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同意吧。
下定决心,今天早朝结束后,二皇子施施然地等来了楚婳。
楚婳笑着拱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二皇子很是配合地走到一边,还特地选了个有锦衣卫蹲守的地方,好让其他人吃瓜方便点。
楚婳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微臣近日事务繁忙,实在分身乏术,想向殿下借几个人。”
二皇子假装思索片刻,“什么人?”
楚婳:“府上的几位家眷,殿下放心,只是借用一时。”
二皇子:“……”本殿看你是准备借用一世吧?
他本来就没什么舍不得的,昨晚二皇子妃又和他推心置腹聊了许多,言语间颇为自责,就是为了二皇子妃,他也不能不同意。
“她们愿意就行。”
楚婳:“多谢殿下。”
二皇子一松口,楚婳当即出宫,坐着马车跑去二皇子府上。
半个时辰后,一辆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户部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个身着锦衣,头戴金玉,喜笑颜开的美丽姑娘,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数量众多的婢女。
众人在楚婳和二皇子妃的带领下,排好队,井然有序地进入户部,少说也有二十来个。
户部官员:???
赶来看热闹的官员:???
不是说就几位家眷吗?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楚婳不会把二皇子府邸的所有女人都拉来了吧?
众人探头一瞧,只见楚婳拍了拍手,“姐妹们,这里都是一群四年了账还没算好的大老爷们,姐妹们让他们开开眼,什么才叫真正的配合,什么才叫真正的算账!”
大老爷们:???
有被冒犯到。
接下去,这群大老爷们见识到了什么是真分工,真速度。
二皇子的家眷和婢女们分工合作,日常抄佛经的负责录入,字迹工整洁净,不需返工;爱好做生意数钱的算账,又快又好,无一错漏;日常看话本的负责校对,一目十行,还能看出其中的不合理处。
她们一人能顶两人甚至三人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打了半天就没歇息的时候。
二十几个女人一上午干了五十个户部官员的活,直把一群大老爷们羞燥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他们中倒是有人不服气,跳出来吼了一句:“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来户部就是牝鸡司晨!”
所有人:“……”
男人震惊:你居然敢单挑楚婳?哪来的胆子?
女人沉默:她们已经听多了这样的话,习惯了。
而后就听楚婳轻笑一声:“比不过女子就搬出这一套,承认自己比女子差很难吗?看来是难的,否则你也不会跳得这么高。”
“胡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胡大人警惕后退:“不必了。”
楚婳笑了:“可惜了。”
胡大人刚松口气,就听系统用特别遗憾的语气说:【是啊,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告诉他,他那三个儿子加起来还没有女儿一个人学得好呢。】
胡大人的脸都绿了。
户部官员暗暗偷笑:让你惹她!
第一次现场吃瓜的家眷婢女们满眼都是吃瓜的新奇感。
楚婳还在火上浇油:【怎么个好法?】
系统:【他那三个儿子顶多能过院试、乡试,但他女儿特别聪明,好好教能过会试,要是遇到一个合胃口的考官,说不定还能去殿试呢。】
楚婳:【哦豁!】
其他人:哦豁!!
胡大人的脸更绿了,儿子只能是秀才、举人,女儿却能是贡士、甚至是进士。
这是什么?这是对他看不起女人,让女人在家乖乖相夫教子的报复吗?
有胡大人的例子在前, 户部官员不想当众社死,只得乖乖闭嘴。
二皇子的家眷婢女效率很高,户部官员不想被他们看不起的女人比下去, 在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下, 一个个都激发出了潜能,又卷又快。
整个户部的查账效率高了近两倍, 户部尚书高兴还来不及,哪可能赶她们走?
在顶头上司同意,其他人默许的情况下,一群女眷顺利驻扎进了户部, 不到两天时间就变得如鱼得水。
女眷们的到来, 为枯燥的户部增加了许多生气。
她们用鲜花点缀日复一日的景色, 用美食增添没甚滋味的膳食, 休息期间还会和楚婳打闹,说起京中的许多八卦, 其他人也能趁机听上一耳朵。
吃瓜谁不爱啊?
