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微微一愣,过了一秒后才回道:“你等等,我找个人跟你联系,有什么事你跟他们说就好。”说完他顿了顿,“夜光杯这东西若是珍品,我倒是建议你把东西收回来,如果当着你同学的面不好做,你就让我介绍给你的那人帮你留着,他自然懂你的意思。”
宋雅怡道了声谢谢,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挂了电话等着许宣给她找的那个人来联系自己。
许宣做事倒是不含糊,说一是一从不拖泥带水,不到三分钟,宋雅怡的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来电。
宋雅怡急忙接了起来,对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惶恐还要一丝谄媚:“请问您是宋雅怡宋小姐吗我是许总介绍过来的,您是在南镇是吧我现在在怀阳,估计下午就能赶到南镇,您能不能等两个小时”
宋雅怡惊讶地半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您是说您赶过来”
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听了这话却有些误解,以为宋雅怡不放心他,急忙解释道:“宋小姐您大可放心,现金支票我都带了,肯定不会让您那位朋友吃亏。而且我还带了一个鉴定专家,绝对可信。麻烦您在南镇等会儿,我这边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宋雅怡还在愣神,那边的电话已经急匆匆挂断了,宋雅怡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启动引擎的声音。
“怎么样”赵玉良见宋雅怡拿着电话发呆,急忙询问道。
“啊哦,已经安排好了,我陪你在这里等吧,那边有人赶过来了,现在才十点多,估计过两个小时能赶到这边。”宋雅怡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她只是打了个电话,没有想到许宣那边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而且还是如此神速,这让她有些始料未及。想到刚刚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生怕得罪自己的口吻,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欠许宣的人情,这感觉还真有些奇怪。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难熬的,不过宋雅怡和赵玉良也算是久别重逢,多年未见,说起中学时代的那些往事,谁也料不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宋雅怡说她到魔都上大学之后的事,赵玉良则说起他在京都的遭遇,两个人俱是感慨。
赵玉良是没有料到宋雅怡居然一毕业就嫁入了豪门,而且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又离了婚。在他的眼中,对于宋雅怡的记忆始终还停留在初中时代,那个时代的宋雅怡绘画天赋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她又有一股狠劲,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分外坚定执着,所以赵玉良对宋雅怡一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他看来,初中时代的宋雅怡就像是一块璞玉,只要经过岁月的打磨和时间的沉淀,绝对会变成一块无瑕美玉。
宋雅怡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赵玉良进了中央美院后,四年并没有混出多大的名气来,毕业之后就业不顺利,只能在一个画廊里先混着,偶尔在街上给人画像,或者卖一下自己以前的作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以前那个自信飞扬极具天赋的画者,也为了柴米油盐折了腰。
宋雅怡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想想当初她被李玫兰扫地出门的时候她那狼狈窘迫的样子,如果没有那个青玉镯子,她如今的状况又能比赵玉良好到哪里去如果没有这大半年的奇遇,她只怕还蜗居在三十平的廉租房里,接着魏红给她的那少得可怜的私活。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多的时候,赵玉良家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地拍响,宋雅怡猛地就站了起来,心中一惊:难道那个人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她很快就觉得不对,她并没有跟那个人提自己具体在南镇哪个地方,那个人就算这么快赶到了南镇,也不可能找到赵玉良家里来。
这边宋雅怡还在想,那边拍门的人却是不耐烦起来,一边加大了力度和频率,一边还大声嚷嚷起来:“玉良!赵玉良,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子开门!”
