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是他高挺的鼻骨和薄润的唇,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再往下?,是一副白皙修长肌理分明的躯干,胸肌很?紧硕,微鼓的曲线在腰腹除敛出巧克力?形状的八块腹肌,再延展开两条格外流畅的人鱼线。
看起来就,很?悍也很?野。
脑海中莫名回?忆起昨晚的许多画面,殷酥酥脸瞬间就红了,不禁拉高被?子遮住整张脸。
初识时,她只以为他清矜似玉高不可攀,如?今,却以“深切体验”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费家这位如?玉的君子,衣服一脱,简直彪悍狂野得?像另一个人。
“……”没敢让回?忆再蔓延,殷酥酥拍了拍脸,捏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抬开,准备下?床去洗漱。
谁知,光秃的脚丫还没沾到?地点面,腰身便一紧,被?一股大力?勾回?去。
费疑舟将试图逃离的小娇娃捞回?来,眼也不睁地吻了下?她的脸蛋,低哑嗓音里酝着淡淡的鼻腔音,分外撩人,“去哪儿。”
“都下?午了。”殷酥酥声音也是哑的,窘迫地回?他,“我饿了,起来洗漱吃东西。”
闻言,费疑舟终于掀起眼皮看她,浅色的眼瞳比往日要黯许多,瞬也不移。
对视几秒,殷酥酥不解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得?到?了你最珍贵的礼物,在思考要怎么给你还礼。”费疑舟莞尔,说完便倾身在她左颊落下?一个吻,“起来吧。”
殷酥酥脸热得?厉害,腿也软得?厉害,裹着被?子下?了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力?。
费疑舟曲臂支撑太阳穴,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瞧她,见她姿势别扭,便好心?地问:“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殷酥酥囧到?无地自容,甚至连打开衣柜找睡衣都嫌臊,随手捡起他的白衬衣套身上,之后?便飞快逃进洗手间,啪,门关紧。
费疑舟眼底漫着浅浅的笑意,躺了会儿,也起了床。裤装穿好后?环视一圈,没见到?衬衣,这才想起被?她穿了去。正要去洗手间拿回?自己的衣服,忽听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砰。
费疑舟脸上没什么表情,赤着上身走出卧室,去玄关处开门。
洗手间这边。
殷酥酥脑门上绑着条咸鱼发箍,正往脸上涂洗面奶,听见敲门声,她下?意识打开洗手间的门,探出脑袋,正好便瞧见她家金主老公光着膀子开了她公寓的门。
玄关这头?。
“……你好小伙子。”
门打开,楼道里站着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阿姨,样貌姣好衣着朴素,双手大包小包,拎满各种吃的用的。
看见开门是个打赤膊的青年,身形高大,身材修长精悍,气质清凛矜贵,她明显非常惊讶,愣住了,笑笑,好几秒才迟疑又困惑地说,“我好像走错了。请问殷酥酥是住这儿吗?”
“是的。”费疑舟已经认出这位来访者的身份,颔首,从容而温雅地浅笑,“阿姨您好。”
阿姨的表情很?迷茫,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便听见一道极其熟悉的女声从青年身后?传来,悚然震惊道:“老妈?你怎么来了?!”
眼下的混乱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描绘的了。
入户玄关这边, 费疑舟和殷母张秀清彼此对望,一个沉稳雍容波澜不兴,面上挂着矜贵得体而又礼貌温和的浅笑, 一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表情?之诧异丝毫不亚于看见太阳打西边升起。
洗手间这边,殷酥酥脸上还全是洗面奶搓出来的泡沫。
看着忽然出现在大门口的张秀清女士,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得险些没一屁股摔地上。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远在兰夏的母亲大人会忽然?粉墨登场, 还是?乱入她和金主老公颠鸾倒凤鬼混了一整晚的案发现场!
啊啊啊!