上班时间吃瓜那就更爱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楚婳以前说的人生四大乐事之一:上班摸鱼。
确实很快乐。
今天,二皇子的武侧妃提起的八卦是:“东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几日前刚娶了妻,结果妻子刚回了一趟娘家, 哭着喊着要和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说着, 有意无意地看向楚婳。
平日里这种没头没脑的小道消息, 武侧妃根本不屑拿来浪费口水,可谁让楚婳有个吃瓜系统, 只要引起她的兴趣就能吃到第一手的准确消息呢?
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们才不会被二皇子妃说动来户部帮什么忙呢。
其他人要么喝茶,要么吃果脯, 一脸“我这人不喜欢八卦”的表情,实则各个都竖着耳朵认真听。
楚婳回忆了一番,京城有五城兵马指挥司,分别是东南西北中五城,负责日常巡逻、抓贼、救火等事务,兼职巡警和消防员。
每一城都有一个指挥和四个副指挥,副指挥的官职不大不小。
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楚婳敲敲跟着现场吃瓜的系统:【统儿,开工啦。】
系统:【正在查。】
不少人双眼发亮。
他们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了许多猜测,却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感谢吃瓜系统!
系统看完后,直呼离谱:【这人幼时练武不小心被伤了那里,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没法当个真正的男人。在这期间,家里人暗地里到处寻找名医,直到适婚年龄还没治好。】
【他是武将,不通过科举入仕,没法用准备科考的理由晚点成婚。眼看再不成亲就要引起他人猜忌,家里人只能为他找一户门第低一些的人家。】
【本想着碍于权势,这样的人家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也不敢多说,谁知道那姑娘从小被爹娘宠着长大,是个受不了委屈的,一经发现就又吵又闹非要和离。】
楚婳听到前情就猜了个大概,感叹道:【怪不得要和离,这姑娘是不愿守活寡啊。】
让姐妹守活寡的二皇子妃:“……”
被迫活守寡的二皇子家眷:“……”
总有一种开心吃瓜结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开心呢。
【不止如此!】系统道,【要是在结婚前把事情说清楚了,人家姑娘还能选择嫁不嫁,怎么都是自己的选择,结果成亲前后都不说,是姑娘回娘家以后被亲娘问起那方面和不和谐,发觉其中的古怪之处,细问之下才知道的,能不气吗?】
这都相当于骗婚了。
楚婳挺想说:换成我,我也气炸了。
可她前世就是个兢兢业业买房买车的苦逼社畜,对花费巨大还可能凄惨收场的结婚生子没兴趣,所以遇到这种事……
【他要再等几年,没准我就嫁了。】
系统震惊:【啊?】
其他人也很是震惊:怎么回事?楚婳见过那什么东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吗?
楚婳:【我对嫁人生子伺候公婆没兴趣,只是配合他演戏而已,多轻松啊。】
二皇子的家眷们想不通:那你就不怕别人指责你多年无孕,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每一次出去都会面临他人异样的目光,就算不出门也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你耳朵里吗?
系统替她们问了:【那你就要为他承担无子的名声。】
【这有什么?】楚婳看得很明白,【一个女人不怀孕可能是她的可能,两个三个女人不怀孕,那必定是男人的问题。】
【何况,知道秘密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他们家不敢找其他人配合演戏,那就只能委屈妻子承担无子的名声,到时候只会对我更好。】
楚婳不知情的时候告诉他人自己的想法也就罢了,都知情了还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二皇子的家眷们考虑。
二皇子三年不曾和侧妃妾室同房,连二皇子妃的孕期都没有去其他人的房间,主要原因应该是他真爱二皇子妃,不愿妻子受委屈。
可侧妃妾室都进门了,二皇子也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她们打发走。
妾室离开还好说,侧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没有正当理由,哪可能从玉牒上随便除去?
目前楚婳没什么能力帮她们,只能让她们换个角度想问题,引导她们将精力放到事业上去。
男人有什么搞头?要搞,就搞事业啊!