宋雅怡愣了愣,疑惑地朝着赵玉良看去。赵玉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低声解释道:“是我叔叔。”
宋雅怡闻言点点头,看赵玉良的脸色铁青,也知道这家里的糟心事,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家里有宋雅怡这个外人在,赵玉良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我去开门,一会儿我叔叔来了,你千万别告诉他那个杯子是唐代的东西,不然我家可就要被他们闹翻天了。”赵玉良站起身来就要去看门,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宋雅怡叮嘱道。
宋雅怡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赵玉良的用意。钱财让人起贪念,在知道那对夜光杯价值八十万的时候,赵玉良的叔叔婶婶都能坑自己的亲侄子,若是知道那杯子价值四五百万,谁也不知道那对贪婪的叔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玉良一打开门,外面就冲进来三个人,打头的那个男人带着一脸的怒气,五官却和赵玉良有几分相像,看样子就是赵玉良的叔叔,后面跟着的那个人笑得阴沉,不是之前那位何先生是谁至于后头跟着的那个探头探脑的中年女人,宋雅怡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了,那是赵玉良的婶婶。
“良伢子,你是要气死你叔叔我还是怎的老子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何先生过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人家何先生可是真心想要买你那对杯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怎么变卦了你这让你叔叔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赵家叔叔没有注意到宋雅怡,一进门就朝着赵玉良劈头盖脸一顿说。
那个何先生却是看到了宋雅怡,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在意。在他看来,以宋雅怡的年纪,大约是赵玉良的女朋友吧,他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自然也料不到宋雅怡是为了那对夜光杯而来。
“叔叔,您在开口之前最好先搞清楚,究竟是我变卦在先,还是何先生先出尔反尔!”赵玉良本就对这位何先生的人品十分不爽,如今他的东西找到了买家,自然放下心来,只要拿到那三百万,他根本不用担心手术费,底气也就足了,就算是得罪了叔叔婶婶也没有关系。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倔买卖不成仁义在呢,说话这么冲做什么”那婶婶见气氛一下子就说僵了,忍不住打起了哈哈充当和事老,“再说,何先生不是说了么,你那杯子也没有鉴定,谁知道是真是假,何先生出四十万这么高的价钱,难不成还买不了你那两个破杯子吗我可告诉你,东西是死的,你娘可还等着这笔钱救急呢,你不为你叔叔想也要为你娘想想啊!”
赵家婶婶这和事老做得真到位,句句说到人心里,如果赵玉良没有找到宋雅怡帮忙的话,说不定听到他婶婶这话也会心软几分,说不定再说和说和,杯子就真四十万卖给这何先生了。
只可惜赵玉良如今根本不担心杯子找不到卖家,看到婶婶眼里闪过的浓浓算计,他怎么还看不懂只怕他这叔婶俩和何先生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了,他这杯子一旦卖给这何先生,叔叔婶婶能拿到不少好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卖力地表演。
赵玉良的眼底闪过浓浓的嘲讽,冷笑道:“叔叔,婶婶,我敬你们是长辈,才会一直忍让。但是我忍让不代表我好欺负,你们和何先生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管,但是今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这杯子,卖给谁都可以,就是不会卖给他!”
这话一出口,不只是那位何先生,连赵家叔叔和婶婶都脸色骤变。
就在这个时候,宋雅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许宣介绍的那个人。
“宋小姐,我的车已经到了南镇,请问你们在哪里”
宋雅怡没有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来得这么快,看来许宣给这个人的压力不小。不过宋雅怡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赶紧将夜光杯转移。赵玉良的叔叔婶婶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再针锋相对下去,恐怕会生出别的事端。
“这样好了,你们到南镇那家苗湘酒家去,三楼有包厢,我们马上过来找你们。”那家酒店应该是南镇最好的酒店了,非常好找,那人听了宋雅怡的话,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这边赵玉良也听到了宋雅怡的话,也不管叔叔婶婶是什么表情,转身拿起那个装着玉杯的盒子就往包里一塞,拉着宋雅怡就朝着门外走去。
那位何先生见事态的发展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顿时脸色一变,急急地拉住了赵玉良的手臂:“五十万,我出五十万怎么样咱们直接转账!”
