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良心。云彩,你最没有良心。你小时候你大哥还替你打过架呢。你大哥现在遇到了难处,你不说帮一把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还是人吗?”
“我落井下石?”云彩瞬间被佟有鱼的笑给气笑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云彩看着佟有鱼问她:“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做。”自从分家她就没回过村子。
“要不是你从云吉要那五百块钱,老毛家能要一千块?”说到这里佟有鱼就指着云彩各种骂。“没良心的瘪犊子,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还给你安排工作,你个没良心的不说帮衬家里还害得好好的一个家四分五裂的。丧门星投胎,见不得人好……”
佟有鱼越骂越难听,本就气着的云老太更是听不下去了,抄起炕上的扫炕小扫帚就朝着佟有鱼丢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
佟有鱼被打了个正着,还骂云老太糊涂,然后云敏就过来了。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佟有鱼的骂声,云敏原本就黑成一片的脸又更黑了几分。
原本在云团团上班后,她就在家里等着佟有鱼上门,可等着等着,便觉得不对了。她干嘛非要等她妈过来呢,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她奶那里呢?
三对一,她怕什么!
于是云敏便穿上鞋过来了。
史胜利不放心云敏,但云敏却不想让史胜利看到那些。于是史胜利就站在大门外的胡同里,云敏自己走了进来。
另一边,去上班的云团团也不是很放心。她不担心旁的,就是担心佟有鱼会犯蠢。
想了想,云团团便借着贺丽上厕所,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悄悄用办公室电话给派出所的小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是云团团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的事。思考一回村中镇上的八卦传播速度,云团团可以很肯定的说不出明天傍晚,云吉的这件桃色新闻就会传遍十里八村。
而随着云吉出名的时候,她云团团也会再度被人提起。
毕竟没几个人知道云吉,但云团团却是这十里八乡的名人。
“你知道吗?就那谁谁谁的亲哥哥,哎呦喂,被人抓奸在床了。”
脑补了一回那个画面,云团团尴尬的都能用脚指头抠出一座万里长城了。
人家贺之亦只有一个糟心亲妈和一个养残了的同母弟弟。她倒好,她家这些糟心亲人是深怕自己比贺兰芳逊色。哪怕分家了,也可劲的在她的神经上不停蹦跶。
挂了电话,小马都不由有些同情起云团团了。
她这两兄弟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知所谓呀。
放下电话,小马叫上两个同事,直接骑上自行车就去了云家堡。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是有人违背妇女意志与其强行发生关系,造成强奸事实。”小马冷着一张脸,异常严肃的站在村委大院对着大队长问道:“是否确有其事?嫌疑人和受害人在哪,我们要将人带走。”
谁报的案呀?
大队长看看云满仓等云家人,又看看云吉,毛老三,苗翠玲等当事人和老毛家的人,见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是一脸茫然,便知道不是他们报的案。
然而现在不是说谁报案不报案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而是怎么回答派出所同志的问话。
说有吧,那是将云吉往局子里送。说没有吧,这事要是私了谈不拢,估计还得将云吉送进去。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违法又给自己留了余地呢?
大队长飞快的思考了一回,当即就将目光看向了苗翠玲,“苗翠玲,现在派出所的同事来了,你要是受害人,你就自己跟派出所的同事们说吧。”
“我?”苗翠玲没想到大队长会将皮球踢给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反手指自己,又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就是你。”大队长说完,又转头对毛老三说道:“你也来说说。”
毛老三恨恨的看了一眼云吉和苗翠玲,刚要张嘴说话,站在他身后的毛老大就飞快扯了他一下。
“让苗翠玲先说。”
苗翠玲是最想私了的,毛老三被她惹毛了,她不可能再冒着生命危险跟毛老三过日子了。正好她怀着云吉的孩子,如果云吉不娶她,她就告云吉强奸她。但她并没有想要现在就将云吉送到派出所去呀。
可若是不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云吉强奸她,那之后她还怎么拿这事威胁云吉呢?
