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对头—— by老胡十八
老胡十八  发于:2023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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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钱桂英同志对待咱们的职工和家属,态度有问题,缺乏服务意识,这也是一直以来存在的事实,你自己看看,你都跟多少人吵过架了?卫生所不是菜市场!”
“第三,对自己的同志恶语相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待阶级敌人,钱桂英同志思想上的问题要是不能及时纠正,我看这工作就暂时别干了,回家反省吧。”
秦艽观察众人神色,见大家都不意外,就知道老钱平时应该也是这么一板一眼,大公无私的人,心里顿时松口气。
最后,钱桂英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光道歉不行,下去写一篇检讨来,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
“三舅姥爷!”
钱主任老脸一红,“工作场合别给我扯那些。”生怕不知道她是关系户啊。
钱桂英扭得□□花似的,秦艽都没眼看这大姐,跟在一旁眼巴巴等着拿药的母子俩说,“你们也看到了,宝塔糖呢确实是没了,你们要是想快点好,可以去山上找一个东西。”
“啥?”不仅母子好奇,就是钱主任也有点好奇。

第29章 苦楝皮与宝塔糖
“苦楝树, 冷水河边就有好几棵,你们去刮点树皮子回来,记得用力别太猛, 以免把树刮伤刮死, 拿回家煮水喝,每次喝一小碗,不能太多,因为这是有毒性的。”
要是没毒性,也干不翻那么厉害的蛔虫。
“真会有用?”秦主任半信半疑,他至今还没亲眼见证中药的神奇,总觉得有点玄乎。
“经过古人两千年无数次实验证明,有用。”
钱主任皱眉,倒也没说啥。
秦艽也不急着反驳, 不信中医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跟那些动不动就对中医中药喊打喊杀的中医黑比起来, 钱主任其实是一位很合格的“中立者”, 因为他即使不信, 但也没一棒子打死,平时自己中医科这边需要什么,只要是在政策范围允许内的, 他都会想办法给配备上。
即使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一个病人也没有,一点“价值”也没创造出来。
“其实,驱虫药无论西药中药都是同样的原理, 宝塔糖乍一听是糖, 其实就是为了增加口感使孩子们更乐于接受, 加了大量蔗糖而已,其实它的学名叫‘磷酸哌嗪宝塔糖’。”
其他人不知道,都是“宝塔糖”“宝塔糖”的叫,还以为是一种糖呢,但钱福生就是所里专管进药的大总管,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没想到秦艽会知道。
在他的观念里,秦艽就是跟着师父学过一点中医基础,会吊两句医古文的小年轻,说好听叫师承,说难听其实就是江湖郎中而已,西医的药名她也知道?
不,秦艽不仅知道西药名,还知道药理学呢。
“这个药的有效成分其实就是里头的磷酸哌嗪,它能麻痹蛔虫,让蛔虫无法附着在肠道上,从而随着肠蠕动和排便排出体外……而中药的驱虫原理也一样,也是麻醉虫体,从而靠人体自身机能将害虫排出体外。”
钱福生抬了抬眉毛,要是掉书袋说什么阴阳五行精气神,他觉着纯属瞎扯,但这么说他就能理解了。
但秦艽的下一句,却让他更为意外——“但咱们的中药驱虫药,其实效果更好,还有专门针对不同寄生虫的,譬如蛔虫、钩虫、线虫、蛲虫、绦虫,同时要是配伍上润肠通便的中药,效果会更好。”
“果真?”
秦艽点头,祖国医学的博大精深以后有机会证实,她现在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说起来,这宝塔糖其实也跟咱们中药一样,也是从植物里提炼来的,您说对吗?”
钱福生的注意力还在她说的中药居然可以能专门针对性的祛除那么多种寄生虫上,此时被她一问,有点发愣,顺着话头反问:“怎么说?”
“制作磷酸哌嗪的关键,是从一种生活在北极圈的叫蛔蒿的植物里提炼出来的,咱们龙国在十几年前是没有这项技术也没有这种植物种子的,后来随着和北方苏国的合作,从苏国引进技术和蛔蒿的种子,才慢慢学会提炼的。”
钱福生已经不意外她会知道这么多了,只是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前几年苏国专家和设备撤走,咱们自己的生产技术就有点跟不上,宝塔糖的产量大幅度降低,在农村地区非常抢手,这是咱们控制不了的,但主任您可以拭目以待,没有西药,中药同样能独当一面。”秦艽很自信地说。
钱主任依然半信半疑,一面是抢手的“合资药”,一面是土生土长的苦楝树,他真的很好奇,真的会有效吗?
