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娱:顶流从大文豪开始—— by迷路的龙
迷路的龙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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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要如何自圆其说?
还要把自己的李鬼,无缝衔接到连载的李逵身上去?!
宋浣溪麻木的转身,向着家里走去,改写这么一点剧情,她就已经开始头痛了,真不知道美酒和刷锅水,每天连载八千字,是如何写出来的!
看着少女浑然忘了自己的存在,呆呆转身,渐行渐远,陆兴邦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浓浓的笑意。
这大概是他黑色人生中,唯一的调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刀疤凑了过来,递上一根烟,必恭必敬的为陆兴邦点上,提醒道:“兴哥——”
“跛豪,肥仔坤,四叔,都已经到了,就等您了。”
陆兴邦点了点头,却不着急,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叼着香烟,动手把衣扣重新系上,打好领结,大手向后一捋,露出饱满的额头。
最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平光眼镜,往鼻子上一架。
转眼就从街边浪子,变回了文质彬彬的笑面虎。
陆兴邦嘴边还剩半截的香烟往地上一丢,黑色皮鞋直接踩了上去,泯灭了最后一点烟光:“走。”
今夜豪赌,注定无眠。
本就不长的路,今天尤其短,宋浣溪站在家门口时,还有些怀疑的回头看了看:她还一点思绪都没有呢,路怎么就到头了!
抬头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宋浣溪心中顿时暖暖的——父亲虽不在了,只要她们三姐弟还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宋浣溪蹬蹬蹬,一口气上到了四楼,还没站稳,房门就被打开了,文仔小小的身子扑了过来,“阿姐!”
老二阿芸站在文仔身后,抱怨道:“他非要趴窗台上等你,说这样你一回来,他就看到了!”
宋浣溪笑了起来,提起手中的油纸包:“文仔,饿不饿?一会儿我们煮云吞当宵夜!”
文仔笑的两眼弯弯,捉了宋浣溪的衣襟,亦步亦趋的跟在宋浣溪身旁,一起进了门。
宋浣溪立刻放下手里的报纸,提着云吞去了厨房,端起锅,加上水,一回头,阿芸和文仔,一大一小,堵在了门口,兴致勃勃的看她操作。
宋浣溪又好气又好笑,把她们轰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云吞煮好了,刚好一人一小碗,宋浣溪并没多做加工,只在清水中放了点虾皮紫菜,配上这鲜虾云吞,就已经极鲜美。
三姐弟把馄饨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喝的精光,阿芸好奇地问道:“阿姐,今天池葛朗台怎么这么大方?让你下钟这么早,还拿了鲜虾云吞给你?”
自从宋浣溪在家中排练欧也妮·葛朗台,让二妹知道了老葛朗台这个人物,池老板在老二口中,就变成了池葛朗台。
也难怪二妹这样称呼池老板,宋浣溪总是比正常下钟拖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到家,偶尔带回家的,也以卖剩的车仔面居多。
宋浣溪当然不能直接说,刀疤带着十几个兄弟跑来砸场子了!
她面不改色地应道:“今天池婶生日,池伯提早关了店。”
阿芸恍然大悟,接着又兴奋地问道:“阿姐,今天怎么这么多水果?我看到厨房还有一大块咸肉!”
宋浣溪有些头疼,老二怎么这么多问题,看看小弟多乖!
她随口道:“是师兄买的,给了东西就走了。”
至于Mrs任这张底牌,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芸再一次被她敷衍过去,也不想想,师兄现在还要在码头扛包,哪里舍得买这么一大堆泊来水果!
“阿姐!我们把西瓜切了吧!”
宋浣溪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果然,还不到七,二妹阿芸又开始折腾了!
她皱眉道:“不是刚吃完云吞?这么晚了,还吃什么西瓜!你一个晚上准备起几次夜?”
阿芸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不吃就不吃嘛!”
“那我吃点草莓樱桃总行吧!”
宋浣溪没吭声,实在是累了。
宋浣芸挑挑拣拣,轻咦一声:“阿姐,这是什么?”
说着,她从一堆水果后面拿起了那个蓝底白花包裹着的手抄本。
宋浣溪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阿芸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包裹皮——
阿芸猛地扭头,瞪向了宋浣溪:“宋浣溪!你又要卖书!”
