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眼神微暗,低声呢喃:“知道了,可圣上对我本就无意,父亲再逼迫我也是徒劳。”
第6章 来信
牧晏心情颇好地回庆毓宫就寝,而沈照寒则等也未等她独自一人回了紫宸宫,好在这狗皇帝还有点心知道把玉辇留给了她。
这一觉就醒来,外头已是天光大亮,雨也不知何时停了。牧晏颇有些惘然,以前在现代活着时,她最喜欢周末下雨,这样天气最适合用来睡觉了。这样想着,那种回家的情绪更为迫切。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六年,不过很快她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系统听到她的心理动态,哽了哽,想告诉牧晏她在这个世界还有三个任务。
但系统最终又什么都没说,毕竟宿主一天到晚想法多多,若是知道任务多多,只怕会一蹶不振,直接摆烂。
系统:【宿主昨夜有人在窗口给你塞了小纸条。由于宿主昨日走了剧情,虽然跟原剧情不一样,但还是刷新了新的剧情。】
牧晏一听到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她连忙披了件衣服,快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果然见一张纸条夹在窗户缝中。若是不仔细看谁也不会发现。
牧晏也没想那么多,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阿晏,速来皇觉寺相见,转眼六年,本王思卿如狂。”
牧晏虽然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惊:“???这什么东西?原女主以前还有情郎吗?”
系统:【宿主,这是本书的男二哦,你要不要看看,感情线很香的哦。】
牧晏冷哼一声:“既然这样……那我看看原著?昨天我就差点犯了大错崩人设!都怪你当初说没什么必要看原著来着。”
系统沉默了片刻:【算了吧宿主,原著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系统给你讲一下剧情。】
牧晏点了点头。
系统乖乖简述剧情:【大概就是女主其实是敌国圣女。一开始女主暗恋男二却被男二派到沈照寒身边当间谍,后来女主就不由自主爱上了沈照寒。】
系统:【宿主真的不考虑一下男二嘛,男二是邪魅狂狷型的哦,与女主主打一个爱你却把你拱手送给他人的虐心剧情。】
牧晏歪了歪头:“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牧晏:“这个设定倒也正常,毕竟哪本小说女主没有个牛逼的隐藏身世呢。”
系统:【那宿主还打算去皇觉寺见男二吗?】
皇觉寺隶属于皇家,专供皇室成员供奉先祖,每年开春皇帝都会前往皇觉寺上香为天下百姓祈福。
算算时间,距离去上香祈福的日子倒也没几天了。
“去啊,怎么不去。我天天对着沈照寒早就烦他了,正好出去换换心情。”阳光刺眼,牧晏半眯着眼看向窗外,她看到有个小宫女正在院子里勤勤恳恳地打扫卫生。
“她是叫小裕吧,我见过她好几面了,是个挺可爱的小女孩,每次见到我眼睛都放光呢。过几日我要给她升职加薪。”
想当年在东宫,她何尝不是在沈照寒寝殿外扫地扫了半年多,不仅又苦又累还升迁无望,因此她分外同情每个扫地的宫人们。
“还是底层人民能够理解底层人民的难处。”牧晏喃喃自语道,转而又想到当时压迫她一个走廊扫了四五遍的宋福子。
她记性一向不太好,但唯独谁对她有一点不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牧晏立刻想到了昨晚沈照寒阴晴不定的模样,她气得咬了咬牙。
她把纸条撕成了碎片,揉成一团,语调森冷:“沈照寒昨日怎么突然生气了?他哪里还有脸对我甩脸子。”
在一起这么多年,牧晏自认为把沈照寒看得透透的。
无非就是一个既要新欢又要旧爱的渣男,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其余一无是处。
按理说对于这种人,也就只有忍了,可牧晏最是不肯让自己受委屈。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最后恨不得拖着沈照寒一起跳城墙,同归于尽。
知道某些关键剧情的系统忍不住反驳:【宿主原文中的男主是真的渣,但你不觉得现在的男主跟原文中的有许多不同吗?不要对我们男主有这么多的偏见,他对宿主你很好的哦,宿主应该多多走进男主的内心。】