殷酥酥欲哭无泪,只觉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原地刨坑把自己活埋起来的心都有了。
诡异的死寂持续了大约三秒钟,世界彻底定格。
张秀清女士虽然?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家庭妇女, 但?毕竟已经四五十岁, 年纪和阅历摆在那儿?, 吃过的盐比殷酥酥吃过的饭还多。初始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稍褪之后, 她深呼吸, 定下心神, 目光越过眼前的矜贵青年, 看向?他身后洗手间门口的年轻姑娘——
穿着件异常宽大的男士衬衣, 头发凌乱,两?颊微红, 脸上全是?白?色洗面奶泡沫,显然?是?才刚起床。
须臾,张秀清视线又从闺女身上移开, 重新落回面前这个给自己开门的年轻小伙子。
个头挺高,模样好得不能再好, 气质清贵出尘,嘴角一抹绅士儒雅的浅笑,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
最?关键的是?,这小伙还没穿上衣。修长脖颈下方的锁骨处,隐隐可见几圈红色小齿印,十分的暧昧,引人遐想?无边。
“……”短短几秒钟,过来人张秀清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按理说?,新世纪新时代,当今社会的年轻人,谈谈恋爱发生点?儿?什么,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张秀清毕竟是?上一辈的人,思想?相对还是?比较保守,加上自家闺女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品学兼优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忽然?做出带男人回家过夜这种事……
老实?讲,张秀清打心眼儿?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她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一个结,琢磨着,这些日子自己和女儿?也?没少联系啊,电话视频都是?隔三差五地打,也?从来没听闺女说?起过自己谈了恋爱处了对象…
那么,假设这漂亮小伙不是?闺女的男朋友,那闺女和这小伙没名没分厮混在一起,又算个什么事?
张秀清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思索,忽然?,她眸光惊跳,三个大字从脑海深处升起,犹如三座五指山,沉沉压在了张秀清脑门儿?上——“一夜情?”。
脑仁儿?嗡嗡的,血压隐隐有往上蹿升的趋势。
张秀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低下头,勉强用还拎着一袋土鸡蛋的手撑住手边的门板,怕自己原地昏倒。
这时,视野中?忽然?又映入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手里将一大堆东西给拿过去,动作自然?优雅,而又从容。
张秀清微怔,心中?下意识生出几丝窘促,推拒道:“不用,这都是?我从兰夏带来的土特产,沉得很,袋子上面还有灰别弄脏你的手,我自己……”
话音未落,青年已自顾自将所有物品接过。
费疑舟神色自若,双手拎着一堆五颜六色装特产的花袋子,转身看向?还傻愣在洗手间门口的小姑娘,很是?随意地问:“阿姨从老家给你带的特产,放哪里?”
听见这句话,殷酥酥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磕磕巴巴地回答:“……就,就先?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下洗漱完再出来收拾。”
“好。”费疑舟点?了下头,依言将所有东西暂放在餐桌上。
完后他微侧目,见殷妈妈还杵在门口,便淡笑着说?:“阿姨,最?近京城降温,外面比较凉,您快请进。”
“……哦。”
这青年的态度虽彬彬有礼,脸上也?始终挂着随和笑容,但?周身自带矜贵气,气场冷峻,不怒亦自威。张秀清被他的气场震住,听他说?完,条件反射般点?了下头,提步进来了。
费疑舟是?第二次来殷酥酥这间公寓,对这间屋子不算熟悉。他凭记忆回想?两?秒,而后打开手边第二个鞋柜,一瞧,里头果然?有几双可重复使用的布艺鞋套,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摆放。
费疑舟取出其中?一双,递给张秀清,随即温和道:“阿姨您先?坐,我稍后来给您倒茶。”
“哦哦,好。”张秀清接过鞋套,朝他干笑了下,只能将心头浓烈的疑虑和尴尬暂且压下,坐在换鞋凳上穿鞋套。
将丈母娘安顿好,费家大公子便迈开长腿施施然?来到?了洗手间,微抬手,绅士地敲了敲门。
洗手间内,殷酥酥这会儿?正坐在马桶盖子上,垂头丧气,眉头深锁,整副大脑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惊慌和混乱中?。她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思忖好半天,依然?不知道要怎么跟老妈解释眼前的状况。
一筹莫展之际,什么都不想?搭理。因?此,她听见敲门声后也?只有气无力抬了下眼皮,用唇型问门口的大少爷:“干嘛?”