说不定搞着搞着就发现事业才是真爱,男人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调剂品呢?
楚婳说出那句前世信奉了二十几年的话:【男人一定会背叛你,孩子可能会背叛你,只有事业绝不会背叛你!】
在场的男人们:“……”
武侧妃等人瞳孔地震,这、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过大逆不道?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
男人会三妻四妾,养外室,还可能去狎妓,孩子会被嫡母父亲祖母笼络了去,只有事业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被抢了被偷了还可以去衙门告状。
只要不是自己犯糊涂随便给出去,被非法夺走的事业都能拿回来。
就连二皇子妃都有点心动。
二皇子现在是对她挺好的,可美人终有迟暮的一天,后院和外面那么多比她年轻漂亮的美人,谁敢谁又能保证二皇子可以从一而终呢?
系统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去二皇子的府邸吗?】
武侧妃等人:嗯?她们怎么没听说过?
楚婳要是真来二皇子府邸,那她们岂不是可以成天吃瓜?好耶!快来!
楚婳:【皇家的情况太复杂,不如普通人家自在。】
系统恍然:【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不如普通人好欺负吧?】
楚婳笑嘻嘻:【你很懂我哦。】
所有人:“……”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心疼二皇子还是普通人。
这边的消息传上去以后,御书房有关“楚婳之外的女人究竟该不该进入户部”的话题戛然而止。
胡大人就好似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一下子震慑住了那些别有心思之人。
你以为只有家有阴私的人才会被制裁被社死吗?不,它可以专门针对你的弱点下手。
——吃瓜系统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全能。
没准就连他们是“嫉妒女人轻轻松松就能进入户部”,或者“担心女人做得太好,男人面子挂不住”,亦或者“担心女人会挤占本就稀少的官员名额”……这些原因都能查出来。
比起其他人的小心思,皇帝是无所谓的。
他都打算让楚婳以本人的身份上朝了,总得试探试探官员们对于女人当官的反应。
目前来看,不是很乐观,还得再等等,等楚婳干得更出色些。
只是怕系统让他们尴尬这一点,能唬得了一时,不能震慑一辈子。
一旦切身利益被侵犯,这些官员绝不会碍于一时情面而留手。
想到这,皇帝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其他意见,那事情就这样,下一议题:秋狝。”
大盛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为了让后人不忘马背上的本事,每三年进行一次秋狝。
到时候朝廷官员和官员家眷们都会赶去围场进行狩猎,以狩猎到的猎物数量、价值为计算标准,皇帝对前五名进行嘉奖。
前三名如果表现好,能够省去举荐,直接成为武官进入朝堂。
如果表现非常亮眼,或许还能成为御前侍卫,直接成为天子近臣,随侍左右。
秋狝是大盛第三任皇帝也就是先帝提出来的,当时的国库稍微有了点钱,大盛的官宦世家子弟更倾向于通过科举入仕,习武之人甚少,重文轻武的现象愈发严重。
为了激励世家、百姓习武,先帝拿出如此丰厚的奖励,百官捏着鼻子同意了。
但秋狝参与人员众多,来回所有花费全部出自国库,实在太过费钱,户部尚书几次在朝堂上厥过去,这才把原来的一年一次改成了三年一次——能省就省。
而三年一次的举办频率和科举一致,在所有人的心中,秋狝相当于武官的科举。
秋狝的议题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月前皇帝就提过一次,当时的户部尚书袁维晕了过去,议题不得不搁置。
如今再提出来……君臣一同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露出一个大气大方的微笑:“户部有了楚婳,有钱,办它!”
皇帝:“……”
其他人:“……”
秋狝的议题能好好讨论了,今年估计也不会抠到让所有官员和家眷自己解决吃食,但……
他们怎么看这个老实人这么不爽呢?
在有钱的户部大开绿灯的情况下,秋狝的议题结束得很快。
皇帝顺势开启下一个议题:牛痘。
林友上前禀报:“种了牛痘痊愈的人接触天花后并没有感染,目前时日尚短,太医们不敢妄下断言,还得再等七八天才能下最终定论。”
礼部尚书:“这批实验的人是?”
