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卷王九零升职记—— by南坡鱼
南坡鱼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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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习惯的?开车回去太麻烦,明早还得赶过来。再说万一车站那边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罗所长,我们得在这儿守着。”
黎旭把外套穿上,也躺到另一张床上,躺好后,他感叹道:“小顾,很奇怪,总感觉你是我很熟悉很默契的搭档。”
顾平安已经强迫自己入睡了,她以前练过军用的秒睡法,忙起来,休息也要争分夺秒,自然要快速入睡。
黎旭却以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笑道:“开玩笑的,就是觉得你很像经验十足的老刑警。”
那边还是没声音,黎旭担心起来,起身一看,顾平安闭着眼睛睡的香甜。
他不由乐了,合着刚才唱独角戏了。
顾平安凌晨入睡,四点多时就被人吵醒,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往那边一看,黎旭的床已经收走了。
她愣了下,是收走了还是他根本就没睡呢?
顾平安把床折叠起来靠在门后,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瞬间精神起来。
值班的民警跟她说:“车站那边打来电话,发现了其中一个,罗所长和黎队已经过去了。”
“只发现了一个?是范明良吗?那另外两个应该也跑不远。”
“还不清楚,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所里的车已经派出去了,有黎旭在,顾平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车站。
她去了临时的监室,范明知睡得很熟,另一边米强却睁着眼睛,靠坐在墙上发呆。
顾平安隔着栅栏门低声道:“怎么不睡?你爸妈已经回家了,你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等着处理结果就好,还是说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米强赶紧摇头:“没有,我就是睡不着。”
他把手伸出来盯着指尖,“我总想到我把他的手指头给煮了,一闭眼就想到那块肉,然后就想到他。其实张智是我努力的目标,我想像他一样出类拔萃,我一直觉得自己太笨了,怎么努力成绩也是中等,我特别羡慕他,也很佩服他。”
米强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顾平安叹口气,看来得提醒米强父母注意他的心理状态。
真正做恶的人根本不会害怕也不会忏悔,米强是被逼着犯错,他还有良知,如果不是他把那块肉保留下来,还按原计划塞到包子里,张智失踪会在几个月后被发现。
到时候更没法查了,甚至不知道张智是在省城还是在北京失踪的,只要发现不了尸体,最后只会不了了之,成为悬案。
“还不清楚,大家都在找他,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说。米强,你已经很棒了,很有勇气。你在用你自己的方式对抗范明良,在帮助张智,如果他知道会感谢你的。”
米强哭了:“我应该早点说的,要是他们给了我那块肉,我马上就去找老师就好了,不敢报警还不敢跟老师说,我胆子太小了。”
顾平安又安慰他两句,劝他尽量休息一会儿。
这种临时的拘留场所都是隔间,一直有人看守。
顾平安往外走时,经过范明知的监室,她脚步没停,眼睛却紧盯着范明知的脸,他好像还在睡着,但顾平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眼皮下眼珠在转动。
他跟陆倩倩真的不知情吗?
她又去看了陆倩倩,她是真得睡熟了,抱着军用的薄被子在值班室的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能在派出所里这么放松,看来她应该是没参与。
顾平安回到会议室,把之前的笔录都翻了一遍,她发现范明知真得很会伪装,也很容易取得别人的好感。
陆倩倩好像有些自恋,有些娇憨,但她也不傻,不管问什么,她都会先把自己择出来。
早上五点半,顾平安正要接着审范明知。黎旭和罗所长回来了。
黎旭见她在大厅等着,就说:“只抓到了于小伟,他们三个分开跑了,他想半夜坐车去他二叔家。”
“周围查过没有,也许范明良想先看看车站有没有人在抓他们,先派于小伟出来试试。”
罗所长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把车站翻了个遍,没找到人。于小伟说他们昨天中午就分开了,范明良给了他们一人一百块钱,让他们找地方躲躲。”
“那他呢?没说去哪儿吗?”顾平安问。
黎旭摇头:“没有,于小伟吓坏了,应该不会撒谎,他说范明良很冷静,给了他们钱就自己先走了。”
“那张智呢?”