“主任您看,张振华这孩子的情况,用苦楝皮只是下策,这东西有点微微的毒性,但好在短期内少量服用倒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与其让大家以后发现的时候大喊“中药有毒”“中医是骗子”,不如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药物确实有毒。
钱主任也知道这是权宜之计,“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对了,你说用苦楝皮是下策,那什么才是上策?”
“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能驱虫的药很多,除了苦楝皮还有使君子、槟榔、番瓜子、雷丸、鹤虱、贯众,且前三种都是无毒的,关键使君子的口感还非常甘美,炒香之后味道好极了,可惜……”
“可惜咱们这儿没有。”钱主任叹口气,要是这些中药真能有效,那还稀罕外国人的技术吗?
连个小小的驱虫药都被人卡脖子,他也挺沮丧的,每次去药厂,请客吃饭当孙子,结果药厂也只给点苍蝇腿,拿回来没几天就用完了。就说这宝塔糖吧,其实并不是他不知道没药了,是去了也拿不到,因为药厂那边看这药紧缺,就优先给了关系户,甚至医药公司内部领导还有高价倒卖的,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去黑市买高价药吧!
秦艽也知道,现在西药紧缺,就是卖方市场,药厂想给谁想给多少就一句话的事,不像后世,所有公立医院哪怕小到社区医院都是走政府采购的途径,有保供。
“主任,要不,咱们自给自足吧?”她忽然冒出一句。
钱主任一愣,“怎么自给自足?咱们也没那生产技术和设备啊。”
“西药咱们造不了,可以考虑中药啊。”
钱主任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在,他至今还没看见中药的疗效。
“那要不咱们打个赌吧,要是苦楝皮能治好那孩子的蛔虫病,咱们就自己种中药,尽量自给自足,要是治不好,那我以后都不提了,怎么样?您是不知道,刘政委家那孩子,专程跑省城去抓药,咱们412厂里那么多没车的家属和孩子,冷河镇这么多普通老百姓,总不能生着病还要跑省城一趟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钱福生,她知道,钱福生是个好领导,虽然他不信中医,但他有一颗责任心,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利的事,他就一定会做。
果然,钱福生爽快答应,“行,到时候我找军垦兵团那边帮你争取点土地。”旁边的兵团有的是肥沃土地,只要能调拨一点现成的给他们,相信自给自足应该不难。
秦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那可太好啦!”
这一带在十年前是荒漠一片,倒不是因为它是盐碱地种不出庄稼,而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几乎是无人区,全靠解放后,人民子弟兵一手扛枪一手扛着锄头铁锹过来,从挖地窝子开始,一寸寸垦荒垦出来的,这几年才逐渐能种出小麦和青草。
小麦是主粮,不仅能供应这一带,还能调度到别的闹灾荒的地区。
青草是牛羊的主食,能养出肥硕的牛羊,能挤出香喷喷的牛奶羊奶,每到夏天,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就是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牧场。
要不怎么说子弟兵到哪儿都受欢迎呢,这种苦也只有他们能吃,秦艽发自内心的佩服。
又说了几句,秦艽就赶紧回家属区告诉那母子俩,苦楝皮水要每天晚上睡前和早上空腹的时候喝,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麻痹虫体。
结果刚走到家门口,听见里头传来奶奶爽朗的笑声,一看,嘿,小贺回来了!
小二十天没见,小贺也没啥变化,毕竟海城是大城市,去出差又不是乡下,没晒黑也没变瘦,走前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小两口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秦盼抱着完全被养成宠物的兔子,一双大眼睛在三姐和三姐夫身上转来转去,怎么觉得三姐和三姐夫越来越默契了呢?可他们也才刚生活在一起啊,这种默契从何而来?