宋浣溪:“……”
真是服了这个老二了!
心情好就是阿姐阿姐,一翻脸立刻变成宋浣溪!
她顶着宋浣芸的瞪视,慢吞吞地走过去,从宋浣芸手里拿过书,不紧不慢的重新包上,才悠悠地开了口: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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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堵的宋浣芸哑口无言。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杏眼中渐渐积满了泪水,在宋浣溪转身的瞬间,宋浣芸彻底暴发了:
“阿爸就是偏心!”
“从小就偏心侬!阿拉衣服都要拣侬穿过的,书本也是侬用过的!”
“家里买点好吃的,也老是买侬爱吃的!”
宋浣芸越说越是伤心,渐渐哽咽不能言。
旁边的文仔吓得一动不敢动,宋浣溪脸色铁青,抬手一指宋浣芸的小房间:“回你自己房间去!”
宋浣芸哭声一顿,努力睁开眼,看了眼宋浣溪,见宋浣溪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嘴巴不由又耷拉下去几分,哭的更凶!
偏她还一边哭,一边拖着脚步,真的回了自己房间!
宋浣溪盯着关上的房门,直接无语,老二就是个怂包,摔门摔到一半,都能硬生生的又拉了回去!
不就小时候多揍了她几次吗!
宋浣溪回头看着吓的脸色雪白的小弟,伸手把他揽入了怀里,温声细气地哄道:“莫怕,你二姐应是数学又考了不及格,你莫要学她。”
文仔眨了眨眼,二姐昨天是国文不及格,今天数学不及格……
那二姐岂不是天天要被老师凶?
二姐好可怜哦!
文仔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同情之色。
宋浣溪又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作业写完了没?写完了拿给姐姐看看。”
文仔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
宋浣溪辅导完文仔功课,又陪着文仔玩了会积木,见时间不早,喊文仔冲了凉。
把弟弟哄睡后,宋浣溪从床下,翻出了一个书箱。
打开书箱,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笔记,宋浣溪的手在书脊上轻轻抚过,浣溪五本,浣芸四本,文仔只有两本。
一共十一本,父亲亲自写就的,三姐弟成长记录。
这才是她视若珍宝的东西。
祖宗们传下来的手抄本,她可以卖,这承载了父亲满满期望和疼爱的笔记,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的。
宋浣溪没有碰属于自己的五本笔记,里面的内容,她早已经倒背如流。
抽出了标有宋浣芸名字的第一本,宋浣溪把书箱重新锁好,放回床底。
拿着父亲的笔记,到了隔壁,宋浣溪先敲了敲门,候了片刻,房间内始终一片安静,她秀眉蹙起,“阿芸,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她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家里每次煲鸡汤,鸡腿都是你和小弟,一人一个。”
嗯,那是父亲还在的时候,等父亲不在了,安秀娘每次端上来的鸡煲,都是没了腿的可怜鸡。
阿芸的攻击对她弱了点,对亲娘倒是火力十足,还给这鸡起了浑号,叫讨饭鸡。
小姑娘振振有词,“这鸡没了双腿,岂不是只能靠讨饭为生!”
安秀娘也是脸皮厚,下次端上来的鸡,还是讨饭鸡。
往事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宋浣溪听到门里拖拖拉拉的脚步声,知道宋浣芸已被她说服。
待宋浣芸开了门,宋浣溪也不废话,直接把笔记往她怀里一丢:“这是父亲给你写的,我本来准备你年岁大一些,再给你的。”
顿了下,宋浣溪又道:“你看的时候仔细着点,别弄坏了书页,以后,这可是你的嫁妆。”
话罢,宋浣溪径直拿了衣服去冲凉。
宋浣芸在门口站了片刻,撇了撇嘴,宋浣溪真是会打发人!
她可是知道,父亲留给宋浣溪的那些手抄本,才是真正的宝贝!
父亲的笔记,有什么好看的!
回到房间,把笔记往床上一丢,宋浣芸也跟着倒在了床上,懒洋洋的躺成了个大字,唉,父亲就是偏心宋浣溪!
