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阿玛, 儿子已经把四书五经都背过啦, 这去不去上书房也没什么吧!”
胤祯眨巴着眼睛看着康熙。康熙点点胤祯, 气得吹胡子瞪眼, 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毕竟, 相较于其他阿哥,胤祯只需要背过且知其意便够了。
“那骑射……”
“武师傅没跟您说吗?儿子该学的都学啦!武师傅还说, 再要教儿子, 恐怕得阿玛您亲自上阵了,这不是您近日忙,儿子不好意思打扰……”
“你啊你!”
康熙点了点胤祯, 最终没忍住笑了出来。
“过些日子,就是春蒐了,朕届时可要好好考校考校你。你三哥四哥像你这么大, 可是猎了一头老虎回来!”
这么多儿子里面, 独十四这个臭小子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的, 可也总是让康熙情不自禁欢喜的。
“阿玛你别驴儿子, 儿子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拿这事来忽悠儿子,这合适吗?”
“瞧瞧,瞧瞧,这么大的人了连一点亏都不肯吃,让让你阿玛又如何?”
康熙指着胤祯笑骂,对十五阿哥说着,十五阿哥闻言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勉强。
“皇阿玛向来疼十四哥,十四哥才能在您面前如此姿意妄为呀!”
“听到没,如此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那又怎么样?那也是阿玛您疼的呀!好了好了,不跟阿玛说了,儿子还要去看额娘呢,听梁总管说额娘今日都想儿子了!
您这要是再没有别的事儿,儿子这就退下了!”
“去吧去吧,好像只有你额娘想你一样……”
康熙最后一句说的声音极轻,胤祯没有听清道是,十五阿哥却听了个正着,他一低头眼中的阴翳愈发浓重。
“得嘞,儿子告退!”
胤祯一抱拳,随后便满面笑容地走出了乾清宫。
等出了乾清宫,胤祯召来了豌豆:
“去,打听下,这几日谁在阿玛面前又念叨爷的不是了!”
“遮!”
永和宫内,胤祯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掂着一个橘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德妃扶着翠红的手走了出来,入目看到这一幕,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不乐意吃就放下,没得糟蹋了东西!”
“额娘!”
胤祯见到德妃后,眼睛一亮,随后连忙起身行礼,德妃随意的摆了摆手:
“行了,自己家里不必这样,刚才才去过你阿玛那里?”
“是啊,一去就见到十五,害得我今个一天的心情都好不了了!”
“你啊,就是性子太直了些,就是与十五阿哥不和,也不要总是闹到皇上那里去。”
“我不!我就不!我偏不黄!阿玛最疼我,我就要让十五好好看看,不管他使什么心机手段也不可能在我阿玛那里越过我去!”
“你这性子啊……”
德妃叹了一口气,竟不是说什么是好。
十四这样天真直白的性子,远非她一人之功,乃是皇上和他那些哥哥们一同养出来的。
看着这样的十四,德妃心里骄傲之余,又有着些许担心。
毕竟这里不是现代,而是皇宫兄弟之间……发生争斗,非死即伤也不是没有的。
“我这性子怎么了?皇阿玛喜欢就够了,十五那样阴险小人的性子我是学不来的!”
胤祯大声说着,听的德妃直头疼。
母子俩正说这话,豌豆便打了帘子进来给德妃先打了个千,随后这才看向胤祯。
胤祯摆了摆手,直接说道:
“额娘面前不必如此,你直说便是!爷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阿玛面前搬弄是非!”
豌豆道:“回爷的话,奴才仔细打听了后,只听听人说,昨个八爷进了一座红珊瑚给皇上。”
“红珊瑚,看来八哥娶了福晋之后也开始摆阔了!”
胤祯这话一出,德妃不由摇了摇头:
“促狭!八福晋出身显赫,又备受宠爱,这嫁妆定然薄不了,但好端端的八阿哥向皇上敬献红珊瑚一事却是令人不解……十四,你如何看这件事?”
“我,我坐着看啊。”
“小崽子!”
“额娘,你别气,别气,你一生气就叫我小崽子,这个毛病可得改了!这女子不能生气,一生气就老的快!”
