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by弱水千流
弱水千流  发于:202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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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勇敢发?言说到最后,配上了一声干呕做结尾。
“好了好了你?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别说话了。”
殷酥酥嘴角抽了抽,担心梁姐目前的状况,也没闲心思再在这儿东拉西扯地?瞎聊。
她看了一眼梁静发?来的定位地?址,思考起来。
这个位置,许小芙离梁姐倒是挺近,可是小芙前些天才被查出来身体有点小问题,还是不要让她太劳累为好。
纠结来纠结去?,殷酥酥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其他人选,索性决定自己冲。
她打?开手?机地?图计算起时间?。
这会儿不堵车,路况全绿,从费疑舟这个私宅开到梁静所在的位置只?需要三十?五分钟。再加上把梁静送回他自己家,帮她简单收拾等杂七杂八的事儿,估摸着十?二点之前能赶回来。
思及此?,殷酥酥立刻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前,抬手?敲响浴室门。
下一秒,费疑舟清冷的嗓音便从里头传出来,混着淅沥水声,听上去?平添几分性.感的低哑。
“怎么了?”他问
“噢,是这样。”殷酥酥一听见他的声音,脑海中便莫名回想?起刚才与他接吻的画面,耳根发?热,干咳两声才接着道:“我经纪人梁姐今天在外面帮我谈合作,她这会儿喝多了,又是一个人,我去?接她把她送回家,然后就回来。”
话音落地?,浴室内的费疑舟静了两秒,平静回复:“书桌上有内线电话,拨‘1’号键找何生,让他去?。”
易酥酥不想?麻烦何助理,说:“不用了,我去?就行。”
费疑舟语气淡淡的:“何助理办事很稳妥,让他护送你?的经纪人回家,不会有任何问题。”
殷酥酥还是很迟疑:“可是……”
“交给何生办。”费疑舟说,“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听见这话,殷酥酥怔住,心尖蓦然便泛起一丝暖意。
坚持无果。她最终只?能采纳费疑舟给出的建议,委托何建勤助理去?酒店接醉酒的梁静。
拨出内线电话后,殷酥酥不好意思极了,对何助理说了不下三声“麻烦”,最后才又加上何助理微信好友,将定位地?址转发?过去?。
数分钟后,何建勤驾车迎着夜色出了门。
三楼主卧的落地?窗边,殷酥酥一边抻长了脖子往下张望,目送何生离去?,一边敲着手?机给梁静发?消息。
殷酥酥:费疑舟的总助来接你?了,车牌号是京Axx888,我把你?电话发?他了,待会儿到了之后他会给你?打?电话。记得?接哦。
信息发?送出去?之后,足足等了五分钟,梁静才回过来。
梁静:【擦。下次不能白的红的混喝,太打?头了。才在洗手?间?吐完。】
梁静:【都?跟你?说了我好着呢不用接,你?怎么听不进去?】
梁静:【行了行了知?道了。】
眼见经纪人姐妹还能清醒着给自己回消息,殷酥酥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几分。她鼓起腮帮呼出一口气,刚想?继续回复,背后门锁轻响,有人从浴室里出来了。
听见脚步声,殷酥酥下意识回转头。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
男人身形高大,短发?湿润。一粒水珠自略微凌乱的额发?末梢落下,划过饱满的前额,高挺的鼻骨,缓慢勾勒出一副冷白深邃并且骨像绝佳的轮廓。
随着水珠继续往下滚,沿着他的脖颈与锁骨流淌,延展开的身材曲线高大而挺拔,肌理线条分明?。
与他西装革履时的矜贵感不同,此?刻呈现在殷酥酥眼前的,是一种力量之美,充满了野性。
干净的睡袍搭在手?臂上。而费疑舟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一块白色浴巾。
殷酥酥喉咙莫名发?干,灼灼的,脸也热热的。
她别开目光,有点拘谨地?没话找话说:“洗完了呀。”
“嗯。”费疑舟应得?随意而慵懒,边往屋子正中的黑色大床走,边把搭在胳膊上的睡袍穿身上,眼也不抬地?对她说:“时间?不早了,上床睡觉。”
“……哦。”殷酥酥的心脏咯噔一下。
费疑舟躺上了床。
无法,殷酥酥只?好也硬着头皮上了去?。细白指尖捏住丝绸被的一角,拉起来,人再轻手?轻脚躺下,大气不敢出,处处都?谨慎,小心着,生怕一不小心会碰到他。
费疑舟留意着身侧的动静,待那姑娘安安稳稳盖上被子,他方伸出手?,关了床头的灯。
屋内霎时一片黑寂。
同塌而眠,两相无言。
气氛格外的微妙。
殷酥酥僵着身子躺在大床左侧,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天花板,眼观鼻鼻观心,慌得?不行,仔细感受着身边那位大佬的一切动向。
听见他呼吸匀缓,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特有的清冽香味。
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的事。
