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人类为什么都那么渴望它?
画中人思考着这个问题,罕见地陷入了迷茫之中。
伊凡想要钱,但他又不想像维尔拉那样辛辛苦苦地在外面打工,只想付出少量的劳动而快速赚到一大笔钱。
问了许多地方,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答案。
后来有一个男人主动找到他,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份高薪不费力的工作……然后他就被带到了酒店房间,一个穿着吊带睡裙的陌生女人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那大片大片露出的白花花肌肤让伊凡感到十分恶心,直觉告诉他,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给他介绍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工作。
伊凡不由分说地推开了“介绍人”,快步离开酒店。
他迷茫地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在秋千上思考。
想要赚到钱……真的太不容易了。
人类社会中到处都是陷阱,一个非人类想要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太困难了!
伊凡正在怀疑人生中,公园外围,两个刚刚放学的女孩注意到了那个安安静静坐在秋千上的金发美少年,顿时眼睛一亮,挽着手快步跑了过去。
“小哥哥,你是艺人吗?我们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伊凡抬头看了一眼,立刻说:“可以,但要收费。”
两个女孩犹豫了一下,掏出了自己钱包里的零花钱。
“嗯……这些可以吗?”
一幅画哪里懂得人类货币的面值,伊凡只看到两个女孩拿出了厚厚一叠纸币,就觉得这一定是一大笔钱,顿时精神一振,开心地把那些分分毛毛都收了起来。
“可以!”
“哇,太好了!”
两个女孩也很高兴,没想到用吃饭剩下的零钱就能换来跟绝世美少年的合照!这也太值了!
她们走后,伊凡数着自己手里的一打零钱,心满意足。
他突然发现,其实赚钱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这不是就赚到了这么多!
这时,又有一个围观的女孩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伊凡:“那个,小哥哥,我也可以给你钱,我不要合照,能单独给你拍张照片吗?”
伊凡瞥了她一眼,这个女孩脖子上挂着摄影机,看起来比刚才那两个有钱的样子。
“可以,不过要加钱!”
“没问题!”
就这样,画中人的拍照生意风风火火地在小公园里办了起来。
傍晚,维尔拉下班路过地铁站旁边的公园,意外见到这里有许多人围观。
她有点好奇,凑过去问旁边人:“你好,这里面在做什么呢,怎么排这么长的队?”
那人睨她一眼,答道:“拍照啊!有个小帅哥在里面和人拍照呢,挺便宜的,也就一顿饭的钱,很多小女生抢着排队呢!”
帅哥拍照?
维尔拉一愣,悄悄挤进去围观,居然见到是伊凡坐在秋千上,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矮个子初中女生,俩人抬起胳膊在他头上比了一个爱心,一边笑一边大声喊:“茄子!”
金发少年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看着镜头,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容,等一拍完,他立刻恢复了冷淡,十分翻脸无情地说:“好了,交完费可以离开了——下一个!”
他身边放着一只不知谁给的纸袋子,里面堆满了分分毛毛的零钱,看着数量颇为可观。
“噗!”维尔拉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伊凡警觉地看过来之前,她又赶紧蹲下身,避开了他的视线。
给他打电话没人接,敢情是在这里……赚零花钱?
维尔拉没去打扰他,就一直坐在公园外围的长椅上等待,直到日暮西垂,排队的人逐渐减少,她才看到拎着纸袋子的少年从公园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将纸袋子往身后一藏,缓步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和羞恼。
“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路过,有点饿了就在这里吃点东西。”维尔拉对他挥了挥手上拆开包装的三明治。
“这样啊。”伊凡才刚松了口气,就又听见她说,“对了,刚刚那边在做什么?排了好长的队,听说是什么明星拍照?”
伊凡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吧!我不知道啊,我也只是路过!”
维尔拉:“这样啊,你背后藏着什么呢?”
