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到了吗？”
“嗯。”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花昭又跟着季承儒走了一段路，直到在一户人家门口附近停下脚步。
“紫喻，这……”花昭的话还没说出来，季承儒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往暗处带。
花昭听到有马车行驶的声音响起。
从她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马车停在那户人家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一人。
整个背影都裹在披风里。
只是今晚的夜风很大。
那人刚下车，披风上的帽子就被吹落下来。
花昭看到了一个斜侧面。
很快，对方就戴好披风的帽子，进去了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被关上了。
花昭想了想，好眼熟。
啊，是那次进宫，看到在皇宫里肆意骑马的明月公子。
明月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这地方看起来挺偏的，应该在城郊附近。
花昭想事情时，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下唇瓣，只是刚伸出来，就触碰了什么。
她愣了下。
感受到手心的湿濡，季承儒收回视线，看着后背几乎快贴到他胸口的少女……
那处湿濡自手心扩散，与血液一起，等朝着某处汇集。
季承儒抿紧了薄唇。
似乎连少女发间里的那股幽香都在拼命往他鼻尖钻。
花昭嗓子眼里哼哼两声，季承儒才收回手。
花昭要往边上站，刚动动一下，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别动。”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面积不大。
她要是和季承儒并排站，容易被看到。
花昭站着不动，小声问道：“还要等什么吗？”
“等会人会出来。”
也许是刻意压低，男人的嗓音特别磁。
耳后有湿湿润润的呼吸，花昭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噢……”
“嗯。”
男人的手落到少女柔软的腰肢上。
隔着布料，轻轻地，细细地，摩挲着。
花昭觉得有点痒……
“方才是明月公子吧？”花昭还是问了句。
“是他。”
花昭正想问，那朱红色的大门有动静了。
缓缓打开。
先出来的是个奴才打扮的男子，四处探望一番。
朝着花昭和季承儒这边看来时，花昭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那落在她腰肢上的大手，顿了下。
好像还有……一声很轻很轻的闷哼。
花昭是感受到什么，在意识跟上后，她是反射性闪开。
男人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微微收紧，掐住她的腰身，“别乱动。”
花昭：“……好。”
少女是一动也不敢动。
那奴才在门口探望了好一会儿，似是确定没人，这才朝着后头说了句什么
一辆马车又停在大门口。
花昭被吸引注意力。
门口有两辆马车了。
但是之前明月公子乘坐的马车，被拉走了。
一人从门内走出来。
也是披风罩着全身。
“仔细看是谁。”身后的男人，薄唇凑到她耳边，提醒道。
花昭定睛看去。
遮的太严实。
花昭还是在对方上马车时，才看清楚一些。
花昭瞪大眼睛。
马车缓缓离去。
“看清楚了吗？”男人低沉地声音响起。
花昭重重点头。
她想问什么，季承儒牵住她的手，“先回马车再说。”
“好。”
两人回到马车停放的位置。
赶马车的葛英还在探头张望，瞧见两人来了，也忘记把小凳子拿过来。
花昭急着和季承儒讨论刚才看到的，也不矫情，准备自个跨上马车，只是刚伸出脚，身后的男人伸出手来，双手落到她腋下，从后面一用力，花昭就站到马车上了。
跟抱孩子那般……
