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个人,再能吃又能点多少,不过是一荤一素两道菜,外加两碗米饭罢了。
点完餐,贺之亦便抢着去付钱,云团团又哪里会让他付钱。最后你来我往一回,贺之亦到底是嘴拙没说过云团团,让云团团付了这顿饭的粮票和钱。对于这一点,贺之亦多少有些不太高兴。可面对云团团那张灿烂笑脸时,贺之亦又开始嫌弃起自己来了。
因云团团认识县国营饭店的大厨,见云团团过来了,上完菜还多给云团团上了一碗汤。
贺之亦不擅言词又想知道云团团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张了好几回嘴才问了一句——“林大怎么样?”
林大怎么样?
“林大挺好的,”云团团想了想,语气淡淡的说道:“林子也挺大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这话贺之亦抬头认真的打量了一回云团团,发现云团团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一样。
学校食堂的饭菜都是免费的,虽然不能说多难吃吧,却也绝对不会多好吃。好在云团团时常补贴自己的嘴,这才没将从小养到大的小肥膘弄没了。这会儿吃着县国营饭店的小炒菜,云团团特别怀念家里那些被她评为千篇一律的家常饭菜。
不过很明显,和吃得一脸香甜的云团团相比,贺之亦对国营饭店的饭菜并不满意。
当年他一只手做出来的饭菜都比这个好吃。
云团团是个不会让场面冷掉的人,即便贺之亦话很少,只她一个人也能将场子炒热了。一边吃一边说,一顿饭下来贺之亦竟然也说了不少话。
吃得差不多了,贺之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跟云团团说了一回想要在县城买房的打算。
在县城买房?
“买房这个主意棒极了。”后世的房价都炒上天了,多少人一辈子买不起房,又有多少人卖上一套房子就实现暴富的理想。虽然县城的房子未必值钱,但多少年后也能赚一笔就是了。不过,“你买房是要自己住还是单纯的想要投资?”
这个词真不像是一个村里姑娘能说得出来的。
贺之亦心忖了一句才小声说了一回他从去年插队下乡到今年三月一共来了县里多少回,每次住的都是招待所,招待所又有多脏的话,他想买间屋子。除了来县里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也能有个地方放些干活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有间屋子他也不需要每次都在雇主家里完成修复任务。有些活一天干不完,转天再去的时候就发现有些工具都被人动过了。
而且他的性子留在雇主家里也真的不适应。
“原本我想租间屋子的,可我算了一下,房租也不便宜,房东可能还会经常过去,所以我想在县城买套房子。”
这个时候房屋是可以买卖的,但是没有户口就没办法拿到供应本,没有供应本在市县生活可谓是寸步难行,也因此一般人不会在没将户口转到市里或是县里的时候先买房,但这一点对贺之亦来说不是问题。
他接了不少邮局的单子,这些邮局多是给供应票和粮票,所以供应票他不缺。至于冬天的煤碳票什么的,贺之亦觉得那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将这些考虑说与云团团听,云团团再一次被贺之亦整无语了。
大兄弟,你今天说得有点多哇——
对于贺之亦的交浅言深,云团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而是非常认真的跟他分析了一回买房要买什么样的。
一是千万别买筒子楼,大家都在楼道里做饭,太没隐私性了。二是千万千万别买工厂家属房,容易出现产权纠纷。
“要我说你可以买一些带院子的平房。院子大一些也没关系。”将来占地的时候院子里都盖上房子还能卖不少钱呢。
贺之亦点头,心里想的都是院子大一些可以多种一些向日葵。
在饭店说了一会儿话,发现坐的时间太长了,俩人便决定回招待所继续。
两间房离得不远,但贺之亦这间是单间,云团团的那间则是大通铺。于是云团团就去了贺之亦这间继续说话。
云团团知道贺之亦有些洁癖,所以并没往床上坐,不过视线在贺之亦铺了床单的那张床上扫了几眼,心里还是对这种爱干净的大男生有些好感度的。
亏傅蓉还是个女生呢,洗的床单还没人贺之亦洗的透净。唉,都不好意思说她啥了。
马不知脸长的感慨了一回,云团团又在心里琢磨了一回傅蓉是不是在给她洗床单被单的时候偷工减料了。
啧啧啧,她之前就担心傅蓉给她缝被单的时候故意将针留在被子里。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想的太少了。
云扒皮接过贺之亦递过来的水杯,捧在手里却没喝,而是跟他说了一回县里的情况。
贺之亦来这边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算经常来县里,也未必知道太多县里的情况。买房子不是小事,如果自己不住的话,考虑的少一些也没什么。要是自己住,而且还不是天天住,那左邻右舍的人品就都得考虑到。
说着说着,云团团就发现她都有些想买房了。
要不,她也买套房?
