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缺氧—— by姜厌辞
姜厌辞  发于:2023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赵茗一顿,无奈地笑了声,“局里哪天不忙?”
他捏捏眉心,一脸困倦地补充道:“不过这段时间是特别忙……你应该也听说了,前几天在城东一公寓里发现了碎尸块。”
靳司让是听说了,但了解得不多,他也没兴趣深入挖掘。
气氛突然又淡了下来。
赵茗敏感地察觉到他兴致缺缺,没再多说什么,邀请道:“既然碰上了,晚上一起去吃个饭,把夏冉也给叫上。”
见他实在热情,靳司让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下,来电铃声响起,是夏冉打来的,“哥,我半小时后回去,到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喊叫声,嗓音很陌生,来自另一个女人:“我的包被抢了!”
靳司让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听筒里一阵忙音,分不清是她主动挂断的,还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中断。
他一下子慌了神。
赵茗也听见了刚才那一声,大致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出过太多次现场,比这更凶险的情况多到不计其数。
他很快冷静下来,给老李打了通电话,老李效率很高,没一会就从报案处那打听到消息,说是两分钟前在保椒路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开的免提,靳司让也听见了,那地方离这不远,差不多一公里路程,他没有多想撂下赵茗跑去。
赵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靳司让,微微诧异后,在电话里交代了几句,跟上前,到那附近就看见一群人将抢劫犯死死摁在地上,夏冉被靳司让抱住,满脸是血,身边围了些路人。
赵茗脸上的惊恐差点没守住,直到看见夏冉笑着朝他晃了晃手,像在跟他打招呼,卡在嗓子眼的气息才顺了下来。
救护车跟着警车一起来,夏冉被扛上担架,靳司让作为家属陪同,等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夏冉的意识莫名归拢不少,鼻尖能闻到的不再只有血腥味,还有真实的柚香,混着些微弱的汗味。
“哥。”
“我在这。”靳司让抓紧她的手。
“你流了多少汗?人都变臭了,该不会是看到我这副糗样,紧张到冷汗直飙吧。”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证实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但汗涔涔的额角还是出卖了她的难受。
“夏冉,我不是瞎子。”
言下之意,让她别装了。
夏冉叹了声气,“又被你拆穿了。”
她从善如流,真的没再装,相反开始一个劲地喊疼,喊过后怕他还在生气,多解释了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等我反应过来,脚已经追了上去,我也不知道他还有刀,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
一句话被她说得断断续续,耗费近半分钟,她的模样看上去也糟糕透了,白T上全是血和泥沙的混合后的痕迹。
靳司让矮下身子,同她咬耳朵,从唇间轻轻带出一句:“我知道了,你好好闭眼休息。”
夏冉勾唇笑了笑,隔了一会说:“哥,对不起。”
她说得很认真,但只得到靳司让的沉默,她揣测他是又不高兴了。
“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听这三个字。”
靳司让确实在生气,但与她无关,“抢劫犯不是你,你是见义勇为受的伤,没必要跟我道歉。”
夏冉缓慢说:“可我让你担心了,还被你亲眼见到我这不像话的样子。”
隔了一会她又说:“哥,我左眼好像看不见了,我会不会和闫平一样瞎了?我之前就梦到自己左眼被闫平划伤,现在这算什么?梦境照进现实?”
她几乎不带停顿,一句接着一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困,我会不会睡着后再也醒不来了?”
她的情况靳司让一早就检查过了,看着吓人,实际上伤得不重,大概是躲闪得及时,抢劫犯的匕首只划破了她的眼皮,留了不少血,浸到眼睛里,手背一揩,血晕染面积才像现在这么广,左半张脸全是红色。
靳司让说:“你的眼睛没有事。”
只是他不能保证她的眼皮会不会留疤。
夏冉扯了扯唇,很浅地笑了笑,还是带到了伤口,“哥,我疼。”
“疼也给我忍着。”
“……”
“接下来的几天,你会更疼。”
“……”
医务人员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你真是她男朋友?”
