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刚想咬牙问问顾大伯和顾二伯能出多少，顾大伯看见他的头偏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摆手哭穷：
“小野你别看我啊，报纸你肯定看了吧？你也知道我最近厂里出了点事，之前车也被你弄坏了还没修好呢，现在不找你们借钱就不错了。”
顾二伯也紧跟着说：“我也没有，你小弟出生身体不好，我要留钱给你小弟治病呢！”
顾大伯还来劝顾野：“医生之前说了，就算做了手术也没有只有三成还是四成的机会能救活，你们年轻人攒钱不容易，就别花这个冤枉钱了，要是你奶奶知道了肯定还不肯你浪费钱呢，再说了，平白无故挨一刀这不是让你奶奶受罪吗？”
“是啊顾野，那一千块钱你出了就出了，也不算是白白出，你奶奶养了你那么多年呢！要不我去找人把你奶奶接走算了，我们这边讲究落叶归根，哪有死在医院的道理？”顾二伯早就把之前顾奶奶救了他一命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心里只有这高昂的医药费，和心心念念的财产。
顾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也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昏了头了，居然会对他们两个抱有希望。
“不用你们掏钱，你们回去吧。”顾野留下这句话就已经做好回家找周妤的准备了。
顾大伯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让老人家做手术不是让人白受罪吗？我坚决不同意！”
他看了一眼顾二伯，顾二伯会意，迈开脚就准备出去找人来接顾奶奶。
顾野一把把顾二伯的衣领给抓紧了，咬牙切齿，“你要去做什么？”
顾二伯被顾野阴翳的眸子盯着，身子忍不住发抖，“没，没做什么。”
他心想，等顾野走了再去。
顾野的眼睛眯了眯，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
他一走，这两个畜生就会把奶奶带走。
......
等到一点多的时候周妤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是越等越心焦，越等越清醒。
不仅奶奶没回来，就连顾野和周放也不见了踪影，她咬咬牙，准备去文悦家接电话报警。
也暗暗想在自己家里装电话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保险起见，她随身带了把剪刀。
才一打开门，直接看见的却是坐在门口的周放。
听见敲门声，周放楞楞地回头，揉了揉眼睛。
周妤的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周放的面前，“你怎么在这里？奶奶呢？你找到奶奶了吗？”
周放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在门口坐着的时候心里也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放也隐隐觉得奶奶的事情应该很严重。
周放的眼眶一热，低着头，“姐，我说了你别太激动，也别动火，成吗？”
周妤的身子一摇，几乎没有站稳，周放眼疾手快地把周妤给扶住了，又急又自责，他怎么就不知道撒个谎呢？
周妤知道周放是在担心他，她反握住周放的手，眼睛清亮地看着周放，一字一顿地问：“奶奶出什么事了？”
然后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声音哽咽，“人......还在吗？”
周放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第六感这么敏锐，但是也知道肯定要说了，于是点头，“人还在，听说是出车祸了，在抢救，姐夫早就过去了，姐，你别担心。”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周放又迅速说：“你在家休息，我去看看我姐夫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周放的手臂就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不过他没敢吭声，知道姐姐这是气急了。
周妤看着周放，咬牙道：“你怎么能现在才告诉我？你姐夫让你这样做的？”
“我和我姐夫都这么觉得。”周放迅速说。
周妤强迫自己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人还在抢救，说明还有希望，那么现在最需要准备的就是人和钱。