赵玉良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冷冷地道:“何先生,你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吗我说的是,卖给谁都不会卖给你!别说的五十万,就算是你出八十万甚至一百万,我都不会改变我刚刚所说的话。我这个人非常讲究原则,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出尔反尔!”说完他就面无表情地抽出了手臂,快步离开。
眼看着赵玉良拉着宋雅怡走远,那何先生的眼神中透出焦急与浓浓的怨毒之色,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看到他的表情,宋雅怡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半点也不值得同情,他若不是自以为聪明,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看到那人的表情,宋雅怡倒是有几分担心,真小人倒是不怕,伪君子就不得不防了,如果他真起什么坏心思,那可就得不偿失,看来得提醒赵玉良小心这个人。
第114章 奇怪的棋盘
腊月十六,宋雅怡就拎着大包小包至怀阳市直接坐飞机回魔都,虽然宋雅怡百般央求让奶奶跟着她去魔都,宋奶奶却始终不松口。宋雅怡无奈只能妥协,给宋奶奶留下了不少现金和一张银行卡,不过宋雅怡很清楚,按奶奶的脾气,只怕根本不会动用她的钱。
可是她却不得不回去,魔都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翡翠店她也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甩手掌柜了,总要回去看看。加上她只要想到昌化玉岩山的那个巨大的鸡血石矿心就一直吊着,恨不得立马动身亲自去挖掘那个宝藏,这种事情要做很多准备,她必须回魔都找人好好筹备。
到怀阳,宋雅怡顺便去市医院看望赵玉良的母亲,因为刚刚动完手术,赵伯母的身体还很虚弱,宋雅怡也没有多呆,将自己在魔都的住址告诉了赵玉良,又给了他一张“冠玉美人”的名片,让赵玉良到了魔都就去找她。
那对夜光杯当日就“卖”给了许宣介绍过来的那个刘先生,刘先生让鉴定师看了东西之后确定东西是唐初的物件,估价大概在四百五十万,并且很爽快地就签了一张现金支票给赵玉良。
赵玉良拿到了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家也不回直接就朝着怀阳市医院送钱去了。这边宋雅怡给刘先生打了招呼,付了一半的定金,让刘先生把夜光杯带到魔都去找许宣。
经过了这件事,赵玉良显然也看出宋雅怡的本事来,能够一个电话就解决他的问题,这样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加上宋雅怡给他的那个名片,让赵玉良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宋雅怡早已不是他这个层面上的人。让赵玉良感到开心的是,宋雅怡并没有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忘记同学的情分,至少从这次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宋雅怡不仅没有骗他,反而在竭尽全力帮助他。
到了魔都,宋雅怡也顾不得休息,直接就拉着魏红和许宣进书房,并且叮嘱佣人不要上楼。
“你是说你发现了一个鸡血石矿!”魏红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惊讶不已,嘴张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许宣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淡定:“你确定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宋雅怡迟疑了一下,把当时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当时钟子樊应该是着急找出口,并没有留意那个山洞壁的不同,我也是从洞壁的一条缝隙里看到那些岩石的颜色不对劲,这才用手表上的灯光查看,那些岩石都是鸡血石绝对错不了,而且含血量最少有五成!”