夏冉抢先一步,呆呆地点了点头。
对方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目光落回夏冉身上时又多了几分同情,“都伤成这样了,不安慰几句,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
靳司让一句辩驳都没有。
夏冉迟钝地笑出声,笑容看上去有些难看,但给人一种轻松明快的感觉。
这算什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年轻人的情趣她真没法理解。
医护人员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收回视线,继续替她做简单的止血工作,没多久看见她彻底阖上眼皮,昏睡过去。
一只手正被人紧紧握着,抵在唇边。
他眼皮低垂,身体有微不可查的颤抖,见惯生离死别场面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害怕与喜悦。
如靳司让说的那样,夏冉确实伤得不重,做完一系列常规检查后,医生告诉靳司让:“先住院观察几天,没什么大碍,两三天后就能出院。”
当天晚上,沈岁安去了趟医院。
来得不巧,那会靳司让正在去公寓拿换洗衣物的路上。
沈岁安空手来的,找了张凳子坐下,问:“身体怎么样了?”
夏冉的喉咙像有团火烧了一天一夜,这会发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肌肉酸痛。”
沈岁安收到消息那会被吓了一跳,飞奔到医院又看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左眼用绷带绑着,听到医生说没伤到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活该。”沈岁安差点拿食指戳她额头,想到她还伤着,没忍心,半路收了势,改成手掌心往她手臂上轻轻一拍,“谁让你一个人瞎逞强,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这回也算你运气好,碰上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弱鸡,要不然就不止身上这点伤了。”
夏冉叉了块切好放在盘里的苹果,直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半撒娇地说:“行了行了别骂了,再骂我伤口更疼了……”
说着,她想起一件事,“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骂我,你刚来桐楼那天,不也遇到这事了,最后不也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
沈岁安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余气未消,苹果咬得嘎嘣响,几秒后还是决定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回呛道:“我是遇到了,也出手了,但我遇上的那抢劫犯手里可没刀。”
夏冉无辜地耸了耸肩,“我见到那会他手里也没刀,我又没透视眼,哪知道他兜里藏着一把?”
沈岁安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夏冉重新起了个话题:“下周你有空没?随便哪天都行,我要去试婚纱。”
“这几天我都没活,你想哪天去都行。”
“我打算去沪城。”夏冉说,“之前跟你提过的心理医生,她给我推荐了一家婚纱店。”
沈岁安应得很爽快:“别说沪城了,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夏冉莫名笑起来,直到伤口传来撕扯般的痛感,才停下。
沈岁安凑近,细细打量她,“不过你眼皮上的伤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吧,怎么拍婚纱照?”
夏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戴着绷带拍呗,搞个海贼风的多特别,估计全天下我是独一份。”
沈岁安一脸正色:“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夏冉敛了笑:“到时候让摄影师后期处理的时候给我P一下图。”
沈岁安沉默了会:“不然,我给你拍?”
夏冉眼睛一亮,“不瞒你说,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论水平,我还是对你最放心。”
“你不早说?”沈岁安无语,“到底跟谁学的,现在这么扭扭捏捏?”
夏冉轻轻扯了下唇,又抬手调整了下眼罩位置,沉默片刻后说:“要不你给我弄个海盗风婚纱照?”
“你穿海盗服,那靳司让呢?你让他穿什么?”