就……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157章 钱和权
马车在黑夜里平缓行驶。
古代就是不方便……马车里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一点不妨碍花昭那颗八卦之魂的燃烧，“刚才出来的是，北堂家的当家主母，卫氏？对吧？”
“嗯，是她。”
花昭往季承儒身边凑近了些，“明月公子和卫氏？他们两个之间？”
季承儒没有回答花昭。
而她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花昭斟酌了下，“要是两个人有一腿的话，很多事情就好懂了。”
季承儒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你再好好想想。”
花昭看向季承儒。
她突然伸出双手，去摸季承儒的脸。
季承儒：“？？？”
“你让我猜，我得看你表情，可又看不清楚，我看不能摸出来。”花昭说完，又来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表情？”
季承儒：“…………”
花昭还在摸。
季承儒颇有点无奈，“花小昭。”
“我和你开玩笑呢！”
花昭收回手，又道：“不是我说的那种可能吗？”
“嗯。”
两人没一腿？
花昭挑眉。
她见过卫氏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赏春节那次，她遇到了卫氏。
季承儒也没打扰花昭。
一阵安静飘过。
花昭突然转头。
正好外面的大风起。
马车的小窗子上的帘子被吹开。
有月光流泻进来。
花昭睁大双眸。
“一个人？”
季承儒微微颔首，“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花昭：“……你是夸我还是贬我？”
季承儒答非所问：“不得不说，卫氏伪装的很好，我也是近日才调查出来。”
“我是突然想到，赏春节那日，卫氏的耳环掉在地上，我注意到她没有耳洞，耳饰用的也是耳夹款，这年头，没耳洞的姑娘算少了。”
正常人看到卫氏和明月公子都出现在那宅子里，第一反应都会想到两人有关系。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花昭是想到耳洞这个，再经过紫喻的提醒，又留意到两人的身材是差不多的。
个子可以通过鞋子来伪装，但是胖瘦不行。
“圣上的红颜知己。”季承儒不疾不徐开口，“我调查过，卫氏并非严州人，而是在康南出生，父亲为当地一名富商，母亲是江湖人士……而圣上十五年前微服私巡去过康南，大概是那个时候遇到了卫氏。”
花昭问道：“卫氏现在多大？”
“三十有二。”
“噢。”
她上次在皇宫见到明月公子，看她样子，以为她最多二十七八，没想到已经三十二岁了。
“皇上那个时候才二十五岁吧？”花昭问道。
季承儒点头。
“两人相遇，具体发生过什么不祥，根据记载，圣上在康南待了将近一个月，往日微服私巡，在一个地方最多待上三到五日，而那次不一样……”
花昭在听季承儒说。
她用根绳子把窗户上的帘子绑起来，任由窗外的月光流泻进来。
“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圣上才离开康南，而后并未去康南附近的全州，而是直接回京。”
“卫氏那边呢？”
“圣上离开康南后的第三个月，卫氏的未婚夫，三年服丧期到，只是举办婚事前，卫氏逃婚了。”
花昭两条眉头都快拧一起去了。
“我怎么听，都觉得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关系具体如何，尚且不知……是时隔两年后，卫氏去了京城，改名换姓嫁进了北堂家。”
“然后呐？”
“卫氏嫁进北堂家没几日，北堂云乘坐的马车突然发狂，冲下了悬崖，找到时，早已断气。”
花昭道：“卫氏得了个克夫的头衔，但手段雷厉风行，坐上北堂大当家的位置后，把让整个家族都更上一层楼。”
“所以……”花昭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季承儒的眼睛，“卫氏是圣上的人，圣上是北堂家的靠山。”
“便是北堂家的小姐少爷的婚事，也是圣上深思熟虑安排好的？”