这话一出口,那两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魏红在魏家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不说门儿清,也是了解其中的不少弯弯道道的,一个含量巨大的大红袍鸡血石矿,如果被政府或者其他人知道,肯定是保不住。
可是现在这个秘密还掌握在宋雅怡手中,只要好好运作的话,让宋雅怡完整地吃下这个鸡血石矿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真让别人摘了桃子,不说宋雅怡,就是魏红都不会甘心。
“你若信得过我的话,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许宣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忽然定定地看着宋雅怡开口说道。
宋雅怡要的就是许宣的这句话,她很清楚她如今除了钱什么势力关系都没有,要吃下那个矿根本是天方夜谭,只能找人合作。而目前她能选择的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只能是许宣。
以许家的影响力,费一点力气应该是可以拿下那个矿脉的。宋雅怡也不想吃独食,既然是合作,那就五五分成,这样许家拿到的利润不少,自然就不会又异议。
“许师傅,我也不是不自量力的人,知道凭借我一己之力肯定办不成这件事。打通关系这件事只能靠您,至于其中的所需花费,包括寻找和挖掘矿脉需要的钱,都由我来出。等那个矿脉挖出来,咱们五五分成,您看如何”宋雅怡说得很诚恳。
许宣本是想帮宋雅怡拿下整个矿脉,不料到宋雅怡这却变成了合作。一个鸡血石矿脉对于许宣来说,虽然也算新鲜,但是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许宣并未将它看在眼里,但是他也明白宋雅怡的意思,若是他不接受合作,宋雅怡肯定不会信任他,说不定还会认为他另有企图。
这么一想,许宣也没有犹豫,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得到了许宣的肯定答复,宋雅怡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至少有了五六分把握。
“对了,你和钟子樊去昌化买鸡血石,怎么还会遇到危险钟子樊不是部队出身吗怎么这么点警觉性都没有”魏红心有余悸,这若是宋雅怡两人没有找到出口,岂不是就要困死在那山洞里了
“这事应该是钟家的仇家做的,钟家如今遇到了点麻烦,我都联系不上钟子樊。”宋雅怡简略地说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让钟子樊帮忙送回来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你是说那块鸡血原石还是你那个灰不溜秋的棋盘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棋盘石你想要的话,随便到哪个山里掏一个不就好了何必兴师动众地从那么远的地方运回来,运费都比那个石头贵!”魏红有些不解地嘟囔了几句,“你交代的,自然不能不照办,现在那两个东西好好地摆在你那地下室里。”
宋雅怡也不好解释,她若不是有异能,也会和魏红一样的想法,这么远运回来一个棋盘石,却是是得不偿失。只可惜她看到了那棋盘石内部的东西之后,再让她放弃几乎没有可能。
吃过饭宋雅怡就一个人到了地下室,很快就将那块刘关张鸡血石给解了出来。通过右手看到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解出来了之后,整块鸡血石带来的视觉冲击更加让人震撼。
京剧说唱脸谱中最经典的一句就是:“蓝脸的多尔礅盗玉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再看这块鸡血石,简直就是神迹,鲜亮浓艳的三色,看起来并不显得张扬,却处处显露出它的不同来,那遍布在石头上的颜色就如同彩云一样,看过之后就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
以这块料子的表现,找一个雕刻大师做个摆件成品,价格最少都在千万以上。宋雅怡如今并不需要为寻找雕刻师而发愁,有许宣在,基本上只要解出好料子,许宣都能做成成品。
刘关张已经解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处理那块棋盘石了。这块棋盘石很特别,摸上去灵气只有淡淡的一层,可见这个棋盘石的年代并不久远,最早也不过民国时的物件,整块石头大概有半吨重,不过是普通的花岗岩。
但是让宋雅怡感到很奇怪的是,在这块棋盘石的内部,居然藏着一个奇怪的布包,布包里面包着一块黑黢黢的石头。
那块石头大约不大,呈长条形,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让宋雅怡感到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块看不出来出处的石头,里面居然蕴含的灵气居然不少。
最让宋雅怡不解的是,这块石头究竟是怎么藏到这个棋盘石里的呢她记得当时她用右手看过整块棋盘石,并没有发现端倪,实在不明白这块完整的棋盘石里是如何将一个布包裹塞进去的。
宋雅怡一边仔细打量着棋盘石上的棋盘,一边将右手放在棋盘石上摸索探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115章 棋盘上的残局
