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突然就变成了低武—— by灯火萤煌
灯火萤煌  发于:2023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长沟流月去无声。”
——流月无声拳。
寒天剑提剑一挡, 便迅速挡住了这流月拳, 谁料此刻右边突然扫出一条腿来,若流星坠地, 爆裂迅猛。
“鞍马四边开, 突如?流星过。”
——鞍马流星腿。
这一拳一腿配合默契,步步紧逼,全?然不给人丝毫空隙。
这时?周重云身后又?忽地流出一把剑来, 原来是赶来的林壑见到自己好友被双面夹击, 出手相助。
海纳百川, 敛暝收霞。
很快,流月拳与?鞍马腿便落入了下风。
见寒天剑与?敛暝剑不久便能取胜,奚雪脚步轻点,便要越过此四人,继续朝港口赶去?。
可她身后却突然袭来一条鞭子,狰狞无比, 寒光遍天, 若烛龙游云,逐日而鸣。
“烛龙栖寒门, 光曜犹旦开。”
——烛龙曜光鞭。
烛龙缠流泉, 奚雪的手中剑被烛龙鞭所缠,然而她却在空中一个翻转, 借着这剑上鞭,施展内力往外一扯,运功将那隐藏在暗处的烛龙鞭给强行拉了出来。
见状,烛龙鞭迅速收回了鞭子,再次一甩,那狰狞的鞭子便向流泉剑咆哮着攻去?。
而奚雪的身后又?再次传来破空声,却是三支冷箭,若云中之?鸟,飞鸣而来。
“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
——云间飞鹊箭。
冷箭被剑身所挡,而烛龙鞭呼啸而来,风声不止。
流泉剑侧身一踢,踢下这烛龙鞭,一跃而起,便持剑朝鞭者击去?,而身后飞鹊箭若叽叽喳喳的鸟群,群起而攻之?。
却见剑身在奚雪手中蹁跹若月光,忽快忽慢,以?眼花缭乱之?势,挡下这无数飞鹊,随即纵身一跃,满目月光,随着流泉倾泻而出,剑势若寒天之?雪,冻人心脾。
“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
——流泉溪雪剑。
仿佛被这满天寒意所侵染,烛龙鞭如?落三冬冰窟,神思一滞。
可奚雪身后飞鹊又?再次呼啸而至,虚幻之?中,似有五色眩光,耳中忽闻鸟鸣,自天而至,从?心而来,动摇心神。
借此空隙,烛龙鞭恢复了神志,抓住时?机,反手便是一鞭。
冷箭与?寒鞭同至,飞鹊与?烛龙同鸣。
统统朝着奚雪袭来。
敛暝剑一剑收尽拳腿攻势,尽揽流月流星,而寒天剑借此脱身,朝流泉剑跃去?,一跃而至,剑身一挑,便挑开那寒光凛凛的狰狞长鞭。
俄而长刀闪寒光,携沧海狂涛之?力,破浪而至,耳边似有鼓声咆哮,如?见水漫万野。
“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六刀之?三,沧海万空。
一拳一腿一刀一鞭一箭。
五人缠三剑。
“我倒是不知,原来天衡如?此看得起我们。”奚雪挑开沧海刀,叹息般说道。
鞍马腿却是嘿嘿一笑:“十剑之?名,孰人不知?”
“若不是仗着人多,我还不敢来哩!”
说话间,便连连出腿,似流星扫高原。
飞鹊箭躲在暗处,没有说话,而箭声不止,朝着在场三剑飞鸣射出。
沧海刀同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刀势如?海,扫荡山林。
烛龙鞭策鞭一甩,寒光四射。
而流月拳再次与?鞍马腿对视一眼,一拳一腿,配合默契,又?同时?向三剑击来。
这八人,一时?间便僵持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青冥剑也终于紧赶慢赶地跑到了这里,见到这激烈的战斗,当即喜形于色、兴奋无比。
这八人打得有来有往、不分上下,那么?突然冒出来的他,岂不是就?成了这战局的关键?
可总算是有他表现?的余地了!
于是无耀大喝一声:“我青冥剑来也!”