黎旭叹口气:“死了,尸体是范明良处理的,于小伟也不知道在哪儿。”
顾平安早就预料到了结局,可心里总还盼着奇迹发生,总想着也许那孩子只是被砍了手指受了点伤。
那所大学的毕业生可都是天之骄子,前程似锦,他的成长环境能保送上去堪称鱼跃龙门。结果最难的那道门都跃过去了,又成了别人俎上肉。
“他死在哪儿?怎么死的?范明良一个人怎么处理尸体?”
黎旭让她别急,“在车站也没法细审,只问出个地址,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不过于小伟说范明良跟尸体都没在那儿。罗所长会带人过去查,咱们去审于小伟。”
于小伟确实吓坏了,根本不用别人审。
“我们就是想着把他关几天,给倩倩出出气。”
顾平安怔住:“你们也知道陆倩倩?”
“知道啊,是范哥的女朋友,经常和范哥去公园玩儿。”
黎旭问:“是陆倩倩让你们绑架张智的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范哥让我们绑的,也不是绑,是我们把他骗过去的。周六那天我们在包子铺外边商量该怎么给倩倩出口气,就见张智拎着个包回来。不过他也在包子铺门口转悠,没进门,然后他看见对面电线杆上贴着招工启事,他就跑过来看。范哥就猜他要找工作,然后叫我过去跟他说我们招临时工,就干两个月,一个月给四百块钱。张智一开始觉得工资太高,以为我们在骗他。范哥就说活儿很累很脏,没人乐意去,所以工资才高。他一听就特别高兴地要跟着我们去看看。”
顾平安忍不住叹气,张智差一点就进家门了,要是回了家跟父母说钱丢了,也许父母会给他钱,就算不给钱也会留他在包子铺帮忙,总之好像就差了那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于小伟说:“我用我哥的身份证在郊外租了间平房,地址已经跟你们说了。我们三个经常在那儿聚会,也会带女朋友回来,我们就把他骗去那儿了。他这人挺老实的,还跟我们说他去省城把钱丢了,正不知道回家该怎么跟爸妈说。他还说一定好好干,不怕脏不怕累,掏大粪都没问题。”
见他停下来叹气,顾平安追问:“然后呢?把他带到房间,你们就原形毕露,砍了他的手指。”
“不是!我们没想着砍他手,是范哥要打他,他还手了,范哥一个人打不过他,我们三个就一起上,范哥觉得被他打了很没面子,拿了把刀吓唬他,结果不小心削到了他的手指。”
于小伟说:“他的手流了很多血,我当时吓坏了,想把他送医院。可范哥很生气,从张智手上削起来的那块肉掉到了茶几上,还带着指甲。范哥就拿起来要塞进张智嘴里,他不肯张嘴,范哥就突然笑了,说终于想到好主意了。”
他苦着脸道:“其实当时我就觉得范哥要喂张智吃那块肉挺变态的,没想到他想出了更变态的主意。我们一开始蹲在包子铺门口,不就是想给他们家添点麻烦吗?那块肉虽然小但一看就是半截子手指,范哥就说让我去包子铺里买包子,然后把那块肉塞进去,说张家的包子里有人肉,把他家包子铺搞垮,没准还能让他们坐牢。可我不敢去啊,我就说……”
于小伟抬头看看顾平安和黎旭,似乎有些不敢说了。
顾平安就替他说:“你不敢去,就跟范明良提议让米强去!”
于小伟赶紧说:“我没说米强!是范哥选的他!我自己不敢去,李涛也不肯去,我就说找个别人吧,要是我们去,一查就会查到范哥啊。范哥一想也是,正好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收拾米强,范哥就说让他去!”
这时罗所长突然推门进来,朝他们摇摇头,顾平安就知道,郊外的房子里确实没有尸体,也没找到范明良。

◎你怀疑这里是藏尸地点◎
罗所长说:“那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房间里彻底清扫过,地面甚至用水冲过。”
顾平安觉得范明良可能还在处理尸体,她问于小伟:“张智到底怎么死的?”