须臾,就在殷酥酥忐忑不安、开始思绪乱飞各种脑补的时候,始终静默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他和她躺上同一张床后的第一句话。
费疑舟:“睡不着的话,过来抱着我。”

卧室内, 夜色悄无声息地弥漫。
费疑舟话音落地,殷酥酥心尖一颤,第一个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 扭头望向身边人。这夜太浓, 她目光所及处看不见他的神色表情,只依稀可见一副棱角分明而又清冷绝伦的轮廓。
“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听清。”殷酥酥嗫嚅着开?口,语气里试探的意味太多,如果这嗓音听上去低迷温柔,无端端的撩拨人心, “你?说什么??”
费疑舟侧过头。她清灵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雾,透而亮,像一双闪烁在暗夜里的星。
他?注视着她,须臾, 很平静地复述一次, “我说, 你?睡不着的话, 可以靠过来抱着我。”
殷酥酥一怔, 不太理解这位大?佬的思维逻辑, 十分不解地问:“难道?我抱着你?就能?睡着吗?”
费疑舟淡淡地说:“你?睡不着无非是因为紧张, 我可以抱着你?, 哄你?睡。”
“……”殷酥酥被噎住,两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被窝里伸出手,摇摆拒绝,“不用, 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还是各睡各的比较好?。晚安。”
有时候真觉得费疑舟逻辑感人。
造成她紧张睡不着的罪魁祸首, 不就是他?玉树临风大?少爷本尊吗?让他?哄她睡觉,这是什么?没人性丧心病狂的提议,打定主意精神折磨她不让她合眼了对吗。
殷酥酥耳朵在灼烧,心跳很急促,心情也极其混乱,边在心里一通腹诽吐槽,边翻过身,拿背朝向身边的男人。
滴答,滴答,立式钟表的秒针溜了几格。
整个黑色的世界安静到极点,静到,殷酥酥甚至能?清楚地听见,来自身旁的费疑舟的清浅呼吸。
毕竟是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白天?努力融入成年人的世界,时刻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可到了晚上,内心深处的顽皮小鹿就脱了缰,无所顾忌地冲出来撒欢。
殷酥酥盯着她那一侧的床头壁画,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数费疑舟的呼吸。
吸气,吐气。一次。
吸气,吐气。两次……
这样津津有味数完数十次后,殷酥酥晶亮的眸子微微一闪,有了一个新奇发现?:他?的呼吸匀速而和缓,而且比正常人的吐纳频次要稍慢一些。
殷酥酥觉得很稀罕,加上又莫名兴奋着实难以入眠,终于忍不住在被窝里扭了扭,转过脑袋重新看?向身后,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费疑舟闭着眼懒懒地回她:“没有。”
“我刚才数了一下,你?呼吸居然比我慢好?几拍。”殷酥酥顿了下,发自内心地啧啧称奇,“你?的体质好?神奇。”
闻言,费疑舟稍顿了下,而后便掀开?眼皮,看?向耳畔那道?清甜嗓音的源头。
她的眼睛实在璀璨,像星辰又像宝石,嵌在那张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这会儿那双明眸望着他?,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难掩兴奋,又像是第一次参观完巧克力工厂的孩童,眼角眉梢都闪着惊奇,喜滋滋地跟小伙伴分享见闻。
费疑舟平静地和殷酥酥对视,心头在某一刻,忽然升起股离奇的负罪感。
他?曾经幻想了无数次,与她拥抱接吻,与她抵死?缠绵。
不久之前,他?吻了她。
现?在,他?已经体验过亲吻她的感觉,对她的好?奇、探寻、渴求与肖想,便无法?只停留在那张柔软饱满的唇。
所以只有费疑舟自己知道?,此时与殷酥酥同床共枕,眼睛看?到她娇美的脸庞身躯,耳朵听到她轻柔悦耳的声线,鼻息嗅到她清爽宜人的甜香,他?需要耗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隐忍克制,不去碰她。
可她离得这样近,他?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拽过来,扒光给上了。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有运动的习惯。”
费疑舟说这话时,身体已下意识侧转,朝向她,一只长臂慢条斯理枕在颈下,眉眼间自带的疏离凉色淡去,平添几丝慵懒的倦,“肺活量比较大?,呼吸频率就稍微低一些。”
殷酥酥听后反应过来。
运动员们因为常年的训练任务,肺活量巨大?,呼吸频率自然而然比常人慢。
刚才费疑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那身材,啧啧,简直没谁了,一看?就也是常年都在健身运动。
殷酥酥望着费疑舟,又突发奇想地凑近了点儿,打探道?:“那你?呼吸比正常人慢,心跳是不是也比正常人慢?”