“看招吧——”
立马就?抱剑冲了上去?。
——然后被烛龙鞭一鞭子给扫到了地上,又?差点被飞鹊箭射中了大腿……摔了个屁股着地、灰头土脸。
青冥剑抽了抽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晶莹的泪水在他眼眶里变得充盈。
他又?“呜哇呜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若是我师兄还在,若是我师兄还在……”
“师兄……呜哇呜哇……”
可是师兄,终究还是不在了……眼泪哭完了,无耀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将其擦得一干二净,他顶着红肿的眼睛,目光却变得坚定,无耀紧握拳头,心中再燃战意:“我青冥剑,一生不弱于人!”
说吧便重振旗鼓,一跃而起,骤然往回奔去?,口中大喊道:
“虚舟剑,我来助你!”
靠近港口的小巷中,施弦衣正指挥着众人撤离,忽而若有所觉,往远处望去?,只见树木萧萧,群鸟安宁,静谧无声。
忽然他左侧便滑来一剑,悄无声息,却暗藏杀机。
施弦衣持剑格挡,剑法流畅细密,若绵绵细雨,而他身边的青年见状同样拿着武器跳起,攻向袭击者。
只见这青年大喝一声,双手持戟,手中长戟飞转,寒光凛凛,威风赫赫,几乎要摇动江河湖海。
“晴天摇动清江底,晚日浮沉急浪中。”
——浮沉摇江戟。
金木相接,却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浮沉戟猛地紧握手中长戟,只觉面前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几乎冲得他站不稳脚。
他一连退了十来步,抬头望向那人,却见只是一个看上去?如?弱柳扶风般的美貌女孩,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见他望来,女孩对他嫣然一笑,端的是温温柔柔、弱质纤纤。
——然后浮沉戟就?又?被逼退了四五步,长戟被木剑所制,节节败退。
他只觉周身杀意如?风,刺脸而来,锋芒毕露。
浮沉戟心中撼然,当即再次大喝一声:
“乱蝉棍!”
“来嘞!”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狂笑,有人持棍大笑而来。
“浮沉戟,要我来助你,怎么?也不说一个‘助’字?”
来者哈哈大笑,持棍一扫,若秋风扫落叶,乱棍打乱蝉。
扫断了木摇光的攻势。
“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
——乱蝉和风棍。
闻得乱蝉棍此言,浮沉戟却只是冷哼一声:
“废话少说,与?我一同拦住她!”
说罢又?持戟而上。
“真是无情,我可是放弃了与?伏魔棍切磋,特地赶来助你的呢!”乱蝉棍无奈一笑,便随着浮沉戟朝木摇光攻去?。
“你先走!”而浮沉戟一边与?木摇光激斗,一边冲施弦衣大喊道。
施弦衣点头,正要离开,却见眼前忽现?如?山白骨,森冷寂然,仿佛黄泉水出,地狱门开。
“白骨剑!”
白骨剑剑势森冷厚重,又?锋利无比,似乎要劈开这黑暗幽冥、滚滚阴河。
施弦衣持剑一挡,而同时?,又?有一把刀与?施弦衣相携而来,盈虚不定,浮云飘渺。
“紫阙落日浮云生。”
——六刀之?二,浮生落日。
浮生刀挡下白骨剑攻势,而施弦衣若落花细雨,飘然而去?,转瞬消失不见。
“来吧,白骨剑!让我看看究竟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白丘生默然不语,只是举剑一挥,若群山欲倾,厚土分崩。
乱蝉棍棍扫草木,浮沉戟戟刺星辰,三人激战不止,乱蝉棍才?刚刚使棍乱打一通,便忽然觉得自己手臂一凉,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上传来刺痛,睁眼一看,便见手臂上被划下一道剑痕,创口截面细微,却深入肌理,血珠争相沁出。
他不禁感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江湖胜江湖。”
“想当年,我去?荣枯武馆踢馆,还曾见过你,小小一个女娃……却未曾料到,今日还有与?你酣战的一天。”
而木摇光却只是提剑轻扫,挽了一个剑花,破开浮沉戟的攻击,对乱蝉棍轻声笑道:“乱蝉棍前辈,你一向不问世事、淡看红尘,又?何必来蹚这浑水?”