看了一眼贺之亦,云团团又开始琢磨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现在买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而且要买就在省城买,她这两年在省城上学,平时也能有个落脚的地。将来改革开放了,省城的房子一拆迁……嘿嘿,她以前怎么没想到买房这档事呢。
想到拆迁户,想到她的那个随便花,云团团再看一眼贺之亦,她就发现这人不光长的好,还浑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不过她手里可没有那么多现钱买房,要买房的话还得去趟黑市才行。
怕影响不好,所以客房的门一直开着,云团团和贺之亦便只能压着声音说话。等时间到了晚上八点时,云团团便起身离开了。贺之亦送走云团团,锁门回身后视线便落在云团团捧了一晚上的水杯上。
那水杯里的水,云团团一口都没喝。好几次水杯都递到唇边了,又被拿了下来。
明明口渴,却不曾喝一口...想到这里,贺之亦抿了抿唇便起身将那杯水倒掉了。
一个女孩子就算再...单身在外有这样的警惕心也挺好。
翌日,贺之亦早早起床,还开了窗户通了一会儿风,原本想叫上云团团一起去吃早饭,担心再出现昨天晚上那种情况,贺之亦便自己去买了早餐然后等在走廊里,等云团团背着包出来了才凑上去。
油条,豆浆,还有几个大包子和小米粥,就挺丰盛的。
贺之亦不光买了早餐,还买了两套碗盘,看着贺之亦将新碗新盘子洗刷干净,再将用饭盒装的豆浆和小米粥倒在碗里,云团团又收回昨天对贺之亦的评价。
过于讲究了。
用过早饭,云团团就去赶回镇里的汽车,贺之亦则留下来继续去雇主家修复古字画。不过经过这两顿饭的接触,云团团和贺之亦都对彼此多了几分了解和印象。
十点多到桥头镇时,云团团就感觉在她下客车的瞬间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甜的。
就连风都是温柔的从身边吹过。
站在客车站前,云团团真就有一种从冬天直接进入春天的即视感。
闭上眼睛,云团团一脸幸福的嗅着春树发芽时散发出来的青草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睁开眼睛朝着邮局的方向走去。
总得跟云敏打声招呼再回村,也免得让她家大姐担心。
“哎呦喂,快来瞧瞧,大学生回来了。”
“还是这个味儿。”云团团听见那姐的调侃,当即就凑了过去,“离了这个味儿,我是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着,真想将那姐随身带着,哪怕是给我壮个胆呢。”
“咋,学校还有人欺负你呐?”一听云团团这么说,那娜就直接问了这么一句,听到声音从后面过来的云敏想到她妹那封信,不由也担心的三步并两步的凑过来了。
张嘴就想说一句「瘦了瘦了」,可走近一看她老妹眉眼弯弯的样子,云敏那句话就又直接咽了回去。
她咋瞧着这张小胖脸又圆了呢?
“那倒没有,就是头一回出远门想家来着。”回答了那姐后,云团团又跟云敏打招呼,之后还与其他熟人客套了几句这才借了辆自行车回云家堡。
只是刚出邮局那条街就又见到了让云团团瞳孔地震的一幕。
“云海!”
