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之后，迎来了近一分钟的沉默。
就按他们对云瑶的了解，她不可能答应倒退修为的可能。而就云瑶的心性，也未必承受得住净瑶池，何况风险还不小。
三人再次一声叹息。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实际还有一个问题。
那四个孽障，将云瑶出事后的种种都说了，他们提到了云瑶的怪状：不管给她输送多少灵气，那些进入她身体的灵气都会凭空消失不见。
为此，三位大佬将她好一番地检查也没弄明白，他们只能怀疑要么是四孽障胡说八道，要么便是因为那古画？
陶然心下微乐。
云瑶识海未开，她自己都找不到看不见那木灵，何况是他们？
修为提升起来前，绝对无人可以发现她的秘密！
“按理，云瑶也该没什么事了，为何还不醒呢？”
这也是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他们怕真与那古画有关，万一这孩子入了什么梦，可别打断了她。于是三人也没敢用什么催醒的法子。
“一切等云瑶醒了再说吧！”
另一边，对十三峰四徒的审问还在进行之中，还要看云瑶的证词和他们是否对得上，才好对那四人追责……
一切已经败露，杜云雁又被蔡荣指控早有谋害杜云瑶之心后，她只能改了说法：
“当时小师妹口口声声对我说，她快要死了，对我做了很多嘱托，我一时害怕，看她周身溢出火灵气，才……”
“他撒谎！”蔡荣几人反驳：“小师妹从坠崖到回来后，基本就没醒过。怎么我们前脚一走，她后脚就醒了？”
倪明和路华两人连连应是，强调杜云雁明显是在撒谎。
蔡荣哼声：“按着杜云雁的说法，小师妹既然都要死了，就更没可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了！可见都是杜云雁为了脱罪而一派胡言。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说，是小师妹太难受，求你用冰灵气帮她了断？”
杜云雁叩起了头：“我说的是真的。小师妹真的和我说了很多，提到了古画可能重新认主等等。当时小师妹已经明确表示她不行了，而不是我要杀了小师妹，真的，你们等她醒来一问就知道了。或许……或许是她回光返照，所以才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够了！”梵天都懒得听了。
什么回光返照？就凭这四个字，就知道杜云雁胡说。梵天将云瑶救下的第一时间就用灵气对其做了检查，她虽有些伤在身，但也就是昏迷状态。根本死不了！哪来的回光？
假话，那他就没有再听解释的必要了……
杜云雁每天都在祷告杜云瑶醒过来。
如她所愿，陶然在两天后醒了。
可她却……“失忆”了。
最近几年的事，她全都“忘了”。
因为懒。
懒得去与那四人拉拉扯扯，进行疲乏的掰扯和表演，懒得向几位大佬解释她与古画之间的种种，昏迷期间的感觉，灵气的亏空，以及这几日身体的状况。
忘了多好，就不用解释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她怕说错什么，圆不回来。
索性在醒来后她就来个装傻发懵，并一问三不知。
几个大佬围着她，很快发现她连自己已经筑基都不知道。
掌门：“你可记得你师父是哪个？”
陶然开始发挥演技。
她的眼神迷茫，但又闪着清澈的真实，看向玄明没有一点闪躲。
“旭……旭阳真人不是吗？”
“那这个呢？他是谁？”玄明又指向梵天。
“六峰长老……”陶然还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曾从两个黑衣魔族手里救过梵天长老的命。”
她这么说，可不仅仅是要挟恩……当然，既然她来了，这救命大恩情，可一定得要最大化。
陶然在等一个后续。
果然，梵天突然眼光如炬，略有些激动上了前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年，他只知道是杜家姐妹俩救下了昏迷不醒的他。