“按理说是这样。”费疑舟静了静,又漫不经心道?,“要不要贴上来听一下?”
“大?可不必。”殷酥酥被口水呛住了,汗颜两秒,然后才又接着好?奇发问,“你?们经常保持高强度运动的人,心跳比正常人慢又是什么?原因?”
费疑舟闻言,眼底缱出一丝无奈的好?笑。结婚第一晚,他?忍住不碰她,忍得快发疯,她居然在这儿满脸好?奇与对知识的探索欲,让他?科普扫盲。
费疑舟怀疑她是故意的。
口中却还是很自然地回答:“因为常年运动的人心肌强大?,心室容积大?,心脏神经调节能?力强,氧利用和能?量代谢都高,这些都减少了心脏负担和心率需求。”
“嗯,我懂了。”殷酥酥恍然,继而又发自内心升起一丝敬佩,对他?予以称赞:“你?知识储备很丰富。”
“过奖。”费疑舟淡淡地应,“多看?了几本书而已。”
“你?身材也蛮好?。”殷酥酥顺带又多夸了一句。毕竟她很清楚,吹金主爸爸的彩虹屁,百益无害,“看?得出来平时很自律。”
“谢谢。”费疑舟对她的各类夸奖照单全收,平静地回答。
片刻,见她眸子还是闪着光,完全没有困倦将?眠的征兆,便低头倾身,贴近她些许。
“大?晚上的你?不闭上眼睛睡觉,精神这么?好?。”他?说,嗓音稍显低哑,像裹着粒未燃的火星。
这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殷酥酥微怔,又在他?眼底看?见了已不算陌生的沉沉浓雾。
她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大?脑伸出再次敲响了警钟,意识到情况不妙。
没办法?,殷酥酥只能?老老实实地解释:“我不是精神好?,是因为第一次和异性睡一张床,比较紧张。确实有点睡不着。”
费疑舟闻言静默两秒,应她:“那挺巧的。”
殷酥酥茫茫然:“什么?挺巧?”
大?公子平静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和异性睡一张床,也有点紧张,睡不着。”
听到这番话,殷酥酥脑子里瞬间回响起梁静的告诫——他?就是在立纯爱战神的人设,要偷走你?的心,彻底征服你?,让你?爱得死?心塌地死?去活来。
思及此,殷酥酥不由?深沉地眯了眯眼睛,盯着费疑舟淡漠矜贵的俊脸,在心里说:你?丫装纯情装得还挺像。
不过,大?佬喜欢装,那就装吧。人各有志了属于是。
他?爱装是他?的事,不拆穿是她有素质。
殷酥酥没有对费疑舟的话语提出质疑,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信任或者唾弃。她只是温柔地、淑女地、端庄地朝他?弯了弯唇,笑着说:“你?放心,只要你?给我点时间,我们躺一起多睡几次,我绝对就慢慢习惯了。”
费疑舟耷拉着眼皮看?着她,问:“那你?现?在是睡还是不睡。”
殷酥酥一双大?眼眨巴两下,很认真地往他?凑近几公分,低声:“这取决于你?做还是不做。”
“……”费疑舟盯着她,挑眉。
紧接着便瞧见这姑娘红着脸蛋吸气吐气,做了个深呼吸,仿佛下定极大?决心般,伸出两只纤白的手,比划到他?眼皮底下,啪啪啪,鼓了三下掌,故作老成地说:“就是这个。懂否?”