林友:“出自镇抚司的诏狱。”
官员们都不再说话,皇帝便接道:“离秋狝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确认牛痘可以防天花,就从百官开始接种。”
不少官员脸色微变,这才试了一批人就要种,皇上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皇帝自然是有着急的理由:“西戎让百官染上花柳病不成,如果他们换成了天花呢?”
这下,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了,一旁随侍的陈九也为之一颤。
天花有多可怕,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就得大肆烧村,焚毁一切,可要是整个京城或者整个大盛都染上了呢?
那就会变成一个死亡之国,真正的国之地狱。
虽说西戎那边也没有治疗天花的好办法,大盛这边感染了,西戎也会受影响,应该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可谁能保证没有疯子呢?
让大盛官员都染上花柳病,这难道不是疯子想出来的计谋吗?
老太师第一个赞成:“得过牛痘的百姓不会感染天花已经是确认的事实,太医院如今只是实验如何更精准地让人染上牛痘,更快速地治疗而已,并不危险。”
“老臣愿意第一个种牛痘。”老太师站出来,身先士卒。
皇帝嘴唇一颤,他知道牛痘不危险,却不确定近七十岁的老人能不能种。
不行,老师年纪大了,不能第一批去种!
皇帝刚要反对就看到老太师微微摇头,和他那坚定的目光。
只有七十岁的老人种了牛痘依然身体康健,只有正一品的大臣第一批种牛痘,才可能向所有大盛百姓证明:牛痘没有危险。
老太师愿意用生命来支持皇帝的决定,来维护大盛的统治。
皇帝心中酸涩。
下一刻,又见老太傅站了出来:“老臣也愿意。”
又一个六十九岁的正一品大臣。
皇帝明知自己的决定没错,见这两位都愿意第一批尝试,不由担心起来。
这要是出个万一,那他岂不是亲手葬送两位对自己对大盛极为忠心的股肱之臣?
老太师和老太傅都站了起来,六部尚书不得不出来表态,又有“西戎可能投毒天花”的担忧在,这个议题也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今日份议事结束后,皇帝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许久,而后召来林友:“问问太医院使,他究竟有几成把握。”
顿了顿,又道:“楚婳那也去问问。”
“臣领旨。”林友先去楚婳的庄子上问的太医院使,得了答案后又赶回城中。
此时的楚婳已经下值,被二皇子的家眷们拉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吃饭。
林友一身大红的飞鱼服,腰配御赐绣春刀,嚣张又夺目,一进天香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从属下那得知楚婳等人的行踪,径直越过天香楼的前院,直奔后院。说是后院,也是一个个小院子,大得很,专门给达官贵人宴请宾客用的。
林友一推开包厢的门,包厢内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所有人神色紧绷。
“楚大人,借一步说话。”
“姐妹们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楚婳安抚完诸位姐妹,才跟林友去了空旷的院子中央,这里没什么人,说话比较方便。
林友没有一句废话,直奔主题:“关于牛痘一事,楚大人有多少把握?”
楚婳愣了一下:【统儿?】
系统忙道:【哦哦,我知道了,是朝中官员都得接种,皇帝不放心让他来问的。】
楚婳便道:“放牛娃随便处理都没事,太医们处理得更精细了,又怎么会出事?”
为免这话听起来太过绝对,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牛痘疫苗中途没被人调换、污染、下毒,种痘的人本身健康没病,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多谢楚大人。”得了确切答案,林友就立马回宫复命去了。
“真忙啊,皇帝面前的红人也不好做啊。”楚婳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小院子的假山处钻出来一个略有些狼狈的身影。
衣衫用的是很普通的料子,洗得有些发白,部分处有磨损,衣服皱巴巴的,靴子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有着许多汗渍和尘土,像是十分着急赶路,好多天没换洗了。
对方一开口就是:“楚婳?”
楚婳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人,没敢随便应声,时刻准备着拔腿就跑并喊着火。
那人好似看出楚婳的防备,没有随意接近,只说:“我是你哥楚勤介绍来的,他说你需要我。”
楚婳:???
