得慢满来。
霍衙差来过陵水村后的第三日,
翠兰婶来了伏家,她虽百般不情愿,但却也不敢多拖延一日。
虞滢这几日有些忙昏头了,差些忘记了还有翠兰婶这一件事。
翠兰婶也是真的怕了这余氏。
余氏说报官就真的报官了,并不是吓唬人而已。
真报官便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这官差也真的来了。
连官差都请得动,她能不怕么?!
村里人都说余氏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告官,说不定在衙门里有靠山。
翠兰婶听到这些,更是后怕。
余氏要是在衙门真有靠山,那么想要弄她也是易如反掌。心下惊恐之余,所以连忙凑齐的一百文,在三日期限内来了伏家。
见到虞滢的时候,翠兰婶连忙赔笑道:“余娘子,我把一百文带来了。”
捧上一百文的时候,翠兰婶的心头都在滴血。
这可是她家一大半的存银呀!
虞滢直接拿过那一串铜板,然后递给了大嫂,让大嫂帮忙数一数有没有少铜板,最后才静静地看向翠兰婶。
翠兰婶脸上的抓痕依旧斑驳,看着有些可怖。
翠兰婶知道余氏在等什么,只是院子外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她这几日丢尽了脸,不想再颜面全无,便与余氏商量着道:“余娘子,能不能进屋去说?”
虞滢面色冷淡地拒绝了她:“不行,就在这说。”
翠兰婶见她这般,也只能向她道歉:“余娘子对不起,我不该编排你坏你名声,也不该没有证据就诬陷你下毒,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这个小人计较。”
虞滢也没表态,只是说:“我这里道了歉,伏安那里呢?”
一听到要向个八岁的黄毛小子道歉,三十来岁的翠兰婶顿时憋红了脸。
脸皮子抽搐了几下后,才看向余氏身旁,抬起头瞪着她的伏安。
翠兰婶踌躇了半晌后,终还是道歉了:“伏安对不起,翠兰婶无理取闹打了你,是翠兰婶的错,还望你原谅翠兰婶。”
道完歉后,身后传来村民的哄笑声,说她一个都快要当奶奶的年纪,竟然还要给一个八岁的小孩道歉,真真笑死人了。
翠兰婶虽然脸皮厚且无赖,可也还是觉得没脸了,道歉后就捂着脸从伏家院子里边跑了出去。
跑来看热闹的寡妇,还有宋家的小妹,都受过翠兰婶的编排,深受其害,如今翠兰婶终于有了报应,她们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吐了口水,纷纷说了声晦气。
翠兰婶的事情, 也如伏危所料,闹得邻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了。
各村各地不乏长舌妇,闹出人命的也有, 也没见衙门管过。
但衙门却管了伏家的事,可见这伏家与衙门里人是有交情的。
因这些传言,原本看着伏家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动了坏心思的宵小,怕得罪衙门,顿时歇了心思。
再说翠兰婶的事情解决了,又有了这些传言做保护符, 虞滢也没敢耽搁把那一百文钱给霍衙差送去。
早间与何叔何婶, 还有大兄进山, 采了一会草药后便回了。
她带着伏安一块去村口等陈大叔的牛车去玉县。
陈大叔来的时候, 把虞滢先前定做的拐杖也带来了。
虞滢让陈大爷等一会,然后与伏安一块把拐杖送回了家中。
虞滢把拐杖拿来到了伏危跟前, 因赶着时间, 她只简单的与伏危还有大兄说了怎么使用。
毕竟伏危是一双腿都断了,没有支力点, 只用双手撑着, 所以是很难下地, 或是出屋子的。
现在这拐杖也只是让他能小范围的活动而已。等再过个半个月拆下固定的竹子后,他双腿尚不能走路,还得再休养二十日左右时, 在这个时候拐杖也就起到最大的用处了。
虞滢隐约知道伏危的性子, 所以再三叮嘱:“你莫要逞强下榻, 就算要下榻,也得大兄帮忙才行。且下榻的时辰, 也不能超过小半刻。”
伏危看了眼她特意给自己定做的拐杖,眸中划过笑意。
他转回头看向她,温声道:“我不是逞能的人。”
虞滢才不信他,故而旧事重提:“逞能的人才不会承认自己会逞能,先前你摔伤肩膀的时还逞能做果籽的事,我还没忘呢。”
伏危一默,又听她与大兄说:“大兄,你晌午出去前,便看着二郎,等晌午出去时,再把拐杖拿到屋子外头。”
伏危:……
她到底有多不放心他?