她迅速地往屋子里走，拉开抽屉翻来翻去，从抽屉的最里面拿出了一摞钱，有把自己平时随身带着的小钱袋子给拿上，和存折一起放进了包里面往外快步走着。
周放都差点没跟上，他把门锁好，跑到了周妤的后面，“姐，你真的要去？我去吧！”
奶奶他担心，但是姐姐也是。
周妤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周放，“小放，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想像中的要坚强的。”
她死过一次，又重新活了一回，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再把她打倒了。
冷冷的月光打在了周妤的脸上，她一张清冷的脸更显得坚韧果敢，周放看着姐姐的脸，舔了舔嘴唇，忽然有点紧张，觉得姐姐岂止是坚强，他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战士，斗志昂扬。
周放不再阻止了，紧紧地跟在了周妤的后面。

第249章 我要脸，你要吗
“你到底去不去拿钱？不去就不要在这里耗着，我和你二伯来想办法。”
又等了半个小时，顾大伯看顾野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他困得想死，不想再耗着了。
顾二伯时不时瞟顾野一眼，不敢说话。
顾野的心也是焦灼的，他一度想去借个电话，打不回家打给废品站告诉王麻子他们也好，但是又怕自己出去一会儿，这两个畜生就把奶奶给接出去了。
医生也来催促了：“你们这快点带着老人家转院啊，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还拖着做什么？”
顾野起来问：“医院有救护车吗？”
“我们这小医院能给你把人救回来就不错了，救护车要去市医院里喊。”医生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那先转院的想法也没戏了。
顾大伯和顾二伯更得意了，顾大伯更是直接假模假样地和顾野商量：“顾野啊，不是大伯心狠，你不信你去医院的病房看看，有多少病人抢救回来了才开始受罪？你奶奶都六七十岁的人了，你还舍得她受苦？”
他看顾野抬着眸子看着他不说话，以为顾野是被他说动了，于是继续说：“而且一万块钱呢，这还只是手术费，后续要多少钱你能知道？这钱我说明了，不是我不出，而是我受不得你奶奶还继续遭罪！你现在不也拿不出钱来吗？你奶奶一个人在病房的里面多冷啊，你就别倔......”
“谁说我们没钱？”
顾大伯的话音未落，楼梯口就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顾野颓然的眼睛一下就抬了起来，没见到人也往着楼梯口走去了。
周妤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包，后面跟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看着很气势汹汹。
她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狠狠地瞪了顾野一眼，然后直接问：“怎么回事？”
顾大伯和顾二伯看见周妤的时候也是一震，顾二伯刚刚还幸灾乐祸地想着，就算是顾野想出钱可能周妤也不会肯。
周妤没有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想到这都快三点了，她还能赶过来。
顾野被媳妇瞪得有点怂，他弱弱地解释说：“抢救回来了，要转院做手术，一万块钱，这里没有救护车，市医院才有。”
周妤心里有个底了，她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我这里有四千多，其他的钱都在存折里面，明天早上全部取出来就够了，你先去弄辆救护车来。”
她庆幸只要花钱就能把人救回来，也庆幸这段时间的生意都不错，顾野那边也拿回来不少钱，这才凑够。
周妤的到来让顾野的心里轻松了不少，他预备要去了，但是还是提醒周放说：“你把他们两个看好，不准他们把奶奶带走。”
周妤敏感的问：“怎么了？”
顾野一顿，“他们不想救人了。”
周妤脸上的讽刺立马就像刀子一样对着顾大伯和顾二伯打去，她朱唇轻启：“你放心，这里有我们，别的都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顾野被媳妇这样子给震撼住了，他知道她媳妇有能耐，却不知道她这么厉害，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慌乱的心立马就沉静下来了。
