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净瓶不过尺寸大小,但是在宋雅怡透过右手看过去的时候,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那条蛇足有七八米长,连每一块蛇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无法解释的除了这个净瓶,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宋雅怡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那个梦和这个净瓶有着莫大的联系,但是却根本解释不通。
既然无法解释,那就不再多想,她发现自从她吸收了那些古董的灵力之后,整个人都好像精神了不少,尤其是记忆力更是急遽上升,很多东西以前怎么死记硬背也记不住,现在只看一两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这让宋雅怡感到非常惊奇,因为担心这镯子什么时候就不管用了,她更加迫不及待地填充自己的专业知识,不断地充电,为了以后能够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她迫不及待地汲取赌石知识。
傍晚时分,宋雅怡开车去接昕诺放学,车子刚刚开出豫园不久,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身后有什么人跟踪她,但是她朝后看去却根本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车。
宋雅怡心中暗生警惕,车子在闹市七拐八转,最后才开出市区,到昕诺所在的学校去接人。
校门口并未见到昕诺,宋雅怡心中担忧不已,每天上下学基本上都是她来接人,如果她没有时间,就会让魏红接人,基本上昕诺一放学就会在校门口等着,可是今天却没有见到他。
宋雅怡看了一下时间,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昕诺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急忙给昕诺的班主任打电话,对方告诉她,学校放学已经大半个小时了,她是看着昕诺走的。这让宋雅怡非常焦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给昕诺配一个手机随身。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昕诺却忽然从对面的街道巷子里窜了出来,朝着宋雅怡喊道:“姐姐……”
宋雅怡回过头去,就看到昕诺手里抱着一只流浪猫走了过来,看着宋雅怡笑得合不拢嘴。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校门口等姐姐呢”宋雅怡急急地拉住昕诺的手,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我看到这只猫咪受伤了,去买ok绷给它包扎。姐姐,这只猫咪好可怜,咱们把它带回去养着好不好”昕诺可怜兮兮地看着宋雅怡,生怕她不答应一般,死死地抱着手中的那只猫不肯放。
宋雅怡有些无奈,魏红弄回来两只京巴,许宣养了一直藏獒,现在连昕诺都要领只野猫回去,自己那院子很快就要成动物园了。好在自家的院子大,也不担心没有地方养,想了想,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昕诺见宋雅怡同意了,高兴地一声欢呼,恨不得跳将起来:“太好了,这下猫猫就不用再流浪了!姐姐你不要觉得猫猫脏,等我回去给它洗个澡它就很干净了。”
宋雅怡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笑地道:“你要给猫猫洗澡也好,喂食也好,咱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你看看现在都快六点了,回去你许大哥和魏姐姐都把饭菜吃光光了!”
昕诺到这会儿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很晚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点了点头,抱着流浪猫上了车。
宋雅怡在前面发动引擎,并未留意到昕诺的眼睛透过窗户直愣愣地盯着街对面的黑暗巷口,直到车子在街上飞奔,他才收回视线,低垂下头,手抚摸着怀里的猫咪,嘴角无意识地上勾。
宋雅怡开车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发现身后并未有车子跟踪,只当来的路上那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有怎么在意,直接开着车就进了豫园。车子刚刚开进车库,昕诺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冲进屋里,急不可待地喊着:“魏姐姐,快看我也有一只宠物了!”