在带着杜云雁回宗门之后，他慢慢想起在受伤昏迷之时，他曾微微掀开过一两次眼皮，看到有个身影忙进忙出，空气里还雷符的气味。
救了他的人，应该是一个人。怎么成了两人？
于是他询问了杜云雁。
问她们是在哪里发现的他，当时的他什么状态，可看见追兵了，追兵从哪里来的，后来追兵去了哪里，追兵有什么特性……
当时的杜云雁眼神闪烁，答了一问后就表示不记得了。
梵天对此生出了疑问。
后来云瑶入宗之后，他也去询问过云瑶一样的问题。
可云瑶亦是支支吾吾表示，他可能是记错了，又或许救了他的还有其他人？
姐妹俩言之凿凿，梵天也只能把这疑问按下，心道或许当时真有其他人顺手救过自己？如果找到那人，他定要好好报答……
事实上，是杜云雁在被梵天盘问后不久就找到了云瑶，让她将来一定要和自己一样的说法，切不能露了马脚害自己丢了好不容易进了浩天门的机会。
杜云瑶答应了，所以才配合了她……
这么大的恩，怎么能白瞎？
陶然可不答应。
若不是当时的云瑶有魄力有脑子，就凭她，怎么能从魔族手里将梵天这条命轻松夺下来？
这个恩情，必须得让梵天还上……
陶然作势说漏了嘴。
在被梵天又催促了两次后，她这才道了来：
“当时有两个黑衣魔族在追您。和你一样，他们是从南面过来的。一个提刀，一个拿轮，幸亏我提前意识到您是被追杀，已经抹去了您的灵气痕迹，还收起了您的剑，又引动了一张雷符丢在东面，把那俩魔族引过去，否则您即便被我救在山洞里，也一样难逃被他们发现的命。”
多年疑问一朝解。
梵天一时无语。
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丫头渊源不浅，所以这些年他几乎对这丫头是与旭阳那个亲师父差不多的关注。
可到底，这救命恩人在自己手下混了这么些年，最终却混成了这种鬼模样，倒是他的不是了！
梵天又是一叹。短短几天，竟比他一年叹的气还多。再怎么的，他也得帮着这丫头把修为给弄上去！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杜云雁？”
这不是废话吗？
就这样，杜云雁的欺上瞒下的罪名又多了一条。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连进入宗门的资格都是骗来的！梵天能不气吗？他一个大修，被个丫头给玩弄股掌，颜面无存啊！
几人再次询问陶然近几年的事是否真的全部记得了？
陶然表示，她只记得一件：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看见了一个女修。她让我好好修行，争取早日与她见面。诸位叔伯师叔，我被这个女修的风采所震动，我决定以后要好好修行，不负宗门的教诲和诸位师伯师叔的心血！”
这话毕，引发了好几双眼就那么呆呆盯了她几秒。
这应承有些假大空，但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有个心理安慰……
由于云瑶不记得她被谋害的事，那么一切就再次回到“以证据说话”这一准则。
无疑，杜云雁谋害，是证据确凿。
杜云雁几乎要疯。
杜云瑶怎么就不记得了？她大哭大闹，要求见杜云瑶，可……陶然病着，虚弱着，怎么去见她？
杜云雁惊恐不已，生怕将面临自己承受不来的惩罚……
旭阳出关了。
他哪里想到，这次去炼一批重要的丹药而已，出来的时候五个徒弟折了四个，剩下一个……还是诸位师兄弟口中的“一言难尽”。
旭阳的脾气一向都很好，可这次也是大发雷霆。
他自认管教不力，亲自用雷鞭狠狠抽了那四个逆徒一顿。
可就是他处刑之时，这四个孽障还在互相攀咬。三个男徒一拨，与那杜云瑶已成水火之势。
旭阳见他们如此不成体统便更气，是一点没留情，抽足了半个时辰，叫四人都是只能跪地爬的程度……
他自觉身负责任，也请了掌门责罚。
管教不力，纵容恶徒，差点铸成大错，他当罚。
于是，旭阳也在被压了修为后，挨了十六鞭。
随后，旭阳带着一身伤，开始请罚自己的四个徒弟。
掌门将处置权限给了旭阳。
旭阳表示，如此四人，自是没资格再留在他的十三峰。但在他清理门户之前，他要求先将这四人送去思过崖反省。
杜云雁十年，蔡荣五年，倪明和路华各两年……