也不犹豫，和周放嘱咐了句好好照顾周妤，立马就跑着走了。
周妤这才带着周放往顾大伯顾二伯那边去了。
顾大伯看见周妤过来，下意识不看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
他对顾野那个毛头小子都没有对周妤这么忌惮，上次周妤在他厂里那么一闹，厂里还真的就出事了。
后来再一打听，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从亲爹手里坑房子坑钱不说，还开了个店。
顾野至少直接，对于周妤，顾大伯还真不知道这女人的刀子往哪里捅过来。
但是他知道，肯定会很痛。
倒是顾二伯对周妤不太熟悉，加上周妤长得偏清纯，他见刚刚顾大伯劝了顾野，就觉得自己再不开口也不好了：
“你就是周妤吧？听说你也开了个店，生意还不错吧？”
顺便还想打听一下她开店的事情，周妤的店在广市已经出名了，上报纸之前他就听过顾客在讨论，上报之后就更加了。
甚至顾二伯觉得自己最近生意不好也是因为周妤那家破店把他的生意给抢走了。
周妤没搭理他，又去问了一遍顾奶奶的情况才把心一定，坐了下来。
人还在，还有希望，那她就不能乱。
顾二伯见周妤不说话，还打算问一遍，周妤却忽然回头看着他问：“奶奶出车祸的时候是你在身边吧。”
像是疑问，更像是确认。
顾二伯被问得心里一跳，蓦地就想起了刚刚母亲推开自己的一幕。
处于愧疚，他点了点头。
周妤淡淡点了点头，“你找她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我那店面？”
顾二伯一惊，再看向周妤的时候觉得她好像浑然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
被问到了痛处，他硬着脖子抬着头说：“关你什么事？我找我亲妈还要你的指示了？”
周妤轻轻一笑，“问一问，二伯怎么还激动上了？看来问对了。”
“你！”顾二伯被周妤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直跳脚，“你占了我顾家的店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要不要脸？！”
周妤反问：“我要脸，你要吗？不对，应该是问你们有没有。”

第250章 羊水破了
周妤的讽刺和鄙视来的毫不犹豫，她的眼神浅浅淡淡地从两个在社会上算得上是事业有成的男人瞥过去，然后摇摇头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就像是刺一样刺在了顾大伯和顾二伯的心里，尤其是顾二伯，他看着周妤的脸，好像很风轻云淡，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他更加恼羞成怒了，扯过旁边的顾大伯说：“反正顾野不在这里了，我们把老人家强行带走不行？我和你说明了，妈在被车撞之前就说了，以后财产都是顾野的。”
顾二伯的言下之意不要太明显。
只要顾奶奶醒来，那些东西就都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了。
顾大伯的心里也一顿。
周妤他是忌惮，这个丫头片子让他吃了大亏。
可是要是房子拿不到......
他立马就起来向着病房门口走去。
周妤看见顾大伯起身，也跟着起身了，周放更是眼疾手快地把顾大伯给拦下来了。
周妤怒道：“你想都别想！”
顾大伯看着面前目光阴森的周妤，选择了回头瞪向周妤：“这是我妈，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又是在这里做什么？”
他朝着顾二伯使了个眼色。
“拦住他！”周妤对着周放喊。
周放犹豫了一会儿，抢先站在了顾二伯的面前。
里面有刚刚换好班的护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来了，“你们这是在医院做什么？里面的病人不要休息了啊？”
顾大伯直接和护士说：“我妈刚刚抢救完，我想带我妈妈去别的地方治疗，这个女的不让。”
听见顾大伯的歪曲事实周妤并不奇怪，他歪曲，她就不能了？
她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看着护士说：“你可别相信他，这人根本就不是我奶奶的儿子，我不知道他是要来做什么的，我丈夫已经去找救护车了，一会儿我们会带着我奶奶转院的。”
看着姐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周放也有点震惊，不过没怎么表露出来。
姐姐从小就教育他不要撒谎来着......
