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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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产业多了,日子反而没有一开始那般忙碌。
恰好这时候,吴氏的娘家人也到了。
他们比姜氏的娘家人晚出发了不到二十天,赶到吉祥县,却足足晚了好几个月。
而且,姜家人到的时候,行李俱在,盘缠也没花掉太多,虽然人人满面风尘,疲惫不堪,但那只是旅途之上舟车劳顿导致的,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损失。
吴家人舍不得家当,几乎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上了,结果路上却遭遇了好几次险情,不得不舍弃了大部分。
此时站在夏家人面前的吴家人,一个个衣衫褴褛,满面黧黑,瘦的皮包骨了,脚上的鞋子也早已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姜家人为了省钱,刚到吉祥县的时候,还住了几天大车店,吴家人却连大车店都住不起,只能风餐露宿。
老实说,他们能全须全尾地走到吉祥县,已经是个奇迹了。
吴氏心疼地嚎啕大哭了一场。
吴家人见吴氏哭了,憋了许久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个没完。
要说这久别重逢,劫后余生,哭一哭,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吴家人是不是太激动了,大杂院里瞬间哭声一片,响彻天际,房东和另外几家房客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头探脑地过来查看究竟——实在是这边哭得太凄惨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在办丧事呢。
这一哭,就哭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夏稻花觉得脚有点酸,悄悄地撤退了,拉着小姑夏玉娇和大姑夏雪娇,商量怎么招待亲戚的事儿。
吴家一家子都来了,路上钱财家资丢了个干净,人命倒是都保住了。等他们哭够了,得找地方安排他们住下,还得请他们吃饭。
现在吴氏忙着哭想不起来,夏雪娇和夏玉娇作为吴氏的大姑姐和小姑子,这时候理应出面。
其实若是周氏出面更好,但周氏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离了故乡,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这会儿跟着吴氏的娘手拉着手,在一块儿抹眼泪呢。虽然没有哭得很厉害,但在周氏而言,已经挺少见的了。
要不是言行举止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夏稻花都要忍不住怀疑,周氏会不会是突然被谁给穿了。
夏雪娇性子爽利,虽然能理解吴家人的心情,还是对这种哭丧一般的场面很不耐烦。
见夏稻花这个能耐的侄女拉着自己来商量怎么招待亲戚的事,心情也一下子由阴转晴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夏玉娇这段时日一直跟在夏雪娇身边做活儿,慢慢地也被感染地大方了许多。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包饺子。
但考虑到吴家人长途跋涉,路上还一直吃的不好,怕把他们撑坏了,还专程熬了一大锅小米粥,养胃。
饺子最终定了白菜馅儿的,只放了很少的肉和鸡蛋,另外在馅料里还加了两块儿豆腐。
偏素的馅儿,即使吴家人吃得比较撑得慌,一般情况也不至于撑坏了。
不过夏稻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预备了两盒大山楂丸和酵母片备着,还煮了一壶山楂果茶。
万一谁真的撑到了,还可以靠这些个助消化的药,救救急。
吴氏喊了兰花和菊花去烧水,让吴家人好好洗漱了一番,总算看出来了本来面目。
吴家人长得都不差,只是这些日子着实吃了不少苦,看起来不大成人样子了。
喝了些粥,再吃过饺子,吴家人也算是缓过来了,一个个都长出了一口气,不像一开始那般惊魂未定的模样了。
问了问详情,夏稻花这才才知道,吴家人之所以这样狼狈,是因为渤海郡的反贼,曾经一度打进了青州郡。
青州郡的官军奋起反击,虽然把渤海郡的反贼打跑了,但这一场仗打下来,多了不少散兵游勇。
原本畅通的道路,也变得难走起来。
有些乱兵,干脆落草为寇了。
还有些乱军,遇见逃荒、躲兵灾的流民,就抢上一波。有些不但要劫财,还要杀人。
更厉害些的,甚至还要拉人入伙,裹挟着流民一起造反。
吴家人之所以这样狼狈,便是因为路上遇到了两伙贼匪,还有三波乱军。
他们为了护住家人,不得已把钱财家资都舍了,只顾撒丫子逃命,好歹,算是保住了一家人的性命。

第273章 吴氏训女
“二哥,你们这一路上,没遇见老程家的人么?或者从我们北关村出来的人?”