牧晏对沈照寒自打一开始就存在偏见,她私心里认为会去找替身的男人都是败类垃圾。
哪怕他再对她好,牧晏也从未真正回馈过沈照寒。
牧晏冷笑一声:【我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不比你了解他吗?更何况这几日他把白月光接回来,要立白月光为后不是他做的嘛。难道还能是我逼他的?】
系统不说话了。
但自从牧晏来了之后,这个世界的剧情轨迹全部偏转,跟原文剧情一点都不一样。
系统的记忆库中不禁闪回四年前的秋夜。
那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
可宿主却什么都不记得。
系统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牧晏,但牧晏的性格告诉她也不会相信。
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照牧晏的性格,最后的跳城墙一定是会跳的,她希望逃离男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只要完成跳墙虐心任务,别的应该都无所谓叭。
系统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紫宸宫。
沈照寒放下了笔,深深凝视着画中的女子,目光里纠缠着浓重的情绪。
他今日一身月白织金绣墨竹的交领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鸦青色龙纹玉带,一块压着衣摆的游龙戏珠白玉佩既大气又尊贵。
宋福子端着茶走近,见桌上铺满了一桌子女子画像早已习以为常。
圣上自幼聪颖绝伦,射御书数都是信手拈来,哪怕这仕女图也画得出神入化。
圣人向来是风姿绰约的,今日难得穿了件白色衣衫,金冠高束更显得他面若冠玉,俊朗非凡,眼角一点泪痣绮丽,恍若是勾魂摄魄的堕仙。
“圣人要去见贵妃娘娘吗?”宋福子小心翼翼问道,往日里圣人穿了新衣都是要去见贵妃的。
沈照寒没有回话。
宋福子知道了答案,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想见又为何不见。
反倒在这里画贵妃娘娘的画像。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圣人好像从未画过明瑶县主的画像。
不过圣人的心思,从来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猜中的。
当初圣人明知牧贵妃是敌国奸细,宋福子还暗暗为牧贵妃捏了一把冷汗,觉得她会死无全尸。
没成想圣上竟什么都没做,还让当时还是宫女的牧晏贴身伺候。
宋福子悄悄觑了一眼圣上,默默退到了一旁。
按理说宋福子还是很感谢牧晏的,自从牧晏来到东宫后,宋福子的日子舒坦了不少。
以前在陛下身边每日战战兢兢,生怕有朝一日项上人头不保。
可有了牧贵妃后,这些年陛下再没有亲手处死过一个奴才。
甚至牧晏还是小宫女时,宋福子时常告诉牧晏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生怕她当细作不称职被人除掉。
自然这些都是在陛下的默许之下。
但牧晏懵懵懂懂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宋福子代替牧晏传了很多年的情报……
就在昨夜宋福子收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纸条,思来想去还是递给了沈照寒。
按理来说,陛下该把那贼人活捉立即处死,可陛下却让他将纸条塞到贵妃窗下。
宋福子也看不懂陛下在想些什么。
第7章 从未爱过朕
沈照寒一连几日都未召幸牧晏,放在往常沈照寒基本日日留宿在庆毓宫,何时这般冷待过她。
随着明瑶入住长春宫,宫里各种风言风语开始兴起,甚至有的宫人见过牧晏与明瑶二人,大胆推测贵妃娘娘是明瑶县主的替身,是圣上用来暂时解决相思之情的替代品。
外加这几日牧晏无故失宠,这种流言便愈加显得真实可信起来。
宫里的奴才们本就是见风使舵的,往日里门槛都快被踏破的庆毓宫如今门可罗雀。那些本该送到庆毓宫的珍奇珠宝全都进了长春宫的库房。
牧晏听着景儿忿忿不平地控诉那些奴才的趋炎附势,她神情淡淡,没什么表示。
若是放在两年前,她或许还会有心思去争权夺势,把那些东西争回来,再把那些奴才们狠狠打一顿板子。