伏震点了头:“我会看着他的。”
伏危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一瞬竟觉得自己是个不安分的孩童,要大人盯着一般。
伏危无奈的与她道:“你赶紧去吧,莫让人久等了。”
虞滢点了头,多补充说了一句:“你说的东西我也会帮你尽量寻一寻的。”
虞滢离开后,伏危与伏震大眼对小眼。
静默了片刻后,伏危拿过拐杖,打破了沉默:“劳烦大兄了。”
再说虞滢到了玉县,并没有直奔衙门。
这在衙门前公然行贿,她是有多大的胆子,或是有多蠢才能干出这事呀?
听陈掌柜提起过,平日那霍衙差三天两头都会到吴记食肆吃中食。虞滢也就把银钱送去了吴记食肆,托陈掌柜交到霍衙差的手上。
送了钱后,她带着伏安去了一趟朋来客栈。
起初伏安还是踌躇抓着衣裳不敢进去,虞滢看到他那全是布丁的衣裳,瞬间明白他介意的是什么。
虽说现在大兄大嫂的衣裳基本都不能穿了,是必须要做的,就是伏危的衣裳也不符合这个季节,可到底都是新衣裳。
原本她只想让大嫂只帮她做一件里衬的。毕竟她也就一件里衬了,之前的另一件都被裁成不成衣样了。
但大嫂说什么都要给她做一件外衫。
到时都有了新衣裳,就罗氏与两个孩子没有,罗氏有没有或许无所谓,但两个孩子呢?
思索了一下,虞滢决定一会再去布铺扯一些布,索性全家都做一身新衣裳。
怕招眼的话,就是放着也与没有是不一样的,平日不穿,也可以到玉县的时候再穿。
伏安踌躇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跟着小婶一块入了客栈。
小二阿福看到刚刚进来的余娘子,脸上顿时带上了喜意,忙上前去迎。
倒茶的时候小声说:“最近来投宿的药商渐渐多了起来,余娘子可是有心思了?”
虞滢本就有意多接几单小买卖来维持,所以她低声说:“那就劳烦帮忙留意一下。”
想了想,又道:“莫要广撒网,先观察一下哪个药商比较可靠。”
阿福知道这事不宜声张,便连忙应了。
虞滢与伏安吃了一碗面后,也就离开了客栈。
虞滢先带着伏安去多买了一些布料。
买了布料后,虞滢逛了几条街市,终于看到了买野味的摊子。
停在了摊子前查看,便看到一头已经卖出去了一半肉的野鹿。
或许是鹿皮已经损坏了,猎户随便剥了几块放到了一旁。
虞滢记得伏危交代过,这做弓弦最好的皮便是鹿皮与牛皮,若是没有,便买兽筋。
虞滢蹲下,问了鹿肉的价格后,是二十文钱一斤,远比猪肉要贵得多。
若不是伏危需要用到鹿皮,虞滢问价后肯定想都不想就起身离开。
思索了一下后,她又问旁边的鹿皮怎么卖。
猎户看了一眼她,说道:“你要是买两斤肉的话,十文钱我全把这些鹿皮卖给你。”
鹿皮在玉县还是值几个钱的,但只是损坏了,当铺也给不了几个钱。
而且没处理过的皮,当铺是不回收的。
为了保持肉的新鲜,猎户也就没有提前剥皮,打算带回去缝缝补补做个袖套。
既然有人问了,那就一块搭着肉买。
虞滢听闻他让自己买两斤鹿肉,心里是拒绝的。但一想到进山采药危险,出门在外也会有几分凶险,再者往后世道也会乱,那连弩就很有必要了。
虞滢忍痛割了两斤鹿肉,买了那几片鹿皮。
鹿肉都买了,也不能随随便便烹饪了,虞滢便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个小瓮打了些酱油。
今日还要去里正那处商量田地租赁的事情,所以虞滢又买了两份米糕。一份送去给里正当人情,一份留在家里尝鲜。
买了酱油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买小鸡仔的摊子,小鸡仔有黄色和黑色的,毛绒绒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很是可爱。
伏安看得几乎走不动道了。
虞滢琢磨了一下,便询问了小鸡仔的价钱,三文钱一只。
她买了八只,又花去二十四文钱。
每回来玉县,虞滢都觉得花出去许多的银钱,她心头在默默地滴血。
但一想到这小鸡往后还能下蛋,也还能孵小鸡,她也就没有那么心疼银子了。
提着小鸡笼回去时候,与伏安说:“等小鸡长大后能下鸡蛋了,那我们不用花钱也有鸡蛋吃了。”
听到这话,伏安看着小竹笼里边的鸡仔,念道:“小鸡仔小鸡仔快快长大下蛋。”
虞滢轻弹了弹的他的小脑门:“还有好几个月呢。”
伏安抬头,问:“好几个月的话,那到时候小叔的腿是不是就好了?”