没错,这就是云团团拜托小马的初衷。
与其花钱捞人,怕这怕那的,还不如直接将云吉送进去呢。
如果苗翠玲咬死了云吉,小马就会直接将云吉带走,然后光速上交这个案子让云吉早日接受劳动改造,不给老云家私了的机会。如果苗翠玲在小马等人亲自过来,并且反复询问后都不曾说「实话」,那以后苗翠玲和老毛家的人也别想再用送人进去这种话威胁人了。
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懂什么法的,就算懂一些,懂的也不多。在这种事情下,他们一定会以为就算再报警抓云吉,警察也不会受理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村民内部纷争,就由着村民自行解决就好了。就算老毛家的人将云吉打死了,只要不对佟有鱼和云满仓动手,他们是打是砸,云团团都不会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这事还不会在明面上对云团团姐仨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了,如果苗翠玲将人送进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苗翠玲左右为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咬住云吉不松口。
她确实是想改嫁,但她也担心不将自己弄成受害人,会让人以搞破鞋的罪名拉出去剃阴阳头和游街。
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苗翠玲也是真头疼。
云吉傻了,彻底懵了,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小马等人,更是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
小马都没眼看云吉那蠢样,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云吉给扣住了。
扣住了云吉,又叫上苗翠玲等人离开村委大院的时候,佟有鱼也正好回村了。
佟有鱼哪能看着云吉被带走,尖叫的扑过去又哭又求的请小马放过云吉。见小马不为所动又转头对着苗翠玲等人哭求着说愿意私了,一定让云吉离婚,一定会将一千块钱拿出来,还看着毛老三说什么云彩同意这门亲事了。
流氓罪和强奸罪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都是非常严重的一种罪名,轻者十年牢狱,重则死刑。所以佟有鱼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带走云吉的。
被亲妈拿来当挡箭牌,云彩也是倒了血霉了。
云团团那边挂了小马的电话,回到办公桌后时也猛的想到了老毛家提的条件里还有云彩这一条。
当即就给她恶心坏了。
不是说她瞧不上毛老三,而是觉得自家二姐成了一件廉价的抵债商品。
有种被人意yin的即视感。
想到这里,云团团就有种冲动,想要立时杀回云家堡,先给毛老三一个大逼兜,然后告诉他们随便他们怎么闹,就是不许再提云彩了。
和云团团的后知后觉相比,云彩早在佟有鱼说事情经过的时候就已经被恶心到了。
虽然佟有鱼当时说了没有,可云彩却觉得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妈未必不会逼她嫁给毛老三。
虽然这种事还没有发生,但云彩却因为佟有鱼的偏心态度更加笃定自己的这种猜测。
云团团离开后,云彩被佟有鱼兜头盖脸的一通骂。虽然心中委屈,可云彩却又有一种特别庆幸的心态。
幸好她长大了,幸好她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幸好是新社会……
云老太丢了扫帚,云敏又走了进来,佟有鱼到是止了骂,可她还是不想离开。
钱,钱没张落到。人,人没请回去。哪怕佟有鱼不想承认,可云吉的这件事若没有云老太和云团团出面,事情肯定会越来越糟。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吉跟马丽离婚,而娶苗翠玲那种女人。
再然后,佟有鱼就出了昏招。
她威胁云彩,如果云彩不出钱,云老太也不出手帮忙的话,她就去镇医院闹,闹得云彩没班上。还去镇委大院,邮局闹。让她们姐妹仨个都丢工作。
再然后,云老太忍无可忍的又对佟有鱼动手了,不过因为没有云团团在这里,直接让佟有鱼躲了过去。云敏原就被她妈这翻作态也气得肚子疼,又在佟有鱼躲云老太的时候闪了一下。佟有鱼见状不由有些慌,但想到大闺女前阵子也动了胎气,加上这里还有云老太和云彩在。于是丢下一句让云彩好好考虑的话,就匆匆离开了。
不管那笔钱还在不在云彩手里,佟有鱼都不愿意相信云彩手里没有钱。
在佟有鱼看来,如果不是云彩胡乱要钱,毛家人也不会一张口就是一千块钱了。
一千块钱呀,于佟有鱼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云彩愿意拿出那五百块钱,剩下的五百块钱她可以给毛家打欠条。可若是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毛家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我是她们的妈,是我怀胎十月,踩着鬼门关生下她们姐妹的,也是我一口奶一口奶的喂大的。
谁都别想撇开我!