胤祯笑嘻嘻的说着,惹德妃又是想气又是想笑,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旋即胤祯这才一脸正色的说道:
“至于八哥……八哥若是有所求,想来不出三日儿子这儿就有结果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记着去找你,四哥可别莽撞了!”
“儿子省得!”
“对了,难得你今个入宫,额娘还有一事与你说。”
胤祯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可是德妃却有些犹豫,过了半晌才开口说:
“是这样,你如今也年岁不小了,你阿玛和额娘商量……你也该娶妻了。”
德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一眨眼连最小的儿子都要娶媳妇了。
德妃这话一出口,顿时有些不知今昔是何年的茫然之感,胤祯听了这话更是直接炸了。
“娶媳妇?不不不,儿子还是个孩子啊!”
“呸!”
德妃轻啐了一口,白了胤祯一眼:
“你还是个孩子,平日里主意比谁都大!我今个可不是跟你商量,你阿玛已经下了命令,最迟今年末,你就算不娶妻也该定下了!”
“我才不要!”
胤祯说完这话就气冲冲的冲出了永和宫,德妃看着胤祯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这臭小子!当初他三岁的时候就知道跟我要媳妇了,现在倒是死活不肯同意了,我呀,就该跟好好掀掀他的老底!”
翠红笑着被德妃奉茶:
“小主子还小,自然是不喜欢有个人管着他。”
“当初要媳妇的是他,现在不要的也是他!”
德妃嘴里念着,可心里有些明悟,当初胤祯被胤祉那乌七八糟的后院给吓着了。
胤祯进宫转了一圈后,非但没有轻松,反而这会儿心里是愈发的烦躁了,回到郡王府后直接把自己钻到书房里不出来。
杏仁和豌豆俩人面面相觑一番后,豌豆想了想,上前叩门,轻声说道:
“爷,奴才有要事禀告!”
房内一瞬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点动静,豌豆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胤祯没有听清,正要再说一遍,门啪的一下打开了。
随后,入目便是胤祯那有些怨念的眼神:
“什么事?”
豌豆愣了愣,随后忙说道:
“刚才奴才着人打听消息时,还隐约听到了一点关于太医院的事,只是奴才有些拿不准此事该不该说……”
“说。”
“是这样,关于八哥入宫之后,奴才还听人说八阿哥似乎去太医院略坐了一会儿。”
“良嫔娘娘身子有恙了?”
“不,二哥不是去找良嫔娘娘惯用的太医,而是张太医。”
“张太医?”
胤祯有些蒙,这张太医向来是皇上恩赏给宫外的大臣们瞧病时所用的,其医术也非常的精湛,以此彰显皇恩浩荡,可是八阿哥找张太医,究竟所谓何事?
“你先去打探一下张太医近日都给谁瞧过病?”
豌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胤祯也得知了张太医近日瞧病的人员,他看着那上面的名单陷入了沉思。
那上面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名字:
陈廷敬。
胤祯对于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就像他说的,他如今虽然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朝堂,可也只不过是在顺天府做一个吉祥物。
而这位陈廷敬,陈大人乃是去岁八月才被皇上正儿八经启用的左都御史,端的是刚正不阿,清白磊落。
“对了,爷,奴才还打听到八爷今日已经带了上等的药材前去拜见陈大人。”
“以陈大人生病为由?”
“正是。”
胤祯这样想着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爷这位八哥向来无利不起早,但又小心谨慎的要命,又岂会突然去拜见一个生病的大臣?查!这背后必定有缘由!”