虞滢笑道:“到时候肯定好了。”
伏危的双腿好了,就是以后再做玉县知县的幕僚,也不会因为双腿残废而被折辱了。
况且她也算是与霍衙差认识的。往后再怎么说,伏危若在衙门做事,霍衙差都会给两分好脸色。
待回了陵水村,伏震与何叔何婶都还没有回来。
看到小鸡仔,伏宁瞪圆了一双眼,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鸡仔,蹲下后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
便是温杏也喜欢这等可爱的小鸡仔,也和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围观。
虞滢看到这画面,不禁觉得好笑。
洗手后,她与罗氏说:“阿娘,一会你与我去一趟里正家,我想霍衙差应该也与里正说了田地的事情,打铁趁热的去与里正说一声,明天就去看田地。”
罗氏应了声,虞滢再把鹿肉给了大嫂:“这是鹿肉,切一半今晚炖萝卜吃。”
听到是鹿肉,不禁温杏惊讶,就是罗氏也惊讶的问:“这怎忽然买了鹿肉?”
虞滢自是不能说是伏危要用鹿皮她才买的鹿肉,她只能说:“鹿肉甚是滋补,我寻思着家里的人多少都有些体虚,便买了两斤肉来补一补。”
罗氏不大清楚是不是真的滋补,但她觉得六娘懂医术,既然说是滋补的,那就是滋补的。
虞滢担忧大嫂不会烹调,便与她说了做法。
“这鹿肉也不用太复杂的做法,先是把肉切成块,萝卜也切块焯水备用。在热了陶锅后放入两勺猪油和姜丝炒出香味,接着放入鹿肉翻炒一会,再加入三勺酱油,最后炒出香味后,放入萝卜加一碗水慢慢炖,差不多炖干水就好了。”
温杏怕自己记岔,连忙又重复的念了一遍。
交代了之后,虞滢把鹿皮放好,打算等从里正家里回来后再处理。
虞滢拿了一份米糕与罗氏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虽也是茅草屋,但却比伏家的大得多,而且看着也很结实。
听说是伏家的罗氏与媳妇来了,里正连忙从屋中出来迎。
霍衙差亲自提起过田地的事情,里正自是不敢懈怠。
虞滢把米糕给了里正,笑道:“今天去了玉县,听伏安说里正家里也有几个孩子,我就买了些米糕过来,让里正哄孩子。”
里正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怪见外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笑呵呵地接过了米糕。
虞滢与里正说了田地的事情,里正说:“现在确实有几块好地留着,只是这租金会贵些许。”
虞滢问:“那一亩地一年大概多少银子?”
现在这个朝代的田地依旧还要租赁,或许在不久之后,不需要佃租只需交税就成。
但到那时,与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里正回道:“一年四百文,一石粮食。因着已经过了种植的季节,今年还有几个月,所以也就只需要给五十文,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可以在那田里种一些菜,也是能挣一些的。”
虞滢点了点头,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银子。
要留一些做不时之需,还要雇人来打理的话,能拿得出来租田的银钱也就只够租两亩地。
里正见余氏皱着眉头盘算,便说:“余娘子要是手头上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其实是可以先只给今年的,明年的等明年年初再给。”
闻言,虞滢心头顿时一松,若是这样的话,那田地就可以租大一点的了。
虞滢想了想,有了决定:“那我租五亩地。”
闻言,里正和罗氏,还有一旁忙活的妇人都惊到了。
可要知道,陵水村的村民,就算是手头宽绰些的也才租一亩地。
那些没有银钱的,也都是几家一块凑银子才租一亩地来耕种,这余娘子好大的口气,一下子就要租这么多的田地。
里正回过了神来,劝说:“就是今年不能种粮食都得交二百文。再说了,现在或许你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可到明年就要一下子拿出两千文钱的!”