顾大伯听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说什么？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妈！护士你相信她，这些女人就喜欢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护士听到“这些女的”几个字心里不舒服了。
说的好像女的就是会胡说八道一样。
她刚刚换好班，对之前的状况也不是很熟悉，这两个男人一个胖乎乎一脸横肉，另外一个瘦巴巴的长得尖酸刻薄，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
加上对面的周妤是个孕妇，处于女性的本能又或者从现实角度出发，她的心里下意识就偏袒向了周妤，不过却是从病人的角度出发的：“我要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能不能转院也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说完之后她看向周妤的肚子，“你这看着也快生了吧？去坐着吧。”
周妤感激地说：“那就谢谢您了，我丈夫很快就会带着救护车来的。”
见护士也向着周妤，顾二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直接就想往病房里面冲：“那就是我妈，我要带我妈走也有错吗？你们是什么医院？你是哪里来的护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周放死死地把顾二伯给拉住了，护士反问：“那你说你是老人家的儿子就是老人家的儿子了？你带了户口本吗？”
顾二伯一懵，然后指着护士骂了起来：“你他娘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我现在就要进去！大哥！”
顾大伯看着时间，也不管不顾了起来，就要往里面闯，周放拦了一个拦不住第二个，周妤见状干脆自己走到了顾大伯的面前，伸开双手，义愤填膺：“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把人给带走！”
顾野已经去叫救护车了，她一定要等到顾野过来。
奶奶是她怎么都要救的。
顾大伯看着周妤：“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周放听了这话急了，他一边抱着乱动的顾二伯一边看着这边，“姐！”
周妤没管周放，她扶着腰站在顾大伯的面前，一点都不退缩：“你试试？我要是出了一点事，你试试？”
顾大伯的脑子里蓦地就浮现出了顾野的那张脸。
不过也就虚了一瞬间。
“你自己不走开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他说着，就去扯周妤的手。
护士挡在了周妤的面前，“你在干什么？这是孕妇！”
顾大伯还想把护士推开，后面的周妤忽然捂住了肚子，“哎哟！”
在场的人一下就慌了神，周放更是把顾二伯一扔，到了周妤的身边，“姐，姐你没事吧！”
周妤的脸色苍白，腿一软，差点瘫倒了下去，周放赶紧把周妤给扶住了，“是不是肚子疼？”
周妤没回答周放，她满目通红地看着顾大伯和顾二伯，声音微微颤抖，“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顾二伯赶紧退后一步和给自己扯清关系，“和我没关系啊！我没碰你！”
顾大伯也说：“我也是！我也是！”
周妤又呼了一声痛，“啊！”
这声呼喊让两个心虚的人更害怕了，周放也红了眼，和护士说：“你们这有产科吗？我姐要生了！”
护士赶忙点头，“有，有，我去找个轮椅来！”
区医院小，值班的人也没几个，外面除了一个收费的就是两个护士，还有一个护士在抢救室里面呆着。
“我不能走！”周妤忽然大喊了一声：“我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奶奶带走的。”
“而且我就是，就是被他们害得早产，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来付钱？周放，帮我拦住他们！”
周妤一边喘气一边指挥周放，周放起初还不肯，周妤眼睛使眼色使得都要抽筋了他才看出来姐姐是装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把周妤扶着往凳子上面一坐下，就要去抓人。
顾大伯和顾二伯本来还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被周妤这么一喊，他们不自觉就开始动脚往外面走。
