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你来找延昭,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怕我找你找了?半天。”
白浅珠虽然?一大把年纪,但嗓音却跟二八少女似的,婉转缠绵,柔得能掐出水来。两人混到一块儿时,谢司令还曾问她会不会唱戏,得到否的答案后,还让他失望了?许久。
为讨好谢司令,白浅珠特意找人学?。
只是还没让她学?会,运动便来了?……
谢司令微微站直身体,言语间竟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担心你,”白浅珠这才看向谢延昭眼中透着怀念,“几年不见,延昭都长?这么大了?……”
担心个屁!
谢司令最近对白浅珠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她心里头不安,必须时时刻刻盯着谢司令才敢放心。
谢延昭连个眼神也没给她,拉起阮明芙便走。
“站住!”
“我没空听你们唱戏,让开。”
谢司令好不容易堵到谢延昭,怎么可?能会让。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父子俩不要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白浅珠拉住谢司令,劝了?一句,“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谢司令暴怒,声?音非常大。
“你看看他这副死德性,像拿我们当成一家人的样子?”
“延昭只是气?我……”
阮明芙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拉住谢延昭的手,心疼地?道:“难为你了?。”
天天看着这两戏精在那儿演来演去,时不时整一出八点档。他们不烦,看的人都要腻了?。
谢延昭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
他早知道谢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父亲的那点子期待早没了?。
“……延昭,你好好跟你父亲道个歉,父子俩有什么事说不开……”
“之前那几巴掌是不是还没教会你怎么做人?”
阮明芙回头一看,便看栾女士站在不远处,身侧还跟着栾容。
“妈!”
白浅珠整个人就是一抖,待看到女魔头一步步走过来,更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栾女士盯着谢司令,“对于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畜生,直接抽过去就是,跟他们费那点口舌干什么。”
谢司令:“……”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畜生是在骂他!
“你……你……”
“说话断断续续可?是中风的前兆,”栾女士挑眉,“有那空儿就多去检查检查身体,少来恶心人。”
她的目光落到白浅珠身上。
栾女士还没做什么,她便开始瑟瑟发抖。要不是为了?维持司令夫人的体现,她现在恨不得躲到谢司令身后,缩成一团让这个女魔头注意不到她。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别人说打人只是威胁,栾女士是真的会动手!
白浅珠扯了?扯谢司光令的衣服,“老?谢……”
她眼里的退意很明显。
早知道这个煞星这里,她打死也不会过来。
栾女士高傲地?上下?打量了?谢司令几眼,露出嘲讽的笑容。
“跟我走。”
“哎!”
有亲妈在,阮明芙应得飞快。
她拉着谢延昭便跟在栾女士身后,小?周哪里敢拦。这个女魔头连白浅珠都敢抽,要是发疯抽他怎么办?
谢司令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几人的背影,却没有开口阻止。
直至人消失不见,谢司令冷哼一声?。
“咱们走!”
在医院说开后,栾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但依旧粘栾女士,走哪儿跟那儿的那种。
这两天,栾女士更是变着法儿地?给她补身体,虽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她的面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不少。
阮明芙也沾了?不少光。
她摸摸自己下?巴,还捏捏腰上的肉,漂亮的脸带着几分?苦恼。
“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啊是是是,确实胖了?,胖得跟头猪一样……”
顾意霖话还未说完,便被阮明芙扔过来的布头砸了?个正着。
“我还没说你呢?”经顾意霖这么一闹,她也不纠结胖不胖的问题了?,“最近怎么天天不见人影……说!去找哪个小?哥哥去了??”
顾意霖眼里带着心虚。
“谁、谁……谁说是小?哥哥。”
有情况!
阮明芙凑了?过去,“从实招来。”
“没有,”顾意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沾着的布头,“说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
“哼!”
对于顾意霖的话,阮明芙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只是她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就不问了?。
反正这货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到时候再狠狠笑她!
阮明芙将手里的布头对了?一下?位置,又将别一条做好的缝边拿了?过来。
“不错,这个配色好看。”
顾意霖探头看了?过去,“这是个尺寸……不是给你自己做的吧?”
“给表姐的。”
栾容没有行李。
这些天一直捡阮明芙的旧衣服穿,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她这里布料多,便给栾容做几件单衣。
“姐妹儿,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做几件?”
阮明芙:“……”
她横了?顾意霖这个不要脸的货一眼。
“一边去!”