佟有鱼一边在心里反复说着这种话告诉自己没有错。一边又想着她也是没办法,如果老太太和云团团她们不帮忙,云吉就完了。而且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这么想的佟有鱼一路回了云家堡,然后就看见了被拷上银镯子的云吉,眼前仿佛看见了云吉被枪决的一幕,人也疯了似的扑了过去。
佟有鱼的那些话一说出来,最让人震惊的就是关于云彩的那条了。
毛老三和村民们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佟有鱼:“云彩真的同意了?”
骗人的吧?
写这章的时候,好气呀,心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妈。你们能想像作者写着写着就气到不行,然后去吃消炎利胆片吗?对了,这两天一直在想新书的名字,就专栏里《红楼之谁家新燕啄春泥》的那个,作者想要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这绝对不可能!
小马接触过云彩,他知道云彩不是那种为了救云吉就牺牲自己,让自己嫁给四十来岁残疾人的糊涂性子。
而且若她真是这种人,之前也不会将云吉送进拘留所了。
小马思考片刻,便当着云家堡村民们的面「提醒」佟有鱼。如果这件婚事云彩不是自愿的,佟有鱼就涉嫌包办婚姻,若是情节严重也是要做牢的。
如果云彩并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佟有鱼就涉嫌骗婚,严重点还有敲诈勒索等罪名。
至于名誉伤害,诽谤造谣等情节,还要看当事人是否要报警了。
压着云吉,当成云家堡所有闲着没事过来凑热闹的村民面前普了一回法,佟有鱼刚刚的言之凿凿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大队长和毛家人以及其他村民们听完小马的话,又回想了一回云彩之前被村民骂的那些不念手兄情死都要钱的行为,瞬间就反应过来佟有鱼在骗人。
毛老三有什么,四十多岁的瘸子,还不一定能让女人生孩子。而云彩是谁?
那是有正式编制,吃上商品粮的年轻妹纸,她怎么可能同意毛老三这门婚事呢?
如果云彩跟云吉的关系很好,之前没有闹出打人私了五百块钱的事,也许佟有鱼这话还有些可信度,还能忽悠住人。但现在...众人不光怀疑云彩是否同意。甚至是她是否知道这门亲事了,还同时以小窥大的质疑起佟有鱼剩下的话。
云吉会离婚吗?
那一千块钱真的会如数拿出来吗?
对了,她大中午的跑出去,是筹钱去了还是搬救兵去了?
其实今天若不是想要看看云团团那边知道了这事是什么态度,大队长和毛家的人也不会大中午的都等在村委大院那边了。
现在云团团没回来,派出所的人还来了……有些事情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佟有鱼见自己的谎话被戳破,一时间也想不到旁的办法,就扑到云吉身上不让派出所的同志将人带走。云满仓这一回到是没有再站在女人身后指点江山,而是站了出来,先是对着村里的一众老少鞠躬,说自己教子无方,又说云吉做错了事,该打该罚他都没有怨言。只是人若是被带走了,这辈子就完了。
“翠玲呀,这可不是小罪名呀。若真定了罪,云吉是要吃枪子的。”云满仓想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又怕这话激怒了毛老三和毛家人,便说道:“这事云吉有错,可他到底罪不至死。他要是没了,你和孩子可怎么办?这孩子你要是想生,你就生下来,生下来了我们老俩口替你养着。你要是想自己养活,我老云家再给你盖间屋子。云吉是孩子的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只要你一天没再婚,老云家就养活你们娘俩一天。”
先将能给的好处说了,随即云满仓又暗示道:“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可这一根藤上结的葫芦,到什么时候都连着筋。别看现在撒手不管...但若是云吉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不好的就都被好的给盖住了。团团那丫头从小就重感情,肯定不会让她大哥冤死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俩就是一路货色,真将云吉咬死了,你也别想落下什么好。
是呀,小打小闹怎么折腾都行,可若是真闹出人命或是将人弄进去蹲个十年八年的牢子,那这仇可就结大了。
真到了那会儿,云团团还能坐得住?