连她的名字,父亲都懒得思考一下,直接照葫芦画瓢,从宋浣溪名字上扒下来就用!
浣溪浣溪,一听就是美女西施!
浣芸又是什么?!云能浣吗?!
宋浣芸胡思乱想了一通,渐渐自己也觉得无聊,索性翻了个身,单手撑腮,另一只手闲闲的翻起了父亲的笔记本:
——吾有二女,长女浣溪,盼她如西施般,是个绝色佳人!
——二女浣芸,浣云者,何人也?唯有天上仙,望吾女貌若天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半张嘴巴,眼睛瞪的滚圆,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她名字的真正含义?!
浣芸浣云,天上仙!
貌若天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这几句话,俏脸上渐渐的光彩照人,委实有了几分天仙的风韵。
宋浣芸两眼弯弯,唇角带笑,继续看了下去:
——阿芸颇为聪明,出生一月,就已深谙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的道理:但凡摇篮停下片刻,哭声瞬间响彻云霄。
——吾忙于工作,秀娘操持家务,照看二女的重任,落在了长女身上。
——每当吾回家,总能一眼看到趴伏在二女摇篮旁,昏昏欲睡的长女,不时抬起小手或小脚,撞摇篮一下。
——二女在摇篮中手舞足蹈,浑不知长姐已然要睡过去。
——吾心疼长女,将其抱起,小小人儿打个呵欠,双眼似闭非闭,不忘小声提点吾:阿爹,妹妹没有哭呢。
旁边还配了两幅图,其一是稚童推着摇篮昏昏欲睡,摇篮里的婴儿倒是睁圆了眼睛,活泼的伸手去抓自己的脚丫!
其二是青年一脸温柔的抱起稚女,轻拍她背,眼神落在了旁边的摇篮上。
两幅图都只用毛笔轻轻勾勒出轮廓,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
宋浣芸单看文字,就可以想像出当时的场景,更何况还配了如此惟妙惟肖的图!
她早知道父亲有才,竟不知父亲画上的功底也如此深厚!
接下来每一页,都记载了她幼时的有趣之事,几乎每一件趣事,又配有极生动的简图。
宋浣芸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手里的笔记本,只剩下薄薄的几页,她突然就不舍得再看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放下笔记,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几次后,又忍不住拿起笔记,告诉自己,一页,就看一页!
——这几日开始给二女启蒙,这孩子的脾气,一如小时候的倔,硬是要喂一颗五香花生米,才肯背一句三字经!
读到这里,宋浣芸对往事,已经隐隐有了印象,她看着配图上,自己背着书,眼睛却瞄向一旁的花生米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想哭——
她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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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会点拳脚功夫的状元(二更)
宋浣芸没有睡,拿着个蒲扇轻轻扇着,这天闷热闷热,蚊子又多,打了蚊帐热死,不打蚊帐要被咬死。
文仔年龄小,皮肤嫩,蚊子叮一个包就红肿的触目惊心。
宋浣溪放下蚊帐,一下一下的打着蒲扇,文仔才渐渐睡着。
只是扇子一停,文仔立刻就会不老实的翻滚起来,像极了他二姐小时候。
想到阿芸,宋浣溪手一顿,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还没哭——
没错,宋浣溪还没睡,一是要给文仔打扇子,再有,就是等二妹阿芸的一个嚎啕大哭!
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先是一个惊雷响起,仿佛夏日的一场暴雨,总是以几声轰轰的雷鸣出场,接下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倾盆大雨——
宋浣芸哭的,就像是下了一场大暴雨。
暴雨由远及近,渐渐从隔壁房间转移到了主卧门口,接着冲进了房间——
宋浣溪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认真思索,明天是不是找工人来,修一下门锁。
暴雨已经下到了床上。
宋浣芸哭哭啼啼的叫道:“姐姐,阿爸不在了——”
这一声姐姐叫的宋浣溪一愣,小时候,宋浣芸腻歪的很,天天姐姐姐姐的叫着。
等大了一点,就会和她抢东西了,大到衣服裙子,小到铅笔橡皮——
毫不夸张的说,她宋浣溪用过的草稿纸,在宋浣芸眼里,也是镀了金的,也要来抢一抢。
那个时候,宋浣芸的口头禅是,宋浣溪,把你的XX给我用一下!