比起她的慌乱绝望,她家金主老公仍是?那副矜平自若闲看庭花落的神色。
他高大身躯懒漫地斜倚着门框,食指隔空,轻描淡写?地一点?,眼神里充满某种笃悠悠耐人寻味的玩味儿?,也?用口型说?:“我的衣服。”
“……”经费疑舟一提醒,殷酥酥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衣,除此之外,里头寸缕不挂。
她霎时窘迫地羞红了脸,难为情?极了,想?说?什么,又怕公寓太小,自己嗓音出口会被门口的妈妈听见,只能竖起白?皙的手掌,朝他轻轻勾了勾,眼神欲言又止,写?满无措与求助。
这模样着实?娇软柔弱,楚楚动人,费疑舟瞧见了,瞬间便忆起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风情?与媚态,食指蓦然?微痒。
他眸色深几许,不动声色地将五指收拢,挑了下眉,动身走进去,弯下腰低下头,将左耳贴近她红润微肿的唇瓣,“想?说?什么?”
见他靠近,殷酥酥连忙伸手攀住他脖子,在他耳畔用气音小声说?:“我的衣服都放在衣柜里。你帮我找一条睡裙带出来,还有……”
说?到?这里,她似更?加羞于启齿,顿了下才又低低地续道,“内裤。”
她唇齿间的气息总是?散发着一种果香似的清甜,充满无形的诱.惑力,钻进他鼻息,拨撩他感官。
费疑舟听见最?后两?个字,双手轻握住她纤细的软腰,青筋微跳,口腔舌根无端生出一丝干涩的燥意。几秒后,又微敛眸,鼻腔不动声色沉呼一口气,将再度苏醒的欲.念压下。
“要什么样的睡裙和内裤?”他在她耳边问。
男人嗓音压得太低,略微喑哑,像极富质感的砂纸,粗糙带有颗粒感,摩擦过她细嫩柔软的耳垂。
殷酥酥本就生涩,昨晚和他抵死缠绵疯了一通宿,全身皮肤都还敏.感得要命,根本经不起他任何形式的撩拨。即使只是?嗓音混着呼吸灌入鼓膜,她也?止不住想?颤.栗。
当即满脸通红地侧头躲开,慌乱嘟囔:“……什么样的都行。你快去。”
费疑舟这会儿?其实?也?不好受。
他对她向?来不具备免疫力,有时,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能为她坚硬滚烫。
正如此刻。
仅仅只是?靠近一些,闻到?她身上甜腻腻的香味,看见她绯红瑰丽的颊,他就已经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但?这会儿?重要的贵客还在客厅里坐着,该忍的要忍,该收敛的自然?也?必须收敛。
费疑舟自幼是?个自控力强到?病态的人,殷酥酥是?唯一的例外。这种特定时刻,明知不可为,他的理智便能主导欲念,夺回绝对的控制权。
心念涌动中?,他忽而贴近,在她滚烫的耳廓落下了一个吻。
殷酥酥惊呆,捂着耳朵诧异地瞪他,惶恐不已,压低嗓子道:“我妈还在外面呢,你老实?一点?。”
“我知道。”费疑舟嘴角细微地牵起,“多的不能碰,亲一下耳朵尚在可控范围内。”
说?完,他又亲昵捻了下她的腮,起身回了主卧。
脚步声离去,洗手间里只剩下殷酥酥一个人。她探头往主卧方向?瞧了眼,又端坐回马桶盖,继续冥思苦想?揪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
她和金主老公原本签好了结婚协议,双方达成共识,保密婚姻关系,就是?为了不让她兰夏的家人知道这件事。没想?到?,计划实?行得好好的,老家的妈妈忽然?冲到?了京城来。
半天想?不出应对之策,殷酥酥急得快要昏倒了。她抬手用力掐摁眉心,纠结万千,忽然?余光一瞥,扫见自己随手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
殷酥酥抿唇,把手机拿了起来。
电视里的知识竞答环节都有场外求助这环,怎么关键时候,她把智囊姐妹团给忘了!