伊凡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纸袋,不想给她看,但是想了想,还是故作自然地拿了出来,“这个啊,是我路上捡的。”
看到他拿出来的一袋子钱,维尔拉“震惊”地大声说:“捡的?哇,你好厉害啊!”
“也就一般吧!”少年故作平淡地说着,嘴角却得意地翘了起来。
维尔拉笑眯眯地说:“你想用这些‘捡来’的钱做什么呢?”
她还真是挺好奇的,毕竟她看得出来,伊凡拍照的时候挺不耐烦的,明显不乐意做这种事,只是为了钱才勉强忍耐。
可他平时也没什么世俗欲望的样子,要这些钱到底想干嘛?
维尔拉正在思考着,就见金发少年十分别扭地上前几步,把纸袋一把塞进了她怀里。
维尔拉:“?”
伊凡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说:“给你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欠我人情?”维尔拉重复了一遍,她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还债”。
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上次去游乐园开始,他才一直反常地打探她的喜好,如今他又特意出来赚钱,应该就是那次发生了什么吧。
难道是……
维尔拉想到从鬼屋出来之后,她好像是给他买了个红狐狸头箍,还说那是送他的礼物来着。
莫非是因为这个?
维尔拉猜测可能是这样,可她也不敢直接问伊凡,一问他肯定又要炸毛了,说不定还不好意思承认。
算了,她心里清楚就好了。
“既然给我了,那我现在想吃蛋糕,走,我们去买蛋糕吧。”
她牵着他的手往蛋糕店方向走,伊凡没什么反应。
这么长时间过去,两人早就熟悉了,他对她的容忍度比对其他人类要高,这种程度的触碰还是可以接受的。
维尔拉带着伊凡走进一家常去的蛋糕店。
店员经常见她,对她很是熟悉,可一直宅家的伊凡是第一次过来,店员看到他,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艳。
“小姐和先生,两位想要什么?”她殷切地问。
维尔拉扭头问伊凡:“你想吃什么?”
伊凡:“不是你要吃吗,干嘛问我?”
维尔拉:“那好吧,给我来六寸布朗尼蛋糕。”
这恰好是伊凡喜欢的口味,他不禁心里嘀咕,原来她也喜欢吃这个味道的蛋糕啊,品味还算不错嘛。
付账的时候,维尔拉把装满零钱的纸袋子交给了店员。
店员一看,顿时笑容一僵。
这两个人是知道这家店没有数钞机,故意来为难她的吗?
这么多零钱还全是分分毛毛,这是要她活生生数到手抽筋的节奏啊!
虽然在心里吐槽,店员还是只能兢兢业业地数完了那堆零花钱,确定金额之后,她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开口说:“这些钱可能不……”
“多出来了是吧!”维尔拉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伊凡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她笑着说:“钱好像多出来了,你去那边帮我拿个三明治,我要当明天的早餐。”
“你就会使唤我!”伊凡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还是转身走向了身后的柜台。
等他离开,维尔拉这才对店员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打开钱包。
过了片刻,伊凡拿着三明治走回来,店员也没再算账,直接装在袋子里递给了他。
“两位感情真好。”店员羡慕地望着伊凡,而他疑惑地皱起眉,对她的反应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走后,店员望着柜台左边的一打皱皱的零钱,还有右边码得整齐的几张大额纸币,无声叹了口气。
一开始她羡慕自家常客拥有那么帅气的男朋友,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嫉妒那个少年了。
两人提着蛋糕回到家。
虽然既不是过生日也不是过节,维尔拉却很高兴,用有仪式感的态度慢慢拆开了蛋糕外包装。
她用小勺子尝了一口,像演话剧似的,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哇,太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
骗人的。
这家店她去过好多次了,布朗尼蛋糕也不是第一次买。虽然确实很好吃,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她这拙劣的演技骗不了任何一个人,可屋子里唯一的非人类却对这段夸张的表演深信不疑。
他不由自主翘起了嘴角,得意地说:“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钱买的!”
