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突然就变成了低武—— by灯火萤煌
灯火萤煌  发于:2023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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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巨树。
木摇光来了兴致, 换了个方向, 从另一片没有受过伤害的树身?中取木。
果?然,这一次, 树身?依旧如豆腐一般, 轻而易举地被这正?在进入报废倒计时的现代钢剑所?割开。
青色的汁液又再次流出。
在它们凝固之前,木摇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快速地用?剑砍下一块三尺六寸的木片。
只见寒光闪过,一把剑的木胚就落到了树叶上。
木胚的边缘处还在不?断冒着青色的汁液。
木摇光再次用?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对这木胚进行了再加工。
咬牙坚持到最后?一刻的钢剑被木摇光给?使出了花,在她手中不?停翻转跳跃,最后?“咯噔”一声,剑身?断了。
钢剑断裂的碎片“嗖”地飞了出去,像是工作三天三夜后?才得到解放的打工人,终于撑不?住这劳损过度的身?体,陷入了安详的长眠。
看着自己手中破破烂烂到不?能再更破烂的钢剑,木摇光摸了摸鼻子,把断裂的剑身?插到了树上。
这样若是其他人刚好和她一样经过了这里,便能看到她留下的标识。
——是的,即便钢剑已经报废,但它还要?继续发散它死后?的余光余热。
好在,虽然钢剑报废了,但是木摇光的木剑却已经制成了。
木摇光看向落在树叶上的木剑。
只见木剑的全身?都已经被这青色的汁液覆盖,随即汁液渐渐干涸,晕染出如墨一般的色彩。
最后?融入木剑中。
木摇光拿起木剑,只觉其轻薄如蝉翼,其身?如墨,唯有边缘处隐隐透着些青意。
它看上去并不?十分锋利,但若有人因此小看了它,只怕会付出难以?支付的代价。
木摇光提起剑,试图将它拦腰折断,却发现此剑坚硬无?比,不?畏金石,纵然是以?她如今藏精境大成的功力,却也奈何不?得它。
经过一番试验检测之后?,木摇光把这木剑往上一抛,便顺顺当当地接到手中,随意挽了几个剑花。
只觉得此剑无?一处不?符合她的心意,竟是前未有过的得心应手、如使臂指。
木摇光越看这把剑便越觉得欢喜,一时竟觉得纵然家?中宝剑无?数,却都不?过只是庸脂俗粉,唯有这把剑,才真正?知?她心意,绝非其余凡尘俗剑可比。
——这样的剑,注定要?有一个能和它匹配的名字,就叫它……呃,就叫它……
木摇光思索了一阵,竟觉得没有一个名字能配得上它……索性就叫它草木剑吧。
从草木中而来的剑,自然就叫做草木剑了。
而且以?她剑法的名字命名,想来也不?算是辱没了它。
收好剑,她抬头眺望此巨树,只见其高不?可目及,其深不?可揣量。
木摇光心中疑窦丛生,这巨树生长在无?尽戈壁沙漠之下,水源稀少,暗无?天日,不?见阳光,又是如何安然扎根了数百年,乃至更久?
此树的特性,几乎超越了这世界上的所?有树木,植物?百科中从未有过记载,仿佛在科学之外——虽然武功和内力这种东西也的确已经不?科学了,但与这巨树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恐怕只有在那年代久远因而不?可考、不?可证的神话?书上,才能窥见类似的记载吧。
木摇光虽然心中有了多番猜测,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从这里出去。
——多亏了她那些坑后?辈的先祖们,现在木摇光想要?从上面爬出去,回到戈壁之上,已然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算她长了翅膀,也未必能飞出去。
一直待在树叶上也不?过只是浪费时间,木摇光唯一的选择,便是继续往下走。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草木剑的先辈们不?要?太?坑,在下面留下了生路。
想到这里,木摇光不?再犹豫,提起剑,便如飞鸟般迅速往下跃去。
而此刻,地面之上,黄沙之中。
“如何?”方晋生皱起眉头问道,脸上是难得的焦急。
前去探查的锦衣卫匆忙跑过来告诉他:“启禀指挥使,十剑众人全部都消失了,我们的人一直在原地搜寻,都没有找到任务蛛丝马迹。”
“这恐怕、恐怕,”他犹犹豫豫着,最后?一咬牙说道,“这恐怕是十剑设置的机关,只有十剑的传人,才能够顺利进入。”
“该死!”方晋生一挥拳头到旁边的车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该不?会是被十剑给?坑了吧?
不?、不?对,当初十剑对来此处帮他们找失落的传承一事,分明是抗拒的,说明十剑也不?知?晓这里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几百年前的十剑先辈给?坑了!