只是如今看着面板上的剧情进度条已经到了百分之七十五,牧晏就没有这些闲情去搞什么宫斗戏码。
反正她都快离开了,要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更何况那些流言本来不就是事实嘛。
这几日难道不是沈照寒有了白月光,他便不愿再看到她这个赝品了。
“景儿,你要是也想去明瑶那你就去吧,本宫不会拦你。”牧晏捏了捏眉心,烦躁地对景儿说道。
莲花炉子燃烧着上好的水沉香,烟雾缭缭,模糊了牧晏的娇媚的容颜。
景儿如遭雷击,她顿时跪了下来,爬到牧晏脚边,拽住牧晏的裙角,抽抽搭搭地哭泣:“贵妃娘娘怎么能这样说呢,景儿在您身边已经待了五年了。哪怕是死景儿也要死在贵妃娘娘手里,娘娘不要赶景儿走,景儿再也不会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了。”
这话说完,想到这五年来与牧晏经历风风风雨雨,景儿却哭得越发伤心,几乎要哭死过去。
牧晏被吵的头疼,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别哭了,再哭本宫现在就送你走。”
景儿被吓得停止了哭声,她垂着头肩膀不断地耸动,看起来格外可怜。
牧晏啧了一声,到底还是把景儿给扶起来,拿帕子胡乱地在景儿脸上擦了擦,粗声粗气哄她:“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我也知道如果我失宠,你做我贴身侍女肯定难免被人欺负。你放心,哪怕本宫再落魄,也轮不到那群老阉货欺负到本宫头上。”
景儿一边哭一边打嗝,清秀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像只受欺负的小兔子:“奴婢受欺负不算什么,主要奴婢就是看不得娘娘受委屈,奴婢实在是心疼娘娘,更何况陛下也太过分了!”
牧晏见她这副可爱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捏了捏景儿的鼻子,轻哼道:“景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沈照寒刚一进来时就听到这句话,他拧了拧眉,神情阴郁,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景儿看了又看。
沈照寒那日雨夜的确被气得不轻,他到现在都能想起牧晏对明瑶的关切讨好。
牧晏对明瑶那幅谄媚模样,让沈照寒好几次忍不住想讥讽她几句,最后硬生生忍住,拂袖而去。
如今再看主仆俩相互依靠,牧晏对待这个婢女亲昵的姿态,沈照寒怎么想都觉得分外刺眼。
沈照寒这几日一直都在等牧晏去找他闹,他愿意哄她,也愿意向她道歉。
虽然她冷待他去找了明瑶,可沈照寒这几日故意没去庆毓宫,他也把这仇给暗戳戳报了。
沈照寒觉得这事就两清了,只要牧晏愿意主动,他可以既往不咎。
可牧晏没有来。
沈照寒等了五六日,牧晏却好像快遗忘了他般照常吃喝玩乐。
沈照寒每日听暗卫报告牧晏的一言一行,每日心情就愈发沉郁挫败,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劲。
这几日紫宸殿的宫人和上早朝的大臣日子格外不好过,人人都看出帝王心情不好,生怕他一个风雨欲来把人拖下去斩了。
沈照寒又等了几日,牧晏那边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他终是坐不住了,一个人来了庆毓宫。
主仆二人完全没看到沈照寒到来,牧晏又捏了捏景儿婴儿肥的脸颊,暗叹年轻真好,满脸的胶原蛋白。
沈照寒重重地咳了一下,主仆二人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景儿见皇帝阴冷地盯着她,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牧晏见沈照寒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看着景儿。她神情冷淡,勾唇嘲讽道:“陛下,你若是看上景儿也要问问我的意见吧,她毕竟是我的人。这庆毓宫想爬上龙床的人不在少数,陛下若是想要,本宫哪有不给的道理。”
沈照寒闻言陡然把目光挪到牧晏脸上,似是想从她神情中找出一丝丝吃醋的意味。
可惜沈照寒只能从牧晏的眼中看到无限的嘲讽,唯独没有醋意……也没有爱意。
这十几日纠缠于心中的问题,明显已有了答案。
或许早在五年前便已经有了答案。