维尔拉听了这话,又有点想笑,她强忍住了笑意,点点头,“嗯,多谢了,你也吃一点吧?”
“甜食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才不想吃。”
伊凡说完转身走了。
自从上次维尔拉说他的喜好像小孩之后,他就特别注意这点,在她面前坚决不沾任何看起来很“幼稚”的东西。
即便他真的很喜欢吃甜食。
维尔拉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熄灯,关窗,这间小小的屋子很快变得寂静下来。
半夜,某扇房门悄悄打开了。
一个看不清的黑影从缝隙里溜出来,打开冰箱把蛋糕拿了出来。
黑影不敢让人看出来他动了蛋糕,所以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准备回去的时候,他感觉客厅里有些热,很在意温湿度的他立刻过去把窗户打开,然后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把蛋糕放回冰箱里,就回去睡觉了。
这天是个周六,维尔拉不用上班,所以她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起来之后,一推门,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蛋糕。
她挑了挑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有人偷吃了蛋糕,却忘了放回去啊……真是太粗心了。
她也没打算拆穿那个人,打算替他将蛋糕放回原处,可是当她走到桌边,看见蛋糕那惨不忍睹的卖相,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这是直接用手抓了么……?”
除了这个,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蛋糕为什么会在一晚上变成这个样子——
坑坑洼洼的,边边角角都被啃得乱七八糟,像是个爆发后的火山坑,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维尔拉站在原地,默默思考着伊凡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这样子吃东西。
恰好这时,另一扇卧室门打开了。
金发少年慢腾腾走近,一看桌上的蛋糕,十分嫌弃地说:“你是用脚吃蛋糕了吗?”
用脚吃蛋糕?
自己做的事还诬陷给她,维尔拉这就忍不了了,立刻转头控诉道:“我从起来就没吃过东西,这蛋糕不是你吃的吗?”
“我?”伊凡先是有些心虚,但看着蛋糕那凄惨的卖相,又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把蛋糕吃成这个样子?”
他不说自己没吃蛋糕,只说没把蛋糕吃成这样,真假交错的谎言听起来会更加可信,这是他前几天刚在电视上学到的。
维尔拉听了,果然有些迟疑:“真的不是你?可是……”
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了啊,猫又不喜欢吃蛋糕!
正在两人争辩的同时,下方忽然传来了细小的“吱吱”声。
伊凡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汗毛倒竖,随即他感到脚上一重,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着他的脚背爬过去了。
他愣住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直蹿头顶。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维尔拉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凄惨的,比恐怖片还夸张的尖叫声,更何况是从一直秉持着优雅美学,从不失态的画中人嘴里发出来的。
看他那上蹿下跳,就连头发都炸起来的样子,明显是吓得六神无主,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行为逻辑了。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怕老鼠。
是的,偷吃蛋糕的不是伊凡,也不是维尔拉,而是老鼠。
她家里是没有老鼠的,估计是伊凡昨晚忘关窗了,才会让老鼠偷跑进来,还吃了放在桌上的蛋糕。
维尔拉望着金发少年被老鼠追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沧桑地叹了口气,转身拎起了扫帚。
几分钟后,小小的客厅里出现了一幅奇境。
漂亮的金发少年吓得拔足狂奔,一只灰色大老鼠紧跟在他身后,而在老鼠身后,黑发女人凶神恶煞地举起扫帚追打前方的老鼠。
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是,老鼠谁都不追,就追伊凡,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东西似的。
伊凡都快吓哭了,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老鼠,眼看着那只可怕的灰色大老鼠从桌角直冲着他扑了过来,他吓得心脏骤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斜刺里冲出来的一把扫帚猛地把老鼠扫到了一边!