方晋生几乎想要?吐血。
你们要?不?要?这么?警惕锦衣卫啊!
愤怒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无?能的表现,所?以?发泄过后?,方晋生便冷静下来,对邹玉说道:
“去联系殷云争!”
邹玉一愣,随即蹙眉道:“可是……”
然而方晋生却打断了她的话?,冷酷道:“按我说的去做。”
邹玉:“是……”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仿佛一直等着一样。
方晋生接过电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殷云争,你说的条件,我们锦衣卫都答应了。”
“早该如此了,”电话?里,传来了殷云争带着笑意的声音,“方指挥使,我早就说过,我们的合作,应该继续深化的……”
按照殷云争的指示操作后?,很快,眼前的石门,便被缓缓打开了。
深夜,一个中年男人偷偷背着背包,从偏僻荒废的仓库中出来,他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方蹑手蹑脚地快速逃离这里。
他名叫冀开明,本是河东道政府内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大官,这才被人撸了官职。
他因此怀恨在心,去偷偷搜寻那位大官的罪证。
而因为别人得罪了他就撸掉别人职位的大官,屁股底下显然也不?会有多干净。
冀开明越是搜集罪证,便越是心惊。
这个大官干过的事情,简直让他触目惊心。
正?当他准备去揭发对方时,却发现对方像是搭上了什么?关系,一路扶摇直上,甚至还进入了内阁!
这下冀开明还哪敢去举报对方?
只能心灰意冷地藏起了他搜集起来的证据,安安分分当个小民。
——这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妻子也因此事和他离婚……这五年,冀开明就一个人开了家?杂货店,浑浑噩噩度日。
谁料不?知?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有一群人发现了他五年前搜集的罪证,开始到处追杀他。
冀开明自认为自己当初搜集罪证时十分隐蔽,而且这五年来守口如瓶,从未泄露过半句话?,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的……
他知?道定然是当初的那位大官想要?□□,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冀开明只能藏好那些证据,然后?开始逃命。
“快,他在那里!”
身?后?传来了追杀者?的声音。
冀开明大惊失色,这些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在强烈求生欲的爆发下,冀开明使出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力气,抱着背包就往前跑。
“快,抓住他!”
身?后?传来无?数道脚步声,甚至冀开明还隐隐听到了枪声。
这片地方有大量的废弃仓库和障碍物?,凭借着自己对这片区域的熟悉,冀开明勉强与身?后?的这些追杀者?们开启了拉锯战,可是他与身?后?这些人的距离,却在不?断被拉近。
正?在这时,冀开明拐过一个拐角,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咳咳、咳咳咳……”那人被他撞得退了几步,咳嗽了几声。
冀开明抬头望去,竟是一个瘦弱的男生,他眼眸温润,面容俊秀,皮肤却有些苍白透明,两?颊带着病态般的嫣红,像是雪白的宣纸上被渲染出了浅淡却又不?可忽略的红色,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青葱挺拔,却显然身?体不?太?好。
在此处突然撞到了这么?一个人,冀开明不?禁一愣,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脚步声,没有时间思索,他连忙对这男生说道:“小同学,快跑,后?面有人在追杀我!”
而这男生只是腼腆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这时冀开明才注意到,这个俊秀男生的手中,原来竟一直拿着一把微微弯曲的武器,似剑而曲。
——这是什么??
冀开明第一时间想到了剑和刀,却又都觉得不?像。
等等,话?说为什么?这个荒废的仓库附近会冒出这么?一个人,手里还诡异地拿着武器?
就在冀开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身?后?的追杀者?便已经到了。
“冀开明,交出你手上的证据!”
对方一行大约有二十多个人,皆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刀剑和棍棒。
冀开明抱着背包,不?禁陷入了绝望。我命休矣!
对方有二十多个大汉,而他这边,却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一看身?体就不?好的病弱男孩。
“小同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冀开明愧疚地对身?边的男生说道。
然而男生再次对他腼腆一笑,便提起他那手中不?知?名的武器,走向了那群追杀者?。
“等等,小同学——”冀开明正?想让这男生不?要?冲动送命,可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这个病弱的男生以?一种他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快地跃到了那群人中央,拿起武器就开始大杀四方。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飞过去的吧?绝对是飞过去的吧?
冀开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啊——”
无?数温热的血花在这寂冷的夜里绽放,追杀者?们纷纷发出惨叫,而看着这副血腥的场面,冀开明忍不?住抱紧背包,打了个寒颤。
追杀者?在男生的扫荡下纷纷倒下,突然,冀开明见到其中一个藏在角落里的追杀者?手中闪过了一道金属光泽,连忙大喊道:“小心!”