云满仓这么一说,别说大队长和毛家人了,就是毛老三心里都犯了嘀咕。
那丫头从小就是个不好惹的,笑眯眯的站在那里,抬手一拳打死一头成年头狼,都是笑容不变的主儿。旧年在村里杀猪,去年在镇上抓流窜犯……越想越觉得这事真就不能真将那母老虎给逼出来。
云满仓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走到毛老三跟前,“三呀,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云吉就在这里,你是打是骂,叔都不拦着你,可咱不能将你兄弟送进去呀。真要打死他,就在这里打,你下不去手,叔来。要是云吉进去了,你三个妹妹的名声前程就都完了,咱们云家堡的名声也没了。村里还有那么多没结婚的小伙和闺女没说亲。不能因为云吉一个人就影响了阖村人的名声和婚事,你说是不是?”
云满仓这话也算有点水平了,直接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拉了进来。
是呀,云吉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一则笑话。可若是因为云吉而影响了自家儿女的亲事,那他们家也就陪着老云家一块倒霉了。
想到这里的村民们都下意识的看向毛老三和毛家人,想说要不这事就别经派出所,咱们在自己村里解决得了,可众人面面相觑了一回后,愣是没谁站出来说这话。于是又齐刷刷的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大队长。
您是大队长,您来说!
大队长则头皮发麻的转头看向老支书,你是支书,要不你来?
老支书咳嗽了两声,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垂头叹气,一副为这件事伤神的样子。
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云满仓等了几息,见没人站出来心里暗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是继续跟毛老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婶急糊涂了,但叔不能让你白受委屈,你再婚的事包在叔身上。”
云满仓站出来,几句话的功夫就立时扭转事态进展,然后村民们和小马等人便都或不动声色,或不以为然,或神情复杂的打量云满仓和佟有鱼。
“这么能说会道的,你早干嘛去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除了人品心性不敢恭维,光是从云满仓这会儿说的这些话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云团团她亲生老子,云老太的亲生儿子。只是看看云满仓,再看看佟有鱼,不少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替佟有鱼寒心。
话说到这份上了,无论是老毛家还是苗翠玲都明白,将人送进去了肯定是要结仇的,不将人送进去才有好处拿。
总之在云满仓一会儿拉大旗扯虎皮,一会儿又各种道理许诺的好言相劝下,云吉这件事还真就当着派出所的面,达成了私了目的。
小马与同事回了镇上,让同事先回派出所,他自己去了镇委大院寻云团团。
小马一路打听的来到后勤部办公室,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郑主任正好走出来。见有警察来办公室寻云团团,眼神闪了闪,只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往主楼去了。
云团团也惦记云家堡那边的事呢,见小马来了,又见离下班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跟贺丽说了一声就拿着包跟小马走了。
没去旁的地方,而是直奔出租院。