豌豆领命去了,胤祯便又回了书房窝着,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胤祯这书房堪称简单到了极点,原本的书架被替换成了博古架,上面随意一件古董,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这会儿也只被随意的摆在上面。
书桌的一角摆了一盆绿油油的君子兰,现在已经开了一朵红彤彤的花。
八阿哥探望陈廷敬之事,终究是在胤祯的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这十年以来,如果说十五阿哥的针对是明晃晃的,那他这位好八哥的针对却是暗搓搓的。
胤祯至今还记得自己九岁时的生辰,八哥送了他一块古玉佩,那玉佩润泽微透,仿若天成,便是见过了好东西的胤祯都喜爱不已,当即便挂在了腰间。
可是等胤祯次日觐见康熙之时,康熙只瞥了一眼,便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
“好物人人都喜欢,可却不能强人所难啊十四。”
胤祯当时不明白这个意思,可是见到康熙难得脸色难看,便托四哥去查。
随后,胤祯才知道自己得了的生辰礼,乃是八阿哥生母良嫔,彼时的良贵人的传家之宝。
对于康熙的感情生活,胤祯这个做儿子的不能置喙,可也知道那良贵人曾经也是很得康熙喜欢过一段日子,定然对其颇为了解。
而八阿哥能把母家的传家宝送给胤祯,若说胤祯自己没有开口索要,胤祯自己都不信。
可偏偏这是事实,是以胤祯只能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把那玉佩还了回去。
虽然说过后四哥替他找回了场子,可是打那时起胤祯就知道自己这位八哥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胤祯正懒散的窝在自己府里长蘑菇,过多久,苏培盛便上门来请:
“十四爷我们爷得了一头鹿,今个府上涮鹿肉锅子,请您过去品尝!”
“来啦来啦!”
胤祯顿时眼睛一亮,就算是再过十年,他也是对美食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喜爱,只不过并不像幼时那样只嗜甜如命了。
毕竟……小孩子需要做选择,大人当然选择什么都要啦,不管是甜甜的糕点还是香喷喷的肉肉,每一样都是可以抚慰心灵的至宝。
苏培盛看到胤祯欢喜的模样,也是会心一笑,宫里这么多主子也,难怪十四爷能和自家爷处到一起。
除了是亲兄弟的缘故外,还得是十四爷这幅纯真无瑕的稚子心性。
胤禛的贝勒府和胤祯的郡王府并不是很远,不过一刻钟便能到,所以胤祯经常去蹭饭,已经都蹭成习惯了。
毅贝勒府,前院。
锅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四周摆着各样的蔬菜和腌制好的鹿肉、牛羊肉等。
“可算是来了,你若再迟来一会儿就等着舔盘子吧!”
胤禛眼中含笑说着,胤祯一瘪嘴,可怜兮兮的凑过去:
“四哥忍心吗?”
“忍心,如何不忍心?你都忍心十日来瞧瞧我这个做哥哥的,我有什么不忍心?”
“嗨,这事儿啊……”
胤祯加长了声音,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想要找借口,胤禛也不催促,只下了些肉便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
“咳咳,这不是,这不是我最近忙吗?四哥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吧!”
“忙?我找钱大人打听,你近日在顺天府连卯都不点,不知你在忙什么?嗯?”
胤禛一个嗯,让胤祯直接心里一个咯噔,他干笑着:
“四哥,说什么呢……那不是,那不是钱大人他太可怕了嘛!”
胤禛“嗯”一下,没再说什么责怪的话,反而给胤祯夹了一筷子鹿肉,这让胤祯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愧疚。
“说说钱大人怎么可怕了?”
“啧,这不是这段时间的大案都已经断的差不多了,钱大人便想要把那些积压的陈年旧案也一起翻出来断一断。
但这就罢了,他还要让我把每一桩案子的卷宗都听一遍,四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卷宗,一个个极为翔实,听的人都好像要身临其境……”
胤祯对上自己的四哥倒是无话不谈,将自己遭遇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了还不忘卖个惨:
“四哥你说说,这样下去我连正常的吃饭喝水都不敢了,我可不得躲着钱大人?”
“所以,这段时间是在忙着躲钱大人?”
胤祯一僵,随后低着头,小声道:
“对,对啊!”
“是吗?那我去问问九弟好了——”
“别,别别!四哥,我说,我说!”
胤祯连忙拦住,随后老老实实道:
“这几日,我和九哥忙生意来着。九哥近日有些小玩意还不错,但是一不小心造多了,京里吃不下,我们想着卖到江南去。”
胤禛闻言不由皱眉:
“与民争利,成何体统?再说,造了什么,还一不小心造多了?造了多少?”