却见那追杀者?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枪,漆黑的枪口直直对准了男生。
“砰——”
那男生却仿佛脑海后?面长了只眼睛一样,以?一种人类难以?达到的惊人速度,迅速避开了子弹。
还没等那追杀者?开第二枪,那追杀者?便听到了一声忧愁的叹息。
这叹息声很轻,却仿佛是在他的耳边响起。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追杀者?猛然一颤,他抬头望去,便只见到了这茫茫月光下,那把如弦月般的诡异武器。
□□落到了地上。
终于,一切安静下来。
追杀者?们的身?体横七八竖地倒了一地,血从他们身?上流下,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水泥地。
看着这副凶杀后?的血腥场景,冀开明抱着背包,两?股颤颤……这回,他可不?敢再喊对方小同学了,他颤颤巍巍道:
“这位……侠士,谢谢你帮我击退了这些追杀者?,大恩不?言谢,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干,要?不?,我就先走了?”
他试探地对男生问道。
那男生则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白布,擦了擦自己手中的武器,直到把上面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转过头来,看着冀开明,眼眸温润又安静,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副腼腆的样子,已然没有了大杀四方时的凶残与疯狂。
俊秀的男生对冀开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你还不?能走。”
“——因为,我也是来抓你的。”
冀开明沉默了。
那男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拿起那把款式奇怪的武器,对冀开明礼貌地问道:“所?以?,你能和我走吗?”
……他可以?说不?吗?
冀开明看了看男生身?后?横七竖八的身?体,又看了看慢慢在流着血的地面,然后?又对上了男生清澈温和的眼睛……
他抱着背包,冲男生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当然可以?了,能和侠士一起走,这是我的荣幸。”
救护车的声音在这处荒废仓库中响起。
一个个追杀者?被扛上了救护车,发出阵阵□□。
和杨芒搭档的锦衣卫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
“杨芒,你下次能不?能收敛一点,别总把场面搞得那么?血腥?”
闻言,杨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连抱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锦衣卫青年却叹了口气,杨芒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每次一杀疯就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他看向被抬上救护车的大汉们。
至少杨芒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这些躺在地上的大汉们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流了满地血,看上去十分血腥,却无?碍性命……就是疼了点。
送去医院,恐怕顶多就只能鉴定出个轻伤。
该说不?愧是除了乾坤术和无?勾术之外,最了解人体构造的杨花钩了吗?
幸好杨芒是在现代社会的教育熏陶下长大的,若是换成了那等秩序崩坏的古代乱世,谁知?道这杀星会干什么?事来?
难怪特别监狱里的那些江湖人,对杨芒如此容忍、底线无?穷低。
……实在是他们对杨花钩没什么?期待,故而一出了个终于有点像正?常人的杨芒,反而要?忍不?住高兴地放鞭炮了。
不?容易啊,这杀星总算有点自制力了。
冀开明被锦衣卫接管,他手中有关某位内阁官员的罪证,自然也到了锦衣卫手里。
而这时,锦衣卫却突然告诉他:
“刚才我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任务有变,要?调查的内阁成员发生了变化。”
杨芒接过了这份新的名单,只见上面与殷氏有关的人,统统消失了,转而只留下了与无?疆有牵连的人。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想要?和方晋生通话?。”沉默了一会儿,杨芒说道。
锦衣卫青年先是眉头一皱,显然对杨芒直呼方晋生姓名的行为有些不?悦,他不?理解指挥使为什么?要?吸纳这些不?驯的江湖人进来——尽管杨芒的到来的确给?他们减轻了负担,但想起方晋生的嘱咐,他还是强忍下不?满,对杨芒说道:
“指挥使正?在进行一个秘密任务,暂时不?能与外界联系。”
不?能和外界联系?
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到和方晋生等人一起去探查十剑藏宝处的木摇光,杨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他连忙拿出手机,按下最上面那个、他每天都在摩挲,却又不?敢真正?按下的联系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范围内,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范围内……”

木摇光已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至她的腹部传来一阵阵饥饿感, 她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方发现此刻距离她坠入地下, 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昼夜。
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芒俯视下方,只见下方依旧深不见底, 宛若深渊, 不知其长, 难以度量。
若是再?这样继续,恐怕再?过三天三夜, 她也未必能成功到达底部。
木摇光轻轻叹息一声, 为了省电,她收回了手机。
随即她深深吸了口气,抱着?剑, 纵身一跃, 便如坠落的飞鸟般往下坠去。
当呼啸的风声再?次在木摇光耳边响起时, 面无表情?的木摇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你祖先果然?还是你祖先!