“同为商贾，苏家就碍到圣上的眼了？应该说，苏家的生意越来越大，威胁到北堂家的利益，也就是威胁到圣上的利益……”
“据我调查所知，圣上身边的清文道长一直在为其炼丹，这炼丹的费用极高，这笔钱并非从国库所出。”
“北堂家是圣上敛财的工具，我小姨又是贵妃，我又嫁到你家去了……不管是花家，还是国公府……”
花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钱和权。
结合她之前做的梦，以及她记得剧情走向。
她死后，季承儒带着国公府黑化了。
而现在，因为她记忆的恢复，属于她这个早死配角的剧情也发生了改变。
那么，和朝廷对抗的这条线还是不会变？
不能让她老老实实赚大钱吗？
花昭想到外祖母和大舅舅他们……
这些时日，因着生意转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脑袋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多。
最后她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日！”
第158章 念想
花昭说完，才注意到季承儒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自己。
“怎么？”她问。
季承儒轻轻摇头，眨眼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花昭……怎么有种他听得懂的赶脚？
马车抵达国公府。
花昭还没吃饭，她让夏桃去小厨房里下两碗面，刚准备回屋，却见桑景回来了，直奔书房。
不知道是不是玉佩的事情……
花昭注意到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是端着水盆的阿绿。
前面是台阶，阿绿扭着头看桑景……
人家都进了书房，阿绿的脑袋就跟被人定住似的……
“小心。”
砰地一声……
花昭不忍再看。
书房那边，窗户打开了。
是背脊挺直如修竹，面无表情的桑景。
在桑景后方，是季承儒。
阿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见桑景在看她，略有羞涩地摆了下手。
花昭：“…………”
书房的窗户砰地一声关上了。
再看阿绿，头发还在滴水，还维持着摆手的动作，笑得傻乎乎的……
“阿绿，你？”
花昭没说出来，而是两手比划了个桃心的手势。
阿绿回神来，娇羞点头。
“小姐，奴婢这叫做，春心萌动，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娇羞不过三秒，呲出一口大白牙。
“好家伙啊！还会用词了啊！”
要知道，往日让阿绿跟着念书，就跟要她命似的。
桑景啊……
有时间好好打听一番。
小厨房有花昭卤好的卤肉，夏桃做了两份卤肉面。
吃面时，季承儒告知玉佩之事有了结果。
是卫氏身边的亲信，北堂家的大管事戴忠的玉佩。
这事儿，十有八九了。
夜里开始下雨。
下了三天的大雨，才转晴。
这三天，花昭也没出门。
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好似格外的蓝，白云缱绻，阳光明媚。
有晨风吹来，空气里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香，浅淡，沁人心脾。
花昭早食吃得有点多，便走去北街。
还没到北街，就听到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哪家店铺开张么？”花昭说了句。
阿绿探首张望，“应该是的吧，人好多啊！”
两人走近才看到，是琳琅阁的分店新开张。
开张的速度真快。
“今日新店开张，所有的布料和成衣订做，直接便宜一半价格！大家快进来看看，欲购从速啊！”
门口有琳琅阁的伙计在吆喝着。
“丙店的布料价格比平常便宜一半啊，咱们把下一季的衣服也给订做了吧？”
“能省不少银子呢，走走走！”
两名妇人从花昭跟前走过。
丙店是琳琅阁这家新分店。
琳琅阁在京城已有两家分店，分别称之为甲店和乙店。
“这不是陈姑娘么？你平日不是喜欢在甲店逛么？上次约你去乙店你都不去，怎么今个来他们新开的丙店了？”