沈照寒蓦然闭上眼再又睁开,他走到牧晏身前,极具压迫感地看着她。
牧晏本就是体型娇小的女子,外加沈照寒本就身姿修长,她身高堪堪到沈照寒胸膛处。
可面对男人极具压迫感的审视,牧晏丝毫不慌,她仰起头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找替身难道还有理了吗?在我这边发什么疯。
“牧晏,朕给了你那么久的时间,你还是没学会去爱朕。”沈照寒声音极轻,却如同重石狠狠地压在了牧晏的心房。
牧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在触及到沈照寒黑黢黢的瞳孔时心虚地错开了目光。
她努力镇定下来,稳住慌乱的内心,仰起头直视沈照寒。
“你疯了?你这话什么意思?”牧晏一字一句从唇齿蹦出来,长时间的仰头让她脖颈酸涩,可依旧不愿低头。
沈照寒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朝胸口一拉,他垂着头看她,两人脸对着脸贴得极近几乎要吻在一起,好像是极亲密的一对爱人,可沈照寒说出的话却让牧晏遍体生寒:“朕虽自幼就未得到过什么真心相待,可朕不傻,朕还是能分清什么是爱意,什么是厌恶。晏晏的演技很不好,从一开始朕就看出了晏晏眼中的恐惧惊惶还有……厌恶。可朕愿意给晏晏机会,愿意去教晏晏去学会什么是爱,可五年了,这五年晏晏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照寒每说一句话,牧晏的身体就变僵硬一分,等到他话说完牧晏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湿。
这一刻牧晏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眼前的男人是从夺嫡中杀出血路登顶的太子,是看透人心善于玩弄权谋的帝王,不是她想象中可以任意玩弄的普通男人。
牧晏身体忍不住发颤,她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沈照寒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别有用心在接近他。
可他为什么不杀了她?反倒宠幸她把她捧上贵妃的位置。
对了,原文中沈照寒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疯子的想法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
牧晏很快冷静下来,她抬头看他眼中含泪,声音低哑:“沈照寒你好不公平,你要求我爱你,可你又何尝爱我呢?我难道会喜欢一个把我当替身的人吗?行,那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替身了,我怎么会去一个把我当替身的男人!”
沈照寒沉默地凝视着她,良久,才艰难吐出一句:“接明瑶进宫难道不是你希望我去做的吗?”
牧晏浑身一颤,差点没有站稳,她想也没想立刻反驳:“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天底下哪有上赶着给自己找情敌的,你莫要污蔑我一番真心!”
牧晏仰头看他,布满泪痕的小脸上尽是凄凉悲伤,平日里透亮的眸子此时已经失去了光芒,变得黯淡无光。
她确实很多次在沈照寒面前提过明瑶,也暗暗试探性询问他何时接明瑶入宫?
但沈照寒说这话她现在是打死都不敢承认的。
沈照寒的心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这种感觉于他很陌生,迄今为止也只有牧晏能带给他。
牧晏的控诉有一瞬间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
他早已习惯带着审视的目光去揣度周遭的人,对于牧晏也不例外。从她一脚踏入他的领地时,沈照寒就开始无声地审视她,揣度她。
牧晏太过年轻,更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沈照寒从一开始就自觉看透了这个小宫女。
以至于在牧晏为他挡剑之后,他也觉得是牧晏在追逐名利钱财,想要挟恩图报上位。
她爱他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他排除在选项之外。
现在她告诉他,她是爱他的。
怎么可能呢?