“吱吱吱!”老鼠发出不甘心的叫声,似乎还想扑过来。
伊凡吓得直接扑进跑过来的维尔拉怀里,什么都顾不上了,抱着她不撒手,浑身像个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维尔拉一惊,挣扎了一下发现没用,也就没硬把怀里的人撕出来,而是一手揽着他,一手拎着扫帚,隔着翻倒的椅子和那只老鼠对峙。
长到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老鼠,还敢当着她的面咬人了!
维尔拉瞪着老鼠。
老鼠的豆豆眼也瞪着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一刻,电光火石,杀意交锋!
显然,它是不想放弃的,可又惧怕维尔拉手里的扫帚,所以迟疑着不敢上前,就在附近乱窜。
维尔拉是想拎起扫帚打老鼠的,可有怀里这么大个“绊脚石”缠着,她又腾不开手。
想了想,维尔拉挪步,往旁边另一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她一动,伊凡就抱得她更紧了,还用哽咽的声音哀求她:“别走……”
维尔拉叹了口气:“我不走!只是,也不能放着那只老鼠一直在这儿横行霸道吧?”
单是听到“老鼠”这个词,少年都会害怕得发抖。
维尔拉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缓缓来到一扇透明玻璃门旁。
这里面,藏着对付老鼠的终极武器!
维尔拉缓缓拉开了门。
“凯特——快出来干活了!”
随着她的呼唤,一只卧在猫爬架上的白猫懒洋洋地舒展身体,轻盈地落在地上,迈着慵懒的猫步走来。
自从伊凡住进来,由于一画一猫水火不容的关系,维尔拉便不再散养猫咪,而是按照网上的教程给凯特准备了猫房。
猫咪本来就不太依赖主人,虽然维尔拉和它相处的时间减少了,但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玩具,它似乎也能自得其乐。
如今被铲屎官呼唤一句,白猫很给面子地离开了猫房,来到客厅,它敏锐地发现了客厅里乱窜的“猎物”——灰色大老鼠。
猫咪的狩猎本能让它迅速弓起背,胡子一抖一抖,喉咙里也发出了准备狩猎的嘶哑叫声。
“喵呜~”
凯特身手矫健地冲了出去,像个冲锋陷阵的战士,必须得说专业的还是专业的,猫咪一出手,嚣张的灰老鼠没几分钟就被它按在了爪下。
白猫叼着还在不断挣扎的老鼠,慢吞吞靠近了维尔拉,像是要把猎物送给她。
画中人又怕老鼠又怕猫,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活活吓死!
维尔拉伸手指了指窗外,“我不要,把它扔出去吧!”
猫咪瞥了她一眼,很有灵性地从窗户跳出去了。
维尔拉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都走了,不用怕了!”她示意伊凡可以起来了,她脖子都快被他勒断了。
可金发少年就像只鹌鹑,躲在她怀里不肯起身。
他又不是聋子,自然知道老鼠已经被猫抓住了,猫也暂时离开了,他现在不动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出于羞耻。
刚才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他控制不住生理性的泪水,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他不愿意自己这副难看的模样被维尔拉看到。
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
要不就趁她不注意,挡住脸跑回去算了……虽然丢人,但总比自己满脸泪水的样子被她看见的好。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听见维尔拉叹了口气,扔下扫帚,两只手臂都放在他背后,搂着他轻轻拍打。
她抱着他,用伊凡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好了好了,不用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收回去的泪水竟然有再次涌出的趋势。
虽然表现得什么都不怕,但伊凡怕的东西其实有很多。
他怕光怕热,怕潮湿,最怕的就是老鼠和虫子。
它们都会啃噬画像,会实实在在地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每次听到老鼠的吱吱声和虫子扇动翅膀的嗡嗡声,伊凡都会感到毛骨悚然,那是一种人类绝对不会理解的恐惧,因为在人类眼里,它们都是随时可以踩死的小东西。
可对一幅画来说,却是绝对的噩梦。
伊凡对猫没有那么害怕,但他和猫之间也有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在他刚刚诞生的那段时间,画框是被摆在外面的,那时他的“母亲”卡特琳娜夫人养了一只小猫,是灰蓝色的毛发,很可爱,伊凡一开始也很喜欢它。
可是这只小猫实在太调皮了。
它对一切都很好奇,看到摆件便忍不住把它拨到地上,看到毛线团就忍不住追逐撕咬,等到卡特琳娜夫人把这些东西都收走之后,它开始对挂在墙上的油画感兴趣了。
这只灰蓝色的小猫总是趴在桌子上,摇着尾巴,虎视眈眈地望着墙上的画。
它好几次尝试着跳过去,虽然都没有成功,但锋利的爪子还是给伊凡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此以后他就讨厌猫了。
或许不仅仅是讨厌,还藏着一丝不肯说出口的“惧怕”。
对一幅动不了的画来说,任何一只活着的动物都是值得畏惧的东西,它们大多数盲目而没有约束,尖牙利爪很容易就能撕掉一块薄薄的画布,终结他的生命。
维尔拉不肯丢掉猫,伊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选择接受的。
如今结果……似乎还不错?