“我娘上回遇到北堂夫人，说是新店开张要上很多款式好看的成衣，我过来看看。”
“那赶紧进去看看。”
花昭注意到，这两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走到店铺门口，立马有伙计来接待，领着两人上了门口旁的楼梯。
和其他的分店一样，新店也有三层高，普通客人在一楼，世家贵女们上二楼和三楼。
花昭收回视线，朝着彩云坊走去。
在门口张望的吴婆子道：“三丫头来了啊！”
“叔姥姥，早食店不忙吗？”
“没平日里忙。”说着，吴婆子又朝着琳琅阁的新店看去，老人家眯起眼睛，“三丫头，你看看那是文老爷不？”
花昭顺着吴婆子的视线看去，看到经常来他们彩云坊拿货的文老爷。
门口的伙计笑脸盈盈领着文老爷上了旁边的楼梯。
“是文老爷。”花昭点头。
吴婆子一听，脸色微变，“文老爷以后都不来彩云坊拿货啦？”
花昭把手放在老人家的肩膀上，有安抚的意思，“叔姥姥，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琳琅阁新店开张，优惠很多，文老板去看看也无可厚非……”
吴婆子轻叹一声。
“我也是怕，彩云坊的生意才刚刚好起来，琳琅阁就跑来这边开分店抢生意……他们根基深，同样的布料，他们要是把价格拉低，咱们争不过啊！”
花昭声音温和，“我们做好质量就行，考虑太多，只会更有压力。叔姥姥，你看以前苏家没破产前，文老爷就给咱们做生意，现在还是在我们家拿货啊，文老爷看中的就是我们彩云坊的质量。”
吴婆子没说话，但眉心还是有隐隐的忧虑。
“娘，你想那么多作甚啊！要是彩云坊开不下去，咱们两家合开一个大酒楼，还怕赚不了钱么？”朱氏走来，说着往围兜上擦拭双手的水渍。
吴婆子回头看了眼，这才说道：“你懂啥，你叔婶在这行干了一辈子啊……如今你叔带着遗憾离世，你婶她嘴上不说，其实比谁都想恢复彩云坊的辉煌，这染布坊是他们俩夫妻的心血，白手起家，为此付出了多少辛苦啊……”
“不说和往日那般辉煌……起来了，你婶她百年仙去后，还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叔他……”
花昭懂吴婆子的意思。
她在恢复自我意识后也考虑过这一点。
有她的帮助，苏家开酒楼肯定要比开染坊赚钱。
只是，花昭也看出来了，外老人家舍不得放弃这一辈子的心血。
彩云坊也是她对外祖父的念想。
“早食店不忙啊，你们婆媳俩站在门口干啥？”老太太出来了，又补充了一句，“昭昭也来了啊！”
“外祖母。”花昭上前，挽住老人家的胳膊，乖巧喊了声。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今天是不忙，等会我上街，你上街不？咱们俩一起去就街上逛逛。”吴婆子问老太太。
老太太摇摇头，“我可没时间上街，前几日下雨，还有批布没干呢！”
“那我买些菜回来，做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做甚呢！”老太太笑了，“觉得琳琅阁来抢生意，我心里头不舒服啊。”
不等吴婆子开口，老太太上前搂住她的肩膀，“真想哄我，你也别上街，帮我把布给晒咯。”
“平日里帮你还帮少了啊，我才不是哄你，我是自个想吃肉了。”
“你牙都快掉没了，还吃肉呢！哈哈！”
“谁说牙没了不能吃肉，我吃肥肉……”
“哈哈！”
两个老人家你搂着我肩膀，我搂着你腰身，朝着后院走去，同时还伴随着哈哈哈大笑的声音。
花昭也笑了。
第159章 舍不得
看两位老人家去了后院，朱氏也笑道：“我去忙了。”
话音还未落，有敲锣的声音响起。
两人看去。
正好看到对面丙店的管事莫田德走出来，扯着嗓门喊道：“白临城最有名的两样东西，红豆凉糕和梨园，今个我们琳琅阁丙店开张，就请来了白临城最有名的戏班子！”
随着莫田德话音的落下，有人高声问道：“可是唱《状元红》的戏班子？”
“正是！”
“为何还不开始啊？”
“快了！他们戏班子的主角儿晚了一天出发，走得水路，谁这两日风大，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早上才到，这会儿还在上妆呢！”