想?到?这里,殷酥酥大眼一亮,眼眸深处闪出了簇希望的小火苗,不敢耽搁半秒钟,飞快打开微信群在里头敲字,手指速度快到?冒烟。
殷酥酥:【啊啊啊姐妹们!昨天费疑舟在我的公寓过夜,我们刚起床,然?后我妈就突然?来了!!!我该怎么跟我妈说?啊【大哭】【大哭】【大哭】!!!】
今天殷酥酥没通告,团队的其他两?个姑娘也?都落了个清闲,宅在家里追剧的追剧,练瑜伽的练瑜伽。
看到?微信群里刷出的新消息,城市的另外两?端,梁静和许小芙不约而同地错愕,嘴巴张成了夸张的“O”型。
梁静:【???等会儿?,你妈?】
梁静:【阿姨不是?在老家吗,为什么会突然?跑你公寓去?】
许小芙:【什么意思啊?也?就是?说?你和金主爸爸被阿姨捉奸在床了???】
“……”看着两?位好友发来的消息,殷酥酥额头滑下一滴比黄豆还大颗的冷汗,敲字:【倒没有捉奸在床……不过也?没比捉奸在床好哪儿?去……】
殷酥酥:【反正我妈肯定知道我和费疑舟已经睡了!我妈还看见了我给他啃出的牙印子!怎么办啊啊啊!】
许小芙:【……】
梁静:【……】
许小芙:【……就说?你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喝多了酒后乱性?】
殷酥酥:【我妈会杀了我再杀了费疑舟,最?后把自己气出心脏病= =。】
许小芙:【那不然?就直接明说?嘛!就说?是?费疑舟的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差,要他成家,他就找到?你协议结婚,你们是?协议夫妻,到?点?儿?就会和平离婚的那种。】
殷酥酥:【……我妈思想?很保守,甚至是?有点?古板。你觉得这么抓马狗血的剧情?我妈能接受吗?她只会简单粗暴地理解成“宝贝闺女为了钱把自己卖了”,最?后还是?气出心脏病。】
许小芙:【又不能撒谎,又不能说?实?话,那怎么办?】
屏幕这边的殷酥酥都要急哭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问你们啊【大哭】【大哭】】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下一秒,梁静的回复弹了出来。
梁静:【我想?到?了!】
殷酥酥顿时捉住救命稻草,慌张打字:【?快说?快说?!】
梁静:【你跟阿姨说?,你和费疑舟目前是?男女朋友关系,小情?侣之间睡个觉多正常啊。这样一来,你妈妈最?多只会气你谈恋爱不告诉她,比知道你拿婚姻当儿?戏跑去协议结婚要好得多。】
梁静:【而且,就算之后你和费疑舟走到?离婚那一天,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妈妈,分手而已。】
“……”殷酥酥视线落在“离婚”二字上,心口莫名发紧,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她没有给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定下心神,很快便又打字回复过去:【嗯,好!谢谢姐!】
刚回完消息熄灭手机屏,金主老公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殷酥酥抬起眼帘。
费疑舟已经穿回昨晚那身深色西服,整个人又恢复到?往日里那副高岭白?雪般的模样,眉眼清冷如画,仪态松弛散漫。
他手里还拎着一件浅蓝色纯棉睡裙和一条黑色蕾丝小裤,走进洗手间,递给她。
“谢谢。”殷酥酥嗫嚅着回答,接过衣物,准备换。
然?而,双手刚碰到?身上白?衬衣的扣子,她忽然?又察觉到?,迷茫地仰头。
西装笔挺的大少爷依然?站在洗脸台前,眸微垂,从洗漱台上拿起昨晚她给他的备用新牙刷,又拿起牙膏,慢条斯理地往牙刷刷头挤。握住刷柄和牙膏的指节,修长冷白?,像白?玉质地的竹。
很好看。
不过殷酥酥可没闲心欣赏美男。她两?道眉毛拧起一个结,瞪着费疑舟,压低声说?:“我要换衣服,你待在这儿?干什么?”