他压抑住了眼角湿润的泪意,故意凶巴巴地大声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要求的!可是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嗯嗯,你说得对。”
伊凡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点也不严肃,不认真,好像在敷衍他!
维尔拉噗嗤一声笑了,“我说我知道了,公主殿下,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说完,在伊凡反应过来之前就放开他,飞快地溜回房间了。
良久,客厅里才传来一声咆哮:“你在叫谁‘公主殿下’啊——!”
第10章 画中人10
灰老鼠被凯特叼走,不知道丢哪里去了,那块被老鼠啃过的蛋糕自然也只能扔掉。
因为维尔拉过于“放肆”的称呼,伊凡气得好几天不搭理她,还是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唯一让维尔拉感到欣慰的,大概就只有伊凡和凯特的关系变好了。
在“救命之恩”的加持下,画中人终于对凯特改观,发现了此猫非彼猫,这只白猫的性格比较惫懒,不像小奶猫那样喜欢上蹿下跳的,通常也不会攻击人。
而凯特大概是觉得伊凡居然会怕老鼠,把他当作了食物链下方的物种,对他也没那么敌视了。
经过小半年的磨合,一画一猫终于进入了“蜜月期”,维尔拉在家时经常能看见伊凡喂凯特吃小鱼干。
她对此乐见其成,所以即便是有时候伊凡坏心眼地拿小鱼干逗凯特,她也只是提醒几句,没有阻止。
这一天,维尔拉正在浴室里洗澡,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惨叫。
她一惊,连头发都没顾得上吹,裹着一条浴巾就出去了。
只见金发少年跪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捂着脸颊,眼睛里雾蒙蒙的,而白猫凯特刚刚把爪子收回去,瞥了从浴室出来的维尔拉一眼,叼起地上的小鱼干转身就跑。
维尔拉:“……”
发生了什么?
她连忙跑过去,就见少年抬起头无助地看着她,眼眶都湿了,一副天崩地裂般的绝望表情。
维尔拉心里一沉。
“怎么了?”
在伊凡添油加醋的控诉下,维尔拉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经过,原来是他又拿小鱼干逗猫,然而猫都把鱼干塞进嘴里了,他还不肯松手,把猫给逗急眼了,抬手就给了他一爪子。
虽然感觉这家伙是活该,但看他捂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维尔拉也不忍心说什么斥责的话了。
“我知道了,你把手挪开,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伊凡一开始还不让看,在维尔拉的劝说下终于松开手,露出了脸颊上两道明显的抓痕。
他毕竟不是人类,伤口也没有出血,但这两道泛白的抓痕毫无疑问毁掉了他最引以为傲的那张脸,让他破相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非疯掉不可。
维尔拉头疼地蹙眉,伊凡一看到立刻紧张起来,问她:“怎么样,很、很严重吗?”