一边在心里喊:【统儿, 帮我看看。】
系统担心宿主有危险,搜索寻找购买一条龙服务飞快:【咦,还真是你哥介绍来的。】
对方也说:“在下姓李名宸, 字佩之, 乃宜宁县县令之子,半月前被楚兄从河里救起。知晓我的身世和冤屈后, 楚兄赠了我一些盘缠,让我上京来找你,说是你一定能替家父伸冤。”
楚婳:???
哥,大哥, 你是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可怕的误解吗?
同一时刻, 系统也道:【江南不是闹洪灾吗?他父亲主持修建宜宁县的堤坝, 豆腐渣工程被冲垮, 朝廷要算账了,他父亲就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楚婳:“……”
电视剧里的贪污老套路了, 一点也不稀奇, 李父有九成九的可能是被冤枉的大清官。
伸冤这事要换成以前,确实需要费不少力气。
现在有了系统,调查真相只需要一些瓜能, 就跟开了上帝视角一般,太简单了。
“楚勤的原话是什么?”
李宸诚实地道:“他说你鬼主意多, 能帮我想办法。”
楚婳:???
这可真是亲哥啊。
系统又道:【李宸和他父亲都是相当优秀的治河人才, 他父亲之所以建出一个豆腐渣工程,是因为木材石料被贪官偷偷替换, 就算这样也挡了许久的洪水。】
【要是朝廷给够预算, 不用乱七八糟的木材石料来糊弄,相信江南的洪灾不会严重成这样。】
【婳姐, 你如果要靠功绩扩大在朝廷上的影响,达成女人当官的成就,和男人同台竞争,这人确实是你需要的,还必不可少。】
有了救命之恩,将来李宸和他父亲主持修建堤坝,功在大盛,功在千秋,也在楚婳。
或许此事之后,楚婳还能顺利进入刑部和工部,刑部靠系统查案好进,工部本来是很难说的。
靠此打响知名度,能令其他蒙受冤屈的人知道楚婳的存在,或许能主动找上门来求她帮忙,施恩于人,招揽人才。
以上都是出于对楚婳个人有利的角度来考虑,而从大局出发的原因则是:救清官、抄贪官、明奖惩、清官场、创盛世。
必不可少的原因太多了。
楚婳知道此人非救不可,也没打算推拒。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宸:“在下四处打听楚勤,听说楚兄仍在上朝,我偷偷地跟了你几次,直到今天跟过来听到你说话,这才确定你应该是楚勤的妹妹。”
楚婳略微欣慰,还挺谨慎。
“你先去楚家,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们会安顿你的。”
皇帝在楚家安排了那么多锦衣卫,担心她的安危,必定会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朋友起疑心,暗地里调查一番。
事实上,都不用那么麻烦,皇帝派来的两个贴身守护的锦衣卫已经发现端倪。
贾衣和蔡刚本是看楚婳和指挥使有事商谈,这才没过来打扰,后面发现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悄悄围聚过来,听到这就不再隐形。
两人齐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发现他们,楚婳就有了其他主意:“蔡刚,你送他去我家,别让人害了。”
蔡刚:“是!”
蔡刚带李宸一走,贾衣怕自己一人难以应付突发情况,就站得离楚婳更近了。
楚婳办完了事,也没急着回包厢和姐妹们团聚,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抬头望月。
看似深沉地思考问题,实则在和系统私聊。
系统:【婳姐,刚刚事出突然,并没有开共享,其他人没听到怎么办?】
楚婳:【没事,回去后慢慢说。】
系统:【刚刚那种情况你没有叫我,他们不会起疑吗?】
楚婳:【刚刚那种情况下,我叫贾衣蔡刚,甚至叫着火了,都比叫你有用吧?】
贾衣蔡刚就守在几步之外,能立马赶来,而叫着火了,声音大一点估计整条街的人都会赶过来。
比起这两者,系统除了吃瓜,还能干啥?