“让他反串,穿下婚纱。”
沈岁安光脑补那画面,就笑到不行,“我是没什么意见,关键看你家那位,他要是会答应,我把头给你。”
夏冉对她的头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靳司让的婚纱照,正在思考怎么哄骗他穿上,沈岁安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忘了跟你说,我打算在桐楼多待一会。”
夏冉愣了愣。
沈岁安又说:“前几天我遇到租给你书店的房东了,她跟我提了嘴她打算把三楼和四楼的空间盘出去,之前没过你的想法,但你一直没给她回复。”
夏冉回忆了下:“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没太在意,没多久就忘了。”
沈岁安笑嘻嘻地说:“我替你在意了。”
夏冉听出她的意思:“这你还是别在意的好……她打算长租或者转卖,真不适合你。”
如果只是在桐楼待一段时间,没必要花这笔钱,夏冉多劝了几句,不过沈岁安一意孤行惯了,手头也完全不缺钱,嘴上应了她“我知道了”,心里下了决定,打算离开医院后就背着夏冉去敲定房屋转让合同。
夏冉了解沈岁安,见她态度敷衍,很快看穿她脑袋里真实的想法,但也没多说,兀自沉默了会,还是对她会在桐楼再待上一段时间这决定感到匪夷所思:“你不是不喜欢桐楼,怎么会还想待在这?”
“我是不喜欢这地方,但谁让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呢?”
夏冉瞪大眼睛,“你又看上谁了?可别是林束,他有个白月光,喜欢上他有你苦头吃。”
“……”
“就不能是你?”
“那还真不能。”夏冉带点炫耀成分地扬了扬自己的钻戒。
沈岁安气笑,往她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认真说:“以前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明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却总在勉强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
夏冉不乐意了,想开口纠正她的话,转瞬听见她又说:“但现在不一样,你重新拥有幸福,所以我就想在这多待几天,多拍几张你真正快乐时的样子。”
手机在这时响了声,掐断意味不明的气氛。
夏冉解锁屏幕看了眼,是靳司让发来的,她默了几秒,对着沈岁安说:“我们还是决定办婚礼了,在桐楼办,办完我们就去北城定居。所以,岁安,你不用为了我勉强留在这里。”
沈岁安愣了下,“怎么这么突然就决定好了?”
夏冉笑着指着自己伤口说:“可能是因为今天出的事,我哥刚才跟我说,桐楼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还是尽快搬走的好。”
经过商量,婚礼最终定在十月中旬,避开国庆高峰期。
在这之前,沈岁安给夏冉拍了两套婚纱照,其中一套原定的反串风,碍于靳司让死活不肯答应,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特别点的暗黑风格。
婚礼前后几天,书店歇业,门口的小黑板上多出一句话,是从《岛上书店》里摘录出来的: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
婚礼那天,夏冉被迫四点不到就起了床,请来的化妆师给她从头到脚包装了一遍,饶是这过程夏冉没有出半点力,经过几小时的折腾,还是饿到饥肠辘辘。
中途沈岁安偷偷塞给她一颗糖,“先垫着点。”
夏冉哭笑不得,“糖还能垫肚子?”
“垫不了也能防防低血糖。”
夏冉佩服得五体投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地点在桐楼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里,那天办婚礼的新人还有一对,大厅堵着不少人,显得夏冉这边冷冷清清。
走红毯环节还没开始,沈岁安陪夏冉在休息室坐了会,时不时问:“紧张吗?”
夏冉眯眼笑,“这句废话问得相当好。”
沈岁安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又气又笑,拍了下她手臂,“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靳司让了。”
夏冉装傻充愣说不可能,还想说什么,迟缓地察觉到手臂潮湿的触感,“你手心怎么全是汗?”
她脑袋里冒出一个猜测:“该不会你在紧张吧?”
沈岁安梗着脖子狡辩了句:“我热,出点汗怎么了?”
夏冉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你就穿了这么一件露肩礼服,也热啊?”
沈岁安恶狠狠地要去掐她的脸,“你好烦啊。”
夏冉敏捷地避开,故意说道:“把我妆掐没了怎么办?”
“你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漂亮。”
这话夏冉很受用,微抬下巴,唇角的笑恰到好处,骄矜感十足。
沈岁安跟着笑起来,“夏冉,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语气突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冉笑着点头,“我知道。”
沈岁安深深看她,“我一直没跟你说,大学那几年,我其实一直很害怕,生怕你哪天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也怕你永远什么都不说,把痛苦都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夏冉强撑着笑意,“我哪有?”