“哼!”顾意霖装作?生气?,“不做就不做,我也会,到时候就自己做。”
塑料闺蜜真的是越来越抠门。
等她回去,就给塑料闺蜜做她个十七八件,寒碜死她!
顾意霖搓着旺财的狗头,刚想说话却见李晓月与李香兰两人一起从门口走进来。
“嫂子。”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李香兰跟平时一样。
现在才两个月,肚子还没显怀。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不错,比上回见到她时丰腴不少。
“嫂子,别忙了?,”李晓月叫住进去倒水的阮明芙,“你这样我们下?次都不敢来。”
“这可?不行,来我这儿水是一定要喝的。”
一杯水而已,能费她什么功夫。要是被栾女士知道她怠慢人,又要揪着她的耳朵训人。
阮明芙的动作?很快,“你们今天怎么一块来了??”
“刚好在门口碰到,”李香兰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干什么都要被老?王管着,连点喘息的功夫都不给,烦死了?。”
“这还不好?”
“就是,”李晓月接过话茬,“王营长?知道你怀孕辛苦,那是心疼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与初见时相比,如今的李晓月看着爽朗不少,眉眼中也没了?在医院时的苦闷。
李香兰羞涩一笑。
自从王营长?把婆婆送走后,她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王营长?对李香兰更是千依百顺,看得其他的嫂子直呼羡慕。
“对了?,你怀孕后得让你妈过来照顾你,”说这话时,李晓月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也别补得太过,弄得像我一样。”
阮明芙知道她是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你现在怎么样,”阮明芙朝她看过去,“你那个婆婆……”
看着现在的李晓月,她有些感叹。
有句话说得不错。
女人呐,得扒掉一层皮,去了?半条命,才会成长?。
李晓月就是这样。
她收敛脸上的笑容,“公公从乡下?赶过来,把母子俩骂了?一顿,又去医院跟我道歉……我现在挺好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老?顾……他怕我离婚,也对我言听计从。”
李晓月这个婆婆一言难尽,但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
哪怕知道她伤了?身体不能生了?,也没说任何不好的话。反而安慰她,让她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阮明芙抿唇。
她看到了?李晓月眼中的挣扎。
“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晓月深吸了?一口气?,“我女儿叫顾曦,是我公公取的。”
“好名字。”
说起女儿,李晓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公公很喜欢她,每天再忙也要抱一会儿。给孩子换尿布喂奶粉的活,也都被他包了?。孩子爸急眼,但争不过公公。”
李香兰点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与老?顾商量好了?,要好好把女儿培养长?大。”
反正有了?公公的镇压,她那个婆婆不敢再作?妖。哪怕她再重男轻女,也不敢表现出来。
李晓月也不管她。
自这件事后,她与顾婆子早就撕破了?脸。只要她不在她面前犯贱,李晓月也懒得搭理她。
“嫂子,”李晓月掏出五十张大团结,“我是来还钱的。”
她很感激阮明芙。
还有那些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的嫂子,李晓月这辈子也不敢忘。
阮明芙将钱推了?回去。
“谁说钱是给你的,那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这敢情好,”李香兰笑了?起来,“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富婆。”
李晓月见阮明芙态度坚决,只得把这五十块钱收了?起来。
“过些日子孩子摆满月酒,我跟老?顾打算在家里简单摆两桌,嫂子跟香兰一定要来。”
阮明芙与李香兰皆应了?。
“都过去了?,该往前看。对了?,我哥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不少鱼,我也吃不完,你们一人带一条回去,好好给自己补补。”
“这可?不行!”
李香兰与李晓月赶紧拒绝。
鱼过来时,阮明芙便一家送了?一条,已经让她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会儿又拿,她们自己都觉得脸红。
“嫂子,你要是这样我们就不敢再呆下?去了?。”
李香兰两人一脸正色,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阮明芙:“……”
“行行行,不给你们。”
“嫂子,鱼吃不完可?以晒鱼干,”李晓月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晒一个星期应该够了?。”
李香兰也点头。
“还可?以做霉鱼,这是我家那边的吃法。弄好之后可?以放上几个月,现在快到冬天,就算到明年开春也不怕坏。”
李香兰越说,感觉嘴里口水也开始泛滥。
“霉鱼特别香,只要用?油稍微煎一下?就能吃。它还能蒸,也能煮汤,味道都很不错。”
“真的假的?”