她的眼睛里明明写满了恐惧和防备。
沈照寒猛的闭上眼又睁开,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甚至也想帮着牧晏骗自己,甚至会去憎恨自己的敏锐。
他天生情感淡薄,偏又能敏锐察觉周围人的情感变化。
理智告诉他牧晏不爱他,但他那一丝淡薄的情感告诉他。
算了吧。
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她人在他身旁不就好了。
她愿意装,那便当做她是爱他的吧。
他在牧晏这向来耐心很好,莫名其妙,就好像上辈子欠她一样。
沈照寒累了,不想再去计较那些。
他自己都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又哪有资格要求牧晏去喜欢他。
有些东西,不是强行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他真的很累了。
牧晏明显感觉到沈照寒看她的眼神开始慢慢变了,至于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以前沈照寒看她时又好像未看她,只是如今他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他的眸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好像要看透她的灵魂。
牧晏身体一颤,在心里连忙问系统:【系统系统,沈照寒现在对我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居然到了百分之九十啊!!!宿主牛逼!】
牧贵妃复宠也让替身的传言不攻自破。
毕竟明瑶就在长春宫,来了这些日子一次也没被皇帝召过。
若牧贵妃真是替身,哪有让替身得宠,冷落正主的道理。
“主子,该起身了。”景儿红着脸走到床榻边去唤牧晏起床。
牧晏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子,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沙哑:“我都要困死了,再让我睡一会。”
昨夜沈照寒翻来覆去折腾她好久,牧晏怎么哭着求饶嗓子都喊哑了,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直到最后她直接昏了过去,不省人事,沈照寒才堪堪了事,抱着她一起入眠。
牧晏恨得牙痒痒,这狗男人就是故意折磨她,她就没见过像他这么狗的。
“有什么事情快说,别打扰我睡觉。”牧晏哼哼唧唧地往被子里拱了拱,只留个后背给景儿。
景儿不自然地看着主子浑身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得脸更红了一些。
昨夜皇上叫了五六次水,她虽然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看,可主子的声音实在让人脸红心跳。
“主子,长春宫那边说想邀您去喝茶聊天。”景儿低声说了一句,不自然地撇开目光。
牧晏本来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听到白月光要邀请她去喝茶,她瞬间就来了精神。
按照古早虐文的剧情,这种喝茶估计是鸿门宴,想想就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估计白月光会搞什么小动作,然后在沈照寒那边给她上眼药。
古早虐文女主又善良又不会说话,肯定又会受到一顿委屈,被白月光各种欺负。
系统默默给牧晏点了个赞:【宿主你悟了!】
有好戏怎么能错过呢,这热闹她必须得去凑。
牧晏慵慵懒懒地起身,让景儿伺候她穿衣打扮,随意挽了个堕马髻上面斜插一根长长的流苏金簪。
牧晏看着铜镜里娇媚的容颜,挑了一下眉,骤然笑了。
这副样貌与现代时候的她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在她来之前原主永远都是软弱小白花的模样,看起来娇弱可怜在风中随时都可能被吹倒。
可在牧晏到来之后,哪怕她再装的可怜巴巴的,眉宇间的明艳肆意也从来没有被压抑住。
以至于沈照寒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在演戏。
可那又怎么样呢?
牧晏想演就演,不想演就罢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照寒再如何洞若观火冷眼旁观,还不是也被她扯进了情爱的浑水中。
牧晏想起沈照寒百分之九十的好感度,不由得心情大好。
她知道沈照寒并不一定真信了她说的话,但那又如何呢。
谁让沈照寒愿意放纵她的满口谎言,愿意心甘情愿放纵她把他扯入情网。
只不过关于明瑶,沈照寒一直三缄其口,昨晚牧晏在他身下哭哭啼啼地问了他好多次替身的事。
沈照寒只告诉她:“晏晏只是晏晏,从来不是谁的替身。”
明瑶与牧晏约在御花园的一处角亭喂鱼。
初春时节,湖岸边柳树不知何时已抽了芽,湖水微漾,一群红色的鲤鱼在水里游弋,宛如身处一幅画卷之中。
清风抚过牧晏水红色的裙摆,她目光悄然落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亭子里坐着一位穿着蓝色绸衣的明瑶,她眉目如画,手抚棋子,贞静温雅,宛若一株含苞待放的兰花。
亭子四周环绕着几颗青翠欲滴的竹林,更增添了几分幽谧之气。
看来看去,也只有明瑶一个人。
牧晏拧了拧眉,不明白她在搞什么,随手挥退了景儿,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向明瑶。
“明瑶姐姐好有雅兴。”牧晏语声轻缓,笑意盈盈,只不过眸底却带来三分戒备。
“你来了,可要一起下棋?”明瑶抬头向她笑了笑,又低下头走了一步棋。
牧晏闻言轻笑出声,笑声婉转如黄莺鸣啼:“姐姐,妹妹我是宫婢出身,可不会这么文雅的玩意。”