“你哪没有?”沈岁安说,“好几回我都见你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多少苦。”
说到最后,沈岁安已经带上了哭腔。
夏冉沉默着听完,随后用安抚的声线说:“都没开始走红毯呢,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啊,要是一会红着眼,我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沈岁安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吸吸鼻子,勉强止住眼泪。
夏冉松了口气,继续替她接上之前的话题:“我还记得,大学时期我最喜欢跟你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别担心,我很好',当时说这句话时,我真的挺心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转过身,直视着沈岁安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别担心,我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两个人安静对视了几秒,忽然响起敲门声,进来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夏冉从这人标志性的酒窝里,推断出是多年未见的林乐优。
高考结束不久,林乐优就和父母移民到加拿大,大学也是在那读的,时隔多年,夏冉废了不少力气才重新联系上她。
林乐优并不知道八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在得知她要和靳司让结婚后,还是很替她高兴,只是不巧,手上有个大项目,大概率来不了婚礼现场。
夏冉愣了好几秒,“不是说没法来吗?”
林乐优指着包里的笔记本电脑说:“这不是把工作给带来了吗?不愁赶不上进度了。”
夏冉心头一暖。
沈岁安和林乐优都是自来熟,两个人很快聊起来,没多久,负责婚礼现场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通知夏冉马上要进行下一环节。
夏冉这才紧张起来,靳泊闻就在门口等她,她笑着叫了声:“爸爸。”
靳泊闻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冉冉。”
这之后更夸张,司仪让他发表一下感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作为夏冉的母亲——”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紧接着响起哄笑。
得,比沈岁安还要紧张的人出现了。
夏冉差点也没绷住笑。
那天忙到晚上十一点,夏冉和靳司让才回了临时婚房,也就是靳司让在桐楼租的公寓。
夏冉在脑海里复盘了下婚礼现场的某些画面,边换衣服边说:“说实话,我挺怕他们在看见这样的婚礼后,会蹦出一句'夫妻俩连对完整的家长都凑不出'这种话。”
说不上生气,但也逃不过一时难过的结果,足够败坏一天的好心情,好在请来的这些亲朋好友什么都没说。
靳司让捏着眉心说:“他们要真这么说了,我把他们赶出去。”
夏冉听笑了,“这可是你的婚礼现场,你要这么闹?”
靳司让迟钝地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看样子像在思考。
夏冉猜测:“你是不是醉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可能。”靳司让说。
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大脑继续时刻保持清醒状态,就很少喝酒。碍于他没有夏冉天生的好酒量,后天又培养不够,现在两杯白酒就能让他头晕,再掺点其他洋酒,脚底就飘飘然,辨不清南北。
他扯开领带,仰躺在床上,胸口有明显的起伏。
夏冉叹了声气,“你先把衣服换了再睡。”
她凑近他的时候,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了,“太臭了,还是先洗个澡吧。”
“没力气。”
夏冉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深深的醉意,后来她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脸颊,他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流露,过了差不多两分钟,他才迟缓地有了其他反应,握住她肆意作乱的手,抵在唇边吻了一下。
“冉冉。”
挺突然的称呼,夏冉愣了一瞬,解他衬衫纽扣的另一只手跟着停下了,耳朵凑过去,他却不往下说了,她耐着性子问:“你想说什么?”
他还是只顾着叫她:“冉冉。”
“在呢。”
“困了。”
“……”
白期待一场,夏冉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肩膀,见他还是没反应,继续去解他的纽扣。
上身赤|裸着,估计是感受到了凉意,靳司让的手到处乱摸,终于摸到被角,用力一扯,盖住了自己紧实的小腹。
那会夏冉刚从阳台取完睡衣回来,他这副柔软无害的模样,让她觉得无比新奇,拿起手机,快门连着摁了好几下。
靳司让在这时忽然出声,险些吓了她一跳,“书房书架右侧的置物柜里有一封信。”
他的嗓音沙哑到可怕,夏冉勉强听清,诧异后忙问:“谁的信?”