“所以我们才悄悄弄啊,阿玛都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也不算与民争利吧?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架风轮……咱们京中夏季炎热,江南也不遑多让嘛。”
“普通的风轮能让你们这么折腾?再说,你能帮老九做什么?老九现在娶福晋了,也有自个的差事,你们……”
“我们钻一起,阿玛肯定会念叨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不让阿玛知道就是了,再说,九哥说我要是能在他出去前给句祝福,就分我一成纯利!”
“不过区区风轮的一成纯利,看把你高兴的……缺银子使了?”
胤禛瞥了胤祯一眼,胤祯忙道:
“哪能啊,但是……这银子谁能嫌多?”
早早开府的胤祯,虽然阿玛额娘使劲儿贴补,但也知道当家做主的不易。
毕竟,想要个聘个什么酒楼的厨子来做菜都要去找阿玛额娘讨……也太丢脸啦!
胤禛点点头,没多说,胤祯看着胤禛的脸色,本来想说八阿哥的事儿,也憋着没说。
等一顿饭用完,胤祯抹抹嘴就准备回府了:
“四哥,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胤禛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到百无聊赖的胤祯将自己桌上的吊兰叶子都用指甲分成了两半。
“咳咳,四哥,你回来了啊。”
胤祯心虚收手,胤禛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匣子塞到胤祯手里:
“得了,你快回吧,你来一趟我换盆花,改明我得找额娘好好说说这事儿。
你说说,你小时候摘遍御花园的花讨好额娘就不说了,现在不弄花了,就折腾起叶子了?”
胤祯讪笑着,打开了匣子,随后“啪”的一下合上。
“四,四哥,你,你贪污国库银子了?!”
胤禛:“……”
“让爷看看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
胤禛说着就要薅胤祯的头发,胤祯左躲右闪,口中道:
“不,不然这么多银子,哪,哪来的?”
“反正不是偷来抢来的!”
胤禛没好气的说着,看着胤祯实在担心,这才叹了一口气:
“我早你开府多年,还能没点底子?再说,我当初开府阿玛额娘没少给东西,一年到头庄子,铺子的出息,也有不少。”
“那,那四哥你府上人那么多,自个留着花呗,我不缺的。”
“给你就拿着!还是你要认老九当哥哥?”
胤禛脸一沉,胤祯手一抖,下一刻匣子就已经收到怀里了:
“好啦好啦,我收下啦,四哥真是的,对人好还凶人,也就是我知道你,不然……”
“嘀嘀咕咕做什么呢?”
胤禛一皱眉,想着可能是自己方才太严厉了,不由缓和下面色:
“我才是你亲哥哥,你跟着老九转算怎么回事儿?听话,不够跟四哥说,甭听老九的。”
“好,我记下了四哥。”
“成,去吧。”
回了郡王府,胤祯直接将怀里的匣子给了杏仁:
“去,拿这些银子给爷弘晖侄子打一尊金子做的文曲星,还有十日就是他的生辰,让匠人快着些。”
四哥待他好他知道,可是四哥也不容易,他记得四哥才开府那段日子他去四哥府上玩,无意中听苏培盛给四哥报账,阖府上下吃喝拉撒都要花钱,但是赚银子的就四哥一个。
就算是有内务府贴补,可还是远远不够的,听说佟府当时想来一手雪中送炭,但是被四哥给拒了。
哎,当家做主真是太累了!他还是个宝宝,还是咸鱼躺平比较舒服。
翌日一早,豌豆气喘吁吁的回来,胤祯看了一眼叫杏仁去倒杯水:
“先不忙,喝口水再说。”
“是!”
豌豆喘匀了气息后,这才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奴才打听到了,八爷去探望陈大人,听说是想求娶陈大人家的嫡幼女为侧福晋!”
“噗——”
胤祯直接一口茶水喷出来:
“八嫂能愿意?!”
八福晋入府三年无所出,惠妃赐下格格被其当面推了,气的惠妃称病了一月。
康熙觉得八阿哥这么大年纪也没有个孩子不像话要赐格格,八福晋直接在乾清宫外长跪请康熙收回成命,气的康熙砸了一套器具。
偏最后八阿哥自个说福晋至纯至性,他甘之如饴,愿意守着福晋一人云云,给康熙台阶下。
“这才三年,八哥这心变的可真够快的啊!”