阮明芙双眼一亮。
顾意霖被李香兰这么一说,也开始馋了?。
“我前段日子做了?点,回去就给嫂子送过来,”李香兰有些羞涩:“就是味道比我妈做的差远了?,嫂子别嫌弃。”
“怎么会,这名字一听就感觉好吃。”
李晓月也笑了?,“我倒是尝过,确实好吃。香兰妹子教嫂子做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过来取取经。”
“……肯定不会忘了?你。”
临时傍晚,李香兰还真装了?一份霉鱼过来。
鱼肉被切成麻将大小?的块,上面裹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辣椒粉,闻着没有冲鼻的腥味。
阮明芙将它交给栾女士。
却见她用?热油一煎,再加点蒜苗便好。出锅时,那个味道别提了?。除了?鱼肉特有的味道外,还有一种类似发酵的特殊香味。
一上桌,便受到了?阮明芙与顾意霖的光顾。
除了?表面上沾的辣椒粉有些恐怖外,其他倒挺好。栾女士用?热油炸的,鱼肉里面的鱼刺都被炸得酥脆。而且鱼肉紧实,吃起来还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是盐放得有点多,咸了?些。
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姐妹儿,咱们明天就让香兰嫂子教我们做这种霉鱼吧。”
顾意霖吃得特别满足。
一大盘鱼肉都进了?她的胃,哪怕胃口小?的栾容也多吃了?几块。
栾女士点头,“确实不错,到时候多做点,我也带些回边疆。”
“妈,你们要走了??”
这个消息对阮明芙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后天就走,”栾女士喝着清茶,“我跟你爸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也呆够了?。”
阮明芙垮着脸。
“就不能多呆几天嘛?”
“不行!”
阮明芙撅着嘴,“妈,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作?为一个妈宝女,虽然?经常挨亲妈的骂,但有栾女士在,安全感十足!
“行了?,”栾女士白了?她一眼,“都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我们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再见。有什么事就跟我和?你爸打电话,做出这么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哦。”
可?恶,又被训了?!
“伯母既然?后天离开,那我也后天离开好了?。”
阮明芙猛地?看向顾意霖,“你也要走?!”
“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但我出来都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怕老?顾着急。”
生气?!
个个都要离开……
阮明芙的小?情绪要上来了?。
“哼!不要自作?多情,谁舍不得你。”
顾意霖瞥了?她一眼,心里得意。
塑料闺蜜就嘴硬吧!
“伯母,我爸妈说了?,会帮您把房子要回来。”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平反时,顾父顾母确实慌张了?一阵,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助手。阮家夫妻俩官复原职,那他们就必须得腾位置。
海市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当钢铁厂厂长?与供销社主任还要风光的?
那几天,急得顾父顾母嘴上都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在得知阮父与栾女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打算留在农场做事后,他们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
那叫一个懵逼。
回过神来的夫妻俩喜上眉稍,又因着自己女儿还在人家女儿那儿住着。当下?,便决定投桃报李,把阮家的房子给要回来。
“那敢情好,替我谢谢你父母,”栾女士点头笑道:“等过年回去,我再好好谢谢他们。”
顾意霖抓抓自己的头发。
“伯母,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
她爸妈占了?天大的便宜,替人要回房子怎么了??
这不是他们应该干的嘛。
阮明芙有些不满,“妈,那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你哥帮我跟你爸买好了?票,后天七点的火车。”
“啊?那不是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
阮明芙不高兴了?。
“妈,你跟爸为什么要去农场,那边条件那么苦。还不如留下?来,我养你们啊。”
“这话去跟你爸说,”栾女士瞥了?她一眼,“你爸要是愿意,我就留下?来。”
阮明芙:“……”
别说,还真别说。
自她爸来了?之后,她明里暗里已经劝过好多次了?,但阮父就是铁了?心要留在农场。说得多了?,就跟叛逆孩子似的跑得不见人影。
她是没辙了?。
“那好吧,”阮明芙不情不愿,“那我明天给你多准备点东西?。”
“怕是来不及。”
阮明芙好奇地?看向栾女士。
却见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杀气?腾腾地?开口道:“明天有正事!”