“……”费疑舟眉峰再挑高半寸。
“你?这样一直吊着我,也没个准话,我心里很怕的。”殷酥酥望着他?,语气听起来颇为严肃,“谁知道?等?我睡到一半,你?会不会突然……”
“兽性大?发”这个词已经滚到了嘴皮边上,滴溜一圈儿,又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殷酥酥微顿,干咽了口唾沫,非常识时务地换了一个词:“你?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要潜规则我。”
费疑舟直勾勾盯着身旁的姑娘,她这副明明青涩窘迫满面羞红,却硬要装腔作势扮老手的姿态,落在他?眼中没有丝毫的造作讨嫌,只有可爱。
又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
她即使矫揉造作,他?也只看?到她乖巧。
他?觉得挺有意思,因而贴她更近,修长指尖绕起她一缕柔软的黑色发丝缠过两圈,慢条斯理地把玩。口中缓慢地说:“你?这说法?不准确,我们是夫妻,你?跟我做这档事可不叫潜规则,说得通俗点可以叫圆房,说得文艺点叫‘云欢雨合’。”
殷酥酥默,心想反正不都是一个意思。
“我们这行说这个说习惯了,你?理解就好?。”殷酥酥顿了下,乖乖听从指示改变说辞:“那请问,你?今晚到底要不要和我……圆房?”
费疑舟瞳色如雾,唇轻轻欺近她粉润的唇瓣,在半指之隔处停下,低声懒耷耷地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
殷酥酥一呼吸,鼻腔肺腑便吸入他?清冽的息,心慌脸红,想躲又知道?自己没有躲的立场,只能?强自镇定满脸“我不慌我一点都不慌”地说:“我吧,我都可以。看?你?。”
“好?。”费疑舟点了点头。
“……”好??那到底是睡不睡。殷酥酥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迷茫。
就在她准备再追问两句的时候,却不想,身边的金主大?佬忽然有了新动作——费疑舟神色淡淡地朝她伸出手,直接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裹揽入了怀。
浓郁的男性气息劈头盖脸席卷过来,将?殷酥酥囫囵个儿笼罩其中,侵占完她所有感官。很好?闻,从生理与心理两个层面来说,都一点不令她排斥。
殷酥酥心跳如雷外加窘迫,浓密的睫不停颤动。
又有些讶然。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身上冷冽危险又充满侵略性的味道?……
应该要开?始了吧。
殷酥酥猜测着,纤细十指无意识揪紧了手里的被子,努力在心里给自己做疏导:婚都结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和他?上床是迟早的事,她一个新时代的新青年女性,又不需要立贞洁牌坊,做就做吧。
没什么?大?不了!
心理建设再次完成,殷酥酥摆烂了。索性把心一横把眼一闭,直接就用表情给费大?公子生动演绎了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
费疑舟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这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心下好?笑,眼底一丝笑意闪瞬即逝。
他?没有说话,只是搂紧她,垂眸贴近。
一个轻如蝶翼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虔诚的吻,落在殷酥酥嘴角边。
“……”她怔住,在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略显惊愕地望他?。
“闭上眼睛。”费疑舟亲昵地贴着她,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轻蹭着她软软的脸颊,与此同时阖了眸,语气里尽是克制到极点的低哑,“乖乖睡觉。”
殷酥酥脸红红的,晶亮的眸瞪大?:“不做了?”
费疑舟眼也不睁地淡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像什么??”