正好，医院门口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救护车的声音。
顾大伯和顾二伯的脸色一边，对视了一眼，纷纷往外跑了出去。
顾野回来了！
看见顾二伯和顾大伯走开周妤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直起了身子，“终于走了。”
周放也跟着心里轻松了一些，回头看向了周妤，“姐，下次别这样了，吓死我了。”
不过这一回头，却彻底变了脸色，“姐！”
护士恰好推着轮椅过来了，周放扶着周妤赶紧坐了上去，“护士，这，这不会是羊水吧？”
比起周妤脸上的蒙圈周放反而显得镇定一点。
护士喊了一声：“哎呀，羊水怎么先破了？”
“什么羊水？”
周妤闻声抬头，看见男人出现在眼前她才害怕地红了眼眶，“顾野。”

顾野刚蹲在周妤的面前，周妤忽然摸着肚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肚子里面的钝痛并不轻松，她看了眼外面的救护车，几乎是一瞬间就下了决定：“你先送奶奶去那边，我没这么快生，小放和我在这里，明天你把圆圆叫过来。”
顾野几乎是马上摇头，“不行。”
周妤喘着气说：“别耽误时间了，快去！”
“我去！”周放站了过来，“我带奶奶去医院，姐夫你在这里陪我姐姐。”
市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进来了，刚刚那个护士正指挥着进去抬人，顾野也站来，看向了周放，“有事情马上过来叫我。”
周放说：“我知道。”
然后看了眼时不时就喘口气的姐姐说：“我把我姐姐交给你了。”
顾野点头，“那边也是。”
说完他就想把周妤安顿在护士这里，先过去帮忙了。
周妤用力扯了一把顾野的衣服，虚弱道：“奶奶那边你真的不去了？我还挺得住的。”
顾野没回头，“我不能离开你。”
周妤看着顾野的背影，感动，也心疼。
别人看不出，她是看得出来顾野的崩溃的，这人的情绪不怎么外露，又常常觉得自己是男人不能苦不能垮，偶尔在她面前表现一点脆弱还害羞得不得了。
大家都说男人多多少少有些大男子主义，周妤觉得要是非要说顾野有，那他的大男子主义就只体会到了这里。
想着，她的肚子又一阵疼。
其实她心里，也怕得很。
周放坐着救护车跟着去市医院了，顾野留下了一千块钱，其他的钱和存折都给了周放。
周妤被送进了病房，她虽然还没有到生的时候，但是因为羊水先破了，也要特别观察。
也不被建议转院，怕路上出现问题。
病房里还有其他两对夫妻，对于周妤的忽然转进来还颇有意见，周妤也知道自己弄出了声响，将心比心，她在阵痛的时候也不会希望忽然有人进来打扰。
她咬紧牙关，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周妤的心思还在奶奶那边，她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不是很密集，躺在床上没多久，顾野就进来了。
“怎么样了？”周妤还是没忍住小声在顾野耳边问。
顾野坐在周妤的旁边，帮周妤调节了一下床的弧度，然后摸了摸周妤的手，摇头：“不知道。”
周妤反倒握紧了顾野的手，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顾野满眼焦灼，“又疼了？”
旁边有人发出不满的咳嗽声，周妤彻底不敢发出声音了，握紧了顾野的手，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顾野也知道旁人是在说自己，他轻轻地摸了摸周妤的肚子，只希望宝宝少折磨点她。
周妤的疼一阵一阵的，半疼半醒中，她模模糊糊地睡着了，顾野一点也没敢迷糊，偶尔想着奶奶，偶尔想着孩子。
“你老婆离生孩子还早吧？”旁边有个同样等着老婆生孩子的男人问。
顾野听了之后一愣，半晌才知道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他呆呆地点了下头，“应该是。”
男人和顾野说：“去给你老婆买点东西吃吧，一会儿生孩子没劲。”
他老婆一直疼着没怎么睡着，听见老公这么说，她也撑着身子起来了，“是啊，弄点饭来，生孩子可要力气了。”
“有肉更好。”女人又补充了一句。
她老公笑她：“就想着肉，等这胎生了儿子，月子里你吃鸡吃个够。”
女人没说话了，但是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顾野却默默想，要吃肉，也要吃鸡。
他摸了摸周妤的额头，本来想亲一口，靠近的时候却蓦地想起自己是在医院。
顾野悄悄在周妤的肩膀上蹭了蹭，把脆弱收了起来，然后又直起了身子。
他咬咬牙， 强迫自己只想着奶奶手术成功。
......