“我爹去过白临城，看过《状元红》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念叨着他们戏班子啥时候来京城唱戏啊，没想到恩琳琅阁把人请来京城了……这是花了大价钱吧！”
“可不是嘛！所以大家多多捧场啊，我们丙店上新了各种当下流行的锦衣罗裙，男款成衣！”莫田德高声回道。
花昭看了眼戏台子。
阿绿方才还提了嘴，街道上怎么搭了个台子。
因着街道宽，倒也没妨碍到行人。
朱氏凑到花昭身边，重重说道：“等咱们开新店了，请十个戏班子来唱戏！唱个三天三夜！”
花昭哭笑不得。
“娘，爹喊你来做煎饼果子。”朱氏的小儿子苏瑜喊道。
“来了，来了！”朱氏应一声，又朝着那戏台子看去，不忘补充一句，“还得是全国各地最有名的十个戏班子。”
花昭笑着摇摇头。
朱氏重重哼了声，回店里忙去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断。
大概是戏班子的人，搬来桌椅放在台子上。
听闻有白临城的戏班子来唱戏，来北街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不喜欢听戏，我喜欢听曲儿，嘿嘿。”
“听曲你去望星楼听啊！”
“别提了，最近望星楼几个头牌不知咋回事，都不出来待客。”
街道上，议论声不绝于耳。
花昭没去后院，而是朝着梁奶奶家走去。
她敲门，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梁清文。
梁奶奶的孙子。
比花昭还要大上两岁。
瘦瘦高高，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如今在京城西郊的学院念书。
看清楚门口的人，梁清文愣了下。
“三妹妹……”
这是花昭恢复自我意识后，第一次见到梁清文。
她前头也来梁家好几次，梁清文都不在家。
在花昭的的记忆里，和梁清文是玩伴，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
“清文哥，婶婶在家吗？”
花昭问话时，朝着厢房那边看去。
梁清文回神来，“在呢，林家两位大婶也在，你进来吧，在那个屋。”
花昭点头。
“谢谢。”
花昭朝着左边的房间走去。
梁清文看着少女的背影，表情发怔。
奶奶说花昭变了。
果不其然。
那双眼眸，也比往日要亮上不少。
花昭从梁家出来时，北堂家请的戏班子已经在唱戏了。
咿咿呀呀的声音响彻在街道上，花昭抬头望去。
那琳琅阁的二楼三楼上，休息的雅间阳台上，摆着长茶几，那些贵女贵妇们，正在品茶看曲。
连戏台子搭建的位置，都是方便楼上的贵客看戏。
这戏台子往彩云坊这边挪动了。
霸占了彩云坊和早食店门口的路。
却是方便行人去琳琅阁。
花昭的眉头挑了下。
她从戏台子角落的位置穿过，进去彩云坊。
刚到后院就听到江氏气呼呼的声音，“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啊！这路那么宽，他们把戏台子往咱们家门口挪，这想进来咱们店的客人都不好进来！”
“确实有点过分了。”卫叔说道：“连句招呼都不打。”
“打招呼，他们北堂家都那样踩咱们苏家了，还会来打招呼么？他们巴不得咱们彩云坊关门。”江氏哼声道。
花昭朝着鲍阿福，黄大民他们看去，连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那又能怎样，闹事么？”薛氏还在低头扎结，继续道：“对方正好找个由头把咱们关进牢里。”
“云芝不是从冷宫出来吗？我听人说她脸好了，皇上又开始宠她……”
江氏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呵斥道：“直呼娘娘名讳，你是想让老二给宇哥儿找个后娘？”
江氏脖子一缩，立马怂了下来，“娘，我就是……”
老太太瞪了江氏一眼。
“再敢提苏妃娘娘，你就从这个家离开。”
老太太说完，就去了西屋。
江氏动了动唇，嘀咕道：“咱们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二舅母，我们都靠小姨，小姨靠谁呢？”花昭出声。
“她是贵妃娘娘啊，多哄哄皇上，皇上不得给她撑腰啊！”江氏说着，又连忙补充一句，“这不是我先提的，是你先提的，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说着，江氏还朝着西屋看了看。