才说到这里，这四人已经开始求情了。
思过崖，可不仅仅是思过。
那是一片没有灵气，无人无兽的悬崖。
等待他们的，将是每人一个空荡荡的山洞。
到了那里，他们的修为会被封住。他们不但要承受凡人的饥寒病痛，每天还要面对孤独，飓风和雷暴。
日复一日，将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反省内心。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没法修炼却得忍受日子极慢速地度过……
修士争的是时间，可他们的时间将在重复的每一天里消磨。
然而他们这些年努力争取机缘，可不是为了走得更快吗？
思过崖的十天都难受，何况是以年来计量？
四人都很着急，可旭阳还没说完。
“等思过崖出来，你们便……”旭阳的手指在了蔡荣，倪明和路华身上，“你们仨，便去外门吧。”
外门，是整个宗门弟子里，最低级的修士。他们没有好的资源和师父，修行全靠自己的悟性和钻研，他们还得花费大量时间在做任务挣灵石上。
一旦入了外门，修真路想要走远便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不是断了前程？
三人嚎了起来，抱着旭阳的腿脚不撒手。
可旭阳看着的，却是杜云雁。
刚刚他也从梵天那里听说了杜云雁是骗进宗门之事，此刻更是有了主意。
既是不配，那便该哪儿来，上哪儿去吧。
“你，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杜云雁吓惨了。
逐出师门不可怕，可废去修为？十年后从思过崖出来，再没了修为，她岂不是个年近五旬的凡人小老太太了？
那也太可怕了！
这个世道，凡人寿数，多的也就七八十。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杜云雁从未这般真心哭求过她的师父，声声泣，都那么动人，以致于陶然忍不住露了个面。
“师父，师姐应该知错了，能否对她略微放宽处罚？”
“你……你在为她求情？”
“是。”
杜云雁可不能走，她得留着好好玩！

陶然是真心不想要杜云雁离开。
仇人么，就该放在眼前盯着才开心。她痛苦，自己开心。她受罪，自己开心。看她受折磨，自己还是开心。
云瑶和她的身份之差在那儿摆着，自己要欺负她轻而易举。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也会万分痛苦！
放她走？那可不行！
陶然为了实现云瑶心愿，接下来的年岁必当好好修炼，哪有那么多时间一直盯住杜云雁？
若是叫这杜云雁离开，今后还得去找！天高海阔，这不是找麻烦吗？
这岂不是又给她一个机会？就凭杜云雁的卑劣无底线的性情，万一真叫她谋到了什么好机缘，岂不是便宜了她？
此外，是云瑶还有那么一个心愿，便是要让这四个垃圾不得好死之前，还得生不如死。
那么将他们留在宗门，才是折磨的开始。
首先，就凭他们的所作所为，整个宗门上下所有人恐怕都不会给这四人好脸色看。他们一个不小心，就将变成整个宗门的团欺？
那多好！
陶然便可省下大量手脚了。
所以，还不如就让他们打包去外门？
另外，因着陶然的挑拨，这四人分了两派，隔阂已深，相互觉得自己被背叛，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报复回来。
等他们去了管束不严的外门，还不得天天狗咬狗？为了报仇，不得相互暗算折磨？
想想都开心。
所以，杜云雁不但不能被逐出师门，还不能被废修为。
她要是没了修为，就是普通凡人一个！陶然还怎么对她出手？不道义，也没意思！
因而，陶然赶紧出面帮求了。
求旭阳念在师姐之前从未犯错，对宗门也算有贡献而网开一面。求别废去她的修为，也别将她赶去外门。
陶然的真诚表露，叫旭阳直骂她老实没用，也令杜云雁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赶紧求她将那天的事说给大家听。