压下大义灭亲的盛怒,云团团对人群中的云海招了招手。
云海从小就对自家三姐打怵,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云海还想着怎么跟自家三姐的声音这么像。回头一瞧,我嘞个去,那不就是他三姐吗。
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棍子塞给身边的人,云海便小跑着过来了。
“老姐,你咋回来了?”你不是在省城上大学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镇里,还偏偏...云海看向云团团直接慌了。
幸好她回来了,不然还赶不上这新鲜事呢。
“最近胃总疼,医生说是吃得不行。正好学校那边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住两天养养胃。”腹诽了这么一句,云团团就捂住自己的胃,蹙着眉对云海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今天没出工吗?”
不光今天没出,昨天和前天都没出。
云海心虚的在心底回了云团团一句。随即便担心的拉过云团团手上的自行车准备送云团团回家。
云团团没拦着云海,不过视线却在对面那群带着红袖套的小兵们身上飞快掠过,声音温和的说道:“就这么走了,不跟他们打声招呼?去打声招呼吧,别让人说你不懂礼貌。”
云海闻言又看了一眼他三姐,这才重新将自行车交给云团团小跑着去马路对面正在游街的红袖套队伍。
云团团眯了眯眼睛,将与云海说话的那两个少年的脸记了下来。随后收回视线,默默的想着这事要怎么办。
在省城压抑本性混了一个月,不想一回镇子就看见云海手持棍子站在一帮红套袖中间游街。
红套袖的日常游街,就是拦住人问一问语录什么的。不过少数时候就...看云海脸上忐忑激动,骄傲中又微微带着点小紧张的神色,便知道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就是第二次,总之不会超过三次。
只是她上大学前还可懂事的弟弟怎么才一个月不见就成了牛蛇鬼怪预备役了?
家里人有多厌恶吕长安之流云海又不是不知道,李寡妇和云老嘎是怎么死的,云海也清楚。甚至是李磊和云跃进逃跑的事他也隐隐参与其中。怎么就,怎么就和这些人掺和到一起去了呢。
云团团心中有一万劈草泥马奔腾而过,可面上却仍是微微蹙眉捂胃做胖西施状。等云海跟队伍里的熟人或者说引荐人打过招呼后,就见他向来活蹦乱跳的三姐一副被病痛折磨得都站不直腰了,立马就紧张的小跑过来,“老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省城的大夫都看了,还拍了个什么片子。镇医院还能看出什么花来?姐没事,你驮姐回家吧。”云团团一边将自行车推给云海,一边还哄他,“我这边刚难受就看到我兄弟了。怪道人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可见血缘亲情到啥时候都要排在最前头。”
云海年纪小听到这种话,感触更直白些,蹬起自行车来跟不知道累的老黄牛似的,直接将自行车蹬出了风火轮的效果。
眼瞧着就到村口了,云团团又让云海停一停,说是胃难受想吐了。
云海闻言连忙靠边停车,让他三姐去吐一吐。
云团团去路边树后做势吐了两声,然后便走了回来。回来后也不坐车了,说是太颠簸胃受不了。于是姐弟俩便推着自行车往村子走。
“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两个小孩我咋没见过?是咱们村的吗?”
云海见他三姐问这个,心就咯噔了一声,“是后头东河的。”
云团团闻言双眸微戾,嘴角却仍带着三分笑意,“后头东河?那不就是大舅妈娘家那村子的吗。离的也不算远,咋以前没见他们来家里玩呢。”
原来是老吕家村子里的人吗?
云海心里怵他三姐,不敢隐瞒的全说了,“十号那天镇里放电影,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老韩庄的韩铁,他非说我凳子腿撞到他了,给了我好几杵子。大哥和二哥都没去,吕齐和文颂帮我来着……”
云团团听到这里,一张脸刷的就冷了下来,声音冷冷的问云海:“韩铁给了你几杵子?”