宋雅怡又好气又好笑,帮着他接过书包,昕诺已经取了一个小面盆进了浴室准备给小猫咪洗澡,俨然一个小保姆的架势。
魏红也看到了那只猫咪,笑道:“哟,这狸花猫长得还不赖嘛,哪里捡来的就是太瘦了点,你要多给它喂点饭啊。”
晚饭已经做好,就等着宋雅怡和昕诺回来就可以开饭,现在小家伙要给猫咪洗澡,宋雅怡忙劝他先吃了饭再说,昕诺虽然百般不情愿,在宋雅怡的劝慰下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开了猫咪,到餐厅吃饭。
许宣坐在餐桌前,等大家都上桌之后就开始吃起来,昕诺一边吃一边给小花猫夹肉,那花猫估摸着是流浪太久,陡然见到有肉可以吃,迫不及待地就叼起肉开吃。京巴和雷狮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都是一脸的不瞒,那只花猫倒是没有多少不自在,俨然一副自家主人的模样,专注地吃它的东西,看都不看那几只大狗。
许宣吃饭的时候鲜少开口说话,非常讲究规矩,魏红在最开始有些不太习惯,慢慢地也就适应了,宋雅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在陈家的时候就学习过这些名媛礼仪,本身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
一顿饭吃得静谧无声,许宣在吃完饭之后就准备回后院去工作,在站起来经过昕诺的身旁的时候看到地上的那只猫咪,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猫居然忽然弓身炸毛,猛地跳起来朝着他扑了过来。
“小心!”宋雅怡惊叫了一声,眼看着那只猫的爪子就要挠到许宣的手臂,说时迟那时快,宋雅怡就觉得眼前一花,许宣的身形快如闪电,往一侧闪避,同时手看似无意地伸出,就这么轻轻一抓,那只猫在空中被许宣捏住了脖颈,一声凄厉的猫叫,已经被许宣控制地动弹不得。
“猫猫!”见那只猫被许宣控制住,昕诺急急地叫了一声,看到许宣眼中露出的一丝寒意,他踌躇着不敢上前。
许宣盯着昕诺,昕诺脖子上挂着一根黑色链子,上面坠着一枚毫不起眼的戒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玩物,并不引人注意,见到许宣的视线注意到了戒指,昕诺心中大惊,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其实手心已经浸出了一层薄汗。
许宣却是眯起了眼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想要伤我,你还不够格!”说罢他冷哼一声,将那只猫扔到了地上,那猫跌落在地毯上,半晌也动弹不得。
宋雅怡魏红两人只当他是说那只猫,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并未留意到许宣的视线一直是盯着昕诺,只有昕诺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一步,神情紧张,眼神闪烁,一直到许宣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黑暗中。
第98章 鸡血石
冠玉美人的营业额持续上涨,宋雅怡并未就此放松下来,按照许宣所说,如今的冠玉美人就是个香饽饽,如果她不尽快把产业做大,只怕过不了多久,冠玉美人就会被秦家和林家这些大鱼给吃掉。
原本计划在年前要回老家一趟,把奶奶接到魔都来过年,结果一再耽搁,等到腊月的时候才抽出时间来。不想这个时候宋雅怡却又接到了钟子樊的电话,邀请她前往昌化去赌石。
这一次的赌石和不同于以往,昌化位于浙江,并不是翡翠的产地,但是却是著名的印石之乡,在那里,有着驰名中外的名贵石种——鸡血石。
鸡血石是中国的四大名石之一,拥有艳丽鲜红如同鸡血一般的色彩和亮晶剔透如美玉一般的光泽,无论是形,色,纹理还是其质地都非常奇特,美丽无比,让人百般把玩难以割舍,因此鸡血石又被誉为“国宝”。
和翡翠差不多,鸡血石的收藏价值也非常高,但是鸡血石也同样面临着一种尴尬境地,那就是出身。
在收藏界,很多收藏品的价值诧异不是在物品本身,而是在于出身。翡翠如此,鸡血石也是如此。来自缅甸老坑的翡翠就比新坑的翡翠价格要高好几个档次,而鸡血石的产地以及新坑老坑的差别,会让鸡血石的价格相差好几倍。
就鸡血石而言,国内其他省份并非没有产出,但是产量最大质量最好的就是昌化出品的鸡血石,无论是从颜色还是质地来看,昌化鸡血石的品质都要优于其他地方出产的鸡血石。
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昌化鸡血石供不应求,尤其是这几年鸡血石的价格一再飙升,老坑鸡血石被淘尽,新坑的鸡血石也随之面市,赌鸡血石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有和翡翠赌石一较高下的意味。