“姐，那天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帮你，是因为你我之间多年情分。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旭阳则收到了掌门的传音，让他就适当放宽惩罚，只因杜云雁是杜家子孙，便当是给杜家和杜家祖上一个面子。
就这样，如陶然所愿，四个垃圾全被逐出十三峰，将来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陶然好心轻声对他们四人：“师兄师姐，你们努力修行，终有一天，你们还能回来的。”
四人听在耳中，只当这话是安慰，可抬眼，却又看见师妹在对他们不断使眼色。所以，师妹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师妹以后会帮他们的吧？或许，一起还不是太糟？
陶然点点头。
“放心，即便你们去了外门，我也会常去看你们。我保证！”
她得给他们些希望，如此，他们才能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努力多多坚持，多多承受，多多享受折磨，是吧？
那四人组的处置就这么完成了。
陶然，成了十三峰现如今唯一的徒弟。
这意味着，她今后的资源和灵石，将是翻倍的增长。更意味着，今后的她，在十三峰可以横着走！
她，将是十三峰唯一的大师姐！
想想就开心！
四人直接被送去了思过崖。
而陶然也被带走。
几位大佬围着她绕起了圈。
他们这几天研究过那幅古画，确实那画是被认主了。他们也想过让宗门那几个杜家弟子，包括那位金丹来试着重新认主古画，然而木已成舟，都未成功。
古画已经完全认定了云瑶。
真是天意啊！
所以他们这些老元婴，如果也想一窥古画秘密，便只剩了一条路，便是帮助杜云瑶修为直上。可……
“有话直说吧，别再叹气了！”陶然撑头。
困扰了几位大佬多日，事关她修行现面临的困境被摆到了她的面前，那几人说是准备听听她的意思。
陶然早就做好了决定，她想去净瑶池。按着之前掌门的说法，去泡上个八十一天。她也看不上现在云瑶搭建的基础，她宁可吃点苦，修为倒退也无所谓。
但陶然不急着表态，反而是愁眉紧锁。
自然，不是因为怕露馅。
“我也挺想早日打开秘境，我知道去净瑶池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害怕。”她微微摇头，巴巴看向几人。
当然，害怕也是假……
不过听到这话，几位大佬却是表情有几分如释重负。这丫头竟然没有直接拒绝，听她的口吻，似乎并不坚定？那便是有戏！
他们马上采取了行动。
于是为了让陶然做出恰当的决定，这帮老家伙开始一边给她画大饼，一边安抚她，主打一个连哄带骗。
没有威逼，全是利诱。
说，只要她愿意去净瑶池，他们会让梵天和旭阳每天为她护法，确保她不会出大风险。
说，他们可以给她适当布阵，最大程度弱化净瑶池的雷暴。
说，宗门会给她提供一颗五阶鲸兽的内丹，以助她尽可能亲水，让火灵根的她不会过于痛苦。
又说，等她出净瑶池后，宗门会为她开放甲级库房一次，她可以拿走其中任意三样物品。
还说，她若能清理掉丹毒，宗门几位大长老今后在她的修行上都会为她保驾护航，全力以赴。她若是不喜欢炼丹，还可以学其他。阵法符箓等也都行。不想在十三峰，她也可以去别的峰头学。
宗门藏宝阁为她开放权限，她可以不用通禀进出六峰。她可以获赠几位长老的护身保命符箓。下次宗门有试炼或机缘，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以上种种便宜，还不少。
看，若是直接应下，她不但一无所有，还会叫几位师长生出疑问。但如此一番以退为进后，不但赚盆满钵满，这几位还觉得她懂事乖巧，多少是有救的。
总之，陶然是挺满意的。
直到一天之后……
陶然开始骂骂咧咧。
她人在净瑶池中间，浑身如百虫嗜咬，血液奔涌似要沸腾，只觉全身上下所有经脉都在剧痛……
可就是如此，头顶还有雷开始试探着落下来。
“你们摆的阵呢？”
一道雷下，直接朝上捋直了陶然的发。
可她刚进净瑶池时，分明看到他们煞有其事摆了阵，插了旗。
面对质疑，他们竟然回她：“净瑶池水天生地养，其引雷是自然规律。布阵……作用不那么大。”