杵子就是拳头的意思,几杵子就是几拳头。
韩铁二十多岁,云海才十六七,这几拳头打下来不说能不能将云海打坏了,以大欺小是妥妥的了。
那天跟他们村里的人离的远,散场的时候又走散了。要不是吕齐和文颂帮他,他非得吃个大亏不可。“第二天大哥和二哥就拎着家伙式去堵韩铁,不过没堵着,听说韩铁半夜酒醒了人就跑了。”
云团团将韩铁这事记下,又问起了吕齐和文颂。嘴上对二人各种夸赞,心里想的却完全相反。
旁的不提就他二人带着红套袖的身份,就让云团团排斥和怀疑了。加之二人又跟吕长安同村,那就更可疑了。还偏偏是她不在家的时候韩铁与云海发生冲突...云团团知道要弄清云海这事还要不动声色,就只能从韩铁那边入手了。
摸了摸自己的胃,云团团眯着眼睛轻轻笑了。
时间,这不就有了。
眼瞧着就到家了,云海才吞吞吐吐的将吕齐和文颂找他出去干革/命,以及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去游街的事说与云团团听。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云团团能替他保密。
“我知道他们那些人都挺狠的,但有些人就得狠对待。我不能永远躲在老姐身后,我一个大老爷们的,”
“噗哧——”听到云海说自己「大老爷们」,原本还气他不知深浅的云团团都被他逗了。
云海敢怒不敢言,等云团团不笑了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也绝不会学吕长安……”
他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里成为英雄,而不是吕长安那样的枭雄。
云团团点头,“要是换了旁人我早生气了。可我兄弟啥人我还不知道,老姐信你呢。”
吸du的人在没吸上的时候都说不会成瘾,信誓旦旦的去碰那玩意,最后哪个又能全身而退了?
云海看到了红套袖的威风,也看到了红套袖的权利,再经人鼓吹几句,便以为自己可以乱中取胜,不会违背本心。可实际上他根本就还没明白这把双利刃有多锋利。
有些事情一但做了,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姐旁的都不担心,就怕你再像吕长安那样被人报复了。退一万步讲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难保不会被人迁怒。”云团团看向家的方向,轻声诱惑云海,“这年头好男儿哪有不当兵的,你下半年就够征兵年纪线了,姐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当兵呢。”
一听这话,云海眼睛就是一亮。
“我能去当兵?”
云团团扬眉,“姐都能上大学,你为啥不能去当兵。只要你想,姐保证你能上。”
半大小子了,谁都没闲心一直盯着你的思想教育,还不如丢部队去让国家帮忙教育几年。过几年退伍回来,那些破烂事也就都没了。
至于想不想一直留在部队,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姐的手再长也真伸不到那里去。
回到家,云老太自是搂着她大乖孙各种稀罕,佟有鱼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老闺女。
没瘦,没黑,从头到脚没丁点变化,这就好,这就好。
问了一回云团团咋回来了,云团团就说想家了,学校最近没啥课,她又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弄得胃难受便回家住几天。
一听这话云老太连忙使唤人给云团团熬小米粥去。
“我知道你们食堂,用的肯定都是南边的线米。那个煮不熟的,一粒一粒的立在胃里,可不难受。”云老太并不知道林大食堂用的是什么米,在听到云团团这话后却下意识的想到某种便宜又早熟的南方大米。
那您是想多了,咱们食堂还吃不上大米呢。
云团团没反驳云老太,而是一脸「原来如此」模样,“怪不得我这胃就跟不是自己的难受。”
“你们食堂平时都吃啥菜?”之前云团团到是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但信上就是各种好再没别的。
不光没别的,还都是一些喊口号表忠心的话。看得云老太和佟有鱼等人都是云山雾罩的。
咋上个学还将人上出毛病来了呢。
这会见到人了,别说云老太和佟有鱼了,就是马丽和梁友娣几个也都好奇的问了一回大学生活都是啥样的。
啥样的?