别说云吉的事,就是老宅的事云团团也不愿意大包大揽。路上跟小马对了一回口供,让他别将自己报警的事供出来两人才去寻云老太。
正好贺之亦也在这里呢。
贺之亦订完锅架回来,见自家的自行车还在这里就知道云团团晚上还要过来这边,便留在了出租院这里。
云敏没什么事,之前只是闪到了,虽然被佟有鱼气得肚子疼却也没那么严重。之所以表现的那么严重也不过是想要吓唬一下佟有鱼。佟有鱼也果然如云敏希望的那般,直接走人了。
然后佟有鱼在她大闺女心里的分数又再次被扣了二十分。
云敏四点前去了一趟邮局,见下午没人过来发电报她又就回来了。
电报按字数收钱,想发电话的人只需要将自己要发的内容写在电报单上,然后按字留下钱就可以离开了。等云敏来了就按着单子上的内容将电报发了,也不会耽误对方的事。
毕竟电报都是上午接到的电报,最快下午才会送达。而下午的电报,一般都是第二天上午才会被邮递员送出去。若是邮递员走的太远,中午不回来,那当天的所有电报都要第二天才会送达。
所以云敏怀孕后,就算时常请假或是迟到早退。但只要她每天都去邮局一两趟,也不会影响日常工作。
云敏刚从邮局回来,就见云团团和小马也进了胡同,于是喊住二人,一道去了出租院。
云彩在屋里用云团团给她带回来的料子做衣裳,云老太和贺之亦两个正站在院子里说过冬的事呢。
院子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不做改动,另一部分沿着房沿拉塑料棚子。就像他们在村里拉的那种有保温和挡风雪隔灰尘的棚子。
拉了塑料棚子,屋里的窗户就不用封了,冬天的时候还可以开窗户放放气味。
而且冬天的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候,人还可以呆在棚子里。
正说着呢,云团团三个就走了进来。再然后,众人就重新进屋子听小马说了一回所见所闻。
小马还要赶回去上夜班,云团团也没留他吃晚饭,而是将人送走后,又跑了一趟国营饭店,跟那边打了声招呼,下班前做上两荤两素四道菜和三斤饺子帮忙送到派出所去。
国营饭店要八九点钟才下班,那会儿做了送过去,正好可以给小马几个当宵夜。
今天这事如果不是小马他们跑了这一趟,也不会逼得云满仓站出来解决事情。到时候佟有鱼指不定要怎么闹她们姐仨个呢。所以云团团又打了个电话请吴箁可帮忙弄个锦旗。
上写桥头镇派出所全体领导及马小军等所有干警同志,下写云家堡村委会,中间的大片空地方就写:
人民好公仆,急人民之所急!
到时候她再请了大队长帮忙走个过场,这事既好看又体面。
忙完了这些事,云团团才骑着自行车回出租院。
而这么一会儿云彩也已经和了一大盆的面了。
晚饭的主食是云彩做的,她将所有的失望和愤怒都糅到了面里。贺之亦做了煮面条的汤底就出了后堂屋,由着云彩在里面折腾。
佟有鱼是知道怎么恶心人的。
他们听了佟有鱼那些话都气的不行,更何况云彩这个当事人了。
为了个不成气,还做错事的儿子就这么在人前作贱亲生女儿。哪怕佟有鱼真的情有可源,也没办法原谅她。
云彩想要调出桥头镇,离云家堡和佟有鱼都远远的。可她每年都要请两三个月的假去省城跟着候医生学习。镇上的医院有她自己维护的原因,也有她妹的面子和用心帮衬的原因。否则也不会由着她请那么长时间的假了。若是换了其他工作或是其他医院,可未必会同意。所以这几年,她还不能调动工作。
至少在没把握请长假的前提下,不能调动。
想到镇上和云家堡那点距离,云彩就满心暴躁和压都压不下去的抑郁情绪。
这世间多现实多残酷呀,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重视自己,旁人还能不欺负她?
云彩都不敢想明天之后医院的同事们知道了云吉和她妈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瞧她。
好想逃避。
云敏和云彩想的是同一件事,但却是两个方向。云敏不怕邮局的同事如何看她,会怎么在背地里说她娘家的事,她只担心生产后会不会出现妊辰纹,会不会漏尿,史胜利会不会像云吉嫌弃马丽一样嫌弃她?
也许史胜利不敢在外面找女人,可云吉做了初一,史胜利若是做不到十五,肯定会在心里怨恨她...那她就离婚。
别管什么冷暴力热暴力,她有工作,还怕养活不了自己和孩子?