“……”陶然这才知道也被摆了一道。“这是作用不大？这是完全没用！你们德高望重，竟然骗人！”
“此言差矣。我们只承诺布阵帮你，从未承诺布阵可以改变什么。”
一语毕，又是一串雷打在水面，发出了滋滋作响。

雷力进入水下，电得陶然神魂都跟着颤了多下。
几个老东西，面上看着老实憨态，实际全是滑头！
可不仅仅是布阵这事。
他们之前还说什么鲸兽内丹能帮她亲水，也是忽悠人的！
那玩意儿，是帮她亲了水，但亲的，是这净瑶池的水，使得水中药效加倍作用，痛得她从四肢百骸到神魂，没有一处安宁的。
陶然确实是带了极大毅力来的，可这一瞬，也是下意识就冲出了水面。
缓缓，她得先缓缓。
只是……
这边陶然刚出水，就被头顶一波如墙一样的灵力压了回去。
再试，还是一样。
且她用力越多，反弹到她身上的作用力也越大。
这几个老东西，怕她会放弃，所以早做了准备，灵力罩如网一样，早已覆盖在了净瑶池上方。
“别折腾了，安心泡水，运行灵力。”
“为了将来可以更好修行，你得忍。今日所受之苦，他日都能得到更大的回馈。”
“你也别抱怨，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感激我们。”
“明日起，我几个会轮流过来照看你，以助你尽早清毒成功。”
好个照看！监视还差不多！
难怪昨日只有利诱，原来威逼都留在了今天。
陶然承受着剧痛，黑脸表示：“我不高兴了。最尊敬的师长骗我，我现在很难过。你们影响我心绪，我还如何在这净瑶池修炼？就算你们逼得了我这一时，出来后的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故意的。
和昨天一样，这些人既没对她客气，那她自得有来有往。
要的么，是多谋些利益。
她身带价值，这些老家伙修行都遇上瓶颈了，谁不希望能找到个机缘？加上陶然自认现在是十三峰的独苗苗，他们总得护着一二吧？
陶然又成功了。
几个大佬让她有话直说。
她便直接开始喊话：“我可以受苦，我一定好好修炼。但我出去后，掌门您得教我您最拿手的傀儡术。”
掌门的修为和战斗力都是全宗最高。除了因为他是雷灵根，还因为他有一手继承自前掌门的绝活——傀儡术。
陶然学不了掌门的雷系功法，但傀儡术这好东西，既是战斗利器，还是逃命宝器。
陶然很感兴趣。
掌门：“我的傀儡术，你一个筑基修士学不了。这样，我送你两个机关兽……”
“不行！”陶然打断。“我可以到金丹期再学，但我就想学傀儡术，您先答应我就行。”
“……”掌门迟疑。
“您还想不想去古画秘境了？我在梦里可已经见过秘境里是什么样了！您要是想知道，等我出了这净瑶池就跟您好好说道说道。您要是没兴趣，那就只管拒绝我！”
玄明都几十年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了，这臭丫头，倒是敢！闻言后他的两缕须子都飞了起来。可他还是妥协了。
“你不是我主峰的人，也不是我的亲传弟子，所以我最多只能教你傀儡术这一样！而且，得等你到了金丹中期才行。”
玄明觉得，如果她真能到那个修为，那他也不介意教。就当是他的激励吧。
“成交！”陶然答得爽快。
几个大佬却是齐齐无语。
成交？他们是在谈买卖吗？
谁料陶然又开始对梵天提出了要求：“我要学您的剑法。包括最厉害的天一剑法。”
梵天是金灵根剑修。他最得意的那套剑法一出，可越阶抗衡对手。
所以数百年来，但凡宗门需要用拳头，一般都是他去摆平。
梵天欠她一条命，根本没法拒绝，只得应下……
就连在旁吓到，一直不敢吭声的吕长老，陶然也没放过：“我要跟您学画符。”
这吕长老，也是宗门一绝。
别的修士，热衷于提升战力。可他偏不。他的大把时间都用在了画符上。画符是一种对灵力要求把控极高的精细活，沉迷画符令吕长老开辟了一条与众不同提升修为之道，一样叫他的修为稳定向上，也已到了元婴后期。
战力不足，他就一把符砸出去，一样不比人家差。
陶然沾过不少次符箓的光，知道这东西厉害，自然也要学的。
见她一个不放过，几人皆无语。
陶然扫眼出去，见旭阳因为她频频向其他三人求学而微微阖了下眼……四徒都被扫地出门，唯一一徒也看不上自家本事，他这是难过了。