宋雅怡见过一次真正的老坑昌化鸡血石,那时候宋雅怡还是个学生,第一次随陈明华参加富人圈子里的慈善拍卖活动,一个老国画大师当场捐赠了一枚印章,刚刚出现在拍卖场就震撼全场,将之前那些弄虚作假伪慈善的所谓富豪们狠狠扇了一巴掌。
当时宋雅怡还没能看出头绪,直到拍卖会结束,她才从陈明华的口中得知,大师捐赠的那枚印章正是著名的昌化鸡血石,而且历时已久,不仅是印章美石,更是古董文物,真要估价,只怕不下三千万。
三千万是什么概念,当时的宋雅怡心中震撼,只觉得如果她能拥有三千万,就一辈子不用工作,只等着坐吃山空。
现在宋雅怡想来,又是感慨又是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天真如斯,又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因为那位国画大师,宋雅怡的内心深处,对鸡血石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不过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自己亲手赌一块鸡血石回来,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异能来得太过突然,二来也是因为她对鸡血石的热衷程度并没有翡翠来得强烈。
不过现在钟子樊给她的这个电话让她心中的那股情愫又陡然冒了出来,脑海中忽然起了一个异常强烈的念头,她想去赌一块鸡血石送给那位老先生。
当年的那一场慈善拍卖会结束之后,宋雅怡看到了一篇关于老先生的报道,从报道中才得知,那枚印章是老先生的祖辈留下来的东西,从老人修习国画开始,到如今已经有七十多年,那枚印章一直跟随着老人,他的每一幅画作上都留着那枚印章的战绩。
如此重要而具有纪念意义的宝物,老人一点犹豫也没有,就这样捐赠了出来,这样的气度胸襟,真正担当得起“大师”的称号,也一直让宋雅怡感到尤为钦佩。
赌一块鸡血石送给老先生,宋雅怡的这个念头一起,心中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迅速地在网上查找当年的那场拍卖会的资料,寻找关于那枚印章的图片,又从各处搜罗到关于鸡血石方面的相关知识开始恶补,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是她有作弊神器,倒也不担心会打眼被骗。
元旦刚过,宋雅怡将一切事务交给许宣和魏红,自己则跟着钟子樊开车前往浙江昌化。大约是因为常来此地采办鸡血石的关系,钟子樊对昌化非常熟悉,一路上给宋雅怡介绍昌化的各种地域风俗和当地美食,倒真像是前往观光旅游一般。
不过宋雅怡知道,这一次钟子樊居然邀请她来昌化,肯定是为了赌石,之前钟子樊在电话中开口邀请她的时候口气严肃认真,可见这次他接到的订单不是什么小数目。宋雅怡虽然没有赌过鸡血石,但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连翡翠都能透视,鸡血石应该也没有多大困难。
悍马在高速路上狂奔,很快就到了昌化县,到了昌化,听了钟子樊的介绍之后,宋雅怡才得知,在五天之后,也就是腊八节,昌化县会有一场为期三天的鸡血石交易会。
这场交易会由当地政府组织,交易会类似于农村的赶集活动,每年在腊八的时候,交易会开始,昌化县的村民们会把这一年从山庄挖到的鸡血石弄到县城集市上售卖,大约是因为接近年关了,那些山中挖石的村民们也要将挖到手的鸡血原石出售了回家过个好年。
这种交易会上的鸡血石多数为鸡血原石,质量参差不齐,老坑和新坑皆有,鱼龙混杂,价格也相差很大,要从中淘到好东西,不仅要考究经验,也要靠眼力。
钟子樊要进的鸡血石不少,不过因为有鸡血石交易会,也不担心会缺货。相对于翡翠来说,钟子樊在鸡血石上下的功夫要多很多,所以经验也相对要充足些。宋雅怡不了解鸡血石,所以钟子樊决定这五天的时间先带着宋雅怡下县,到鸡血石的产地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在村里先收一批货上来。
鸡血石的开采其实和翡翠差不多,在发现鸡血石矿之后,不仅会引来大批的村民开采,还会吸引投资商,很多鸡血石矿在被玉石大亨买断了开采权之后,会雇用当地村民进行开采,裸露的鸡血石开采完毕,会用炸药爆破,挖机深掘,将埋藏在山体内部的岩石也挖掘出来。
外来势力的介入让不少昌化县的村民失去了发财的机会,但是真正的昌化玉岩山本地人还是能够从山中找到其他矿脉。不少玉岩山本地人世代以鸡血石为生,他们凭借着祖上传下来的丰富经验,总是能在那些没有被买断的山中挖到品质上乘的鸡血石。