于小伟哭丧着脸:“就是周六晚上, 挺晚的了,范哥说带我们去录像厅,我们在那边玩了一通宵,回来就发现张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于小伟叹口气:“我们把门窗都锁死了, 他想逃走, 砸开了窗户, 结果玻璃碎片插进脖子里, 流了一地血, 我们回去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顾平安皱眉:“这么巧吗?砸玻璃的时候碎片飞溅划伤有可能。怎么可能直接插进脖子里?”
“他倒霉呀,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死,一开始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给倩倩出出气。范哥正好削了他一块手指头, 就说反正掉都掉了,就用那东西给他家再添点麻烦,我当时还劝范哥了,我说等他出去肯定会去报警的, 咱们一个也跑不了。范哥说没事,他要把张智关上两三个月, 好好调教调教, 到时候他就是我们的狗,让他往东不敢往西。我当时以为是范哥觉得没面子, 他这人特别好面子。我以为他就是说着玩儿的, 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怎么也不可能关他两三个月呀,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死了。”
于小伟说着抱头痛哭起来:“我当时就吓傻了,哪怕就是让警察知道我们绑架了他,也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出来了。可这出了人命,我当时就想跑。可范哥说没事,他说根本没人见到我们带张智回来,把尸体处理好就行了。可我跟李涛都吓傻了,我说报警解释清楚,毕竟是意外。李涛说我们三个赶紧跑吧,从此隐姓埋名,要不然肯定会被抓进去。”
黎旭说:“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周六傍晚绑架了张智,在周日凌晨发现他已经死亡。”
“对,当时我们吵起来了。范哥见我们心不齐,他很生气,骂了我们一顿,他让我们不要慌,说尸体不用我们管。”
顾平安问:“不用你们管,他还有其他朋友吗?还是找了家人来?”
“我也不清楚,我们吵了一架,他把我们两个赶走,我们就再没去过那里。我真吓坏了,因为那间房是我租的,还用了我哥的身份证。”
“接下来呢?”
“我们临走时,范哥又让我们先把米强拦住,别让他去报警。可周日那天,米强根本就没出门,我们等到周一才见到他,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那想到周二就跑去报警了。当时我们已经回学校上课了,根本不知道米强那傻子是怎么听成了计划推后一天。然后昨天上午,范哥把我们叫到操场上,又把我们骂了一顿,说我们太蠢,一点小事都干不好。他给了我们一人一百块钱,让我们先出去躲躲。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米强把我们卖了,警察已经把他弟抓了,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我跟李涛都吓傻了,也没敢跟家里说,拿了钱就想跑,我还以为晚上车站没什么人,没想到刚要去买票就被抓了。”
顾平安听的十分无语:“当时不要动张智,保护好现场。直接报警顺便叫救护车,让警察去核查痕迹,只要你们没撒谎,肯定能查出来是意外死亡。那样的话你们就是绑架及过失致人死亡。你说你们跑什么?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吗?”
于小伟一听更丧气了:“我们不懂啊,真的吓坏了,没想着杀人。可人就是因为我们死的呀,要不是我们把他关在那里,他也不可能去砸窗户。”
黎旭道:“你能把当时的现场详细描述一遍吗?包括玻璃怎么插进去的,张智是怎么倒着的?手在哪儿?腿在哪儿?把你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于小伟本来就是个小喽啰,一被抓就怂了,见有立功的机会,他连连点头。
黎旭又给顾平安拿来合适的纸张,“你画技最好,帮他还原一下现场。”
顾平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意外死亡和制造|意外死亡,差别可大得很。没有真正见过现场的人,描述出来肯定是一塌糊涂。
也可以借此检验一下于小伟是不是在撒谎。
外边的搜查行动还在继续,到中午时,李涛也在大公路上落网,他想搭顺风车去外地,被巡逻的民警发现。
李涛和于小伟的供词大同小异,他们都说自己曾经想过报警,还都特别后悔,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两人都不知道张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更不知道范明良去哪儿了。
顾平安根据两人的描述画了两张图,也是大同小异,一个从屋子左侧的视角,另一个是从门口的视角。
她拿着图来找黎旭:“确实很像是意外,但我觉得桌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可于小伟说他们一开始打的那一架,并没有损坏东西。你们看这个暖水壶倒的位置,还有墙上的痕迹,像不像是被人砸过来的?我觉得如果他们两个没有撒谎,那就是在他们离开后还有人来过。”
罗所长拿着两幅画,惊叹不已:“小顾这画工真是不错,栩栩如生啊。”
说完他又觉得对凶案现场用栩栩如生,很不恰当,忙找补,“我是说一目了然,连细节都画的清清楚楚。看来他们两个人起码在凶案现场的描述上没有撒谎。”
黎旭拿着图对比,真就是角度不同,但细节都是一样的,要非说不同,就是那一地玻璃碎片的大小和位置不同。
“他们记得如此详细吗?”