然而乱蝉棍只看了浮沉戟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人既身在红尘,又?岂能淡看红尘?”
“不说了,来战吧!”
浮沉戟见木摇光一边挡住自己的攻击,一边还有闲暇和乱蝉棍说话,便知这草木剑并未把自己当成对手,只觉脸上一片火辣,心中又?羞又?愤。
他最恨在别人面前展露窘迫弱势——尤其那个别人,还是乱蝉棍!
“草木剑,用尽你的全?力,来与?我一战!”
“全?力吗?”见浮沉戟眼中燃烧怒火,脸上羞愤莫名,木摇光却又?对他一笑,粲然炫目,刹那间百花褪色、星辰无光。
不知怎的,浮沉戟一愣,原本攻向她的袭击也停了一瞬。
却见木摇光若背生双翅,展翅一飞,而剑势倏忽已?至:
“——那便请看这一剑吧!”
浮沉戟呆立原地,一时?之?间,他仿佛看到了树木枯荣,日月变换,星辰失色……心神被镇,一时?竟无法动弹。
乱蝉棍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提棍而上:“住手!”
只闻草木清香四溢,万种碧色蔓延原野,天地之?间生机勃勃,而那苍穹宙宇,浩荡无垠,群星闪烁,粒粒生明?……猛然恒星迸裂,刹那光辉,接而归于静谧,一片死寂——直至星辰再起……然而随着这新生的星辰蔓延而来的,则是无尽凛冽的杀气?。
与?白骨剑交战的浮生刀被身侧这杀气?所摄,惊异望去?,然而下一秒,他便顾不得那边的战场了。
因为他面前的白骨剑,也同样对他使出了一剑。
却见厚土重重破裂,大地分崩离析,地狱门开,孤魂哀鸣,无数白骨狰狞爬出,幽深的眼眶中落下浑浊泪水,骷髅堆积成山,苍生匍匐哭嚎……王朝崩塌,万鬼啼泣,纷争四起,兴亡皆苦……忽然高楼又?起,盛世重来,满目疮痍的大地终于得到了休息——直到轮回再启……伴着这周而复始的轮回到来的,是苍生凄厉不甘的质问——
我有何罪!
浮生刀心神动摇,仿佛耳边都是这声振聋发聩的质问,仿佛无数冤魂正在他耳中嘶鸣——
我有何罪!
“苍生……何罪?”
他神魂被慑,忽而落下血泪,轰然倒下。
而浮沉戟看向自己眼前这极致灿烂的一剑,只觉万事万物空空一片,过去?的七情六欲皆是虚妄,他目能所及,只有这漫天星辰,苍茫宇宙……天地白驹,人如?蝼蚁……而蝼蚁,弹指可灭。
乱蝉棍原本为救浮沉戟而来,神魂却同样被此剑所摄,忽然疑惑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但下一瞬,连这丝细微的情绪,也化作了涟漪,随即消失无踪。
心中空空,脑中空空。
草木无情,星辰无心。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遁去?的施弦衣回头一望,神情凝重:
“草木白骨。”
然而他却没有再继续遁走,因为他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不平人。

有锦衣卫,也有天衡的人。
杨芒收回吴钩,看向港口的方向, 他仿佛看到了草木生枝,白骨积山, 星辰坠地, 苍生问?罪。
草木白骨, 一生一死,一死一生。
然而杨芒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明明与越剑并?列的, 本该是吴钩才对?……
“咻——”
有破空声传来, 杨芒却依旧专心地看向木摇光所?在的方向,心无?旁骛,一动未动,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即将靠近的危险……直到这?暗器即将冲向他的心肺, 他才右手一挥, 将这?冷箭挡下。
那藏在暗处的持弩者?正要继续射箭,突然远处便失去?了目标的踪迹,他心中大骇,正要匆忙逃离……然而却已经晚了。
他只听到了一声忧愁的叹息。
——于?是高架桥上,便又?多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天衡安排的持弩者?并?不?止一个,他们过去?是无?疆专门培育出来的暗杀者?, 是特意来阻碍锦衣卫、六扇门和军方的——当然, 主要还是军方。
谁料军方还没出现,他们便尽数被眼?前人给尽数挑出, 然后破除了威胁。
直到最?后一个暗杀者?被杨芒找到, 在叹息声中轰然倒地时,他依旧无?法想通, 自己明明隐藏得如此隐蔽,甚至都没有朝任何人发动攻击,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所?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的?