宋雅怡对那些本地人非常好奇,在钟子樊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玉岩山脚下,并且住在了一户村民家中。看那个叫乔大明的中年男人一看到钟子樊就眼睛带亮激动热络的架势,宋雅怡也知道,钟子樊以前没少在这家人家里落脚。
当天晚上,俩人就在乔大明家中借宿,在二楼客房里的一张单人木板床上,宋雅怡带着一天的疲惫沉沉睡去,不想到半夜却被狗吠声吵醒。
宋雅怡原本还有些迷糊,这时候房门却被敲响,钟子樊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小雅你在吗你没事吧”
宋雅怡顿时清醒过来,急忙从床上爬起,穿好衣衫就随着钟子樊下了楼。
“咱们被人跟踪了!”钟子樊的声音沉闷,带着难以言说的气愤。宋雅怡这才注意到,钟子樊的脸色铁青一片。
“跟踪”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宋雅怡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秦林两家的人不肯善罢甘休,又打算朝她下手了
钟子樊点点头,面带愧疚之色地看向宋雅怡:“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院子里停着的悍马整个车身已经被破坏,车轮都被卸下来了。
宋雅怡看钟子樊神色不自然,心中疑虑,见钟子樊不解释,她也不好多问。当时钟子樊打电话邀请她来帮忙采办鸡血石,她就已经从钟子樊的口中听出了不同寻常。
虽然宋雅怡不知道钟家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光从钟子樊和常霖何孝晨这两人的关系中就可以看出,钟家的地位非比寻常。
大家族的事务总是复杂纷扰,她也不变多嘴。
“我打电话找人来修车,实在不行的话,交易会那天咱们坐乔叔的摩托车进城。”钟子樊的脸色很是难看,皱着眉头给人打了个电话,这才拉着宋雅怡进屋。
有了这个插曲,钟子樊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情,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跟着乔大明挨家挨户去看货。因为交易会过几天就要开始,那些采石的散户人家多数都已经将货运到县城里去了,虽然钟子樊说明了来意,但是收上来的货质量并不好。
料到了这个结果,钟子樊也没有气馁,齐大明带着两人在村里看了个遍,在村民生下来的那些普通货色里勉强收到了几块中等品质的鸡血石。
在收货的期间,宋雅怡也算是见识到了鸡血原石的真正模样,鸡血石说起来那么玄乎,看上去好像真的渗了鸡血一般,其实只是简单的地质演化现象。
鸡血石其实是由朱砂,也就是硫化汞已经其他致色元素铁、钛等深色染剂渗透到高岭石地开石之中相溶交汇共生一体所形成的天然宝石。
正是因为这些元素,使得鸡血石呈现出不同的红色,而且这些元素在感光之后会发生化学反应,所以鸡血石在光照或者热火上灼烤会变色甚至褪色。
鸡血石的质地细腻,结构紧密,硬度和韧性都非常适合雕琢,做印章或者摆件玩物都是极为合适的。
宋雅怡在触摸到鸡血原石之后发现,不少原石内部果然带血色,不过那些血色或深或浅,有的颜色鲜艳纯净半透明,厚实且凝而不散,有的颜色稀松且颜色黯淡,只有薄薄的一片。
宋雅怡虽然没有见过鸡血原石切开之后的模样,但是以她赌翡翠原石的经验就可以猜测出来,鸡血石的品样应该是以“血”的颜色厚度以及凝聚程度来判断。钟子樊收货的时候,宋雅怡也没有插手,以看和听为主,即便是上手,也是只摸不言。
一边收获,钟子樊一边告诉宋雅怡评判一枚鸡血石的品种的方法和窍门,如宋雅怡所猜测的那样,鸡血石以纯净半透明,无钉与血色鲜红交相辉映为上品,血的颜色鲜凝,有厚度切层次渗透者为最佳。
宋雅怡上手了几块鸡血石之后,心中有了底,面上倒是不露声色。钟子樊和宋雅怡认识这么久,知道她一向如此,即便是心中有成算,也不会表露出来。
在佛山翡翠公盘的时候见识过宋雅怡的手段之后,钟子樊对宋雅怡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即便宋雅怡从未接触过鸡血石,他还是觉得宋雅怡有着绝佳的运气。所以在收货的时候,他会时不时地用眼神询问宋雅怡,得到了肯定之后才下手。
村里的散货看完了,钟子樊并没有买到什么特别好的鸡血原石,三人遂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走到村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处家中传来了吵闹咒骂声。
“一块破石头,不当吃不当穿的,你守着它一辈子了,做什么不卖了它还钱了事”一个男人的骂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老子今天要是不拿这块石头做筹码来,命就要被他们拿走了!”