吴氏想到刚刚看到程氏的表情,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程氏虽然没说话,一双眼睛却钉牢了吴家人。
吴氏的二哥摇摇头:
“倒是没碰过面,但听说好多逃难的流民,都被邵一刀的人拉去了。除了邵一刀的人,还有宋豹子、赵担水、刘七郎,好几伙草头王,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跑得慢一点,都得被他们捉了。”
邵一刀?
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夏稻花问了夏有田才知道,这邵一刀,也是渤海郡人,以前就是胡子出身,听说是在匪寨里长大的。
他最出名的是刀法干脆利落。
这个人性情狠辣,但并不喜欢虐待俘虏。
听说他把人抓到山上,问一问愿不愿意跟他干,但凡摇头说不愿意的,都是直接一刀了账。
根本不给你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对于敌人、对于俘虏、对于手下,态度近乎一致。
冷漠无情,不容反抗。
只给一次说话的机会,敢反抗的、敢反对的、三心二意的、犹犹豫豫的,基本就是一刀毙命。
这家伙以前一直盘踞在牛头山一带,也算得上是著名的悍匪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也会有扯旗造反的一天。
不过邵一刀虽然扯旗造反了,却也不听渤海郡的号令。
他算是自成一国,把牛头山附近的几个山头都霸占了,遇见过路的,不管是行人、商队,还是土匪、敌军,统一都要收过路费。
夏稻花听着听着,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这家伙倒是挺有个性的。
就他这种四面树敌的方式,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
吴氏的二哥说起这些似乎还心有余悸:
“我们吴家人算是运气好的,虽然舍了财,却也保住了命。有些人是舍命不舍财,被那些贼配军给砍了;有些人是虽然舍了财,也没保住命!”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阵唏嘘。
吴氏的二哥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一阵,对着吴氏耳语了几句。
吴氏惊讶极了,然后又拉着二哥和周氏,一道去了旁边的小屋:“娘,你过来,我哥有话跟你说。”
进了小屋,吴氏的二哥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就听得周氏倒吸一口冷气,没忍住抬高了嗓门:“此话当真?”
吴氏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我二哥为人最是老实,从来不会撒谎。他既然这样说,便一定是真的了。只是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还得爹娘拿个主意。”
“你当真没有看错?”
“我瞧着,有七八分像。只是这人有相似,我也不确定那贼婆子,到底是不是金花。
只是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似乎认识我一般。
所以我估摸着,八成可能是她。”
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周氏沉默了半晌,方对吴氏说道:“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要外传。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再决定怎么办。”
周氏脸上那些多愁善感都不见了,又恢复了往常那股子利落劲儿。
似乎在面对困境和绝境的时候,她会自动卸下脆弱,重新成为那个什么事都敢面对,甚至敢亲手杀人,只为了给女儿报仇的母老虎。
门外传来“砰”地一声,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氏急急地推开门一看,发现是兰花满脸震惊地站在外头,身上的衣衫被浸湿了一大块。
地上散落着一个茶壶,几个茶杯,还有个木头托盘。
茶壶的把手摔断了,盖子也碎了,几个茶杯倒是还完好无损。
这些东西,都是姜氏和夏稻花给置办的。
见了这副情景,周氏哪还不明白,兰花是刚刚偷听了他们说话。
吴氏见门外是兰花也很意外,见她湿了衣襟,又瞥见地上的茶壶,却顾不上别的了:“这傻孩子,你这是烫到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边说,一边去察看兰花的伤势。
当着吴氏二哥的面,兰花怎么可能愿意让吴氏看伤,更何况周氏一双凶巴巴的眼睛还盯着她呢!只得忍着疼说道:“娘,我没事,回头抹点烫伤膏就好了。
我本来是想着给你和我奶我二舅端点茶水喝,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绊了一下,结果把这茶壶摔了……”
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紧接着,又有点好奇地望向周氏:“奶,我刚听你说有啥事要跟我爷商量,出了什么事吗?我能不能帮上忙?”