明瑶执子的手顿了顿,诧异地看了牧晏一眼,温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下棋,只不过幼时我曾在恒嘉贵妃那小住一段时间。每日都见陛下常常独自一人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一下就是下到天黑。我当时年少又无玩伴,就常常拽着陛下于我一同下棋……”
话音未落,她似是羞涩地低下头,不去再说。
牧晏却是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不为什么喝茶聊天,实则为挑拨离间。
明瑶这是到她面前炫耀来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何况两人还是志趣相投。
跟她这个半路成亲胸无点墨的人相比,沈照寒会喜欢谁那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牧晏心中不免冷笑,幸好她不是原主,也不是真爱沈照寒,不然只怕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在现代读书时一直都是个理科生,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在任务里简直一无用处。对于古典诗词琴棋书画什么的她确实是文化沙漠。
可这么年多来,她也没见过沈照寒在她面前谈论过什么诗词歌赋。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有的,比如逼她学那些淫/词/艳/曲……
牧晏站在明瑶对面打量她,见明瑶今天穿了一袭蓝色的长裙,袖口、裙裾和腰间绣着简单清丽的玉兰花,她的发髻简单,斜插着一枚紫檀木雕花簪,与她相比分外朴素无华。
牧晏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明瑶的手指修长,骨骼均匀,指甲圆润饱满,指尖白皙纤长,宛若白玉,执着棋子缓缓下落。
牧晏不免轻叹,明瑶倒不失为一个美人,可惜这美人瞎了眼喜欢上了沈照寒。
“姐姐今日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吗?庆毓宫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牧晏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语毕转身就欲离开。
明瑶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你真的了解陛下吗?”
牧晏脚步一顿,转身兴趣盎然地看着明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容嫣然,目光澄澈,可身子已经乖乖移到了明瑶身边。
沈照寒能有什么瓜是她不知道的,这狗男人这些年除了怀念白月光,找替身,登上皇位,还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明瑶咬了咬牙,低声说:“你知道他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吗?”
牧晏挑眉,皇子夺嫡之争,从古至今都是你死我活,杀自己手足那不是正常吗?
明瑶显然也看出了牧晏所想,她捏紧了手中的棋子,缓缓开口道:“如果在他十岁时,他就杀了年仅五岁的弟弟呢。”
话音刚落,牧晏脸色就变了,她眼底掠过一抹怀疑:“真的假的,沈照寒哪有这么可怕,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倒也不是她相信沈照寒的为人,而是明瑶本来就带有挑拨离间的目的。
更何况这些年沈照寒表现得再正常不过,无论是百姓还是大臣都称赞他是千古明君。
“这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错。当年先皇后病故,皇帝便把太子放到恒嘉贵妃那里抚养,恒嘉贵妃已有了七皇子故而对太子时有疏忽。太子索性把七皇子推入了湖中。对,就是你眼前的这片湖。”
明瑶的声音幽幽,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他自幼就是如此,偏执可怕,看中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占据在身边。明明我已经求了陛下把我赐给容郎,可他……还是不愿放过我。”
她的声音愈发悲凉,却也逐渐暗含诡谲杀意。
“所以凭什么……你能完好无损站在他身边?”
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向了牧晏,牧晏陡然一惊,她根本没想到明瑶居然会这么疯。
牧晏脚步踉跄,身体几乎要摔下亭子,她闭着眼等候着窒息感的到来。
要知道她可是个旱鸭子,不会水。
这一跤摔下去,估计直接游戏结束。
可她等来的,是耳畔噗通的落水响声,而她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远处一直暗中观察的景儿,慌慌忙忙赶来扶起她,声音颤抖:“主子,这该怎么办啊?”
牧晏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了明瑶要搞什么鬼。
说白了还是那老一套,诬陷她牧晏推她落水,只怕未过多久沈照寒就要过来了。
刚刚还不在的明瑶侍女竟出现在了河岸,大声呼救叫太监侍卫赶来救人。
“救命啊救命啊,牧贵妃娘娘杀人了!快救救我们县主!”
“快来救人啊,牧贵妃谋害未来皇后娘娘!未来皇后娘娘落水了!”
牧晏看着在湖中不断扑腾的明瑶,她头上的发髻早已散乱,在水中显得狼狈不堪,瞧起来愈发可怜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