即便暗杀者?合上了眼?睛,他也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却是不?知,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暗杀者?。
——天下第一杀手,杨花钩。
“杨芒,这?里已经解决了吗?”一个锦衣卫从远处走来,对?他问?道。
高架桥上,其他受伤的锦衣卫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都解决了,这?里已经没有埋伏的人了……除了地上。”杨芒擦了擦自己的兵器,依旧望着港口说道。
“很好!”锦衣卫精神一振,“接下来,就可以让鲲鹏军落地了……”
“——等等,杨芒,你要去?哪里?”
锦衣卫在杨芒身后呼喊道。
锦衣卫:“你别?忘了,是草木剑让你协助我们的!”
然而杨芒没有理会他,只是轻叹一声道:
“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该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说罢,便跃上了周围的高楼,几个起落,就在锦衣卫面前消失了踪迹。
“喂——”见劝阻无?果,锦衣卫叹了口气,转身又?看向高架桥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天衡成员和血淋淋的地面,不?禁有些头疼。
又?要开始搬运和清扫了……等等,差点忘了,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和六扇门合作了吗?还是把这?种收尾的杂事交给六扇门吧!
于?是他很快就拨通了六扇门的电话:
“喂,六扇门吗?”
“没错,这?里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就是稍微有些尾巴要你们再收一下……”
“什么?抱歉,这?里信号不?太好,我有些听不?清……这?样吧,我们锦衣卫就先撤离去?下一个地点了,你们到时候直接来这?里就好了,地址我已经发过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唉,这?里风太大了,我实在听不?清,那就先这?样吧,我挂了!”
不?顾对?方气得要骂人的声音,锦衣卫火速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这?锦衣卫吹了口哨,就冲身后那些受伤不?重还能行动的锦衣卫说道:“兄弟们,走吧!”
“咱们直接去?下一个地方!”
其他锦衣卫也纷纷如重释放,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喜色:“太好了,总算不?用清理杨花钩打架后的现场了……”
“想当初咱们偷懒,去?请别?人帮忙清理,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是啊是啊,最?后入不?敷出、财务告罄,还是得自己拿着水枪拖把打扫……”
“现在多亏有六扇门!”
“嘿,要我说,咱们就应该早点和六扇门合作!”
“没错!”
其他锦衣卫纷纷附和。
打电话的锦衣卫挑了挑眉,拿着手机眉飞色舞道:“放心放心,以后我们和六扇门一起工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众锦衣卫精神一振,总算感?觉这?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于?是锦衣卫们便无?事一身轻,清清爽爽地离开了。
……等六扇门的人过来,看着这?被血糊满了擦也擦不?掉的地面,还有上面哀嚎着无?法行动的天衡成员,心里简直有无?数句话想和锦衣卫说。
“我*******”
一些要被消音的语句发泄出来后,六扇门众人暴躁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们心如止水,面容宁静,对?还在地上哀嚎的天衡成员说道:
“嚎什么嚎!老子都还没有嚎呢!”
“把右腿移一下!什么?你右腿断了?那还不?快把左腿移一下!”
“没吃饭啊?翻个身也没力气啊!”
“瞪什么瞪!怎么着,你难道还不?服气不?成?噢,原来是因为?被打了眼?睛眼?球充血了啊……抱歉抱歉……抱什么歉!被打也是你活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打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哭呢?现在自己被打了,就知道疼了?就会哭了?”
“把手里的刀放下……人都废了还想打架呢?躺在地上顶着满脸血吓唬谁呢!待一边去?,别?逼我揍你!”