顾平安说:“人的视网膜也像照相机一样,会把看到的东西都影印下来,只是人的思维只会提取对自己重要的东西,只要时间不太久远,通过记忆回溯,都会找回一部分细节。”
黎旭发现自己每次觉得已经了解她了,她都会给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画上张智侧卧在地上,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弯着,左胳膊压在身下,右胳膊往前伸着,像是想要拿到什么东西。
一条细长的玻璃碎片从他脖子左侧插进去,玻璃的另一边抵在地上,如果脖子上插了玻璃,这样侧着摔倒的话,玻璃触到地面,会插得更深,说是意外也说得过去。
黎旭道:“暖水壶也许是张智想砸玻璃,结果砸到了墙上,这并不能成为证据。反而碎玻璃的位置,还有它倒下的方向,都有可能造成意外死亡。”
罗所长说:“不管是有意还是意外,尸体总不可能处理的干干净净吧,这两个小喽啰都抓到了,范明良能去哪儿呢?”
顾平安拿着画给范明知看,他只是有一些惊讶,看不出其他情绪。
“这是什么?我哥干的吗?不可能吧,我哥就是不爱学习,喜欢逃课。但他也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知道你哥会去哪儿吗?”
范明知摇头:“小时候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一样,长大了就不怎么说话了。他嫌弃我太闷,我嫌弃他总是惹事。他有事从来不跟我说的,他那些朋友我也都没见过。”
陆倩倩倒是大方承认她认识于小伟和李涛,“我们一起滑过冰,都是在公园见面,有时候范明良也会来接我。其他的你们别问我呀,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甚至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范爸范妈倒是没瞒着,他们明显已经放弃了范明良,总不能让大儿子把听话的小儿子也拖累了,所以他们把自家的亲戚朋友都说了出来,让警方去查。
可范明良就像是遁了地,哪里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罗所长甚至怀疑他已经离开豫东,“要不要发全省的通缉令,他没有介绍信,应该跑不远呀。”
黎旭说:“不坐车,不住店,当盲流的话倒是可以随意溜达。”
顾平安沉吟道:“我觉得他吃不了苦,在家里没人管得了他,在学校收小弟,还勒索别人,这样作威作福的人,不太可能当流浪汉。”
黎旭看着地图:“是啊,他手上肯定有钱,给两个小弟一人一百,他手里肯定比这要多,可他拿着钱能去哪儿花呢?”