无论XX是什么,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等到父亲去世,宋浣芸对她的称呼又重新上了档次,每天大姐的叫着,让她总有一种被迫养家的感觉。
这声姐姐,真是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宋浣溪的心,莫名的就软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别吵到小弟。”
今日份的宋浣芸软的像个包子,暴雨倾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姐姐,原来我的名字,浣芸的意思是天上仙,父亲希望我貌美如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一边哽咽,一边小声道:“我都不知道,阿爹竟然,这么疼我。”
黑暗中,宋浣溪盯着天花板,轻声应道:“阿爹工作太忙了。”
宋浣芸的嘴,就像是洪涝过后开闸的水库,彻底止不住了,她把笔记上的趣事,一桩桩的说给宋浣溪听。
宋浣溪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嗯嗯两声,偶尔,还要提醒说到兴头的宋浣芸,压低声音,别吵醒了文仔。
说了不知多久,宋浣芸终于乏了,她紧紧抱住宋浣溪的一条胳膊,声音沙哑,喃喃道:“姐姐,我好想阿爹——”
宋浣溪侧头看去,昏暗中,宋浣芸脸上的泪花晶莹剔透,泛着冷冷的光,杏眼中带着淡淡的哀愁,颇有几分可怜可爱。
她轻叹一声,抓起一旁的薄被,盖住了宋浣芸的小肚子:“睡吧,明天还要起早上学。”
宋浣芸本来哭的累了,确实有些困了,现在——
一点都不想睡了!
她开始没话找话:“姐姐,我们家现在,是不是很穷?”
宋浣溪:“……对,很穷!”
老二还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最可爱!
宋浣溪觉得,有必要对老二进行一下危机教育,省得她没事老是作妖。
她拣能说的说了:“你看我今天晚上做了两个钟的工,得了两块钱的工钱,但是家里煤气水电,加上伙食费,哪怕天天吃咸饭,一天也要十块钱的开销。”
宋浣芸杏眼瞬间瞪圆,她直接坐了起来:“家里连咸饭都吃不起了吗?!”
宋浣溪:“……那不至于。”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以前一直打零工,所以工钱少。”
“我辞了学,准备去一个训练班,每天管饭,一个月还有两百补贴,三个月后,正式入职,收入就能多些了。”
知道老二数学不好,宋浣溪直接把话给她揉烂了,掰扯的明明白白:“三个月,六百收入,生活费要九百,还有三百的缺口,所以我才准备把书卖了。”
宋浣芸难得懂事的点了点头:“那够吗?”
宋浣溪含糊道:“差不多!好了,你赶紧睡觉吧!明天用咸肉给你做咸饭!”
宋浣芸放下心来,闭上眼,脑子里却老想着三百块,姐姐一天做工得两块钱,三百块,那要做多久的工啊?
哼,数学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宋浣芸抱着宋浣溪的胳膊越发的紧了,如果今天,她不去浆洗衣服就好了,她就还有一块多的私房钱贴补家用。
现在,只剩下几毛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做一顿咸饭!
宋浣芸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宋浣溪却有些睡不着。
阿芸因为自己名字的含义而欢欣雀跃,她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待年龄大些了,却看的通透了。
名字的喻意很容易解释:宋浣溪出生的时候,宋家还在海的另外一边,家境富裕。
有钱人家的女儿,自然只要漂亮就够了!
等到了宋浣芸出生,家中景况大不如前,宋爹对女儿,就多了一层期望——愿她自由自在,不受金钱所缚!
说白了,人缺什么,就会许愿什么。
比如穷人,想要天降横财,久卧不起的病人,盼着身体健康。
许的其实是老爹自己的愿望。
到了小弟,才真是老爹的心尖子!
名字就和两个女儿截然不同,一个斌字,已经是文武双全,老爹仍不满意,又在中间加了个文字。
文中文是什么?当然是状元了!
所以,小弟名字的意思,就是会点拳脚功夫的状元!
别看老爹给她做的笔记有五本,阿芸有四本,小弟只有两本,单论含金量,她和阿芸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弟!