第二天,阮明芙坐上车后,才知道栾女士嘴里的正事是什么。
赶情就是寻仇呗。
还是之前的那一票人。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顾意霖,少了?个谢延昭。
狗男人有事,不能来。
开车的人成了?祁阳焱,阮明芙坐在副驾驶上。后座却是栾女士与栾容,还有一脸兴奋的顾意霖。可?怜的阮父,又被一脚踢到了?保镖车上。
顾意霖兴奋得跟猴子似的。
她趴在车窗前,看着一路上飞驰而过的景色,整个人特别激动。
“姐妹儿,看到刚刚那片大湖吗?”她舔了?舔嘴角,“那里面肯定有不少鱼。”
自从吃了?那道霉鱼,顾意霖惊为天人,怎么也忘不了?它的滋味。每经过一处有水的地?方,都在脑海里幻想里面的鱼做成霉鱼,滋味该有多好。
阮明芙:“……”
说真的,不是太想搭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塑料闺蜜。
今天的路,比先前平整一些。
阮明芙坐在车上,倒没之前的不适。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接近午时还是到了?。
栾容外婆家的条件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嫁给栾舅舅。他们居住在一处小?镇上,虽然?不繁华但比下?有余。
七八辆车进来,打破了?整个镇子的平静。
好些个孩子好奇地?看着车,一些胆子大的更是追着车跑。还兴奋地?拍拍手,热闹得像过年。
栾女士拂开栾容脸上的头发,“小?容,告诉姑姑,你的外婆家在哪儿?”
整座小?镇被条河流半包围着,而靠近河边上的那一家正准备吃饭。
一个小?脚老?太太从厨房端了?碗出来,睁着双三角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全是来讨债的!个个长?这么大,还要老?娘伺候你们这些太太小?姐,全都滚出来!”
“废物!吃了?睡睡了?吃,猪还会卖钱……”
老?太太声?音尖细。
骂人的时候声?音又高又刺耳,天灵盖都仿佛要被她给掀起来。
“娘,都说了?多少遍,不能骂这些词,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身上的衣服也是斜斜地?挂着,露出一旁白花花的臂膀。紧跟着出来的妇人,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一边。
“你这个讨债鬼还有脸教训老?娘?”老?太太人小?精干,伸手便掐住他的耳朵,“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瘪犊子,换别人老?娘这个年纪早就在家享清福,带带孩子。”
“哪还用?得着这么操劳,你个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疼疼疼,娘……轻点……”
中年男人侧着身体,明明比老?太太高出一个头,却硬是不敢反抗,远远看着就像吊在老?太太身上,滑稽极了?。
“滚过去吃饭!”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也不敢顶嘴。
老?太太捡起一旁的柳枝,朝着他身后的那个中年女人便抽了?起来。
“老?娘让你懒,让你懒!”
柳条虽然?轻,但抽人可?疼可?疼。每挨一下?,立马显现出一道青紫印子。中年女人被抽得上蹿下?跳,仿佛猴精附身。
可?无?论她怎么躲,老?太太手里的柳条总会精准地?抽中她。
“娘,我知道错了?……嘶,别打了?……”
哪怕她求饶,老?太太也没有放过她,手里的柳条抽得更狠了?。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哪儿能不知道,老?太太刚刚对他是手下?留情了?。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躯缩了?缩。
那怕对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敢求情,就怕引火烧身。
抽了?一顿后,老?太太抽累了?,这才勉强放过她。
“一路懒货!”
她的倒三角眼盯着房间后的几人,“藏什么,滚出来!”
三个孩子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女娃十岁的样子,她紧张地?绞着衣角,“奶,我干活了?,喂鸡打扫猪圈……都是我干的。”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
但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还不赶紧去吃饭,磨蹭什么!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赶明儿也把你们给卖了?!”
她们脸色一白,赶紧跑过去,坐到桌尾。
老?太太将柳条扔掉,这才开始分?饭。刚拿起勺子,便见一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三奶奶,你家亲戚来了?……”
“什么亲戚,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什么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吃饭的时候过来,那不是还得留饭?
她没这种不懂事的亲戚!
正准备招呼人赶紧吃,却听那孩子接着开口。
“开车……开了?好多车……”
老?太太的三角眼微微瞪大。
“他婶子,你家有这么显赫的亲戚怎么不早说,”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发达了?可?得拉拔下?大伙。”
“就是!”
“要不还是说她三婶子有能耐,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
“可?不是……”
自从老?太太悄摸地?把外孙女给卖了?,大家就对她眼不眼,鼻不是鼻。像这种恭维,这一年多以来还是头一回。
老?太太眼中夹杂着得意。
这些人想得到美,还拉拔他们……
她拉拔谁都不会拉拔这些给她脸色看的瘪犊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高二舅,早就按捺不住,伸长?脖子朝门外看去。只是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早就挡得严严实实。他想站起来,却被人敲了?一记。
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遇事不慌,方显从容,”他嫌弃地?瞪了?眼高二舅,“干啥啥不行,尽会丢人!”