按理来说,这石头既然是天然形成的,那就断然没有可能藏进去一个布帛的道理,更何况那布帛中还包着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这只有可能是人为藏进去的。可是为什么连她的右手都探不出端倪,这布帛藏在这棋盘石中居然如此天衣无缝
宋雅怡可不相信会有这样诡异的事,不信邪地又四下仔细查探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这就奇怪了,之前她捡漏的那个饕餮也是肚里藏有乾坤,但是总归还是能看出些东西来的,只要是机关就总会有突破口,为什么这块石头却好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
找不到开关,宋雅怡看着那个棋盘发怔,忽然心念微动,目光定定地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宋雅怡不懂下棋,但是围棋的棋盘还是知道的。盘面有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盘面上标有几个小圆点。称为星位,共九个星位,中央的星位又称“天元”。棋盘可分为“角”、“边”以及“中腹”。对弈时,棋子的每一步进退都极为讲究,就如同沙场之争,有时候进一步可能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有时候退一步也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雅怡面前的这个棋盘并非十九线,而是比较罕见的9x9棋盘。盘面做工精致,盘面除了四角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花纹雕饰,沿用了至少十几年仍然保存非常完整,即便石头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遭受过风吹日晒,也并不显得粗糙,尤其是棋盘面触摸起来非常光滑,泾渭分明的界限,盘面上雕刻的线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上的色,在宋雅怡倒了一盆清水略微清洗过后,整个棋盘盘面上,黑色的线条极为亮眼,竟像是刚刚涂抹上去的一般。
宋雅怡感到有些疑惑,这块石头的其他几个面看起来非常粗糙,无论是表皮的色泽还是表象看起来都像是饱经沧桑了一般,可见这块岩石经受过不知道多少年风雨了。
但是摆在最上面的的那个棋盘却和石头的其他几个面表现得完全不同。宋雅怡本来以为是棋盘做工精致的缘故,但是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个棋盘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既然这个棋盘和石头是一个整体,那么它的材质应该相同才对。而且棋盘的盘面是摆在最上面的,那么它经受的暴雨烈日应该是最多的,为什么唯有它这一面没有一丝一毫磨损的迹象
她皱着眉将右手压在棋盘上一点点地移动,在摸到某个横竖线交叉点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发现那个黑点之下似乎有一个细孔,因为在那些交叉点上都涂了红色的油漆,所以那些细孔根本微不可见。
宋雅怡在第一次触摸的时候并没有在意那样细微的空洞,只以为是在花岗岩成型的过程中形成的气泡,但是再摸下去却发现不对劲了,那样的细孔居然有五十六个,毫无规律地分布在那些交叉点上,有的为圆孔,有的则成方形孔。如果说只有三两个的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有五十多个,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宋雅怡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找了一根细铁丝朝着其中一个细孔用力插了进去,并未发现棋盘有什么动静。宋雅怡纳闷地看着这块巨石,不懂那些孔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需要什么特殊的方式才能打开
想了想,她给屋里的魏红打电话:“把我房间的那一盒棋子拿下来,另外,叫许师傅下来看看,我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魏红还没有问明白发现了什么,宋雅怡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没多久,许宣和魏红就赶了下来,宋雅怡已经用铁丝将那五十六个孔都刺穿了,每个孔都插进去试了一次,但是棋盘纹丝不动。
“发现了什么东西”魏红一进来就好奇地问道。
宋雅怡把自己对棋盘石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磨损的怀疑说了出来,又告诉二人她在棋盘石上奇怪地找到了五十六个细孔,当然她没有说她知道石头里面有东西,只是说这个棋盘有古怪。
懂行的人只要有一点端倪就能发现不对劲,魏红不懂那些,但是许宣浸淫古董多年,自然知道宋雅怡的意思,没有谁会无聊到在一块石头上钻五十多个孔,更何况这块石头还是个上了年头的东西,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棋盘石里面另有文章。
所以在听了宋雅怡说的话之后,许宣的眼中就带着一丝光亮,显然他也对这个奇怪的棋盘有了一点兴趣。他在棋盘石上摸了一圈,随即也学宋雅怡用铁丝插进去倒腾,发现棋盘没有动静之后,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盯着那五十六个细孔皱紧了眉头。