周氏定定地望着她,看得兰花都有几分不自在了,才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能帮上什么?麻溜地跟你娘回去,让你娘给你抹点药吧。”
周氏知道,兰花一向精乖,更何况还有吴氏呢。
吴氏是个心里有数的。
即便兰花听到了什么,吴氏也断不会让今儿个这些话,从兰花的嘴里传出去。
便是周氏不说,吴氏也快耐不住了。
这会儿既得了周氏的话,急忙扯了兰花,就往外头走。
母女俩进了自己屋里,吴氏急急忙忙把兰花的衣衫扯下来,见兰花的前襟底下,已经烫红了一大片,局部皮肤似乎已经起了几个水泡了,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在兰花手上拍了一下:“你说你逞什么能啊!那么烫的水,怎么不知道躲一躲?这要是烫坏了,你想让你娘心疼死不成?”
口中一边抱怨,一边转过身去找药膏。
夏稻花给家里人备了些常用药,都换了小瓷瓶装着,外头贴着标签,吴氏从一个雪白的小瓷瓶里,用指甲挖出来好大一块烫伤膏,给兰花抹在了伤处。
兰花原本疼得流眼泪呢,这烫伤膏一抹上,顿时就觉得皮肤伤处一阵清凉:“哎哟,这药还真有效,抹上就不那么疼了。”
吴氏的手顿了顿,继续给兰花抹匀了:
“这是稻花找来的药。
平日里让你跟稻花亲近些,你也不乐意。
你看看你桃花姐和你二郎哥,不就是跟稻花那丫头处的好,都得了多少好处了?”
吴氏一边数落着兰花,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把兰花胸前的伤处全都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她又找出一条白棉布,小心翼翼地给兰花包了起来,才另外拿了件衣裳给她换上。
“兰花,娘让你亲近稻花,也不单是为了让她提携你,或者让你从她那得了什么活计,讨要什么好处。”

第274章 找与不找
“娘主要也是看她是个厚道孩子,觉得将来我们年纪大了,你们这些小姐妹之间,可以互相扶持。
万一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你亲妹子菊花,是个老实头儿。
将来指望你照看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那个本事来照看你?
稻花那孩子,聪明又厚道,你若跟她交好,咱们不说从她那得些什么好处,至少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找她讨个主意来,她不会坑你害你。
娘看人的眼光,你还信不过么?
别的不说,就这烫伤膏,这样好的药,在回春堂要卖一两银子一瓶,在王太医的普济堂,也得卖到八钱银子一瓶。
而且他们那瓶子,都有一截长脖子,肚子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哪像你稻花姐拿来的,这样实惠?
可见稻花是个不藏奸的。
她命好,得了贵人赏识,却还能不忘本,还能对家里人好,念着亲情。此时你若跟她好好相处,日后她也能对你好。”
兰花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听着。
她其实也不是不想跟夏稻花亲密起来,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倘若平白无故地贴上去,她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
见兰花不说话,吴氏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劝。
这孩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一时想不通,转不过这个弯来。还是得让她自己慢慢想通才是。
若是逼急了,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吴氏眼珠一转,说道:“兰花啊,你这两天,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了。之后你二舅他们的事儿,你也帮着张罗张罗。
娘也好轻省些。你看怎么样?”
只要不是说让自己去讨好夏稻花,兰花哪有不应的。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眼神微闪,问道:“娘,二舅真的从来不说谎吗?大堂姐那样子娇娇弱弱的,难道真的做得来那贼婆子?”