胤祯嘀咕着,豌豆忙道:
“听说,八阿哥此番重建东岳庙之事,被陈大人弹颏了。”
至于旁的,那是朝会上的事儿,豌豆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打听不来。
可是豌豆不能,四哥可以啊!
与毅贝勒府面对面的便是八贝勒府,胤祯瞥了一眼后撇了撇嘴,这才直接进了毅贝勒府。
此时此刻的八贝勒府内,胤禩正在八福晋的正院外坐着,正院大门紧闭,冷漠无比。
“八爷,您还是改日再来吧,我们福晋身体不适,恐招待不了您。”
“玉清她……还好吗?”
胤禩轻声问着,那侍女当即便冷笑一声:
“八爷这话好没道理,当时嫁过来的时候,您说要给我们福晋一生一世一双人,福晋信了,往后您要什么给什么。
现在好了,您直接都伸手去打我们福晋的脸,要把外头那些女人带进府,您说我们福晋能好吗?”
胤禩闻言张了张嘴,甩袖离去,但才迈开步子,便又顿住:
“你退下,爷隔着门和福晋说几句。”
作者有话说:
“八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玉清, 我并非有意如此, 可这回东岳庙建而后崩之事实在骇人听闻。
此事只过我手,我手下之人最多再压三日便会彻底传到京中。届时,咱们全都要完!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唯那左都御史其性严正,在皇阿玛那里颇有几分面子, 一生只对唯一小女宠若明珠, 若是能迎其女入府, 我才能度过此番危机。”
胤禩说完, 不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低低道:
“玉清,若你不喜, 我便迎入府中不幸她便是……”
“真的可以不幸她?八爷, 莫欺我不懂,左都御史的嫡女入府必为侧福晋,寻常宴饮安能不携她同行?
若她出门, 八爷待她不好谁都能看出来,那八爷迎她入府又有什么用?
八爷善谋,我明白, 我打第一眼见到您时就喜欢上那样的您, 可是……没想到这短短数载, 您的权宜之计便用到妾身身上了。”
八福晋打开门, 定定的看着胤禩:
“八爷,我今个只有一句话在这儿,若有妾入府,我自请下堂!”
“玉清!”
胤禩唤了一声,声音直接被门板隔绝,他有些懊恼的低下头。
一路之隔的毅贝勒府内,胤祯猴儿似的盘腿坐在棋盘前,随意的搁下一子,就急急道:
“四哥,说说嘛,不然明个我去问钱大人也一样!”
“哦?你若是愿意问钱大人,今个会上我这儿来?我倒是想知道,你好端端的打听朝堂上那些事做什么?”
“这不是此事关乎八哥,咱们兄弟之间,那什么……对吧?”
“十四啊,你这一说谎话就喜欢含含糊糊的毛病想来是改不了了,我记得老八也就坑了你一回……”
“啧,四哥你就说告诉我,不告诉我吧!当初那件事一发生,我听你们的,没有当面揭穿八哥的虚伪嘴脸,只当我想当一个孝子,不惹皇阿玛生气,可是这一回是他自个撞我手里的!”
胤禛皱了皱眉:
“急躁!”
胤禛口中说着,可是心里却不由叹气,他竟不知当初没让十四将那口气出了是对是错了。
可是十四的性子说好了叫嫉恶如仇,说不好……有时也实在没个轻重。
若是真让他擅用自己的神通在皇阿玛面前让老八如何……
倘若皇阿玛觉得他不顾手足之情,其性恶劣呢?
倘若,皇阿玛觉得十四有威胁呢?
福星与灾星,不过一字之差,便是天上地下。
胤禛至今忘不了当年在安徽时看到的活猪变人时的一幕,彼时他心里的震惊,惊骇至今难忘!
“四哥,说说嘛!”
胤禛最终还是架不住胤祯的撒娇,只简单的说了两句:
“是陈大人奏报皇上重修东岳庙一事耽搁的时候太久了,老八尚未完工,也不知道是否是玩忽职守罢了。”
“若真如此简单,以八哥那老奸巨猾的性子,能把手伸到人家女儿身上?”