虞滢从容道:“我省的,但我还是决定要租五亩地。”
有些寻常草药半年就可以收成,但有一些草药起码要一年后才能收成。
她要是药材和粮食都要一块种,那就需要更多的土地。
里正闻言,看向罗氏,说:“罗氏你还不劝劝你家儿媳。”
罗氏本来也觉得这五亩地实在是太多了,但她还是说:“我家大事由六娘做主,六娘要租五亩就五亩。”
里正家的两个儿媳和里正的妻子,在听到罗氏的话后,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余氏。
不禁心道这余氏到底有什么本事。自她嫁到伏家后,这伏家的日子就开始蒸蒸日上,而且现在伏家还让她一个妇人做主,让人惊讶。
里正听到罗氏这么说,也干脆不劝了,只说:“既然你们执拗要租这么多地,那我也把话说明白了,要是明年到交租金的时候,你们拿不出银钱,这地可是要收回去的。”
虞滢点了头。
在里正家中待了一刻,虞滢谢绝了里正客套的用饭挽留,说定了明日早上去看田地后,婆媳俩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虞滢进庖房看大嫂的成果。
掀开了陶盖,便有一股子香味随着烟雾飘散了出来。
虞滢看了眼炖得沸腾的鹿肉,再吸了吸香气,夸道:“大嫂不仅会做衣裳,还这么会做饭,大兄娶了大嫂真是好福气。”
温杏闻言,红了脸,低头小声说:“我能嫁给大郎才是福气呢。”
虞滢笑了笑,看了眼大嫂在采石场被晒伤脱皮的脸,提道:“一会我给大嫂弄些草药来治这晒伤。”
温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到丈夫的脸和上半身都被晒伤了,便问:“大郎他也被晒得厉害,能多做一些吗。”
虞滢笑应:“自然是可以的。”
妯娌两人正说这话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篱笆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步子声,还有伏震急急的声音:“弟妇,你快出来瞧瞧宋三郎!”
虞滢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连忙与大嫂从屋中走了出来。
一出屋子,便见大兄背着浑身是血的宋三郎入了院子。
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脸急色的何叔何婶和何大郎。
这场面太过血腥,会吓到孩子,虞滢连忙让罗氏把伏安伏宁带入了屋中。
伏震让妻子取了草席出来,然后铺在了屋檐下。
在何大郎的帮助下,伏震慢慢地把宋三郎放到了草席上。
宋三郎并未昏迷,只是紧咬着牙强撑着。
虞滢脸色凝重的问:“这是怎了”
何大郎急道:“昨日半夜下了雨,屋顶本就滑,可主人家硬是要我们修屋顶。宋三郎脚滑不慎从上边屋顶跌落了下去,主人家愣是不肯给他请大夫,说什么是他自己不注意才摔的,只是让人简单的给他包扎,可这血怎么也止不住,没法子了,也只能把他带回来瞧一瞧了。”
主要是医馆远在玉县,再者他们想起虞滢把罗氏的眼睛给治好了,又懂草药,那肯定是懂医术的,所以也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虞滢闻言,看向宋三郎。
宋三郎的额头上有一个窟窿,就是衣服上也是血迹,她忙问:“除了头,还有哪几处摔伤了?”
宋三郎深呼了一口气,虚弱的回:“左手手肘和膝盖。”
虞滢查看额头伤口的深度大小时,又问:“出的血多吗?”
何大郎连忙回想,然后回答说:“感觉有半碗血了,至于路上流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虞滢眉头皱了起来。
她查看了额头后,又看了手臂和膝盖。
伤势最重的是膝盖的地方,即便用布条包着,也依旧在渗着血水,整块步都被染成了深色的。
她慢慢解开布条,布条之下裂开了一大口子,像是被瓦片戳伤的。
虞滢面色严肃的道:“额头和手都不需要缝针,但这膝盖必须得要缝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