费疑舟侧眸瞥她一眼,手里的牙刷朝她绅士地微抬,动作示意后附带语言解说?:“刷牙。”
“……”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殷酥酥囧了,双唇蠕动,想?说?“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又觉得这样不仅没什么意义,还很矫情?。
昨晚一通酣战,从漆黑的浴室做到?漆黑的客厅,又从漆黑的客厅做到?漆黑的卧室,被他干哭了不知多少次。
还怕他看吗。
想?到?这里,殷酥酥耳根子又涌起热浪,没再出声,只是?默默转过身,用背面朝着他,将衬衣脱去。
费疑舟径自做着手上的事,脸色和眉眼都很冷静。视线却笔直盯着镜子,盯着镜子里那道纤美光裸的背影。
腰肢雪白?,天然?的折角型,两?侧分别烙着几条鲜红修长的指痕。
费疑舟知道,那是?被他掐出来的。
往下延伸寸许,臀型饱满圆润,很标准的蜜桃形态,雪色铺了小片小片娇艳的红,像被热水烫过。
其实?也?是?指痕印。
不过,指掌甩打出来的,他很谨慎地控制了力道,只作增添乐趣用,力气轻,所以没有掐握印记那样明显。
思绪飞得稍有些远了。刚好这时,背对他换衣的姑娘已经穿好了睡裙。
费疑舟往嘴里灌了一口冷水漱口,毫无破绽地收回视线,继续洗漱。
“喂。”
胳膊传来一股轻微的牵扯力,费疑舟敛眸,看见两?只瓷白?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西服左袖。
他微扬眉,视线抬高,落在手指主人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我妈肯定对我们的关系很疑惑,我得去跟她解释。”殷酥酥依然?很小声,在他身侧暗搓搓地密谋,使唤道,“你等下洗漱完就直接去公司,听见了吗?”
费疑舟风轻云淡地回:“我今天很闲,不去公司。”
殷酥酥默了默,给他重新指了个去处:“那你就回南新。”
费疑舟还是?风轻云淡地回:“你又不在,我回去没意思。”
“拜托,你回自己家跟我在不在有什么关系?”殷酥酥被口水呛了下,最?后无奈地说?,“那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管你了,反正我要单独和我妈谈事情?。”
费疑舟更?加风轻云淡地回:“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只想?跟你待一起。”
不怕大公子他脸皮厚,就怕大公子他不要脸。
得到?这个死皮赖脸的回答,殷酥酥无力捏眉心,实?在无奈了,只得妥协,“行吧。那你待会儿?自己回卧室待着。”
说?完,她转身欲走,刚迈出半步似还是?不放心,嗖的转过头,认真叮嘱:“记住,不许跑出来。”
“……”费疑舟无言,眉毛又挑高一分,目送姑娘迈着坚定而悲壮的步伐走向?了客厅。
没一会儿?,费家大公子出来给丈母娘倒了杯热茶,之后便信守承诺,听话地回了卧室,并且很懂事地关上了门,为自家老婆和自家丈母娘留出单独谈话的隐私空间。
客厅这边。
殷酥酥小姐和张秀清女士分别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一个耷拉脑袋默不做声,一个嘴唇紧抿面露薄愠,空气死一样静。
僵持好半晌之后,张秀清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她尽量控制着情?绪,平静道:“开始交代吧。那小伙子是?谁?”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殷酥酥抬起脑袋看老妈,主打一个不着痕迹转移话题,“而且你大老远一个人跑来,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我是?跟团来的,不是?一个人。”张秀清叹了口气,才又接着回答,“前段时间你五叔闹出那么件糟心事,把我气得不轻,后面事情?解决了我也?总觉得心里堵着口气,不舒坦。你爸就给我报了个老年旅行团让我出门散心,京津冀七日游。昨儿?晚上刚到?京城,有几个钟头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就赶紧过来看看你,顺便把从老家带的东西给你拿过来。”
殷酥酥:“那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么!”张秀清说?起来就无语,稍稍停顿,反应过来自己被这臭丫头带偏了,霎时更?加怄火,“确实?没想?到?,大老远跑过来,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殷酥酥:“……”
张秀清沉声:“少在这儿?跟我东拉西扯的。赶紧说?,那小伙子是?谁。”
“妈,你别激动嘛,我告诉你不就行了。”殷酥酥自知逃不过,只能选择坦白?从宽这条路,清清嗓子,继续一本正经地鬼扯,“他叫费疑舟,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张秀清皱起眉,“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从来没跟家里说?过?”
殷酥酥到?底是?演员,胡吹海侃眼睛都不眨一下:“交往了差不多两?个月吧,想?等着再稳定一些再告诉你。”
张秀清:“他多大年纪?”
殷酥酥:“三十三。”
张秀清:“他做什么工作的?”