不得不说,小秦盼还是足够敏感的,对这种细微的变化,连秦桂花都没注意到。
晚饭因为贺连生回来,老太太难得的包顿饺子,没啥绿叶菜,就用大白菜剁着半肥半瘦的羊肉,做出来的饺子胀鼓鼓的,皮薄馅儿大,一咬一嘴满是油水的汤汁儿,别提多美味了!
陈老被厂领导专门在小食堂设宴招待,爱兰就自己回来蹭饭,一大家子围坐一起,边吃边说好吃。
秦桂花一脸得意,她们老秦家祖上是胶东的大厨,后来兵荒马乱才丢了手艺,但她血液里绝对流淌着大厨的基因,“以前是没这条件,以后咱日子好过了,我顿顿给你们包饺子吃。”
众人大乐,顿顿能吃羊肉饺子,这得是啥样的好日子哟!
饭后,秦盼主动帮忙洗刷,秦艽上了一天班也累,关键还跟人干过一架,需要养精蓄锐,就把这机会让给小老四了。
秦桂花则拉着爱兰在里屋炕上说悄悄话,家属区的老太太们知道她有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孙女是单身,心思都活泛得很,她正好问问爱兰的意思。
小两口正想说点什么,忽然隔壁传来赵海燕杀猪般的哭声,嘴里含糊不清的闹着“要吃冰棍”,“哥哥偷吃了我的奶油冰棍”
………下意识的,秦艽看向贺连生,见他十分不赞成的样子,心里也是乐。
“生孩子真麻烦。”
哟,这么嫌弃小孩?秦艽心说你上辈子可不这样。
“这次出去还顺利吧?”
“嗯。”
秦艽见他不愿多说,估摸着是保密工作,也就不多问,转而聊起家里的事情。“要不咱这边就不盖厨房了,反正都要上奶奶那边吃,咱们盖厨房的位置拿来盖一间洗澡房咋样?”
“嗯。”
“柜子什么时候能打好?”
“今天回来匆忙,明天中午我抽空去问问。”
“跑来跑去的,腿肯定也没好好按摩吧?”
男人顿了顿,因为他会开车,懂外语,还有无线电理论基础,很多专业名词翻译起来信手拈来,查阅文献资料也方便,名义上是分在设备科,其实却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正想着,一双柔软的手就搭到他曾经受伤的地方,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按摩起来。
本来他自己也按过的,稀松平常,但在她手下,却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仿佛有一股暖流,从伤处注入经脉,又随着经脉走向,灌注全身,周而复始。
普通的推拿按摩肯定没这么神奇,秦艽用的是何老的独门秘诀,又专门找了几条对他腿伤有益的经络和腧穴,效果那是立竿见影的——贺连生都舒服得快睡着啦!
秦艽好笑,关掉灯,也看不见他的眉眼,只是闻着他的呼吸,心安极了。
不过,按着按着,她发现……小小贺不仅没睡着,还醒了!
男人本来均匀平缓的呼吸,也逐渐没了正常的节律,仿佛鼓点子似的,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秦艽连忙把手收回来,她可不想当女流氓。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可怕。
到底还是男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我不会保加利亚语,但会一点英语,他们随行的有英语翻译,厂里叫我去帮忙翻译一下。”
解释他出差的缘由,护送陈老不能多说,但去见保加利亚专家却不是啥秘密。
保加利亚可是四九年就与龙国建交的国家,两国关系历来不错,目前国内部分电视机收音机都由保国进口,而这些电子产品都需要用到集成电路和无线电技术,412厂产品也不全是军用,还有少部分民用,尤其是以后政策放开,生产民用产品能创收之后,职工福利待遇都能提高不少。
这次去,商量的就是黑白显像管的生产问题。
“显像管是电视机的重要组成部分,咱们要是能改进成像和显示技术,以后就能大幅度提高图像质量和收看效果,同时降低故障率……”
即使看不见他的神情,秦艽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肯定很亮。
别的方面她不清楚,但黑白显像管这一块上,老贺是真正的专家,很多电视机厂解决不了的故障,都是他发现并检修的,后来八十年代中期曾有几家赫赫有名的电视机厂想要请他去做专家,年薪十万他都拒绝了。
八十年代的十万年薪是啥概念秦艽不知道,她只知道八十年代末京城的大四合院都才三万块一套!