“你这?里的血怎么那么多呢?都凝固了,黑乎乎的一团,这?怎么清理啊……噢,一部分是你自己的血,一部分是你偷偷带来的猪血啊!很聪明嘛,想看到时候局势好不?好,不?好的话就可以趁机装死逃跑……不?错不?错,是个聪明人——那你还不?快站起来帮忙打扫卫生!装死又?不?是真死了!自己带的猪血自己清!啥?你装死被锦衣卫发现了,现在双腿骨折?血也流得不?少?好吧,那你吃点剩下的猪血吧,补补血……”
“什么,锦衣卫太残暴了?你要指控他们?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到时候会把你意见反馈上去?的……等等,你长得好像有点眼?熟,上次那个在淮南道炸大桥的人是不?是你?哎呀,抱歉,打到你脸了,真是对?不?住啊……哎呦,你腿怎么在这?呢?眼?睛不?好使,踩到你腿了,不?好意思啊……”
却说这?头六扇门焦头烂额收烂摊,锦衣卫清清爽爽扛大刀……而那头,杨芒几个起落,却也同样遇到了一个来拦他的人。
这?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也很年轻,面上颇有几分傲气,是过去?和赵虚月等人一样的原天衡成员,现在加入了施弦衣麾下。
她手持双钩,弯钩若月,身形如风,矫健迅疾。
“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
——垂叶逐云钩。
“你的对?手,是我。”垂叶勾对?杨芒说道。
然而杨芒却依旧望向着港口的方向……见到自己赶去?那里的时间,又?被人为?增加了,他原本清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越发显得忧愁。
总有那么多人,总有那么多事,挡在他和瑶光的中央。
见杨芒心思压根就不?在和她对?战上,而是不?知飘到了何处,垂叶钩心中不?满,只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当即愤怒地提起双钩,欲向杨花钩攻去?。
谁料此时杨花钩终于?望向了她,眼?里充满愁绪。
“唉……”这?看上去?有些病弱的年轻人叹息一声,愁容满面。
忽地,垂叶钩莫名想要落泪,这?声忧愁的叹息似乎将她感?染,她只觉自己心中猛然涌入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初时只有一缕,可随后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满,愁肠百结,仿佛要将她的心脏压垮……宛如她的心肺中都被装满了柳絮,几乎让她窒息。
愁能断肠。
……她眼?前好似出现了漫天飘絮、漠漠杨花——而随着这?满天柳絮而来的,还有那冰冷刺骨的吴钩。
“平老,你也来了。”
港口,施弦衣对?平老平静一笑,仿佛和以前那个谦逊礼貌的后辈没有区别?。
然而平老却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你利用了我。”平老叹息道。
“当初如果不?是你以我的名义,或许天衡并?不?会那么容易建立,你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就聚集起这?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不?,”反倒是施弦衣摇了摇头,“当初我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建立天衡,还是因为?无?疆威胁……”
“所?以就算没有用你的名义,天衡也依旧会被建立。”
“平老您不?必太过介怀。”
平老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在宽慰我吗?”
施弦衣面色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平老:“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弦衣:“若我说我想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更适合武者?生存的世界,你信吗?”
施弦衣本没有指望得到平老的答复,谁料平老说道:“我相信。”
施弦衣一愣,却见平老拿起了剑,原本慈祥温和的眼?眸,变得如火般暴烈。
他须发皆白,垂暮之龄,手中老茧粗糙,面容沧桑一片,可唯有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少年。
“但?是你做错了。”他暴喝道,声音洪亮如钟,振聋发聩。
“——而错了,就是错了!”