系统188反省了一下自我,无奈承认:【确实。】
除了瓜,它一无所有。
楚婳安慰道:【没事,我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统儿,你仔细翻阅一下具体的瓜,今晚给他们来一个不眠之夜。】
【哎呦,又是不眠之夜啊。】系统激动地搓手手,【那我可得好好整整,保管明天你又能见到一堆大熊猫。】
楚婳笑着回了包厢。
“楚大人,你没事吧?”
“楚大人,锦衣卫找你什么事啊?”
“楚大人可需要我们帮忙?”
姐妹们的焦急之心溢于言表,急躁些的武侧妃直接上手摸了摸,确认没什么伤才放心。
楚婳感怀于心,“各位姐姐请放心,就是一些公事。”
提到公事,姐妹们乖觉地不再问了,“来,我们喝酒,百酒阁的青梅酒最好喝了!”
当晚,众人聚到深夜才散。
楚婳回到千画居洗漱一番,时间已经到了二更,整个人都很困却还不能睡。
“青竹,我让蔡刚送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青竹:“夫人已经把人安排到了客院,蔡大人叫了几个锦衣卫去守着他。”
“那就好。”楚婳拍拍腿,“好青竹,快给我捏捏。”
青竹:“是,小姐。”
楚婳闭着眼睛享受美婢的按摩:【统儿,开工啦!】
系统:【来啦!】
楚家的人和锦衣卫纷纷振奋起来,他们就知道今天突然来到楚家的那个人有问题,幸好坚持到现在都没睡!新鲜热腾的大瓜不就来了吗?
昏昏欲睡的楚平立马爬了起来,担心自己瓜没吃完就睡着,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绕圈。
温氏:“……”怪傻的。
系统拉出早早准备好的台词:【江南发生洪灾,也不是整个江南都是洪灾,李宸的父亲李河所在的宜宁县是其中之一。】
【那地方的堤坝其实在四年前的洪灾中已经坏过一次,当时国库不是因为到处赈灾没钱吗?给的预算就不多。】
【李河怎么算都没法用那些钱建一座堤坝,只能求爹爹告奶奶地去当地的富商那求,本以为得来的银钱勉强能修建一座堤坝,谁想到他辛苦求来的银子被别人贪墨了呢?】
楚婳光是想想李父的遭遇就要窒息了。
楚家的人和锦衣卫都被这些贪官气死了,这钱他们都贪?还有良心吗?!
客院那边,李宸大半夜睡不着出来看月亮,听着楚婳和另一个人的对话,着实是满头雾水。
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楚婳的踪迹,便也不动声色地继续听。
这里面的一些细节,是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太清楚的,比如他爹建堤坝的银子是求来的。
系统:【他们买通了李府的下人,只要李河准备去现场就迅速向外发出消息,那边就做好准备。李河去了现场很多次,但他是县令,平日里事情不少,不可能每天都去。】
【百姓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李河和那群人是一伙的,贪污了才用烂木头,恨死他了,根本不和他说话。后来,李河一次次去现场,遮掩的次数多了,百姓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有一个名为卢伟的年轻人,趁深夜四下无人之际,前往李府告知一切。李河大怒,但堤坝已经快建好了,他没钱再买其他木材石料推翻重建。】
【李河想了一个晚上,他不知道这件事里谁贪了谁没贪,决定把这件事上奏至京城,但奏折还没送出宜宁县就被人按下了,卢伟也死了,被人拔掉舌头,尸体丢在了李府门口。】
楚婳猛然睁眼:【这么嚣张?】
楚平惊得直喊:“这行为与安王何异?”
女眷们因这惨烈的死法面色发白,锦衣卫冷笑着一字不落地记录,在心中狠狠地想:大盛人人惧怕锦衣卫,我们也没你们这么嚣张!
但令所有人吃惊震惊的是,此事还没有结束。
系统:【李河要气死了,但堤坝一事事关重大,他哪敢瞒着不报?第二封奏折送了出去。】
【那封奏折又被截下了,作为警告,他身边的小厮外出买书之时被马车撞死,四肢尽断,颈骨折断,全身是血,死状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