“像背了一口袋火药去炸敌军碉堡的战士,打定了主意光荣牺牲,有去无回。”
“……”
“睡吧。”费疑舟道?,“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勉强你?。”
听见这话,殷酥酥眸光里闪动出浓浓的惊诧,仰着脖子睁着眼,定定望着头顶上方与她不足半寸距离的面容。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过分立体而冷峻的脸,前额饱满,两道?眉骨过度平缓而稍高,眼窝位置深深凹陷,形成一副令人过目便难忘的漂亮眉眼。此时,他?闭着眼紧拥着她,整副五官少了冷沉目光的威慑,竟显出几分错觉般的柔软与深情。
心中有陌生的情愫在滋生,像野果的种子扔进了南国的春,肆无忌惮地生长发芽,开?了花。
他?明晓得即使她不愿意也不会拒绝。
他?明明有最顺理成章正大?光明的理由?占有她。
可他?没有。
这一瞬,殷酥酥忽然明白过了一件事。
这个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的男人,是真的发自内心尊重着她,方方面面,从始至终。
城市另一端。
当?何助理不远千里千辛万苦地从南部新区赶到殷酥酥发给他?的微信地址时,他?一下车,便看?见了如下一幕。
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灯火通明,纯欧式风格装潢,室内喷泉池水声潺潺,左侧宾客休息区的深红色真皮沙发上懒耷耷地半躺着一个人。
一个面貌姣好?衣着时尚的靓丽女人。
她拥有一头浓密乌黑的长直发,背靠沙发背,两条裹在职业西装裤下修长美腿很随意地交叠着,右手玩着手机,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纤细的女士香烟,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流露出一种性感的冷淡。
隔着数米距离,何建勤端立在酒店大?门口处,安静地打量了对方几秒,心中已经大?致判断出,这位就是殷酥酥委托他?来接送的醉酒经纪人。
身高长相气质,都十分符合殷酥酥给他?的描述。
何建勤拿出手机,调出殷酥酥事先发送到他?微信上的号码,点下了拨号键。
没两秒,便听见一阵手机铃声从沙发方向传来。
身着职业装的高挑美人略显不耐烦地拧了下眉,修长指尖微滑,懒洋洋地滑开?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喂。梁静头还重得厉害,皱眉应了一句。
“……”确认无误。何建勤没有说话,直接将?连线挂断。
喂?喂喂喂。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梁静晕乎乎的脑子更沉了,醉酒之下不太清醒,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下更加暴躁。闭了眼,往后一仰,随手将?手机砸在柔软的沙发上,将?未点燃的烟塞进了嘴里。
何建勤提步走到了她跟前,面露微笑,温文尔雅地说:“你?好?,请问是梁静梁小姐吗?”
这道?嗓音清润低沉,钻进人的耳朵里,如沐春风。梁静暴躁的情绪似被安抚,有些艰难地睁了下眼,撩高眼皮朝上方看?去。
目之所及,站着一道?着西装的高大?人影,宽阔的肩修长的腿,组成一副格外优越的上流精英轮廓。
梁静目光落在这人脸上,想要辨识出他?的五官容貌,无奈酒精作用下大?脑太昏沉,他?的脸是模糊的一片,这隐约看?清一幅清晰的下颌线。
个子很高,应该不低于一米八五。
梁静混乱迷糊地想。
何建勤见她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只当?她醉得厉害,又非常好?脾气地出声重复了一遍:“你?好?,请问是梁静梁小姐么?。”
这一次,梁静总算如梦初醒,从怔然中回过神来。
“ 哦,我是。”大?约是这个人气质太过出挑,即使不用看?清脸也能?判断出是个优质帅哥,梁静莫名有几分不好?意思。她清了下嗓子,随手捋了下头发,试着坐直身子,续道?:“你?就是何建勤何先生吧。”
“ 对。”何建勤垂眸看?着她,见他?仅仅是坐正身体这个动作,单凭自己都有些难以完成,不由?颇感无奈,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否能?自己站起来或者走动?”