一年工资就能挣来三套四合院,这放谁身上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但老贺依然拒绝了。那个时候她很是费解,后来隐约能想明白,这家伙是不想离开冷河镇,哪怕只是当邻居,只要能看得见她就行。
想到这儿,秦艽再忍不住,一把勾住男人脖子。
正滔滔不绝的某人:“……”这是现在不到九点就可以做的事吗?
他能感觉到女孩的热气,隐约还有一股清爽的香味,淡淡的,不知道是牙膏还是香皂,可无论哪一种,都来自他不敢想的地方。
黑夜里,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将想要撤退的她压进怀里,“别闹。”他记得好像没新的工具了。
秦艽不管,直接一口咬在他喉.结上,生怕他疼似的,又轻轻地,若有似无的安抚两下,直惹得他犹如一头渴极了的老牛,哼哧哼哧的从鼻子里喷气,一把翻身将人压住……工具嘛,找找也还是有的。
然而,正准备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时候,外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想去开门,秦艽不许,紧紧困住他。
于是,俩人都不说话,寄希望于门外那不识趣的家伙能自己离开。
然而,敲门声又响起来,“小贺回来没,我赵青松。”
秦艽真是掐死这狗东西的心都有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贺连生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轻咳一声,“在,等一下。”
穿上衣服,下炕趿鞋,小声道:“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于是,秦艽就眼睁睁看着她新世界的大门钥匙走了,等着他?做梦!
小贺这一去,就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回来,原本青黑色的胡茬似乎也长了不少,秦艽估摸着是熬夜干啥了,也没来得及问他,俩人都忙着上班,去隔壁随便喝碗碴子粥就着咸菜,心想晚上再好好“审问”。
谁知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遇到,他说又要出趟差,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把秦桂花给听得唉声叹气。
孙女婿能得领导看重是好事,可老出差,啥时候才能给她生大胖小子啊?
秦艽倒没时间忧心,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接下来几天,不止秦艽,就是钱福生也心不在焉,都在等着看那孩子的反应。
幸好,孩子比较瘦,蛔虫实在是没啥吃的,第三天清晨就起效,妇女直接拿着块瓦片跑到卫生所,“钱主任!”
“咋回事?”钱福生下意识的弯腰往前迈了两步。
妇女喜笑颜开,就跟过年多发半个月工资似的,“钱主任俺来给您报喜来了,您看……”
那瓦片上,居然是两根白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还在慢慢蠕动着,这不是那啥……钱福生差点吐出来。
妇女嘿嘿一乐,“这就是从俺儿子屁……屁……嘿嘿,拉出来的,足有七八公分长哩!就像面条似的,长长的细细的……”
“好好好,我知……yue……道了,你快yue……拿走吧。”他奶奶的,他早饭就是吃的面条!
妇女乐颠颠的走了两步,“钱主任您可一定要遵守诺言啊,小秦大夫医术高明,这么大的虫子用草药都能拉出来,那天答应的事您可不能忘,啊。”
“以后这冷河镇的大夫,俺就认准小秦大夫了,你可别忘了啊。”走到门口,妇女又拿着瓦片转过来说。
钱福生脑海里又出现那两条蠕动着的白色虫子,“快去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咬牙切齿。

第30章 以工换地
秦艽赶来的时候, 妇女已经走了,但看钱主任脸色不太好,“主任您怎么了?”
“没事, 小秦啊, 上次说的种中药的事,我下午过去兵团那边问问。”
现在还没到九月份,趁着没降温,还来得及种一批药材下去,说不定几个月后就能用上自己种的第一批药材了。
也不知道是老钱替她宣传,还是怎么着,自从那孩子的蛔虫病治好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病人找上门来,秦艽每天都比以前忙多了。
老太太们看病嘛, 前一秒钟还在说自己哪儿哪儿不舒服,后一秒就变成张家两口子干架,王家老闺女谈对象, 李家老婆婆磋磨儿媳妇, 刘家儿子不孝顺……而且一扯就能扯大半天。
秦艽本来是一名专业医生, 她必须有专业素养,能正确引导病人询问主诉的,可……奈何, 吃瓜的心她也有啊!