绝对是别开生面那样的。
想到曾经的大学生涯,再看看现在的大学生活,云团团便累觉不爱了。
学生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授课的老师又忌讳颇多不敢深入。哪怕云团团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去上这个学。在课时紧缩的情况下,怕是连皮毛都没学到呢。
晚些时候,云敏和云彩也回来了,姐俩骑了一辆自行车,一副晚上都住在家里的模样。
佟有鱼见了,更是将家里剩下的好玩意都拿出来,准备好好吃一顿。
反正就是云团团三姐妹不回来,最近也得将存下来的吃食尽快清一清。否则温度热上来,前一年冬天冻的吃食就都要解冻变质了。
本来是想在镇上买些肉回来的,可遇见了云海后,云团团就直接将肉这茬给忘了。做饭的时候想起来了,不由又让云团团有了个出门的理由。
云团团一回来,本村的还其他村子得了消息的人便都来了老云家让云团团讲讲大学都是啥样的。
不光村民,那些知青也有主动凑上来的。
云团团将批评大会,跳楼,游街那些事都掩下来,只说了一回学校什么样,食堂什么样,十个人的宿舍又是什么样。
说宿舍的上下铺,说宿舍的暖器……
总之衣食住行说了个遍,就是没一句跟学习扯得上关系的。
反正来凑热闹的人百分之八十也不想听学习就是了。
等接待完这一波后,云团团才有时间去寻韩铁。
云团团没直接去老韩庄而是去了桥头镇,找大夫给她开了两瓶止痛消炎的点滴,回头又要了一间小病房一边由云彩陪着打点滴,一边与来找她说话的熟人说笑,等将所有人都送走了,时间也差不多到就寝的时间了,提前与今晚值夜的护士说了一声,云团团便和云彩锁了小病房的门睡下了。
云彩轻轻的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才回头替云团团将针拔了,“早去早回。”
“诶——”从窗户跳出去,云团团先是猫着腰贴着墙根走,等出了医院才骑上一早就停在外面的自行车朝老韩庄而去。
现在家家都未必已经解决温饱了,韩铁哪来的酒?就算他喝的酒来路没问题,但他打云海这事当真只是酒后胡为吗?
不管是不是,云团团都想知道韩铁在云海上进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路到了老韩庄,云团团就将自行车收进空间步行入庄。因养狗的人家并不多,加上乡下养着鸡鸭什么的,偶尔叫上两声到不引人注意。
因今夜有月亮,所以云团团还尽量挑背着月光的地方走。到了老韩家,直接从他家的矮土墙跳了进去……
韩铁有妹妹,跟着父母住,他还没结婚,便独自睡了厢房。平时也没锁门的习惯,到是便宜云团团了。
按着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云团团直奔韩铁住的厢房,到了厢房见韩铁睡得正香也没吵醒他,而是将人装到空间就原路退回了老韩庄。
骑着自行车来到当初李寡妇跳河的那座桥,云团团才将韩铁放了出来。
不是很懂审讯那套复杂的程序,不过云团团却懂得如何用力量让人开口。
先爆打一顿,然后问他为什么打云海。韩铁说喝多了,云团团想了想再按着他打了一顿,再问他为啥打云海。韩铁还说真喝多了,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了。云团团想了想事不过三,于是又打了韩铁一顿。
这一顿下来韩铁终于说实话了。
是吕长安指使他拦住云海的。
果然是他!
听到吕长安这个名字,云团团竟是半点不意外。吕长安与他们家的那点嫌隙就是因为吕长安的「工作」,现在吕长安故意使坏让人将云海弄到他那里,也是想要恶心他们家一回。
云海也是不争气,或者说云海竟然还挺天真的以为他能改变世界,创造奇迹。
云团团将人胖捧了一通后就用早前准备好的麻绳将韩铁绑了。随即将其往桥边扯,在韩铁以为云团团要将他推下桥的时候,云团团直接一手刀砍晕了韩铁……
给韩铁带上黑布套子,不叫他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况后,云团团就再度将人丢进空间,随即便骑着自行车回镇医院。
“怎么才回来?”