她和阿芸的笔记,老爹主要记载了成长过程中的各种趣事。
到了小弟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规划,什么本周内,背诵唐诗十首,宋诗五篇,并每日大字一张之类——
重点这时候小弟才两岁!
大概是物极必反,父亲越是严厉,小弟就越是怕他,非但没长成父亲期望的文武双全的样子,还有些胆小怕生。
学习成绩也只是一般,和老二个惫怠货不同,小弟已经很努力了。
很努力,却没有成效,这就非常打击人。
宋浣溪发现,小弟现在,做什么事,都有点缺乏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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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为了小龙女!
父亲的笔记最后半本,全是对小弟的人生规划,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布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时候,父亲大概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宋浣溪双眼微湿,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服的,起早贪黑,刻苦读书,提前考上法学预科,未尝不是想证明给父亲看:
女儿也可以是文中文!
父亲后面对小弟的规划,她并不准备照做,她看出来了,小弟在读书上,是真的没有半点天份。
就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吧,长大以后,只要不走歪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浣溪打了个呵欠,打扇的手渐渐也停下了,屋子里很快响起了两姐妹均匀的呼吸声。
没人注意,不知何时,文仔睁开了眼,稚嫩的脸上满是忧愁,三百块啊,班上的波仔,他爸爸从英格兰带回来的小汽车,也不过十块钱!
阿姐做一天工赚两块钱,三百块,要做多少工?
嗯,反正好多好多!
文仔小大人样的叹了口气,小心的翻了个身,过了会儿,又翻了个身。
大半晚上,就在反复翻身中过去了,幸亏他年纪小,身体轻,翻身动作不大,才没有惊到宋浣溪。
直到凌晨,文仔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阿姐的疑惑声:“阿芸,你看到我那条白底滚蓝边的青花瓷旗袍了吗?”
文仔费力的睁开眼,看到二姐不情不愿地捧出那条白底绣花的旗袍,这条旗袍,他看大姐穿过,超漂亮!
可惜大姐平时很少穿,只在一些重要的日子才穿!
嗯,上次穿,就是文仔的生日啦!
宋浣溪看着手里熨烫平整,光亮如新的旗袍,一时无语,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宋浣芸也很郁闷:“明天我和阿秋几个约好了一起逛街的,阿秋说,要请我们去半岛酒店吃下午茶,我才特意送了洗衣店浆洗的!”
宋浣芸顿了下,主动道:“我后悔了,早知道家里咸饭都吃不上了,就该把钱留下来!”
还算有救!
宋浣溪的神色和缓下来,应道:“你喜欢这条裙,今天我穿过之后,就送给你好了。”
她今天要去艺员训练班报名,自然要穿的好一些,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宋浣芸愣了下,随即欢喜的叫了出来:“真的?”
宋浣溪点了点头:“不过,这是我母亲的旗袍,不是我的。”
宋浣芸顿时泄了气:“不是姐姐的?那我不要了!”
宋浣溪:“……”
手痒,想打人!
说起来,除了这条裙,家里还有很多母亲用过的东西,都是些精致的物件:背面是法兰西彩色玻璃的镶银小镜子;贴满螺片的樱桃木螺钿首饰盒——
安秀娘几次找父亲索要,父亲都不肯给,最后一股脑的给了她。
可若说父亲有多深情……
宋浣溪每次问起母亲,父亲都以一句死了打发她。
死了会连牌位都不立一个?
父亲分明是连敷衍都懒得,随便一个死了堵住她后续所有问题。
次数多了,宋浣溪的心思也淡了。
也只有穿上这条裙,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古典美人时,宋浣溪才会恍惚一下,忍不住去想,母亲当年,穿着这件青花瓷旗袍的时候,是不是,和她一样美?
因为有了肉,宋浣溪早上干脆做了皮蛋咸肉粥,宋浣芸连喝三碗,忍不住道:“要是能天天早上,吃皮蛋咸肉粥就好了!”
文仔没有说话,一双眼也亮亮的看了过来。
宋浣溪哑然失笑:“你就这点追求?”
宋浣芸眼睛一亮:“那,只放咸肉,不放皮蛋?”
宋浣溪:“……干脆米也别放了!”