“嘘!”吴氏急忙四下看了看,又推开门看了看门外,见四下无人,才对兰花说道:“这事儿现在还没证实,你可万万不能说出去。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害死一家人。但凡是姓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下狱的!”
兰花被吓得白了脸,自然不敢再提。忙忙地承诺一定不会从她这里吐露出去哪怕一个字。
周氏也已经把这里头的事儿跟夏老爷子说了,老两口儿对着愁闷了半晌,最终决定这事儿,还是得跟大郎商量一番。
当初金花、银花、朱氏被乱军掳走,夏家人无处可寻,只当她们已经遭遇了不幸。
倘若金花果真还活着,还做了那杀官造反的贼婆子,那到底要不要把她找回来,就不是老两口儿能二上做主的事儿了。
这事儿,牵扯到夏家满门的性命。
可无论金花再怎么不好,她也是大房的人,大房现在能当家做主的,就剩下了一个夏大郎,这事儿自然不能绕过他。
于是满怀愁绪地打发了四郎跑腿,去书院寻夏大郎,让他晚间回来一趟。
四郎见老两口的模样,心中不住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通知了夏大郎的时候,难免表情凝重。
夏大郎知道,家里一般不会打搅他读书,当即便跟先生请了假,跟着四郎回来了。
夏大郎回来的时候,吴家人已经吃饱喝足,又都好好休息了一番,看起来比之前衣衫褴褛的时候,倒是精神了不少。
夏家人挤了挤,闹哄哄地又腾出来几间房,把吴家人暂时安顿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临时对付几天,关键还得让吴家人赶紧找个合适的营生,总不能一直借住在亲戚家里。
即便夏家人乐意,吴家人也不会乐意。
毕竟都是百姓人家,都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
谁家落魄了、遭难了,亲戚朋友自然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但自家人总不能厚着脸皮,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
吴家人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但却并不是那眼皮子浅的,见了夏家人的生活状况似乎不错,却也没有打什么主意,只希望夏家人能帮忙介绍点活计来做。
夏家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周氏还特意拉了夏稻花悄悄问她:“你看那县令太太开的作坊里,能不能再收几个人?”
夏稻花道:
“奶,若是有合适的活计,我自然忘不了自家亲戚。
可是吴家人目前这副模样,显然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作坊里的活儿都累,他们这身子骨未必遭得住。
依我看,吴家人其实不必急着上工,倒是该先吃饱喝足,将养几日,最好再请个大夫,给治治身上的毛病,之后才好去找活儿干。”
夏大郎原本以为,周氏是让自己来见亲戚,心中微有几分不悦。但老人家考虑事情难免不周,自己多包容些便是了。
他心中微起波澜,面上半分不显,却见周氏一见了自己进来,嘴唇便开始颤抖,眼睛里也似乎要滴下泪来。
这样的周氏可太罕见了。
夏大郎心中一沉,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等到听周氏说了原委,夏大郎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又很快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想去寻金花。
而且,他也想知道银花和朱氏的下落。
但,造反不是小罪名。
金花若真的做了反贼,自家人若是不想跟着造反,确实是不方便再认她回来了。
这事儿,还真是很难决断。
夏大郎心中纷乱,对周氏道:
“这事儿不好办,也急不来,且先容我想想。我先回书院了,等我想明白了,再给你老捎信儿。”
周氏道:
“大郎,金花虽然是你的亲妹子,可也抵不过咱们夏家这几十条人命,抵不过你的功名,抵不过打小就没了娘的阿柳!
你可不能冲动哪!
我看不如这样,我去找金花,找到了就带她回北关村生活。那里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有什么不妥当,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夏大郎摇头道:“不成,不成。北关村早就成了胡人的地盘,你和金花都不能去!”
夏大郎忍着胸中的激荡,坚决地说道:
“金花既然愿意做贼婆,就让她做去。
你莫要去找金花了!
她当年是因为兵祸被掳走的,当时整个北关镇都被屠了,北关镇当年那场兵灾,朝廷不会不知道。
即便将来金花出了事,也牵连不到咱们身上!”