旭阳是个很好的人，陶然可不愿他生出不好情绪影响修行，立马道：“师父，您也不能偷懒老是闭关！您的拿手绝活，从各种火性法术到炼丹炼器，都得教给我。我现在是您唯一的徒弟了，您可不能小气了！以后我有事都得麻烦您老人家的。”
旭阳面上露出了笑：“教，你要学什么，师父都教给你。”
“贪多嚼不烂！”掌门则无语骂了起来。“不会以为学尽整宗所有厉害功法，你就天下第一了吧？”
“试试才知道，没准就是呢！”
与其做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团宠，不如就试着去集宗门所有厉害功夫于一身。
就这样，最大程度收集到应承之后，陶然开始了她的漫漫痛苦煎熬……
忍，考验的是毅力，这个她不缺。
她的目标坚定，即便没有师长们的利诱或威逼，她也一定会坚持！
最值得欣慰的，是她身上被药力和雷力侵蚀的伤，总能得到一丝丝带着木灵气的反哺修复。这让陶然更确定，是她的木灵回来了。
她越发坚定，必须要养好身体，好好修行……
她心无旁骛，在这净瑶池开始了她的修炼。
前期因为要祛毒，确实痛苦，丹田里的灵气不够用，云瑶那个搭建得并不牢固的基础开始岌岌可危。
修为开始迅速倒退。
在第三十天的时候，她从筑基期倒回了练气期。
陶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连眼都没睁一下。
梵天几人却是满意的。因为在他们的预估里，她最多在二十天时就该被打回练气期的，她已经多撑了十天。
修为还在倒退，但净瑶池的水带来的痛苦却在渐渐变弱。这说明药效在变弱，丹毒在变少。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陶然的修为只剩下了练气八级。但她随着筋脉拓展，灵气的运行速度也在变快。
在第六十天的时候，修为的倒退终于停止。
陶然对自己现修为做了检查，尚算稳固，可以了。
她的修行路，就从这练气八级开始。

陶然第一次，帮助云瑶让浩天门这群师长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整个泡池期间，除了开始几天她有巨大不适，需要时不时休息和服药，越往后，她的毅力便越占了上风。
到最后阶段，她的修炼越发忘我，整整十天都没有停下。
她深知这净瑶池水对身体的锻造和重塑作用，如此机会不是人人能有，所以她顶着净瑶池的水带来的重重困难，逆水行舟未曾放弃。
而几位师长也是从一开始的每天来盯着，到后面只派遣了弟子来照应。
但从头到尾，陶然不但没有过一次放弃，且在出关时，她退回练气八级的修为还再次提回了九级。
“好，很好！”
这样的她，整个精气神便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或是因为古画，又或是因为师姐师兄叛出的缘故吧？总之，诸人都察觉了她的不一样。
当然这转变是好的。如果能够就此转变性子，努力修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边的陶然刚出净瑶池，便跟着去接她的师父径直回了十三峰。
前厅，掌门玄明和梵天匆匆赶来看她，谁料却没找到人。
他们被旭阳告知，这云瑶一回来，就又闭关了。
“怎么不拦着点？”
“拦不住啊！”
原来，几个大佬都还记得八十一天前，陶然“做买卖”时，直言她已见过梦中秘境，想要说道说道的事，这不，他们牢记这事，正想来探究一下的。
旭阳：“这孩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说什么修炼上了头。我寻思，她难得有这个劲头，就没拦着。”
“好事，那我们明日再来。”
感应到云瑶练功房的灵气正高度运转，吃了闭门羹的几人只能离开。
他们万万想不到，此时的陶然，已经在倒头就睡。
不是因为累，只是想睡。
她不是正经修士，她是个凡人！
她要睡觉！
于是，由着木灵在吸取灵力，她便安心睡了一觉。
一天过去，她早已醒来，却并未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