“你敢!这块石头是你爸用命换来的,你休想拿它去赌!”女人的骂声尖锐而愤怒,“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和那些人来往,那些人给你下套子,你偏偏就要往里钻!梅德凯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把这块石头卖了,你就等着给老娘收尸!”
钟子樊听到声音,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齐叔,那是梅婶家吧怎么……”
齐大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声解释道:“是梅家,那是她儿子梅德凯。小时候很听话,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嗜赌如命,玩得很大,房子输了好几套不说,连家里的存款也输光了。”
齐大明说的言简意赅,两人却都心下了然,赌徒的心理很容易理解,被套进去了之后都是很难出来的,输得越多越不甘心,越是希望可以一局扳回来。最后是越输越多,再也无法脱身。
正走着,梅家的院门忽然就开了,里面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块石头走了出来,后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一边哭一边拉扯拖曳着儿子的衣服。男人挣扎不脱,恼羞成怒之下,回身就要将手中的石头朝着女人的头部砸去,齐大明三人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齐声大喝道:“住手!”
梅德凯心中只想着把石头带走,见梅婶阻拦,心中恼怒,赌徒心理作祟,就想着让梅婶放手,倒是没有想到会被人看到,听到身后传来呵斥声,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齐大明,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讷讷地喊道:“齐叔……”
齐大明在村子里还是颇有几分威望的,村里的年轻一辈对他都有几分敬畏,见齐大明突然出现在身后,梅德凯本来还打算跑,但是被齐大明那么瞪了几眼,他就有些孬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吭声。
梅婶见儿子老实了,抓住机会一把就抢过儿子怀中的石头,直接塞到了齐大明的怀里。
“老齐,今天这事你也看见了,之前你来了好几次要买这石头,我不肯答应,现在我家小凯翅膀硬了,我这个做娘的也管不住了。这石头再放在家里迟早也要被他败了,倒不如卖给钟先生。这石头什么来历你也知道,你让钟先生开个价,我卖了!”梅婶的脸色苍白,含着泪的眼中通红一片,显然也是被儿子刺激得不轻。
宋雅怡听了这话,和钟子樊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梅婶怀中的那块石头看去。梅德凯听了这话大为着急,朝着梅婶走近几步似要说什么,被齐大明的眼神一瞪,也不敢再上前,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钟子樊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梅婶怀中的石头前后翻看了起来。梅婶引着三人进了院子,三人坐在了院子里的石亭里,等着钟子樊开口。
那块石料的个头不大,也就十来斤模样,表皮看上去非常粗糙,石头表面颜色为棕褐色,并没有血痕,若是放在寻常的路边,一定看不出来是鸡血原石。
不过宋雅怡对这块石头很是好奇,看梅婶脸上一副悲痛的模样,加之刚刚她和儿子吵架时所说的“这块石头是你父亲拿命换来的”这话,显然这块石头背后还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钟子樊在一边看石,并未说话,齐大明开始讲述关于这块石头的来历。原来二十年前,梅婶的丈夫梅先生在玉岩山的一个私人鸡血石矿上工作,一次梅先生负责护送一批品质上乘的鸡血原石出山,结果在山路上遇到了劫匪,身受重伤的梅先生没能护住整车的鸡血原石,只能将身前的一块鸡血原石死死护在怀中。
这样的故事让宋雅怡惊愕不已,这样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值得梅婶的丈夫用性命来保护,难道里面真的有鸡血石不成
钟子樊在看完石头之后,见宋雅怡饶有兴趣地样子,遂将石头递给了宋雅怡。宋雅怡在接过石头的瞬间就感觉到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她的右手手臂一顿,愣住了。
这是——刘关张!