夏大郎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但却有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并不想要抛弃妹妹,甚至还想着要私下去找妹妹。
但他不用细想也知道,经历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金花对家人的态度,还指不定是怎么样呢。若是金花出于迁怒、怨恨家人,这妹妹找了回来,恐怕也是个祸害。
更何况,造反这种事情,若是能撇清,谁愿意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然而夏大郎和金花的兄妹感情,偏偏又是很好的。
想起过往种种,想起金花聪明伶俐又骄傲的小模样,他只觉得打心底里都在流血。
周氏也疼宠金花,所以夏大郎知道,必须把这话说透了。
不然周氏真的有可能不顾一切,去找金花。
到时候,说不定会把全家人都拐进“造反”这个坑里头去。
夏大郎心如刀绞,却偏偏还要强打精神、劝说周氏接受自己的主张,声音自然失去了平素的冷静,但态度的坚决,却分毫不减。
祖孙俩相对半晌,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最终,夏大郎先恢复了冷静,掏出来一方帕子擦了擦脸——这是朱氏出事那天,他在家里找到的。
洗干净以后,一直随身带着,从来不舍得用,今儿个却破例了。
即便不是金花,而是朱氏陷在贼手,他为了夏家一家子,怕是也不能去认亲了。
夏稻花把这番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倒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空间升级之后,方圆百米内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到。
除非夏稻花主动努力去忽略,不然“偷听”这件事,就完全不需要她再抵达现场了。
哪怕隔着一两间屋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但夏大郎和周氏的对话她听见了,之前吴氏和兰花的对话她也听见了。
吴氏想让兰花亲近她,她倒是不恼,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吴氏这一番心思,全都是为了兰花和菊花打算。
虽然她上辈子没有什么父母缘分。
而这辈子的父母,虽然对孩子不错,但自己心里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相处起来,就总是差了几分意思,总有几分亲近不起来。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面对姜氏,不大像一个懂事贴心的女儿,倒像是一个哄小孩开心的长辈。
夏稻花自嘲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凉。
夏稻花感觉到一道视线,抬眼看到是倩娘,冲着她点点头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倩娘刚看到夏稻花脸上的表情,忍不住一愣。她几乎从来没在谁脸上看过这种凉凉的笑容。
目送着夏稻花渐渐远去的背影,倩娘摇了摇头。
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家夏家人的事儿,自己跟着掺和什么?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做些绣活换铜钱呢。
吴家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去乡下买地种田,只是他们现在手头拿不出银钱来,又不想欠夏家人太多情。
干脆报了流民,接受了县衙的安排。
县里给吴家人分的田地,在吉祥县南郊,倒是与夏稻花买下来的那个小庄子,距离不算太远。
两地之间,若是靠双脚走路,大概只需半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夏稻花却没有出言邀请他们去庄子上住。
虽然吴家人不是极品,为人处世也听有分寸,但他们身无分文,夏稻花却连庄子都买下来了……这样鲜明的对比,似乎也太过刺激人了些。
夏稻花性子疏懒,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更何况,县衙也有组织流民建房子过冬。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流民们盖房子用的红砖和水泥,几乎都是从夏稻花的作坊定的。
当然,名义上这两间作坊,是王氏的嫁妆。实际上却是魏公公、王氏、夏稻花,三家分账。
而红砖作坊的大头儿,都归了夏稻花,魏公公和王氏各占一成的份子。水泥作坊却是三家均分。
也有流民不愿意买红砖,想要自己摔泥坯,建茅草房,县衙倒也不管。
他们只是牵个线搭个桥,当然,对于县衙出钱的那部分房子,是统一从红砖作坊采购的。
而且,统一从红砖作坊和水泥作坊买红砖和水泥,可以享受批发价,还可以赊欠。
到时候用银钱或者粮食抵债均可。
很多流民得知了这一点,也就不怎么想自己摔泥坯了。
主要是天已经冷了,泥坯要晾干就没那么快。
大家伙儿又都需要盖房子,挤在一处摔泥坯,一来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二来也容易起冲突,闹纠纷。
县衙的杨县令虽然是个好官,脾气却不大和善。
对着敢闹事的,管你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一概要押到县衙大堂上去,脱了裤子打板子的!