再加上很多时候门口都没病人等着,多听几句也不影响其他人,一来二去大家都说小秦大夫耐(爱)心(吃)好(瓜),总是跟病人谈心唠嗑, 去她那儿看病不仅能看身体的病, 还能看心里的病。
譬如, 有的老太太跟儿媳干架了,一个人背井离乡的,跟同龄老太太们又碍于面子不好外扬,心里都快憋死了,但跟小秦大夫不一样,她是真的在耐心倾听,有时候还能说几句公道话,劝劝她们,那心里不就舒服了吗?本来也不算严重的病,再去外面挖点草药,一分钱不用花就把病给治好了,这简直就是神医啊!
秦艽也是哭笑不得,她可不想当“神医”。
下午,钱福生果然没按时上班,一直到三点多才回来,但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已经垦出来的地,农垦局那边说咱们申请晚了,都种上了,今年不能再动……”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秦艽没想到第一步就夭折。
“但经请示农垦局和厂领导,同意可以把西面那片荒地批下来,用于中药材种植。”这年头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垦荒的,得经过农垦局同意,经测绘研究,觉得适合开垦的区域才能开垦,尤其是412厂的性质,地下也有工作区,要是乱挖乱开泄露机密那可是要受处分的。
秦艽心里一喜,“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地我今早就去看了,宽是宽,也挺平整的,就是……”只有荒草。
“还有吧,垦荒的难度你们小年轻不知道,以前咱们师部的垦荒战士,吃了不少苦才种出东西来,他们人多,战士战斗力强,咱们就所里几个医生,怕……”没人家那本事。
建国后没多久为了安置大量军人战士,也为了缓解全国粮荒局势,中央在农业部之外又成立了农垦部,龙国有三十几个成建制师转为建设师,扛着枪背着锅奔赴全国多地建设国营农场和油田,而钱福生所在的师部就是其中一个。
他自己当年就是背着行囊扛着铁锹挖地窝子的战士,知道垦荒难度有多大,“咱们所里横竖就七八个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厂里生产任务也重,不可能腾出人手帮咱们呀。”
秦艽理解,“当然不能让咱们所里的人垦荒。”
她历来坚信专业的人就要干专业的事,现在的医疗任务也不轻,医护人员都紧巴巴的,还去垦荒,那群众生病了咋办,自愈吗?
要是急等救命的呢?这不是瞎胡闹嘛!
俩人商量半晌,也没个对策,秦艽干脆先放一边,回家吃饭。
晚饭是秦盼做的,秦艽前几天刚把她的学籍档案办好,已经入学了。
这边的学校有个好处,就是学工学农全凭自愿,哪怕有学生不愿意参加,学校和老师也不会追究,甚至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谁家要是有事,随便找个几口就能请假不参加,秦盼知道之后,就不愿参加,她想留在家帮奶奶干活。
秦艽也不勉强,但也不让她荒废学业,这几天就让她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因为她挺有理科天赋,秦艽还找老贺借了两本初中的物理化学给她看。
像她这年纪的女娃娃,都喜欢看点小说诗歌文艺作品啥的,秦盼却是个例外,让她看文学作品她能表演个三秒入睡,但要是看物理化学生物啥的,要不是好几次奶奶半夜醒来勒令她关台灯,她能通宵达旦。
“今天吃啥?”