“我写的。”
“写给我的?”
“写给你的。”
夏冉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情书?”
空气安静了足足五秒:”算是。”
是就是,什么叫算是?
夏冉这会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不打算跟醉鬼计较,连蹦带跳地去了书房,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封信。
拿到手后,反倒不敢看了,手指很没出息地开始打颤,卧室传来咚的一声响,她也没听见。
隔了好半会,她才打开。
信封里装着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开头、结尾的称呼,直入主题。
“至今我都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脏总是躁动得不能自已,但也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不像自己。
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想我应该喜欢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你总要我允诺你一个未来,可未来这种事,谁也说不好,我再自信也没办法操控以后,如果仅从主观意愿出发,我希望我的未来里能有你。或者该说,比起别人,我只想要你。”
一成不变的古板,不过遣词造句比现在的靳司让要稚嫩,看上去像很多年前写的,泛黄的信纸间接佐证了她的猜测。
夏冉忽然想起他们正式确定关系那天,她缠着他要一封情书,当下他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随即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她。
结果还不是写了?
甚至藏了这么多年,这傲娇的脾气,到底像谁?
难得见他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夏冉决定改天买个复印机,把这份情书复印个一百份,再买个贵点的相框,把原件裱起来。
夏冉胡乱抹了抹眼泪,满心欢喜地回了卧室,没在床上看见靳司让,愣住了,在床边绕了大半圈,最终在靠窗的地板上发现了他。
她霎时没憋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顺好呼吸后,放下情书,再次拿起手机,用相机从各个角度记录下他此刻的狼狈,然后点开沈岁安头像。
夏冉:【我跟你说,我哥是一点都喝不了酒,现在醉醺醺的,刚才还从床上掉了下去。】
沈岁安先回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然后问:【他该不会现在也还在地上?】
夏冉:【对。】
沈岁安:【?你倒是有空拍照跟我吐槽,没空把他扶回床上。】
沈岁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人本性蔫坏?】
夏冉:【这才哪到哪?我刚来靳家那会跟他水火不容的,可比现在过分多了。】
夏冉:【现在这样,只能说是我和他之间特有的——
夏冉:【情趣。】
夏冉笑着收了手机,趴到靳司让耳边,轻声说了句,作为对他那封迟来情书的回复:“哥,恭喜你,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得偿所愿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四千多点的字就全文完结,感谢阅读~
留言红包~

◎那就爱到他承认◎
婚礼结束后不久, 夏冉和靳司让决定于一个月后去北城定居,对于怎么处理书店,两个人达成了统一意见:把书店转让出去,要是一个月内还是没有人来咨询, 那就在去北城前把书店关了。
林束尊重他们的想法, 隔天早上, 他找到夏冉,开门见山地说:“把书店转给我吧。”
夏冉吃惊,“你确定?你也知道, 开书店赚不到多少钱,可全是凭热爱在支撑。”
“你怎么就知道我对经营书店没有热爱呢?”