“应该可以……”梁静回答着,紧接着便动身想要站起来。可努力了第一次,失败。第二次,还是失败,只能?认命地跌坐回去。
梁静不禁窘迫交织。
她这会儿大?脑深处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肢体不听使唤,浑身发软,像扛着几座大?沙包似的提不起劲。
头顶上方的何建勤见状,心中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绅士而儒雅的说:“抱歉梁小姐,恕我冒犯了。”
梁静望着他?,眼神里泛出几次不解,一时间无法?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下一秒,看?见身姿挺拔的男人倏忽间弯下腰来,竟突兀而又自然而然,将?她直接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修长的手臂从她后背与腿弯处横穿而过,稳稳地、有力地托住她。
梁静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以为他?只会动手扶她,哪料到,他?会直接二话不说地把她给抱起来。
梁静不是徐小福那种刚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男人一无所知。因此在短短几秒的震惊过后,她已经淡定下来,知道?这位费氏的总助先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她抱起来纯属图个方便,绝不会有乘人之危的意思。
只是有点惊讶,这位总助先生看?起来如此清秀,没想到抱起身高将?近1米7的她,宛如抱起一团棉花般轻松。
如是思索着,梁静脸微热,静默几秒,平静说出几个字:“这么?晚让你?跑一趟,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何先生。”
“梁小姐这么?说就太客气了。”何建勤目不斜视,瞧着前方径直往酒店门外走,口中十分温和地回道?。
梁静接着说:“出去之后你?帮我打个车,把我放到车上,我自己跟司机说家里的地址。就不用麻烦你?再把我送回家。”
何建勤想也不想便予以拒绝:“我受殷小姐之托来接你?回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样既是对你?不负责,也没办法?跟殷小姐和我家费总交差。”
梁静无奈极了,低声嘀咕着:“酥酥也真是的。我参加饭局喝多不是经常的事儿,非要大?惊小怪找人来接我。搞得多不好?意思。”
何建勤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话,淡淡一笑,回应道?:“你?是殷小姐的朋友,他?牵挂你?的个人安全再正常不过,再者说。你?一个这么?靓丽的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确实也让人放心不下。”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令梁静挑了挑眉。
她在他?怀中,这个距离,使得他?原本模糊的容貌变得清晰,眉眼干净,肤色细腻,倒果真是个精细人。
梁静毕竟是个成熟女性,虽非情场老手,但还不至于因为男人的一句话而害羞脸红。她反倒觉得有意思极了,倾身往何建勤又靠近了几公分,说:“何助理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过奖了。”何建勤精致的面容永远温雅,挂着一丝疏离淡漠的浅笑,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城府深沉。
没有再回梁静的话,他?径自拉开?车门,将?怀里满身酒气的姑娘放进了汽车后座。并且从后备箱里取出预先备好?的柔软毛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身体微微一暖,原本疲乏闭着眼睛的梁静惊讶了瞬,刷的掀开?眼帘。
看?见自己身上的毛毯,她愣怔了瞬。
何建勤淡淡地说:“最近京城降温了,你?衣物单薄又喝多了酒,容易着凉,盖张毯子保温一些。”
有一股异样的暖流,悄无声息自心田涌出。
梁静手指抚过身上的毛毯,只觉得柔软温暖的触感。仿佛浸透皮肤,浸入了胸腔内部。
梁静很轻地笑了。她从家乡来京城已经10余年,十余年间,这似乎是她首次,头回,在这浮华万千的帝都真实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梁静笑着说:“谢谢你?,好?心又体贴的何先生。”
搬进南新费宅的第一夜,殷酥酥本来心跳普通紧张得无法?入睡,可被费疑舟一抱过去,他?身上好?闻的冷香熏得她脑子晕乎,没一会儿,竟神奇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沉沉好?眠。
次日清早,是一阵扰人清梦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叮铃铃,叮铃铃。
“……”殷酥酥还困得厉害,整个人虾米似的蜷在温暖被窝里,睡得糊涂,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结婚和金主老公同居这件事。
听见手机铃响,她条件反射以为是梁姐又有要事传召,皱眉咕哝两句,一只纤细瓷白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捞啊捞,随手抓起枕头底下正在叫唤的手机便滑开?接听键。
“喂你?好??”殷酥酥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懒耷耷睁不开?。
“……”这嗓音懒倦又娇弱,满满“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旖旎感,从听筒内钻出,直教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第六秒时,对方才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尽量和蔼地说:“是酥酥啊,嗯。你?让费疑舟接一下电话。”
殷酥酥:“……”嗯?这个声音?
卧槽!!!
这道?嗓音仿佛一头兜头浇下的凉水,殷酥酥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人整个都傻了,五指一松,手里的某只天?价手机“吧唧”一声掉在了床上,砸出一个圆形小凹。
随后便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拾起。
费疑舟语气格外的冷静而淡定:“爸爸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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