几乎是到了市医院的同时周放就被医生催着去缴费，顾奶奶则被推去做检查了。
隔了几个小时，顾奶奶才被送去手术室。
天已经亮了一大半手术才结束。
熬了一整夜，周放却还是格外精神，他恨不得自己能分身，姐姐那边一个，奶奶这边一个。
周放眼巴巴地看着医生和护士们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又格外紧张地凑了过去，找了一个护士问：“姐姐，我奶奶的手术还成功吗？”
小护士看见周放年轻英俊的面庞，本来不耐烦的心思少了一些，小声说：“医生说成功了，但是要去重症监护室呆几天，等会应该会让你签字的。”
周放听了之后脑子一空，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你们。”
小护士看着周放眼下的黑眼圈忍不住劝道：“你出去吃点东西吧，你家还有别人吗？这还有得熬呢。”
周放看了眼外面的天空，隐隐约约已经有一点亮光了。
奶奶没事了，那姐姐呢？
周放谢过护士之后，就准备出去找个小卖部给区医院打个电话问问。
才下楼，却听见医院门口传来了浩浩荡荡的声音，周放好奇地看过去，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马上躲起来。
他又看见了顾大伯和顾二伯，还有顾青川。
剩下的几个女人他不认识，但是一个个都披麻戴孝的，一进医院就开始哀嚎不止，周放还看见顾大伯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子去了医院前台。
周放的心一慌，潜意识觉得顾大伯是在查顾奶奶在哪间病房。
他也顾不上躲藏了，撑着扶手，从半截楼梯直接跳了下去，跑到了顾大伯的面前，把那本红色的小本子撕了个粉碎。

第252章 姐姐和奶奶比这更疼吧
“你干什么！”顾二伯的媳妇满眼震惊地吼了过来：“你谁啊？！”
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户口本就被这个年轻人撕成了粉碎，她立马就气炸了，也顾不上哀嚎了，冲上去就想打周放。
顾大伯看见周放做了什么之后也气不打一处来，他猛的喊了一嗓子：“你他妈的是不是在这里找死？”
顾青川和顾二伯则低下头开始捡被撕碎的户口本，两个人的头上也都是汗。
顾青川想，还能捡起来就还有救，他一边捡，一边开始拼。
周放见状，把面前冲着自己来的女人一推，也迅速蹲在地上把顾青川刚刚拼凑在一起的纸片全部揉成了一团，又重新撕成了粉碎，跑到厕所里一冲而下。
他还特地检查了，盖了章的那张纸也在里面。
顾青川跑过来之后只看见周放如释重负般的拍拍手上的灰。
他咬牙切齿：“周放，你和我有仇是吧？这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
周放面无表情，“现在是我奶奶，和你没关系。”
顾青川更恼火了，他一大早的就被父亲叫起来了，说奶奶在医院快不行了，让他过来送奶奶一程，顾青川伤心之余也原谅了奶奶之前对他的忽视，可是周放的这句话又把他心里的不满重新拉了上来。
他抬起头看着周放那张欠揍的脸，恶狠狠地说了句：“放你妈的狗屁！”
然后一拳头就对着周放过去了。
周放虽然看着瘦，但是从小干活，之前更是在工地干过，身上的肌肉还是不少的。
周放轻而易举就捏住了顾青川的拳头，然后微微一使劲，随着顾青川手腕的“卡嚓”一声，他紧跟着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
“你竟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说不上来是因为顾青川被打了，还是对周放的愤怒达到了极致，顾大伯也抡着粗壮的胳膊对着周放来了。
顾二伯在地上捡了半天，什么也没捡到，想到这一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也咬着牙跟了上去。
“这，这是咋了？”顾大伯的媳妇披着白布问。
她也是半夜被叫起来的，本来不想来，但是丈夫说要分房子，她也就跟来了。
顾二伯的媳妇扯了她一把：“你儿子被打了你不管啊？”
然后她顺手捡起厕所旁边的扫帚，也气冲冲地过去了。
她已经听过丈夫说的了，这个小子一直在给他们添堵，刚刚还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户口本给撕了，说实话，她也忍不住了！
周放本来还能还手的，但是围着他的人太多了。
加上他心里隐隐约约冒上来一个想法，渐渐的就不动了，只抱着自己的头躺在地上，任由他们踢他打他，一声也不吭。
顾青川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心里气不过，也一脚踹了上去。
“你来这边！”顾大伯给顾青川腾了一个位置。
现在天才刚刚亮，围观的人不多，看着一群人打一个人，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轻易去劝架。
来医院的要么是病人，要么是陪护，没人想自己惹上麻烦。
医院的保安拉了几次，但是顾大伯气红眼了，保安都打了两拳。
“说，老人家在哪间病房！”顾大伯最后揪着周放的衣领问。
周放的鼻子和唇角都是血，他阴阴森森地看了顾大伯一眼，忽然“呸！”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