红色初凝,白乳相融,黑带温润,三种颜色非常均匀和谐地分布在整块石头内部,红色透亮鲜艳如鸡血,白色清淡似透明,黑色包裹泛光泽。
石料中的三色就像是京剧中的脸谱一般,红脸关公,白脸刘备,黑脸张飞,三种浓淡深浅不一的色彩就像是大自然的杰作,如此鬼斧神工,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第100章 棋盘石
在我国的四大名石中,昌化石因为其色彩艳丽明亮而备受推崇,自古以来就有印石之后的美誉。
鸡血石以珍贵程度来论,自然要以红为珍,其中著名的品种要数大红袍为最,极品大红袍鸡血石的含“血”量可以高达九成,石头通体为红色,就像是披了一身红袍一般,故称之为大红袍。这样的鸡血石非常罕见,也十分稀少。
但是,就像翡翠之中除了帝王绿之外还有紫眼睛、福禄寿这些珍品一样,不同底色的鸡血石,产出来的鸡血石品种也有不同,像刘关张就是异于大红袍之外的另外一种极品鸡血石。它的颜色以黑色为底,红白相间,三种颜色分布均匀,只许稍加雕琢,就可以将刘关张三个人物恰如其分地勾勒出来,配合上鸡血石的颜色,使得三个人物栩栩如生。
宋雅怡见识过不少奇特的翡翠原石,在看到这样三色合一的鸡血石之后,还是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将情绪控制了下来,将手中的石头翻看了一遍,就将石头放在了石台上。
“梅婶,我和齐叔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在你们村收货这么些年,想来您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也不玩那些虚的东西,这石头的表象并不算好,您想要卖的话,我也不蒙您,我最多出十万。”钟子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神情来,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
梅婶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很清楚钟子樊说的是实话,这枚石头当年从丈夫的尸体上拿下来之后,就被很多专家看过,没有一个人看好。
正是因为这块石头如此不起眼,才没有被那家私人矿主收回。早些年梅婶也打过卖石头的主意,可是那些前来看石的人,价格都压得非常低。
梅婶一方面不甘心丈夫用命换来的石头就这样贱卖了,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这块鸡血石就是个狗屎地,寻常买家能出个一两万就不错了,现在钟子樊出价十万,其实是看在她和齐叔的面子上卖给她的人情。
梅婶还没有开口,旁边的梅德凯听到钟子樊开价十万块,眼眸中贪婪的光芒一闪,正待开口,忽然眼珠一转,伸出了五根手指:“十万块你这个奸商,这石头说不定能切出大红袍,你十万块买下来,等切出极品,一转手就能卖个百万千万,你岂不是赚翻了五十万不二价,你要就买,不要就赶紧滚!”
五十万钟子樊的嘴角勾起一丝清冷的笑意:“梅先生您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如果这块石头能切出极品鸡血石,梅先生何必把这样稳赚不赔的机会让给我干脆我也不买了,梅先生您留着石头自己切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梅德凯见钟子樊连价也不还直接转身就走,顿时急了,心中暗恼,又舍不得这到手的肥鸭就这么飞了,急道:“四十万!四十万!”
梅婶见生意谈不成,对儿子这样瞎捣乱的行为也有些生气,这石头什么价钱她很清楚,那么多人都不看好这块石头,钟子樊能够买她的东西,并不是不懂这石头的价值。偏偏儿子还这样不懂看人脸色,一个劲地想着怎么样敲诈人家一笔,难怪人家会恼。
“梅德凯,这儿没你的事!你别给老娘瞎掺和!”梅婶见钟子樊脚步连顿都不顿一下,急忙拉住了他的手,“钟先生,您先别走,这事我说了算,您别听我儿子胡说八道。他不会说话,您别生气。”
钟子樊听了这话,停下脚步,等着梅婶的下文。梅婶也知道钟子樊的意思,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开价,心中剩下的一丝犹豫也不得不丢开,暗自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喊道:“二十万!钟先生您要是真的诚心想买,这块石头二十万我卖给您!”
钟子樊看了梅婶一眼,脸上并未露出不悦之色,梅婶见他神情淡然,心中微喜,急急地说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石头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牵挂的东西,二十万卖给你,也算为我先生的事划一个终结。”
这话说完,见钟子樊久久不语,梅婶也不再多话,静静地等待着结果。钟子樊又将那块鸡血石放在手中翻看了起来,似乎是在思索这个价格究竟值还是不值,宋雅怡也不打扰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无意间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