殷酥酥:“生意人。”
张秀清一辈子勤劳朴素本本分分,生活圈子也?不大,每天除了做家务就是?出门买菜跳广场舞。在她的认知里,生意人就等同于她家小区门口开小超市的王大妈,搞个铺面卖各种杂货,再不然?就是?楼下开物流公司的小李,手底下管着十来个小员工。
“做生意又不是?什么好出路,遇上甲方乙方捐款跑路,或者货物积压卖不出去,再或者货款收不回来,怎么办?这种生意人,亏得血本无归的例子我见过不少。”张秀清心里琢磨着,有点?儿?不满意,嘀咕了几句,忽然?又抬头看向?闺女,说?,“欸,那个费疑舟……我叫他小费吧。小费同志这个情?况,我觉得他做生意,公司不稳定收入也?不稳定,他有没有考虑过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进入体制内工作?而部队文职不是?开始报名了吗,不然?让他也?报一个去?”
殷酥酥:“……”
听见老妈说?费疑舟公司不稳定收入不稳定,殷酥酥沉默了整整十秒钟,开始思考要不要告诉老妈,她家金主老公的真实?实?力。
收入不稳定,这话倒也?不假。
每个月随便波动一下都是?几十亿的额度,确实?不稳定。
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直接告诉老妈,这位“男朋友”身价千亿,一辈子勤劳朴实?、买件昂贵点?的大衣都要思考一两?周的老妈估计会大受惊吓。稳妥起见,她还是?把他说?普通点?吧。
如是?一琢磨,殷酥酥连忙道:“他手上的生意其实?也?还可以,也?算大生意了。”
那头,张秀清听了女儿?的话,一阵无语,心想?那漂亮小伙子也?就三十出头,年纪轻轻,生意再大能大到?哪里去。想?着闺女是?维护心上人,也?就没多嘴,顺着道:“好好好,大生意大生意。他只要自己干得开心干得顺利就行。”
接着,张秀清微顿,又问:“他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殷酥酥:“也?是?生意人。”
张秀清明白?过来,又聊了点?儿?费疑舟的个人情?况,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迟疑几秒,接着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殷酥酥饿得肚子咕咕叫,刚拆了一包老妈从兰夏带的零食果脯吃,闻声刹那,被噎得差点?儿?窒息。
她脸憋得通红,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张秀清见状,急得赶紧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心疼地责备:“吃这么急干什么,噎着了吧。”
殷酥酥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果脯吞进去,缓过劲儿?来,顿时目瞪口呆,惊得连方言都冒出来了:“妈,我和他才交往两?个月,结脑壳昏。”
“那你俩个都睡一起了,难道不考虑结婚?”张秀清眉心用力拧成一个川字,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开放思想?,也?用方言回她,“你瓜着呢!他不想?娶你还跑你这里来,咋是?这种人呢!”
“……不不不。妈,他不是?不想?娶我的意思。”殷酥酥慌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妈妈的怒火和这突如其来的“逼婚”。
张秀清脸色很不好看:“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咔哒一声,主卧的门开了。
母女俩双双收声,都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朝连接主卧与客厅之间的走廊看去。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迈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出来,身姿清挺如松,面容温雅清贵,可谓仪态万方。
殷酥酥愣住了。
张秀清也?是?略微怔神,之后便看见这名英俊青年缓步行至自己身前,弯腰落座,细微地牵起唇角。
费疑舟温文尔雅地说?:“阿姨,您误会了。”
张秀清目露疑惑。
殷酥酥也?是?一脸懵然?。
“我和酥酥最?近就是?在考虑结婚的事。”费疑舟语气平静,说?话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便伸出五指,握住年轻姑娘慌乱到?略微发抖的手,续道,“我目前的想?法是?,中?旬就带酥酥一起回兰夏,拜访诸位长辈,登门正式提亲。不知阿姨您意下如何?”
殷酥酥:“……”
拜访长辈登门提亲?
被她妈妈撞破了奸情?还不算,还要将计就计扩大影响,让她老家的所有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
大佬您是?不是?偷偷喝了假酒,您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呀?!
费疑舟这番话说完, 张秀清和殷酥酥这对母女全都愣住了。
殷酥酥一双晶亮的眸瞪得宛如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金主大佬。半秒后回?过?神,当即卯足力?气在他?手掌心掐了把, 用目光质问:回什么老家提什么亲,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然?而?,目之所及处,光风霁月的大公子只是绅士温和地看着她老妈,对她的眼神抗议视若无睹。
张秀清女士也看着费疑舟,目露讶色眉心微蹙, 似乎正在思考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客厅内安静极了,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