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云敏不由期待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
儿子什么的,太讨厌了。
史胜利就觉得这世道对他太过残忍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神通广大的小姨子都会不错过任何机会的对他亮一回拳头。别说他与云敏本就是自由恋爱,有感情基础了,就是那种相亲结婚的,遇上这么个小姨子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
云老太觉得她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她可以完全不用再替她儿子操半点心了。一边庆幸她儿子虽然也不咋地,但比佟有鱼生的强,一边也彻底绝了管那些人死活的心了。
活到云老太这把年纪,看过见过经历过的不知多少,什么儿子就是娘的命根子,这话在云老太这里完全不适用。
在对待有瑕疵的亲情上,她的心肠可比云团团冷硬多了。
和其他人相比,这件事对贺之亦的影响几乎为零,此时他的所思所想也单纯许多。云团团给贺之亦带回来不少食谱,还偷偷的弄回几本跟药膳和养生有关的书。
他想他最近可以抽些时间多研究一下那些食谱和药膳,好好的养上几年身体再要小孩。
他会是个好爸爸的。
他也会是个好丈夫。
吃过晚饭,云团团和贺之亦先骑着自行车出了镇子,然后才推着自行车像散步一般的朝着云家堡走去。
贺之亦单手把着车把,另一只手与走在身侧的云团团手牵着手。
“我可真幸运!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人和事。”将头轻轻靠在贺之亦的肩膀上,云团团真心实意的说了这么句话后,又仰头看向贺之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遇见了最糟心的人,也遇见了最好的你。不管世事如何无常,我都感谢你的出现。”
贺之亦:今天的甜言蜜语,好像并没有往日那般甜。
想到这里,贺之亦心中对云吉和佟有鱼就产生了几分怨念。
背定是因为他们。
两人回来的时候,村里人还大多聚在村井和晒谷场那边聊白天的事呢。
见云团团与贺之亦回村了,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热情的招呼云团团过去说话。
并不是很想过去,可云团团还是走了过去。
不过在她走过去前却让贺之亦先回家了。
连她都觉得这种剥皮似应酬是种遭罪了,那就别让不喜应酬的贺之亦陪绑了。
“你大哥的事,你妈跟你说了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要是自己作死,谁还能拦着他呢?”没说自己知道,也没说自己不知道。而是略显冷漠的告诉一众等着她回答的七大姑八大姨说道:“这也就是分家了,各过各的了,我一个结了婚的妹纸也不好做什么。若是没分家,我非打劈了他不可。咱们村里谁受了委屈我都不能坐势不理。但若是想让我帮着欺负人,别说一母同胞了,就是我亲生的,这种事我都不能干。”
“你奶挺好的?有阵子没看见她了,哪天去镇上找她说话去。”
“那敢情好了,四嫂过去了也能陪我奶说说话。我奶上了年纪,精神头也不像以前那么足了。如今满脑子都是我大姐,旁的也顾不上了。”
“你大姐怀相怎样,肚子是尖的还是圆的?”
云团团闻言就是一笑,“这倒没看出来,不过我姐夫之前说了,他巴不得生个跟我一样的大闺女呢。”
什么时候走出去都不担心会被人欺负。
一众凑过来聊天的村民们到是觉得这想法不错,阖村最出息,最不会受欺负的闺女可不就是云团团嘛。不过,自古以来都是侄女像姑,外甥似舅...云敏他们俩口子怕是要失望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云团团便以明天还要上班为由准备离开村井这里,不想就在云团团刚说完这句话后,就有人问了一回云彩会不会帮云吉出钱。
“你爸亲自打的欠条,整整一千块钱呢。云彩手里就有五百多块钱,对了,你们姐妹不帮衬点?”
云团团摇头,无比坚定的说道:“我们自己都勉强过日子,哪有什么闲钱帮外人。”
说这句话时,云团团故意将「外人」两字咬得极重。
叹了口气,云团团便开始诉苦,“我大姐和我姐夫在外面租房子过日子,家里没办法帮衬他们俩口子,每个月还得给两边的老人交养老钱。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我奶在镇上生活,房子也是租的,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在编的正式工,不瞒各位父母乡亲,我从上班到现在还没拿过工资呢。两兜空空,就是过了个热闹。村里今年也不给咱们发口粮了,这一米一面都得花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