顾平安也研究起地图,她指指上面:“这个公园的位置在市一中和育才中学的中间,离他们几家也不远。这附近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比如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录像厅。”
罗所长说已经派人找过,顾平安还是觉得不放心,“我想过去看看,这个位置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应该很重要,范明知和陆倩倩在这里约过会,范明良也经常约陆倩倩在这里见面。他们对这里肯定很熟悉。”
黎旭说:“你怀疑这里是藏尸地点?”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公园里人来人往,但大家只是抬头看树低头赏花,谁也不会去细看犄角旮旯。”
黎旭很少去公园,但还是被她说服了:“走吧,咱俩一起去看看。”
这公园叫南山公园,算是豫东市比较大的公园,位置也很好,可以说是在市中心。
周围的居民下班后都会过来打打拳,跑跑步,不过现在正是下午两点多,虽然是五月,但阳光很充足,热劲就上来了,公园路上没有几个人。
黎旭把车停好,跟顾平安一起逛公园。
这种漫无目的地寻找其实很浪费时间,但凡有靠谱线索,也不可能这样找人。
两人都是便装,顾平安好像对公园里很好奇,左右看着,突然发现一处施工现场。
她拉黎旭:“那是在盖什么?黎队,咱们过去看看吧。”
那里好像是个鱼池,正在盖中间的假山,施工的人从车上卸石头,随便扔地路边,再由有手艺的匠人把石块堆砌起来,形成一座看起来比较自然的山。
假山的底座不是用的真石头,看不出来是水泥还是混凝土,里边弯弯曲曲压着水管,看来是想做水循环的喷泉。
顾平安扫了两眼没发现有异常,正打算离开,黎旭把范明良的照片拿出来给那些工人看。
他们都摇头,还有个工头说:“早上就有人拿着照片来问过,我们就是来干活的,公园里这么多人,我们哪里记得清啊?”
其他几个也纷纷点头,顾平安留意到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始终没抬头,只随大流地嗯啊两句。
她从黎旭手里接过照片,举到他面前:“大叔你见过他吗?”
这位大叔瞬间紧张起来。

“大叔, 你最近见过他们吗?”
这大叔连连摆手:“我可不认识,我是外地人,就是来这儿干活的。”
他说完就往后退, 却发现黎旭已经站在他身后。
黎旭道:“再忙也不在这一时,大叔,借一步说话吧。”
那大叔穿着劳动布的褂子,却带着顶鸭舌帽, 鸭舌帽上还有某棒球队的标志。
顾平安仔细看了两眼:“大叔, 这帽子是你的吗?”
大叔更尴尬了:“我捡的, 难不成你们以为是我偷的吗?”
顾平安道:“没人这么说, 我们就是觉得, 这顶帽子只有年轻人才会买的。”
旁边一个工头说:“老钱,你这是惹上什么事了?你要这样,我们可不敢用你了。”
顾平安又怕她找错了人,害人家丢了工作,忙说:“大家都别紧张, 我们只是有事找他问一问。”
那工头就给老钱放了假,“人家问你什么就说嘛,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老钱唉声叹气地点头,跟着顾平安他们走远些, 才说:“我是真不认识照片上的人,帽子确实是捡的, 扔了也怪可惜的。”
黎旭皱眉:“如果你没做亏心事, 刚才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免得你同事把你当坏人, 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走过来。”
“你们不是警察吗?我……”
顾平安打断他的话:“你要真怕警察就该说实话了。刚才但凡你抬头看我们一眼, 或者多看一眼照片, 我们都不会发现你。现在既然找上你,就不可能轻易放你走,确定要跟我们去派出所吗?”
老钱懊恼地摘下那顶鸭舌帽,“我真是捡来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黎旭干脆道:“你住哪?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老钱为难地说:“我没在工棚住,我媳妇儿在附近看公共厕所,我们在那住着呢,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厕所旁边的一间房,我们吃喝拉撒都在里边,你们一看就是干净人,去那里边不嫌埋汰吗?”
顾平安说:“能住人的地方,埋汰什么?走吧,领我们过去看看。”
老钱垂头丧气地领着他们往公园外边走,不时回头往假山那边看一眼,顾平安也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假山的底座是你做的吗?有没有人拜托你往里边放东西,比如说死尸!”
顾平安说出死尸二字,老钱从肩到脚都绷紧了,“什么死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顾平安决定不管这趟找不找得到范明良,她都得想办法拆开那个底座看一看。
黎旭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会想到在那里面?”
“他一直回头看,但当我发现他回头时,他很紧张。”
两人就当着老钱的面议论起来,老钱就更紧张了,解释道:“我是看工头呢!”
没人理他,出了公园一拐弯,有个卖小摆设和玉器吊坠的摊子,他突然一伸手扯过那个简易的桌子,朝顾平安他们砸过来。
黎旭忙挡在顾平安前面,顾平安却不顾地上的东西,一脚踹开桌子,朝老钱追过去。
她跃起来一脚踹在老钱背上时,黎旭也已经掏枪了:“站那儿别动!”