夏冉不置可否。
林束身子一转,将手臂撑在吧台上, 一副阔少姿态, 口吻略显得意:“你别看我平时这副德行,我家还挺有钱的,我又是独生子,家里留给我的钱,下辈子都不愁吃穿。”
夏冉细细打量他, 感慨了一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各种手续办好后, 大半个月过去,之后那十几天被夏冉当成蜜月假期, 她和靳司让去了趟大西北, 回来时晒黑了两个度, 被沈岁安在视频里调侃:“这下曝光过度都不怕拍不清你的脸了。”
夏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看来旅行纪念品你是一点都没打算要。”
沈岁安见好就收, 乖乖跟她求饶。
夏冉和靳司让回北城后, 直接去了他们的婚房, 地址是靳司让选的,靠近商业区,安保强,小区内部环境也好。
三室两厅两卫,面积有一百八十平,装修风格是温馨的浅木色调。
这套婚房靳泊闻投入了一半的钱和精力,得知夏冉看到后称赞不已,不由松了口气。
两个月后,夏冉和靳司让通过靳泊闻的关系找到了一份工作,夏冉重操旧业,进了一家报社,从零开始做实习记者,靳司让则承接了靳泊闻现在的笔译工作。
在他们的事业步入正轨后,靳泊闻开始各种旁敲侧击,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夏冉只笑笑,没有说话。
靳司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开车回家的路上,来了句:“你要是不想生,就别生了,我有你就够了。”
最后几个字让夏冉无比受用,“最后半句,你再说一遍,说慢点。”
靳司让换了种说法:“以后我们两个人过也足够了。”
车内空气安静了会,夏冉将椅背放下些,脑袋靠了过去,“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生孩子。”
这话题不适合开车谈论,靳司让将车速慢下来,找了处划有停车线的空位置停下。
夏冉继续说:“自从我有记忆以来,过的贫困生活要远远多于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不管是我妈在世的时候,还是她离世后的现在,我都经常在想,能出生在这个家庭里真是太好了……”
她顿了几秒,“我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还能这么觉得,如果没有做好达到这种程度的准备,那还不如不生。”
靳司让低低嗯了声,“你决定就行。”
夏冉:“那还是顺其自然吧。”
发现自己怀孕是在半年后,盛夏时节多暴雨,夏冉坐在洗手间里看着红红的两条杠,心跳比屋外的雷声还要响亮。
碍于验孕棒存在着出错的可能性,隔天上午,靳司让带夏冉去做了详细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没变。
夏冉出神的状态持续了大半天,魂魄归拢后的第一反应是问靳司让:“你说我们是生男还是生女呢?”
“……”
靳司让望了眼她目前还是平坦的肚子,想说“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抬眼就见她眯着眼,带点警告意味地看着自己,心领神会:“喜欢什么就生什么。”
这次轮到夏冉无语了,阴阳怪气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靳神,还能掌控后代基因。”
“靳神”是上高中那会,别人给靳司让起的称呼。
靳司让听出她在冷嘲热讽,从鼻尖带出一声哼笑。
夏冉睨他,用夸张的语气说:“没生孩子前就对我这么冷漠了,生完孩子那还得了,我在你心里还能有分量吗?”
虽然靳司让很乐意她能找回过去那种爱撒娇撒痴的性子,但显然她这会已经过了度,几乎到了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程度了,他默了两秒,耐心地回:“有。”
说得坚定,简洁有力,听上去很有信服力,但夏冉不这么认为,抬高要求道:“再补充点甜言蜜语,行不行?”
靳司让没有情话张嘴就来的能力,他又沉默会才说:“不管发生什么,你在心里都很有分量。”
一句话里好几个字是重复的,就差没有完全复制粘贴了,夏冉更不满意,凑到他耳边,逐字逐句地教他:“你跟着我念,'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
靳司让垂下视线,看着她,没怎么迟疑地接上,“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
夏冉舒服了,眼睛都笑弯,想到什么,脸又垮了下来,极难伺候地叹了声气,“还好你话少,要是能言善道的,顶着这么一副渣男脸,多少姑娘得被你骗走,心甘情愿地把心挖出来给你?”
“……”靳司让戳了块蜜瓜,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嘴。
怀孕期间,夏冉的心情一天一个样,连带着对待靳司让的态度变成了一天两个样,暴躁时拿他出气,晚上腿抽筋,惊醒后靳司让替她按摩时,她瞬间换了副嘴脸,“哥,你对我真好。”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