高二舅:“……”
很快,门外便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老?太太的三角眼中透着火热。
想站起来,却又想到老?头子的话,只得矜持地?坐了?下?去。
周围的人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倒。
“他婶子真是个能耐人,这都能稳得住……我可?不行,没那么好的定力。”
“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也配跟他婶子比?”
老?太太听了?这话,眼中带着赞同。
可?不是。
并不是谁家都能有开得起小?车的亲戚。
村民?们说着好话,老?太太也更得意。高高扬起下?巴,仿佛她就是旧社会的太后娘娘。
这时,人群散开。
阮明芙与祁阳焱,还有顾意霖走在前面。乡亲看到栾女士身侧的栾容,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反应过来,看好戏般地?看着骄傲得意的高家人。
其他乡亲看到这三个人双眼就是一亮。
“这长?得也太俊了?……谁家的闺女,我侄子还没说亲呢。”
“你侄子三大五粗,哪里配?还得是我儿子,又是高中生长?得还好看,配这个闺女绰绰有余。”
“放屁!我侄子怎么了?,我侄子一表人才!”
“歪瓜裂枣……”
就着三人的婚姻大事,这些人竟然?吵了?起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怕是还得打一架。
听着他们的夸奖,顾意霖美滋滋。
“你听听,”她拉拉阮明芙的衣服,满脸得意,“怎么样,我受欢迎吧?”
顾意霖要是有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阮明芙瞥了?她一眼。
“行行行,你最厉害。”
“哼~”
顾意霖微微扬起下?巴,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喂!你们就是高家人?”
高老?爷子皱起眉头。
这个闺女虽然?长?得不错,但太没礼貌,怎么跟他老?人家说话的。
老?太太眼里也闪过不愉。
那三个面黄肌瘦的女娃,羡慕地?看着阮明芙与顾意霖身上的漂亮衣服。
“你们是……”
中年女人刚想开口,却被高二舅拉住。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我们家亲戚!”
他重重地?咬住亲戚两个字。
“说得不错,”阮明芙眯起眼睛,微微侧身将身后的栾容露了?出来,“我们确实是你的亲戚。”
看到栾容,高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围恭维的人更是闭上了?嘴。
确实是亲戚……只不过是寻仇的亲戚而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老?太太惊愕之下?,脑子更是飞快地?转了?起来。她蓦然?起身,迈着小?脚飞快地?倒腾到栾容面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栾女士一把拦下?。
老?太太:“……”
小?娘皮,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她换上一副可?怜的模样,眼眶更是说红就红。
“容容,你这一年多去哪儿了?,你舅舅他们找你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愁得我是吃不下?,又睡不着……”
栾女士没搭理她,只问栾容。
“小?容,高家人是不是都在?”
她飞快摇头。
“大舅舅一家不在。”
栾女士朝祁阳焱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马有保镖行动。
“你们想干什么?”老?太太哪里还装得下?来,“别动我儿子,要不然?我就跟你们拼命!”
“老?太太,我长?这么大,可?不是吓大的。”
栾女士看了?眼她身后的饭桌,怒意蹿上心头。
栾容在受苦,这一家子人竟然?快快乐乐吃饭?
“给我砸!”
“你们敢!”
老?太太慌了?,伸手拦住这些保镖,可?她哪是这些人的对手,就像根老?娘一样,老?太太也被提在手里。
“住手,住手!”
“哗啦——”
保镖可?不会留情,说砸就真的砸。
高老?爷子捂着心口,脸气?得胀红。高二舅上前阻止,也被保镖狠狠教训了?一顿。中年男人,又不用?怕打坏。尤其这一家子干的恶心事,打死都是该!
高舅妈看着被打得凄惨的丈夫,哪里敢拦,只能抱着几个孩子窝在一旁瑟瑟发抖。
周围的人更是不敢阻止。
“……话该!”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也是造孽……”
“话说小?容投奔过来时,她的父亲才刚去世不久吧?”
“高婶子不做人,话该有这一遭。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非得卖儿卖女。”
“我记得他家大儿子半年前才升主任,工资可?比我们家所有人加起来还高呢。嘶——”
那人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那个主任,该不会是卖小?容得来的钱……”
所有人皆反应过来,看老?高家的眼神更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