就这样,在这深渊中?不知道坠了多?久,木摇光和许多?叶子都有了亲密接触,在这样一次次的碰撞下,木摇光坠落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直到木摇光耳边忽然?传来了流水声。
木摇光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在她又一次坠落到一片树叶上时, 她却没有再?任由重力带动?她下坠, 而是翻身一转,跳了起来, 纵身立到了树叶上。
木摇光站在叶面上, 拿出?手机,俯身往下望, 这一回,她在下方看到了粼粼的波光——这是某种液体对?她手电筒光线的反射。
下面有水!
木摇光精神一振,不再?犹豫,继续施展轻功往下跃去。
终于,她总算到达这深渊的底部了。
木摇光站在这湿润的土地上,借着?薄弱的手机光线,看向这里。
这是一片旷阔的地穴,木摇光看不到边界,前方只有一道宽广无垠的地下湖泊,颜色是与?这周围一样的漆黑——大海是映照着?天空的蓝,山湖是映照是青山的绿,而这深埋于戈壁沙漠中?的地下湖泊,自然?也只能映照着?这暗无天日的深沉颜色。
木摇光往上眺望,高?耸冲天的巨大树木矗立于此处,仿佛顶天立地一般,支撑着?这片土地,分?隔这片天地,无数层层叠叠的深沉叶片将上空掩盖,几?乎让人以为矗立在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巨树,而是一座长得像树木的山脉。
眼前的湖泊深不可测,或许不应该叫它湖泊,而应该称之为渊,木摇光捡起旁边的一颗石子,施加内力往其中?一扔,却见石子落水寂静无声,久久不曾有回响。
这埋藏在无穷黑暗地下的莫名深渊,几?乎让人想到传说中?的黄泉。
前有无尽深渊,后?有巍峨巨树,左右皆是一片旷土,不见边界。
显而易见,眼前这个地方,绝非人力可为,与?其说是十剑在这里设下了机关密道因而才形成了这片区域,倒不如说,是十剑先发现了这片自然?形成的土地,方借着?这天然?的地势,设下了机关。
想到这里,木摇光又有些疑惑。
如此诡异莫测,却又旷阔无垠、奇幻瑰丽的地方,就单纯用来藏从锦衣卫手中?抢来的传承?
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而且自从她进?入此处,就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锦衣卫传承。
反倒是对?草木剑的修行有了新的理解、武道修为也得到了提高?,还得到了一把极为契合她的宝剑……
与?其说是藏宝处,倒不如说是试炼地。
可是为何,既然?有这么一个地方,十剑的先辈,却不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反而让他们从锦衣卫口中?得知此处?
木摇光心中?疑惑,不过现在,她得先找到出?口。
前面的渊流危险未知,而后?面的巨树……她便是从这巨树上一路落下来的,自然?知道上面并没有什么出?口。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往左右前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离开?这里的方法。
木摇光看了看四周,只觉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
木摇光绕着?这渊流巨树往右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这渊流思索。
护渊、护渊……莫非护渊寺,会与?这眼前的未知渊流有关?
毕竟谁能想到,在这干旱缺水的戈壁沙漠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隐秘辽阔的地下水系?
若是她能出?去,恐怕还得去护渊寺一趟……就是不知如今传承已失的护渊寺,是否还知道这地下深渊的来源?
木摇光不禁又想到了被锦衣卫关在秘密监狱里的护渊寺弃徒鹤先生。
鹤先生,会知道这里吗?
木摇光往右一路前行,巨树被她远远抛到了身后?,眼前的渊流,却是越来越多?。
突然?木摇光的脚步一停,她看到这静谧广阔的渊流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木摇光当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冲对?方摇了摇。
微弱的光芒在岸边出?现。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也举起手机微微一动?,回应木摇光。
果然?,湖中?央有人!
就是不知道是十剑中?的谁,还是其他人。
木摇光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全是泥沙,并没有什么可以浮起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后?一看,望到了她身后?的巨树。
是了,她可以从巨树身上就地取材,割下几?块浮木来。
说起来,在她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时候,瞥到这巨树的树身上很多?地方都坑坑洼洼,痕迹有些深有些浅,像是被很多?人挖过一样……
然?而木摇光还没有动?作,便发现湖中?央的光点正在朝她靠近。
咦,莫非对?方有船?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便有一艘木筏缓缓向岸边游来。
木筏前端绑着?一只手机,手机筒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最后?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对?方手机的电池,没电了。
而木摇光的手机电量,也马上就要告罄了。
木筏上面正站着?一个人,腰间别着?一把剑。
借着?不多?的电量,透过手电筒,木摇光看向对?方,对?方也恰好在此时望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草木剑的死对?头,白骨剑传人——白丘生。
两人在此相遇,而周围又没有其他几?剑的润滑,气氛一时之间竟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发丝……
——等等,这是哪里来的风?