“玉米馍馍拌皮牙子。”皮牙子就是她们在南边叫的洋葱,这边的洋葱水分很足,肉质厚,又甜又嫩,加点醋和辣椒,酸辣爽口,天气热最是开胃。
穷人孩子早当家,九岁的小姑娘蒸馍馍还有两分样子,一个个又大又圆,看着就食欲大开。
姐俩吃完,又把炕桌收拾干净,碗筷洗刷完,秦桂花才一身热汗的回来,头上包着一块崭新的绿头巾,“赶紧的盼娣,给奶倒碗凉开水,这鬼天气热死个人。”
“奶你又去挖野菜,这么热的天当心中暑。”秦艽买了两把水壶,一壶装热开水,一壶就装凉的,这边最高温都快四十了,喝口凉的简直沁人心脾的舒服。
秦桂花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这鬼天气能把人晒化。”
很快,秦盼又把留好的馍馍皮牙子端出来,秦桂花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秦艽是既心疼又好笑。
老太太以前在屯子里是很孤单的,倒不是她不合群,而是从小就逃荒过去,一路受尽白眼,对谁的都热乎不起来,后来又青年守寡,中年丧子,确实没感受过多少善意,所以对谁都防备着,但凡是能吃的都要扒拉进自个儿怀里……但来了这边不一样,她是家属,是光荣的,跟那些随儿子来这边生活的老太太们是平起平坐的,心里没有低人一等,也就没了时时刻刻想第一个冲出去占便宜的心态。
这不,没几个月,就交到不少老姐妹,没事儿邀约着到处去挖野菜。
有朋友是好事,秦艽乐见这样的改变,所以也从不阻止,只是告诉她危险的地方别去就行。
秦艽拿出自己借来的中药栽培书籍,开始挑选适合在冷河镇种植的品种,枸杞、大枣、黄芩、丹参和厚朴这几味是绝对适合的,就是几十公里外的山上也能找到野生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量很少,至于种不出的品种,则可以去药材公司采购,到时候组方成剂就行。
正想着,秦桂花吃好,一把扯掉绿头巾,“哎哟喂,几天不动可累死我了,这老腰哟……”
秦艽忙放下手里的书,“奶快来炕上趴着,我给你捏捏。”
她的手法很独特,揉捏的都是专门治疗腰痛、缓解疲劳的穴位,力道控制好,每一下都把秦桂花捏得又酸又麻,哎哟哎哟的叫,可没一会儿吧,那些地方全都舒服了,胀痛也没了。
“还是咱们来娣厉害,手法专业。”
秦桂花闭着眼睛享受一会儿,“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工作稳定,家也成了,现在就差个大胖小子……”
“可惜啊,就是小贺这工作,见天儿的往外跑,昨儿你听说没,是厂里丢了东西,赵青松叫他去帮忙哩!”
秦艽自然也知道了,但以她对赵青松的了解,这种要是能轻松立功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让给别人,估计是实在棘手才不得不求助小贺的。
老太太的话题却转来转去离不开“生大胖小子”,秦艽现在才十九岁,即使结婚,她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于是岔开话题:“奶你们今天去哪儿挖的呀,咋这么累?”
“还不是那谁,你张大妈,说穿过沙漠那边有几座小山包,她带着咱们几个老姐妹过去。”秦桂花顿了顿,指着外屋的红柳筐子,很自豪地说,“你奶跑得比那几个老太太都快,抢到不少苦苣和地软儿,你别看都老得窜苔了,但用水焯一下吃着也嫩。”
秦艽点点头,能吃点野菜也不错,因为经常上顿土豆下顿洋芋的吃,她最近总觉得自己消化不良,胃胀胀的难受。苦苣不仅能炒着吃煮着吃,还能做酸菜,吃面的时候加一小碟子,酸爽开胃得很。至于地软儿,又脆又嫩,在后世可是稀罕货,城里人都爱尝个鲜,很多农村老头老太没事就挖来卖,城郊结合部的路边经常有呢。
“好吃是好吃,但那边挺危险,还要穿过沙漠,奶你们以后还是少去吧。”
秦桂花闭着眼睛敷衍,她是挨饿过来的,只要有吃的,就是老虎嘴里的牙齿她也敢去抠一抠。
秦艽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听进心里去。今天带她去挖野菜的张大妈,也是从南边老家过来跟儿子儿媳一起生活的,因为在南边挖习惯了,还没意识到石兰北部环境的恶劣,有事没事总喜欢出去转悠,不可否认是淘到几口吃的,可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有几位老太太就是在这位“领队”张大妈的带领下,失踪的。
某一次外出挖野菜的途中,也不知道是遇上沙尘暴被埋了,还是豺狼豹子叼走了,反正出去的四个老太太,一个也没回来。厂里和兵团师部那边,以及当地政府组织的警力、战士、民兵搜救大半月也只找到几只红柳筐子和鞋子,当时闹得人心惶惶,都说沙漠会吃人,于是大人孩子都不敢再往那边去。
那些老太太或许有时候是爱贪小便宜,是碎嘴子,可她们的本意也是想为儿女减轻负担,改善生活,她们也是某人的妻子,母亲,奶奶啊!
秦艽想要阻止这场悲剧,她忽然知道怎么解决垦荒问题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奶,趁着天没黑我出去一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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