宋浣芸双眼越发明亮:“那不是光吃肉了?!”
还可以这么幸福的吗?!
宋浣溪:“呵呵。”
愚蠢的老二。
吃完饭,目送阿芸牵着文仔去上学,宋浣溪收拾了碗筷,换了青花瓷旗袍,打扮了一番,抱着蓝花小包也出了门。
查先生的寓所在本岛的浅水湾,她坐电车过去,也要很久。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宋浣溪才到了查先生寓所,后门早已排起了长队——全港皆知查先生爱书,又肯出高价,自然都跑来卖书给他。
查先生又有点文人的小清高,不耐烦一个个一本本的讨价还价,每逢周五,就叫这些想要卖书的,统统绕到后门这边。
他再打发了家中帮厨的徐婶出面,问清来人卖的是什么书,如果感兴趣,就让徐婶拿进去翻一翻。
他若想要,会直接开个价钱,对方接受便成交,不接受就作罢。
所以,这边虽然排队的人多,排队的时间却并不长——很多人刚报了书名,就被徐婶请了出来。
宋浣溪候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后门前。
一眼望去,锅碗瓢盆井井有条的摆在灶台边,这里俨然是个厨房。
厨房另一端,还有一扇门,也半敞着,查先生此时,就坐在门后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来客们报上书名。
宋浣溪对徐婶笑了笑,没有多言,单手托底,层层打开蓝色布包,露出了里面的手抄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递到了一门之隔的查先生耳中,他微微一愣,立刻喊道:“快!快拿进来!”
话罢,他方觉失态,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歉意的点了点头,后者微微一笑,“查先生爱书,果如传言所说。”
徐婶很快把书拿了进来,查先生迫不及待的起身,迎了两步,接过手抄本,直接就翻阅起来。
看了两页后,他就不肯撒手了,抓紧了手抄本,认真的对徐婶道:“劳您问一下,她要多少钱,才肯卖这本书。”
竟是破例把开价权,交给了宋浣溪!
徐婶转身回到了厨房,宋浣溪已听到查先生的话,她立刻朗声道:“原本只打算卖一百,现在,我要卖一百二!”
宋浣溪用了在面馆天天读报练出的嗓门,故意朝着客厅方向大声道:“因为小龙女!”
没错,查先生,就是美酒和刷锅水!
宋浣溪抬了价钱,顿觉心中一口恶气出了大半,她决定,若是查先生同意她的要价,她就大方点,不再追究他乱写之事——
反正,她已经改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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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又见英俊先生(二更)
出乎宋浣溪意料的,没等查先生开口,徐婶率先答应了下来:“成交!就这个价!”
说完,徐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一脸解气:“说的好!”
不光是徐婶,外面等着卖书的人群中,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可见美酒和刷锅水有多招人恨!
查先生坐立难安,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年轻客人,后者倒是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
“查先生,我们电影上映后,也经常这样,拍的不好,就很多人骂。”
“平常心就好。”
查先生莫名的松口气,再看手里的手抄本,扔了舍不得,拿着又烫手,半晌,他徐徐的吐出一口气,对着已经回来的徐婶道:“一百二?给她给她!”
赶紧给钱让她走!
徐婶脸上带了些不明意味,轻声道:“那个妹仔还提了一个条件。”
查先生的心,莫名的悬了起来,什么条件?!不会是让他重写吧?
徐婶不急不缓地复述道:“她说,等她以后有钱了,请您允许她,把这本书赎回去。”
查先生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赎回去?!她还想赎回去?!
他一脸不快地挥了挥手,赌气道:“告诉她,想赎回去可以,叫她拿一百倍的卖书钱过来!”
一百二的一百倍?
那不就是一万二?
这一次,连富有的年轻客人都愣了下:据他所知,查先生开办明报,启动资金,也不过只有十万块。
徐婶斜眼看着雇主,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徐婶梦游般地再度回来了,一脸难以置信:“她答应了——”
“那个妹仔,答应了,百倍赎回。”
查先生一怔,答应了?
年轻的客人轻咳一声,待查先生看向他,他微笑着提了个建议:“查先生,金额这么大,不如把对方叫进来,立据为证,我愿意为二位当个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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