云彩见云团团回来,连忙伸手拉她进来。云团团一跳进来,云彩仍是先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才关上窗户。
“是吕长安找人干的。”
云海不想让云团团将这事说给云家人知道,云团团表面答应下来了,实际上却是告诉了云老太和云敏云彩三人。
云敏云彩在镇上,不告诉她们说不定哪天也就碰上了。至于云老太...云团团可不想瞒着这个老人精。
而且云团团大义灭亲的想法,云老太是第一个表示支持的。
为了一劳永逸,云团团决定打断云海的胳膊,然后嫁祸给寻找吕长安报复的人。
因秋后想送云海去当兵,所以就算要打断云海的胳膊也只能打左胳膊,还得是小手臂。
因为那里有两根骨头。
云老太表示就算云团团下手重了,也没事。
用这种方法让云海留在家里养病,并且将他跟吕长安这事都搬到台面上来。可以想见云海养胳膊的这几个月会遭遇什么样的口水洗礼吧。
佟有鱼那时好时坏的脾气,绝对会用台风过境,海啸回旋刀的方式给云海上一堂痛并更痛的课。
就那种不光胳膊疼,浑身上下都疼的。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云老太就猜到这里面有吕长安的手笔。如今「问」完韩铁了,那剩下的事情就是什么时候动手了。
至于空间里的韩铁?暂时先放着,以免走漏了风声。等吕长安和云海的人生阅历都丰富了一回后,韩铁也就不用多费心了。
不过如何将吕长安,吕齐文颂和云海凑到一起,然后再一起断胳膊断腿...确实需要好好的谋划一下呢。
“对了,奶早说这事就咱们四个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云团团嗔了她二姐一眼,“我又不傻。”
她拿的可是最疼云海的好姐姐人设。
今天家里这边电路检修停电一天,晚上九点多才来电。晚安。
这是云老太的原话,也是云团团一直认可的道理。
所以对于云海这个云家老疙瘩的处置方式,云老太和她大乖孙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云敏和云彩这对姐妹,或者说对打断云海胳膊这件事上多多少少是有些心软的。
原本云团团是不想带着这姐俩的,怕她俩心软或是将来再将这事捅出来最后影响了她和云海似海一般深的姐弟情,可云老太却不想厚此薄彼。
云团团是她大乖孙,云敏和云彩也是她嫡亲孙女。尤其是云敏刚结婚时受婆家磨搓的事,也让云老太认定了心慈手软要不得。
她要通过云海这个事让三个大孙女练个手,提高一下综合战斗力。
云敏是长姐,小时候也是照顾着这些弟弟妹妹长大的,她听了云老太和云团团的计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只揍吕长安这个带坏小孩,吕齐文颂这两个勾搭她弟学坏的。
然后云团团就不干了。
自己家孩子没教好,光打人家小孩算怎么回事呀。而且真以为打了人家小孩,你家小孩就能学乖?
事不是这样办的,理也不是这样讲的。
光打吕齐文颂这两个跟云海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治标不治本,还有可能引起云海的叛逆心。
让云海知道家里打了他的好朋友,肯定会跟家里闹,还会对吕齐文颂产生愧疚心理,最后受这二人拿捏。只有让云海跟他们一样都挨了打,还是受他们牵连挨了一顿倍无辜的打才会让云海对那两人打心底生出隔阂来。
伤在身上,谁痛谁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他不光要承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接受佟有鱼爱的教育。
佟有鱼是个「勤快」的人,同时也不是多有耐性的人,在这个时代在这种家庭环境,打孩子真不是一件什么社会性大事。别说小时候了,就是这两年云团团还时常被她暴躁的亲妈拍打呢。
或是用手掌往谁身上拍,或是拿扫炕的小条帚抽。反正这种打在云家六个孩子身上那是司空见惯了。
云海在家养伤,怕是佟有鱼想起来就会伸手来一顿了。再加上云海被打的内幕曝光出来,云海怕是也只能躲在家里一边躲村里人的询问一边承受佟有鱼爱的教育了。
用这种方法先隔开云海和那些「不良少年」,之后再多说些吕长安的惨状和那些受伤害的无辜人,像李寡妇云老嘎,像镇子里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们。
现在是四月份,等秋收前后开始征兵了,云海的伤也养好了,想来那会儿他会迫不及待的离开家去部队。
瞧,这计划多完美——
开门去卫生间,又特意从护士站那里转了一圈,云团团将身上的衣服留给值夜的护士后这才回病房。一边上|床,一边跟已经躺在另一张病上的云彩说道:“唉,咱奶可真疼你。不好的都叫我做了,好的都留给你了。咱奶嘴上还说婚事不着急,慢慢碰着就是了。可云海的事一出来她就担心云海会影响你的婚事,急急忙忙的给我安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