“许师傅,我数了一下,五十六个孔,有二十四颗为圆形,剩下的为方形,虽然看起来分布很散乱,但是其实都紧紧聚拢在棋盘的中央。您有没有觉得,这五十六个孔……”顿了顿,宋雅怡犹豫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开口道,“如果摆上棋子的话,像不像是一个残局”
“残局”听到宋雅怡的话,许宣的眼前顿时一亮,他惊讶地发现,那五十六孔的分布看似散乱无章,却并非没有规律可循。而且方圆孔很容易区分,又在这个棋盘上,也只有残局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事实上这只是宋雅怡的一个猜测,她在看到这个棋盘的某个瞬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天龙八部》中逍遥子为寻求传人而摆下的那副旷世奇局——珍珑棋局。他的的徒弟苏星河也算是智商极高了,留下八个徒弟,琴棋书画乃至旁门左道、奇巧淫技,各人有专攻。但苏星河为一盘棋皓首穷经三十年,却一无所得。
珍珑棋局中“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妙招环环相扣,可以说步步为营,招招杀机。奈何它遇到了不懂围棋也不会按常理出牌的臭和尚,虚竹二三路自紧一气,随后黑棋倒扑拔掉白棋十六子。不料虚竹误打误撞用白棋一断,置之死地而后生,将黑棋八十目都吃掉了。
当然这个棋局只是金庸先生笔下杜撰出来的,与宋雅怡面前的这个棋盘并不尽相同。宋雅怡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想到那儿去了,不过她所说的话显然给许宣很重要的提醒,许宣急切地从一旁站着的魏红手中抢过了那盒黑白棋子,就在棋盘上摆弄了起来。
白棋放在圆孔上,黑棋为方孔,等到棋局完整地摆放出来,宋雅怡和魏红都惊愕地看着盘面,许宣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论下围棋,宋雅怡的棋篓子是真的臭,但是只说观看棋谱,她还是能看出一点门道的。这个摆出来的残局,看似温和,实则步步杀机。
虽然表面上看,白棋处于劣势,但是实际上黑棋已经入了白棋的彀中。宋雅怡假设自己执黑子,却无奈地有种入了牢笼的感觉而且,任她如何挣扎,想要从白棋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逃出去,既是突围,牢笼之外,仍有牢笼。
“这是一局死棋!”宋雅怡额头见汗,面对这样的棋局,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一种压力,她忍不住深吸口气。
这局棋,其实就一步,只要黑棋多走一步,只要走出一步,就能反败为胜。然而就是这一步,让黑子山穷水尽,只能做困兽之斗,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掉……
这不正是金庸先生笔下所描绘的珍珑棋局,精巧得如笼子一样牢不可破。
第116章 破局解机关
与宋雅怡同站一处的许宣同样也看出了这局棋的问题,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棋局上,小心翼翼地推测着这局棋的走向,寻找那隐藏至深的突破点。
他的眼神很亮,宋雅怡知道他正在计算黑棋的走步和得失。观棋不语真君子,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扰的。宋雅怡见魏红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急忙伸出一指示意她噤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宣忽然伸出一指,果断地移动了其中一枚黑子:“就是这里!”
宋雅怡被许宣的这一步惊到,情不自禁地抬头朝着棋盘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骇然,只不过是一子,许宣已经将黑子全军覆没的局势完全打破,虽然不能说已经挽回了必败的局势,但是已经突破了白子的重围,再要比的话,双方势均力敌,只能继续对峙。
如此大量的计算推演,许宣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疲惫,但是身心俱疲的他注意力仍然留在棋盘上,仍然在消化着这样一张精致的棋局。
好半晌,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个局……很妙!”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惊喜莫名,又似乎是犹豫惋惜,但是这些好像完全不足以概括,总之,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致。
“这残局是解出来了吗”如果说宋雅怡对围棋是略懂的话,那魏红就是一窍不通,她虽然知道残局的意思,但是就算棋谱摆在面前也根本看不懂。刚刚许宣走了一步,不只是许宣,就连宋雅怡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之色,她忍不住就开口询问道。
“不能说已经解出来,但也算是化险为夷了。”宋雅怡叹息一声,“这白棋运筹帷幄,做了这么大一个局等着黑子跳,这个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宋雅怡这会儿也有些明白许宣的心思了,能做出这样一个局而不被对手发现,直到困死在里面,这个人的城府,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只可惜,做这个局的人只怕已经作古,根本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