两人神色一动?,纷纷往风传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处一片黑暗,看不清路,但?这拂过两人脸颊的清风,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
在这无光地穴中?传来的风,或许,便意味着?出?口。
被这微风一打岔,原先那种紧张的气氛便散去了。
木摇光露出?一个微笑,放下自己手中?的木剑,率先开?口说道:
“白骨剑,既然?我们两人在此相遇,不妨先前去探查一下出?口?”
白骨剑点了点头,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剑。
只是木摇光发现,此刻白丘生手中?的剑,似乎和他进?入地穴前带着?的钢剑有了很大区别,其身莹白如玉,剑体修长而厚重。
木摇光还要再?看,谁料她手中?的光点闪烁了一下,随即归于黑暗。
很好,木摇光的手机也终于支撑不住了,电池耗尽。
木摇光和白丘生,在黑暗中?沉默相对?。
现在,两人没有了照明?用具,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
木摇光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她就该从那最初的密室墙上,敲一盏油灯下来带着?的……
不过那里的油灯也未必能坚持到她坠入地底。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在他们毕竟是藏精境武者,虽然?不能在夜中?视物,但?也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很快就学会了像盲人一样习惯黑暗。
此时白丘生突然?开?口道:“这风口不知远近,走水路更快。”
木摇光犹豫了一会儿,便提剑上了船。
木筏上多?出?了一个人,却浑然?没有下沉,木摇光摸了摸这木筏,感觉触感与?她刮下来的巨树皮十分?相似,就是木筏中?央似乎还有别的材质,摸起来滑滑的,并不十分?粗糙,却不知是何物……莫非是什么巨兽的骨头?
想起骨头,木摇光便觉得自己又饿了,便驱逐了杂念,一心一意探查起这风口的方向来。
说来也怪,明?明?他们身处一片黑暗,但?习惯了这黑暗之后?,反而忽然?觉得五感清明?起来,水面轻轻被船桨划开?的声音、微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虫蚁在土壤中?慢慢攀爬的声音……一切似乎都纹丝可见。
木摇光甚至能感受到树叶颤动?的频率。
至于那清风传来的方向,便更不用说了。
“在乾亥。”两人同时说道。
乾亥,正是西北方。
于是两人便默契地朝西北方向划去。
白丘生拿着?船桨,默默地往前划。
木摇光倒也乐得清闲,毕竟这船上只有一个船桨。
他们一路往西北方向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受到了风口。
“那里,似乎是一块石壁?”木摇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船撞了上去,果然?受到了阻碍,无法前行。
他们循着?风口的方向,一路顺着?石壁往北划,不知怎的,竟又到了岸上。
船靠了岸,木摇光和白丘生两人从木筏中?走下,环顾四周,只觉周围黑漆漆一片,只能听到涓涓的水声。
“这里,似乎也在巨树的范围内。”木摇光感受了一会儿,说道。
他们一路往西北方向划了那么久,没有想到竟还是没有走出?巨树的范围。
可见此树之大。
白丘生微微颔首,可惜在这黑暗中?,木摇光看不清他的动?作,倒是能从他动?作时激起的空气波动?中?,感受到他的确点了头。
他们继续朝着?微风来源的方向走去。
转过石壁的拐角,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溶洞中?。
溶洞就位于石壁的底端,有清风从里面不断刮来。
它看起来颇为矮小,刚好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不过此刻除了眼前这个溶洞,木摇光和白丘生也没了其他选择。
二人依次走了进?去。
和外面的广阔天地比起来,这溶洞实在显得狭小,木摇光和白丘生只有屈起身子,才能勉强从这溶洞里钻过。
木摇光摸了摸这溶洞的边缘,只觉得这溶洞内的石壁极为光滑,再?往上摸,便忽然?摸到了一行小字。
木摇光:“这上面有字。”
白丘生闻言有些诧异,便同木摇光一样去触摸这溶洞,最后?道:
“这地上也有字。”
然?而两人在黑暗中?分?辨许久,却硬是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文字。
只好暂且作罢,只努力把这些文字的纹路记下,等出?去后?再?画出?来。
若是手机有电就好了,还可以拍下来,木摇光遗憾地想道。
等摸不到其他文字后?,两人继续往前爬。
而伴随着?他们的越发深入,他们终于看到了些许光亮。

只见拐过一个拐角, 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一扇青铜大门,大门两边的墙上安装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在这黑暗中闪烁着莹莹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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