老钱已经被顾平安踹了个大马趴,脸蹭着地往前冲了两米才停下来。
顾平安过去把他胳膊反铐起来:“跑什么跑?我们一眼就看出你有问题吗,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老钱哭丧着脸:“可我什么也没干啊,我真不认识那孩子。”
黎旭收起枪走过来:“不认识你跑什么?”
“就是被你们吓到了,还以为你们要抓我,我真不认识那孩子。”
“那孩子?看来你跟范明良关系不错呀。”顾平安说,“他是藏在你家吗,你觉得你这么跑了,我们找不到你?”
正说着,那个摊主凑过来:“同志,你们这是警察抓小偷吗?我这东西谁来赔?摔了好几样。”
顾平安指指老钱:“当然是他来赔,脑子怎么想的呀?录像看多了,以为自己也能跟警察巷战吗?”
老钱欲哭无泪,他觉得这两个警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就连工头也只知道他诨号,不知道身份证上的大名,跑就完了。
哪想到不但跑不掉,还得赔偿人家损失,他干脆耍赖了:“我没钱赔,要不是警察抓我,我也不会跑啊。”
顾平安不想跟他浪费时间,跟摊主说:“他这个程度肯定是妨碍执法,你去东城派出所留下自己的信息,等这个案子完了,再谈你的赔偿,放心,他跑不了。”
那摊主倒是很通情达理,痛快地答应下来。
黎旭拉着老钱要回派出所,顾平安在一边凉凉地说:“一看就是个老油子,多关几天再审吧。”
大概顾平安说这话的样子不像个好警察,老钱吓坏了,“警察同志,我啥事也没干呀,我就是看那孩子挺可怜的,帮了帮他。”
“他在哪儿?”黎旭马上问。
“就在我家躲着呢,小良真是个好孩子,他就算做错事也真不是故意的啊。”
顾平安不想在大街上跟他说范明良都干了什么,“他让你把尸体埋进了底座里吗?有这样的好孩子?”
“没有没有,我根本没见到什么尸体,你们可别吓唬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顾平安皱眉,那他刚才为什么一直往回看?真是看工头?
黎旭给她使个眼色,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范明良。
他问老钱:“你家在哪儿?哪个公共厕所?马上带我们过去。”
结果老钱又撒谎了,“没……我刚才说着玩的,也不是说着玩,我一个工友一家子住在公共厕所,我刚才是想带你们过去转一圈,假装是我家。”
顾平安不耐烦地说:“你家到底在哪儿?”
老钱被顾平安踹了一脚,又看她脾气好像差得很,到底怂了,说了个地址。
顾平安惊讶道:“于小伟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你跟范明良是邻居?”
老钱点头:“对呀,要不他怎么会找上我?一般他们这么大的孩子,可烦我们这些干苦力的人呢,可小良不会,这孩子厚道。再说也是那小伙子自己倒霉,他跑到小良家又是砸又是闹,结果自己伤到了脖子,这能怪小良吗?”
顾平安无奈道:“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死者叫张智,是被他们绑架到那里的,你以为你在做好事,其实是在助纣为虐。你对得起死去的孩子吗?他也才十七八岁。”
“啊?”老钱看起来很惊讶,可能真是被骗了吧。
黎旭开车,老钱指挥,车很快开到了郊外。
到了平房区,老钱指了指其中一户:“小良昨天下午来的,我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在我家呢,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说完他又指指旁边另一户,“那边就是他们三个年轻人租住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只隔着两户人家,顾平安看着那边门上的封条,不由唏嘘道:“罗所长没安排人过来查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钱说:“有人来他就躲到柜子里,屋后有厕所,屋里有吃的有水,他也不用出来。”
黎旭本想让老钱去把范明良骗出来,可想到他刚才又是撒谎,又是耍赖,甚至还想逃跑。
这人实在是不靠谱,于是他把老钱铐在方向盘上,锁好了车,这才跟顾平安一起朝那间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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