打完了还得摆在县衙外头示众一天……
那滋味,谁挨谁知道!
所以,除了极少数实在是不想花钱的,大多数流民最终还是选择了买红砖和水泥来盖房子。
夏稻花给的方案很优惠,不但价格按着批发价走,而且赊欠还允许他们赊三年,不收利息。
只要求县衙做了保人,又有牙行做了中人,能保证流民不赖账,踏实还钱就可以。
反正两处产业里都有王氏的份子,县衙必定不敢赖账。
县衙对流民落户的管理十分严格,也是尽可能地分散开来,不让同乡凑得太近彼此抱团儿,吴家人虽然初来乍到,倒是没受什么欺负。
见好多人家都在热火朝天地盖房子,天气又冷了起来,吴家人也急急忙忙地准备起盖房子来了。
与其他流民一样,从两家作坊里赊了一些红砖和水泥,用了大概两三天时间,把一家人住的房子盖了起来。
水泥的用法却是跟新邻居学的。
出于在北关镇养成的习惯,他们还把炕也搭上了。
吉祥县的烧柴比北关镇贵不少,但这边有黑黝黝的石炭可以用。
虽然石炭燃烧起来,微带臭气,还有许多粉尘,远没有木柴和秸秆那样气味好闻。
但用来取暖,却是不差的。
用来烧炕,也相当不错。
听说吴家人要盖房子,夏家人自然也派了几个壮劳力过去帮忙,比如夏有贵兄弟几个,孙氏妯娌几个,还有二郎、三郎、四郎。
就连夏老爷子和周氏都过来了。
吴氏见孙氏带着儿子们来帮自己娘家干活儿,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却没有纠结太久。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大不了以后,自己多让着孙氏一些,少跟她吵几回架,也就是了。

夏稻花没跑去给吴家人帮忙——夏家人去的已经不少了。
再说她一个小娘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关键是跟吴家人也不是很熟,即便勉强去了现场,也只有添乱的份儿。
夏稻花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给旁人添麻烦,于是自觉地没去吴家帮忙,而是领下了带孩子的任务。
她还拉上了小姑姑夏玉娇,带上了菱花、枣花、六郎这几个小的,一块儿去街上扫店吃零嘴儿去了。
阿柳和槐花更小,但夏稻花对这两个实在是伸不上手。
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磕了碰了,那可不是玩的。
再者说,带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出去吃外头的东西,大家伙儿也不能放心哪。
于是家里人把这俩娃托给了大姑夏雪娇照看,大姑性子爽利,照看孩子也是一把好手。
她也跟吴家人不熟,同时很自觉自己是个寡妇,不愿去掺和人家盖房子的喜事。
夏稻花带着小姑姑夏玉娇和孩子们就上了街。
此时她已经知道,上回中招的小吃街,是魏公公手下的地盘。
但既然已经把魏公公发展成为了自己人,去小吃街转转,自然也不妨事。
请孩子们吃了几样小吃,馄饨面、旋羊头肉、烤包子、烧鹌鹑、滴酥鲍螺、冰碗儿、糖画儿……
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一个个撑得小肚鼓起来、东倒西歪,很有几分像是那种刚刚吃得歪了嗉子的麻雀或者小鸡仔。
夏玉娇也露出了难得的笑颜。
一行人吃饱喝足,慢慢地往“稻花香”走去,一路散散步,既方便说话唠嗑,也好消消食。
路过回春堂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女乞丐,倒在回春堂门口。
那女乞丐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看不出本来面目。但看身形能看出来,是个成年女人。
还是个孕妇。
或者,也有可能是得了肝腹水、血吸虫病之类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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