靠近港口的小巷,浮生刀、乱蝉棍、浮沉戟,皆伏倒在地上。
木摇光收回了剑,她感?觉到港□□发的剑意,知道平老已经开始和施弦衣交战,便提剑准备朝那里赶去?。
突然,她见到原本先她一步而去?的白丘生被人击退回,重新落到了这?里。
木摇光抬头望去?,只见满目星辰、杂草丛生……下一瞬,她死死盯着那个出现的人,猛然爆发出剧烈杀意:
“——刘夷稗。”

第70章
“好久不见, 小?摇光。”那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两鬓微白,身材健硕, 一张面容却比他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很多,若非他微白的两鬓, 很难看出这个男人已经年过半百。
和?木摇光年幼时见到的桀骜不驯、鹰视狼顾的青年人相比, 眼前的刘夷稗, 却显得比过去要温和?许多,仿佛被时光磨平了年轻时候的不驯自傲。
然而?木摇光却能够感受得到, 比之过去, 他身上?隐藏着的气息却变得更加危险。
仿佛终于明?白了草木剑泯然不显的真谛。
木摇光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记忆里?,眼前的人总是桀骜的,哪怕成了年, 甚至年近三十, 也依旧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第三”的模样?, 锋芒毕露,常常闯祸。
正因为他是为数不多成功习成草木剑功法?的人,所以?见到太多弱不禁风的普通人后,他便变得更加嚣张傲慢了……这比寻常人更加强大的武力加深了他的自傲,导致他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
比起柔弱渺小?不起眼的草木,他更像是在旷野中?肆意生?长的野草, 蛮横野性, 肆意妄为。
木摇光对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便是他闯了祸后, 爷爷拿着扫帚或是藤条, 追着对方满院跑的场景。
或者是因为英雄救美得罪了人,或者是因为一言不合与别人起了冲突, 又或者是因为教训上?门来踢馆的人时没有?控制轻重……刘夷稗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爷爷对他大发雷霆。
而?往往这个时候,他总是一边嬉皮笑脸地和?爷爷求饶,一边却怎么也不肯认错,只好求爷爷打轻点。
最后,自然是被爷爷揍得鼻青脸肿,“哎呦哎呦”躺在床上?叫着,让木摇光的父亲或者二叔给他上?药。
这个时候,父亲便会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对方,而?二叔则会在一旁哈哈大笑,嘲笑对方现在缠着绷带的蠢样?子。
——那是他们决裂前稀松平常的温馨场景。
然而?过去的回忆已经像是旧照片一样?被染上?了时光的暗黄,昔年场景中?的一个个青年人和?那大发雷霆的老人,也同样?一个接一个地逝去。
那张旧照片里?留到现在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一个罢了。
“好久不见,小?师叔。”木摇光看着他平静说道。
听到这个称呼,刘夷稗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他感慨般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小?摇光,你果然很像你的父亲啊,总是把情绪掩盖在平静的脸庞下,越是生?气,就越是让人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不过,你还?是年轻了一点啊,杀意并没有?被完全收回呢……”
“虽然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收敛了……但在同为草木剑传人的我眼里?,却依旧很明?显啊……”
听到刘夷稗说他们都?是草木剑传人时,木摇光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
“你别忘了,你已经叛出了师门,不再是荣枯武馆的人了。”
“说起来也是呢,”刘夷稗对木摇光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小?摇光,何必这么较真?呢?我到底还?是师父的徒弟啊,虽然离开了武馆,但师父教导过我这个事实,却是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木摇光的脸色却更冷了:“若是爷爷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想他当时,恐怕就不会教导你了……”
刘夷稗却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说道:“所以?呢,你准备为师父清理门户吗?”
“恕我直言,小?摇光,你恐怕还?是太年轻了些呢。”
“你与我之间,可是整整差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可是木摇光只是对他柔柔地笑了笑:“小?师叔,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呢?”
“——毕竟我等这一天,也同样?已经等了许久了。”
话音刚落,她便一跃而?起。
而?刘夷稗听到木摇光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也笑了起来,纵身一跃,朗声笑道:“那便让我好好瞧瞧,你这后浪,能不能把我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吧!”
他们几乎同时提剑。
草木剑法?——第一式。
这漫天杀意便如同星河坠地一般在四周爆裂开,两个不一样?的人,却使用着一模一样?的剑式,睁着同样?冰冷无情的眼睛,飞速地向对方靠近。
双剑交锋,发出剧烈嘶鸣。
他们同时跃向对方,却又同时往后退去。
草木剑法?——第二式。
却见周围树木悲鸣,漫天落叶飞舞,而?场内剑光无数,宛如银鱼游于星海,剑芒锋利,欲斩七情。
木摇光与刘夷稗同时往右一跃,避开对方的剑芒,再同样?双手持剑,朝对方劈去。
草木剑法?——第三式。
场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面了,原本整洁平滑的水泥地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层层裂开,露出如蛛网般的裂纹。
地上?墙上?树上?……剑痕无数,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
连麻雀和?虫蚁似乎都?感知到了这里?的危险,纷纷避让……明?明?是麻雀最为嚣张的时候,在这里?,却丝毫找不到一只麻雀的踪迹。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