东岳庙建于泰山,泰山为国本,康熙能将重修东岳庙一事托付给胤禩,想来对其也是颇为信任。
可是,这么一桩美差,八阿哥为何迟迟不完工请功?
得了消息的胤祯便准备丢了棋子跑路,却被胤禛生生拉着下了一盘棋才放他离去。
“老八……”
胤禛心里默念了一下,最终还是唤苏培盛来,去好好去查一查此事。
省得十四要是惹出了什么麻烦,也好帮他擦屁股。
胤祯这边是大摇大摆的出了毅贝勒府,可还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吓的脸色一变。
“小郡王!您别跑!”
“我的天爷啊!爷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怎么走哪都能碰到钱阎王?!”
于是,一个逃一个追,胤祯仗着自己骑射好,动作也利索,没过多久便将钱同先甩了两条街,这才慢下脚步从腰间抽出折扇扇了扇,气呼呼的念叨着:
“爷没说不干这差事,至于日日蹲着守爷吗?也不知道给人喘口气的工夫,就是那土地主的长工都有歇脚的时候呐!”
面白唇红的少年郎一身锦衣华服,扇子一打自有一股子桀骜不羁的风流。
“噗嗤——”
胤祯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姑娘家正俏生生的站在刚吐了新芽的柳树下面。
柳芽儿嫩嫩黄黄,风一吹就轻飘飘的荡起。
与此同时,那姑娘家的藕粉色的裙角也随风一震,如那莺啼般的笑声般活泼。
“姑娘因何发笑?”
胤祯向来大方,这会儿也不恼,反而笑着去看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大胆的,一点也不怵:
“这位小爷衣着华贵,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不想竟也知道地主奴役长工,还请恕小女子见识浅薄。”
那姑娘一笑一对儿杏眼便弯成了月牙儿,脸颊边还有一个甜甜的梨涡,纯美可爱。
“这,这样啊。”
胤祯挠了挠头,看着笑盈盈的小姑娘有些拘束的回道:
“不,不过是多看了些话本子。”
“你在做什么?我们姑娘是左都御史之女,你这登徒子想要对我们姑娘做什么?!”
胤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抱了一堆药的丫鬟挡住了看去的视线。
“绿锦,不得无礼!”
陈玉丹娇斥一声,拦住丫鬟这才抱歉的看向胤祯:
“丫鬟无礼,小爷恕罪。小女孩在家行五,小爷可唤我陈五姑娘。”
“陈,陈五姑娘。我,行十四,你叫我十四就好。”
对上陈玉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胤祯第一次嘴皮子没有那么利索,反而打了一个磕绊。
陈玉丹只微微一笑:
“十四,那看来十四家里定是子孙兴盛之家呢!既然我的丫鬟已经回来了,那我便不多留了。家父还有恙在身,小女子这便告辞。”
“陈五姑娘慢走。”
胤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姑娘远去,随后又猴儿似的抓耳挠腮了两下,这才揉了揉脸。
“我说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原来是八哥盯着的那位陈大人家的姑娘!不过八哥盯上的是嫡幼女,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和八哥当连襟!”
胤祯碎碎念着,摸了摸下巴,脑中却想的是那陈五姑娘那张嫣然一笑的脸庞。
如斯温柔,恰如嫩柳不胜轻风时一荡的柔软。
可是胤祯却不知道,方才转身离去后的那对儿主仆像是倒了性子似的。
丫鬟柔声细气的劝着:
“姑娘,您这都已经被宫里留牌子了,可莫要再如此了,若是被老爷知道又要念您了!”
陈玉丹红唇一勾,满不在乎:
“你家姑娘我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方才我瞧那,小爷看着打扮就不俗,指不定还是个阿哥呢!”
“姑娘,您是打量着那位小爷看着好欺负吧?!”
“嘻嘻,绿锦,看破不说破嘛!好啦好啦,不玩了,阿玛说他这两天装病躺的骨头都软了,咱们去给阿玛找点好玩的东西?”
胤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了,自从见到那位陈五姑娘后,不管干什么都会想到那姑娘笑着的模样,清脆的声音,弯弯的眼睛,勾起的红唇……
“十四!”
德妃伸手在胤祯的眼前晃了晃,加重了语气,胤祯这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