他声调都打颤了,明显是怕得不行。
毕竟对于画中人来说,美貌是他最在乎的东西,没有美貌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维尔拉只能安慰道:“没事,是有点痕迹……啊别哭别哭!是小问题!”
伊凡从她的表情就猜到了一切,顿时心如死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只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美少年梨花带雨的场面美不胜收。
他这模样简直比苦情剧的女主角还凄惨,跟朵雨中的小白花似的,维尔拉看得心都要碎了,连忙说:“真的,我能帮你恢复的,你等着!”
她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手里捧着一堆伊凡见过但不认识的画具和颜料,拉着他来到一间空置的房间。
维尔拉支起画板,把画框从隔壁搬了过来,对伊凡道:“进去吧,我帮你补色。”
伊凡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她会补色?
维尔拉哭笑不得:“别瞧不起我啊,我可是不到三岁就开始学画画了,给你补个色还不简单?你就放心吧!”
伊凡想着反正都这样了,索性破罐破摔,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画里。
随着画布周围泛起一层轻微的涟漪,空白的地方渐渐出现了色彩,由浅到深,最终,一幅金发美少年坐在窗边的景象跃然眼前。
这幅画看着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
维尔拉无奈地说:“你倒是把脸转过来啊,你只露出没伤痕的半边脸,我怎么给你补色?”
画布上,金发少年不情愿地缓缓转过身来。
他已经决定好了,要是她不能帮他恢复容貌,或者画面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动修复,那他就永远呆在画上,只露出侧面,再也不下来了!
在画中人露出正脸之后,画面彻底变成了静态。
维尔拉也沉下心来,开始一件件拿出工具。
先清洁,再用石膏覆盖,最后调色修补,涂抹保护层,每一个步骤都极其考验修复师的水准。
因为绝对不能失败,她的动作非常细致,尽量做到色调完美,那几道细细的抓痕她用了整整一天才修复完成,就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不过,好在效果是显著的。
维尔拉望着眼前几乎和原作没有区别的画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又过了一会儿,画布晾干了,画中人从中走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真的做到了?”
他非常惊讶,因为维尔拉刚才展现出的补画技术简直比专业的修复师还要出色,她显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业余画家,而是具有相当水准的。
“你之前说你三岁就开始学画,那现在怎么不画了?”伊凡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维尔拉在凳子上坐了快一天了,此刻腰酸背痛,四肢麻木,肚子还咕噜噜地叫,根本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草草敷衍了一句:“不想画了呗!谁说学画画的就一定要当画家了?”
“真的吗?我不信,你肯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画中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缠着维尔拉问个不停。
她烦不胜烦,只好强行转移话题:“你别光问我了,你自己呢?卡特琳娜夫人是我很崇拜的艺术家,但我不觉得她有让画变活的能力,你到底是怎么从画里钻出来的?”
一听见这个,伊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也不问了,缄默不语地转身走进了房间。
维尔拉反而摸不着头脑了:“他这是又生气了?”
好在,伊凡并没有生气。
他独自回房间里冷静了会儿,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也没有不搭理人,反而态度良好,对维尔拉的话几乎没有反驳。
可见,他心里还是念着她的补色之恩的。
维尔拉是个成熟的社会人士了,懂得交谈要有分寸,她虽然也很好奇,却明智地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周一,维尔拉去上班了。
伊凡心情不好,连动画片都不想看,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园散心。
他的屁股才刚挨着长椅,就有一个上次合过影的女孩认出了他,拉着同伴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哥哥,你好啊!你今天又来啦!那个,还可以和我们拍照吗?如果可以的话顺便签个名就更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出席过国宴的绝世美少年啊,我爸爸说你是个大人物呢……”
说着,女孩拿出了上次拍的照片,还有签字笔一起递给伊凡。
伊凡面色阴沉,一把将照片抽过来,两下就撕成了碎片。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