花昭扬唇，讽刺道：“苏妃娘娘有我们这样的娘家，还真是造孽了！”
江氏下意识要反驳，薛氏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开口道：“苏妃娘娘刚从冷宫出来，都自顾不暇，我们怎么还给她找麻烦？”
江氏不做声了。
道理都懂，就是嘴欠的找抽。
大家都在埋头干活。
后院的氛围隐隐透着压抑感。
街道上那唱戏的声音传来，大家心思各异。
“大民，要是彩云坊的生意不行了，是不是就不要那么多人来干活了？”阿红问道。
“那还用说么！”黄大民叹口气。
“要是彩云坊关门了，苏家可以开酒楼啊！四少奶奶手艺这么好……多教几个徒弟就行了……到时候咱们来打杂。”阿红道。
一旁的卫叔小声说了句，“老夫人又如何舍得？”
阿红夫妻俩不说话了。
“有人吗？”
前堂传来声音。
“来客人了！”苏良哲放下手中的木棍就要出去。
还是薛氏拦着他，“你身上脏死了，出去干嘛！”
“好好好，我不去，你去，你赶紧出去，别让客人等久了。”苏良哲催促道。
薛氏捋了捋自己的衣摆，朝着前堂走去。
花昭跟在她身后。
第160章 交锋
西屋的门开了。
是老太太出来了。
也往前堂走去。
前堂是两名年轻女子，正四处张望，见着人来了，询问道：“你们的店里新上的成衣怎么没挂出来啊？”
薛氏愣了下，回道：“我们店现在没做成衣了啊……”
以前倒是接各种成衣的订做。
“啊？”两名年轻女子面面相觑，绿色长裙的女子说道：“你们不是新店开张吗？”
薛氏：“…………”
“两位找错了，我们是彩云坊，不是琳琅阁，他们的新店在对面。”
“啊，我看这边人那么多……”两人面带尴尬，“不好意思……”
花昭道：“没什么。”
两名女子拉着手，急忙离去。
外头唱曲的声音很大。
也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往哪儿走呢！琳琅阁在那边啊，那么大的招牌没看到啊！”
“那是彩云坊……”
“哪个彩云坊？”
“就以前和琳琅阁竞争的那个彩云坊啊……”
对话声很清楚，薛氏看向花昭，表情颇有点无奈。
花昭抿了抿唇，朝着后方看了眼。
老人家正好转身，走了。
花昭回到后院。
看到老人家去了灵牌摆放的堂屋。
花昭往边上走。
堂屋的窗户是开的。
花昭站的角度，能看到老人家拿着干净的棉布，擦拭着外祖父的灵牌。
每一下，都很仔细。
她垂着眉眼，唇在一开一合，嘴里在说着什么。
离得远，花昭听不清。
也不知是说到什么，老人家长叹了一声。
外面热闹非凡。
彩云坊却是格外安静。
连江氏都消停了下来，埋头煮染料。
“夏桃。”
“奴婢在。”
夏桃上前。
花昭垂首，低语。
因着戏台子挡住了门口的路，隔壁早食店也早早收拾桌子。
花昭带阿绿朝着对面琳琅阁走去。
两个脑袋裹着纱巾的女子吸引花昭的注意。
应该说，路上有眼睛的人，都会朝她们看。
“没看到阿花吧？”
其中一人问道。
后方那人四处张望，“没……”
可话音还没落下，冷不丁对上花昭看过来的视线。
“三少奶奶，奴婢看到四少奶奶了！”
柳慧：“！！！”
她不在彩云坊待着，跑出来干啥！
花昭：“…………”
三嫂和她的丫鬟红枝？
这两个人搞什么鬼？
柳慧看着琳琅阁的招牌，又转头瞄了眼花昭。
“还是回去？”
花昭就看到柳慧往一旁挪。
“琳琅阁新上的裙子好美啊！”从琳琅阁出来的姑娘感叹道。
准备撤退的柳慧：“！！！”
她的腿成精了。
走不动了！
“我好喜欢那件霓裳红裙啊，可惜好贵啊！”
“这还是新店开的价格呢！平时订做更贵，你想下手就赶紧下手吧！”
“我得回去问问我娘……
“话说回来，那件紫色留仙裙也好看……”
“紫色料子本就贵啊……”
听着那渐远的议论声，柳慧小声道：“阿花认出来咱们了吗？”
“应该没认出来……”
主仆俩捂紧脑袋上的头巾，往琳琅阁挪去。
花昭：“…………”
她这个三嫂啊……
花昭笑，摇摇头。
新店富丽堂皇，货架上成列了各种颜色的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
再往里头是，墙上挂着缝制好的成衣，绣工精湛。
“帮我量尺寸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